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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到底有什麽好,將你迷得七葷八素?珍珠對你那樣好,如今因為你還要被人嘲諷?

走了幾步,她只覺得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不如想想辦法的好……她能打沈芷柔一巴掌,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沖人動手,要真的這樣,她豈不是成了潑婦了?得想個辦法,治本才是!

謝橘年有個習慣,平常心裏亂的時候很喜歡獨自出去走一走轉一轉,也許就能有辦法了,所以她轉過身對著杜秋娘等人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花園子那邊散散步。”

杜秋娘有片刻的猶豫,“謝姨娘,侯爺說了讓我寸步不離跟著您的……”

謝橘年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侯爺不過是擔心有人對我不利,如今這沈芷柔來了,只怕她們的心思都放在沈芷柔的親事上,還有誰能顧得上我?我也就是四處走走,這府裏頭到處都有丫鬟婆子,我能出什麽事兒?”

她都這樣說了,杜秋娘等人也不好跟著了。

謝橘年一個人在花園中漫不經心走著,雖說平時她帶著杜秋娘等人,杜秋娘等人並不會多說話,可有人跟著和自己無拘無束時還真是不一樣的感受。

如今雖已經到了深秋,花園之中卻有一種蕭肅的美,謝橘年走了幾步,卻發現湖邊的蘆葦看起來極美,一陣風吹來,兩三人高的蘆葦叢沙沙作響。

謝橘年忍不住走了過去,索性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好好思量該如何對付宋雲瑤她們……這有千日做賊的卻沒有千日防賊的,難不成她還能一直防備著宋雲瑤?

她這樣咬著蘆葦,正想該怎麽辦,可在不遠處傳來了刻意壓低的聲音,“……這件事情你得幫著想想辦法,莫要使小性子,我的處境你也是知道的,當年我傾慕於你,可你到底是我的嫂嫂,就算是心裏一直想著帶你遠走高飛,可我卻不願意讓你跟著我一起吃苦。”

“就算是我能割舍下二房的一切,可你能舍棄你的孩子嗎?易北從小就是長寧侯府的侯爺,你也是長寧侯府的老夫人,這輩子錦衣玉食享之不盡,就沖著這,我也不舍得讓你跟我走啊!”

“阿萍,你還記得嗎?之前我們說過若是有機會要生一個女兒的,這女兒生下來就叫做芷柔,所以芷柔生下來之後,我就替她娶了這個名字,就是我想著我們之間的約定,就算是想著你我之間不能有一個女兒,可我在心底裏當成我們的女兒啊!”

“我一直以為我的心思你都懂得,所以你將芷柔也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似的,這些年時不時將芷柔接到長寧侯府中小住一段時間,有什麽好東西也不會忘了芷柔,我也時常對芷柔說,要將你當成了親娘一樣……”

說著,那人的聲音更是壓低了幾分,“如今新皇剛繼位,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若是芷柔嫁得好了,我借著慧貴妃娘娘和周家的勢也能飛黃騰達,到時候等著老祖宗不在了,我定會找個機會將你迎娶你進門的……至於芷柔她娘,哪裏抵得上你的頭發絲?她給你提鞋都不配!”

謝橘年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會叫出聲來……這,這都是什麽事兒?要是她沒猜錯的話,這認就是二老爺,那和二老爺在一起的豈不就是老夫人了?

果然不多時,她就聽到了老夫人那略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過了過來,“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若不是因為你,這麽多年我在長寧侯府如何能夠熬得下來?眾人都說我嫁得好,老侯爺身邊並沒有什麽通房姨娘,可我卻知道,他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我,從來就沒有我,我嫁給他幾年,他碰我的次數我一只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若不是因為我懷了侯爺,我只怕就活不下去了。”

“芷柔……我也是將她親生女兒似的,只是這些日子你不知道侯爺對我壓根就不如從前的尊敬了,只怕我的話,他壓根就不會聽了……可這件事,我會勸一勸他的,只是你得記得你如今說的話,以後會迎娶我進門嗎?”

“你放心,我說的話定會做到,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二老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堅決。

謝橘年只聽見老夫人的聲音之中也帶著小女兒家才有的嬌俏,“你的話,我當然相信,只是芷柔她娘怎麽辦?”

沈吟片刻,二老爺才道:“我定不會虧待他,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從小到大只想著出人頭地,嘗試到了那權勢的滋味之後再也不會有半點眷念,到時候咱們就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我帶著你遠走天涯,咱們找一個小莊子住下來,誰都不認識咱們,說不準還能有咱們自己的孩子了……”

接下來的話,謝橘年簡直就聽不下去了,這二老爺是不折不扣的渣男,那老夫人簡直就是那情竇初開的少女——一點腦子都不帶,這個男人現在都不舍得帶你遠走高飛,嘗試到了權勢的滋味,又怎麽會舍得帶你遠走高飛?

很明顯,老夫人被二老爺當成了棋子,還是那種出力又出肉的棋子!

就算是謝橘年看慣了狗血,可如今只搖頭朝著芙蓉園的方向走——這連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啊!

守在門口的合歡見著她回來了,只低聲道:“姨娘,侯爺過來了?”

他怎麽又過來了?

謝橘年心中暗自腹誹,可臉上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走進了院子裏,院子裏的石桌上擺著幾樣小菜和一壺酒,沈易北正在對酒獨酌,“喲,侯爺這大白天的就已經喝上了?怎麽沒約上顧世子和周六爺去怡紅院喝幾杯?這光喝酒有什麽意思?”

沈易北擡頭掃了她一眼,“周六如今因為自己的親事,忙得是腳不沾地,因為家裏管得緊,他好幾日沒去怡紅院了,這花老鴇少了那麽些銀子,怎麽會讓他像之前似的輕而易舉見到莫愁姑娘?至於顧玉……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他正傷心著了……”

話說到如此,他只覺得後知後覺,自己和她說這些做什麽?

“所以了?侯爺是因為沒人陪著喝酒了,所以就想著躲到芙蓉園中來清靜清靜了?”謝橘年順勢坐了下來,笑著道:“說吧,侯爺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沈易北瞥了她一眼,這人怎麽就像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似的?

謝橘年笑著道:“侯爺別看了,你臉上就差寫了‘我不痛快’這幾個字了,誰還能看不出來?侯爺就將我當成垃圾桶吧,有什麽不高興不開心和我說一說,有些事情說出來了,這心裏就能舒服多了!”

沈易北猶豫片刻,卻是搖搖頭,“沒事兒,要是你沒事的話,陪著我喝幾杯吧!”

謝橘年想著自己閑著也是閑著,可兩杯酒一下肚就後悔了,他奶奶的,這酒太烈了,這才喝了兩杯,頭就有點暈暈乎乎的了,她忙搖頭,“我,我不能再喝了,要是再喝了,只怕要說錯話了……”

畢竟她剛得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了!

沈易北看著她小貓兒一樣瞇著眼睛,搖搖頭,苦笑一聲,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也許是有些醉了,謝橘年只覺得看著眼前的沈易北有些可憐,他臉上帶著幾分寂寥的神色,再想著剛才老夫人和二老爺之間的事情,只覺得沈易北更加可憐了。

心中動了惻隱之情,她想也沒想就開口道:“侯爺,你,你還是多註意註意老夫人那邊,最好派人盯著老夫人那邊,萬一……”

沈易北端著酒杯的手抖了一抖,道:“萬一什麽?”

謝橘年還沒有完全喝醉,所以還是有點理智的,只道:“沒有什麽,只是我覺得老夫人最近有些怪怪的,侯爺沒事的時候還是和老夫人說說話……”

任何朝代,任何人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親叔叔通奸,只怕都接受不了,他只想著也許沈易北陪著老夫人多說說話,也許老夫人想著自己的兒子能夠懸崖勒馬了?

這句話一說完,謝橘年就歪歪扭扭趴在了石桌上,看著沈易北傻笑……

沈易北看著她趴在石桌上,只嘆了一口氣,“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橘年,若是你知道她做下的那些事,你也不會原諒她的,她,不配當我的母親,不配當長寧侯府的老夫人,可就算是再不配又能如何?她生了我一場,養了我一場,我能怎麽辦?”

謝橘年原本迷迷糊糊要倒下去了,可一聽這話卻覺得清醒了大半,“侯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就聽不懂了?”

該不是,沈易北一開始就知道吧?

不得不說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個個都是極有眼色的,見著他們倆兒單獨在這兒吃飯喝酒,一個個是躲得遠遠的。

沈易北道:“沒什麽,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謝橘年搖搖頭,竭力使自己清醒些,更是正色道:“難道侯爺不相信我嗎?還是……我知道的事情和侯爺要說的本就是同一件事?”

她就算是剛書穿不久,可腦海中隱約也是記得,這沈易北還是挺孝順的,原來是經常給老祖宗和老夫人請安,但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卻發現沈易北對老祖宗是真的孝順,可對老夫人……好像就一般了,她甚至還聽宋雲瑤勸過沈易北幾次,說要沈易北多去給老夫人請安之類的話。

沈易北面上的神色也變了,“你知道什麽?”

他的眼神太過犀利,一陣風吹來,謝橘年竟有些哆嗦,這樣子的沈易北,哪裏有半點紈絝子弟的樣子?

謝橘年低聲道:“那我現在已經敢確定了,我和侯爺不肯說的是同一件事了……”

沈易北盯著她好一會,卻是兀自笑出聲來了,“當真是我小瞧你了,說吧,你是怎麽知道老夫人和二老爺之間的事情的?”

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苦笑更加貼切一些。

067 不會有人知道的

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謝橘年看著他臉上的愁郁,低聲道:“就是剛才,我去花園那邊散步,在蘆葦叢中聽到了老夫人和二老爺在說話,二老爺直說要老夫人勸勸侯爺,將沈芷柔嫁給周六爺……”

“哐當”一聲,沈易北手中的白玉酒杯被他摔碎在地。

一旁的丫鬟見狀,慌忙要上前收拾,可沈易北卻沖著她們揮揮手,制止她們莫要上前。

他只冷笑一聲,“還真是死不悔改啊!我半年前知道了他們倆的事,不是沒有提點過老夫人,可我看老夫人卻是半點都沒有聽懂的意思,如今更是在長寧侯府都敢私會了,今天能被你撞見,明日了?是不是也會被別人撞見?他們倆可有將自己的臉面放在心上,可有將沈家的顏面放在心上?”

半年前?

謝橘年面上露出幾分驚愕來,這沈易北還真是挺能忍的啊!

沈易北道:“你還記得當日我喝的爛醉的那一次嗎?就是那一日,我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情!”

就算是他說的風輕雲淡,可謝橘年還是聽得心驚肉跳,這……就是謝橘年小姑娘勾引沈易北的那一次啊,那一天沈易北喝的爛醉如泥,所以才被謝橘年小姑娘鉆了空子……

想及此,她都覺得難為情,人家親媽和親叔叔有了奸情,被她鉆了空子,也難怪沈易北之前對她看眼睛不是眼睛看鼻子不是鼻子的!

沈易北道:“還有在苜園那一次,我和劉管事正在說這件事,可你卻好巧不巧闖了進來,可見這件事你註定是該知道的……”

謝橘年真的是有些心疼他了,這沈易北還沒二十歲了,換成現代,他大學還沒畢業了,可憐他就已經開始背負這麽多了,“你別這樣子,看起來我心裏都覺得挺難受的,剛才我聽老夫人和二老爺話中的意思,好像他們倆兒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怎麽打算的?”

說著,她更是極其認真的考慮起這件事情來了,“這件事自然是不能聲張的,自古以來這種事情鬧大了,眾人覺得錯的好像都是女人,而且不管到時候誰更丟臉,丟的都是長寧侯府的臉面;可侯爺也不能大咧咧找老夫人去說這件事,而且我看老夫人那樣子,已經是深陷情網了,不如就將老夫人遠遠送走,這樣她和二老爺之間斷了聯系,說不準這感情也就漸漸淡了……”

這雖不是最有效的辦法,卻是最適合當下的方法。

“你當我沒有想過嗎?所以老夫人當日一怒之下說要去莊子上住的時候,我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可追風卻說,就連老夫人住在莊子上的時候,他們兩人的書信也從來沒有斷了來往!”沈易北心底裏充滿了憤懣,可越生氣,這臉上卻是越發不動聲色,“二老爺如今不及四十,卻已經坐到了從三品,若不是老夫人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嫁妝銀子,更是動用了長寧侯府的私產給他,他拿了銀子四處打點,他哪裏能坐到從三品的位置?”

謝橘年大驚,“那之前公中不見了的五千兩銀子……是不是也被老夫人拿走了?”

沈易北點點頭道:“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當年老夫人的嫁妝銀子加上陪嫁的莊子、鋪子差不多有三萬兩銀子,那些鋪子和莊子有的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變賣了,老夫人管家這麽多年,從公中只怕也貪了不少銀子……這些銀子最後去了哪兒,想也不想就能知道了……”

“怎麽會這樣?”謝橘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把自己的銀子給情夫也就算了,還將自己兒子的東西也給情夫,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了?

沈易北又拿起一旁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酒下肚,他這才覺得心裏的憤怒被壓下去了些,“我記得父親臨死之前的話,做人啊莫要貪心,一輩子平安和順一家團圓也就夠了,原先我也是這般想的……可如今,一切都成了奢望……”

“所以了,侯爺才會選擇與周六爺和顧世子等人交好是嗎?”謝橘年記得很清楚,在書中,這沈易北只和季七有幾分交情,和別的人是半點交情都沒有,看樣子這人啊心性大變都是有原因的。

沈易北並沒有否認,他在謝橘年跟前也沒什麽好否認的,“算是吧,可我卻是真心將他們當成朋友的,有朝一日,只要他們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定會赴湯蹈火,只是如今……我沒有選擇……”

在這一點上,他和季七是完全不一樣,“二老爺年輕的時候就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傾慕他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他是個聰明人,卻和老夫人之間不清不楚……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了,難道他不知道這個道理?可見他從一開始就是有所圖謀的……事到如今,我唯有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謝橘年第一次見到這般坦率的沈易北,下意識說道:“可強大之後了?你要怎麽做?難不成還要手刃仇人?可你想過沒有,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是二老爺勾引在前,可老夫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她到底是我的親生母親啊……”沈易北長長嘆息一聲,再沒有說話,只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喝起酒來。

謝橘年又喝了兩杯,接下來卻是連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了。

等著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從玳瑁嘴裏也知道了發生了些什麽事兒,“……昨兒只有老祖宗和二夫人在偏廳裏頭,可奴婢聽進去奉茶的姐姐說了,說是她進去的時候老祖宗臉色不大好,就連用午飯的時候,老祖宗的臉色也不大好,唯有二老爺一個人在說話了。”

宿醉之後,接著就只剩下頭疼欲裂了,謝橘年只覺得昨兒那酒勁兒真大,揉著太陽穴問道:“昨天吃中飯的時候侯爺在場嗎?”

玳瑁搖搖頭,道:“侯爺不在,姑娘您忘記了,昨兒您喝醉了侯爺將你抱進內間之後就走了,之前侯爺摔了個酒杯之後奴婢們都嚇壞了,還以為侯爺在沖著寧發脾氣了,沒想到……不過這件事已經傳開了,怕是夫人那邊也知道了,不過就是那時夫人知道了也不怕,侯爺抱著您進去也沒什麽過分的……”

見著她越說越遠了,謝橘年打斷了她的話,“還是和我說說昨兒寧壽堂的情況吧!”

玳瑁想了想,才道:“好像寧壽堂那邊也沒什麽事兒,老祖宗用過了午飯就說要去午睡,二老爺帶著二夫人就回去了,可老祖宗並沒有去午睡,而是去了小佛堂念經,還有,昨晚上侯爺也沒回來了,夫人知道了又是不高興,那正院的燈到了半夜都沒熄,呵,不過就算是熄還是沒熄也沒什麽關系,這闔府上下誰不知道,侯爺就算是夜夜睡在書房,也不願意去正院了呢……”

說起這話的時候,她臉上還帶著幾分雀躍,好像宋雲瑤不得寵,謝橘年就要一躍成為長寧侯府最得寵的女人了。

謝橘年是哭笑不得,“他們倆兒怎麽樣咱們就不攙和了!你放出話去,侯爺昨天沖著我摔了一個杯子……”

這內宅之中向來都是無風不起浪的,更別說她放了話頭出去,這話最後還不知道被傳成什麽樣子了。

玳瑁楞了楞,忙道:“可姑娘這樣做對您有什麽好處?”

“好處多著了,夫人只會覺得是我惹了侯爺生氣,侯爺這才一夜沒回,這樣夫人不僅不會生氣,說不準還會高興了。”謝橘年笑了笑,她向來秉承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在芙蓉園伺候的人她都是真心相待的,這芙蓉園上下也像是鐵桶似的,一般她的一言一行沒有經過她的允許,這話是傳不出去的。

也許是知曉了同一個秘密,如今她只覺得和沈易北好像也親近了不少,理所當然的幫一幫沈易北了。

這個消息傳出去了之後,到了傍晚時候謝橘年去給老祖宗請安,碰到了宋雲瑤,宋雲瑤對她的臉色是好看了不少,甚至還沖著她笑了笑。

只是這個時候宋雲瑤的笑容中卻帶著些許得意,下一刻才對著老祖宗道:“……今早上我過來的時候,吳媽媽直說您身子骨不大舒服,如今可好些了?要不要去請太醫來瞧瞧?”

“無妨!”老祖宗搖搖頭,顯然不願意和她多說話。

宋雲瑤已經習慣了老祖宗的淡漠,只笑著道:“方才二房那邊送來了一筐子蜜橘,說是給您這邊也送來了些,您嘗了沒有?這蜜橘我嘗了一個,可甜了,如今這才深秋了,這樣甜的蜜橘難得了……”

謝橘年也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只乖乖站在老祖宗身邊沒說話。

老祖宗頷首道:“我年紀大了,丁點酸的都吃不了,那蜜橘就算是再甜,怕也帶了點酸味兒的,我可吃不了,不過我賞下去了,吳媽媽她們倒是說不錯。”

“是了,蜜橘味兒不錯,就是帶了點酸味兒,酸味兒不重的!”宋雲瑤窺了老祖宗一眼,見著老祖宗臉上沒什麽表情,才大著膽子道:“芷柔說了,這蜜橘二房那邊統共就得了三筐子,全部送了過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二老夫人最愛吃蜜橘了,卻是半個不留了……”

老祖宗掃了她一眼,淡淡道:“這是他們有求於人了。”

說著,老祖宗頓了頓才道:“我知道你和芷柔關系好,可凡事皆有個度,我們到底是分了家的,芷柔雖稱我一聲老祖宗,卻不是我嫡親的孫女兒,這世上種種,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要不然好端端這二房早不送蜜橘,晚不送蜜橘,怎麽偏偏這個時候送來了蜜橘?如今是什麽時候?就算是有銀子,這上等的蜜橘也是尋不到的!”

宋雲瑤擠出幾分笑來,“老祖宗……”

“好了,你也別替芷柔說話了!芷柔想要嫁到周家去,這件事不是侯爺在周家六爺跟前說幾句話,這門親事就能定下來的,你應該也清楚,這周家當家做主的那個可是慧貴妃娘娘了,慧貴妃娘娘怕是連芷柔是誰都不知道,如何會同意這門親事?”老祖宗看著她一臉窘迫,心底也軟了些,這宋氏就算是有私心,可心腸到底不淮,別的不說,對芷柔的事情還是有些上心的,“要是以後芷柔再找你問這事兒,你就實話與她說,再要她去打聽打聽那周家六爺的名聲。”

在她看來,但凡是個姑娘家的一旦聽說周六做下的那些事,都不願意再嫁過去了,可她不知道,像有些人壓根就不是一般人。

宋雲瑤乖覺應了一聲。

老祖宗很是滿意,這才緩緩道:“你們倆啊,一個是這侯府中的當家夫人,一個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當做親生孫女有一般疼的人,我希望你們兩人能夠和平相處,莫要生出什麽事情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倆兒啊,以後誰犯了錯我都會一視同仁的,知道了嗎?”

這話不僅是對謝橘年說的,更是對宋雲瑤說的,老人家看人的眼光是極其毒辣的,她知道宋雲瑤看起來性子綿軟,可若是犯起倔來,就怕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更何況之前宋雲瑤那些所作所為,他怎麽會不知道?

宋雲瑤乖巧應了一聲,含笑道:“打從橘年被擡進長寧侯府大門的那一天起,我在心裏就將她當成了親生妹妹似的,老祖宗,放心以後我們倆一定會相親相愛,不會讓老祖宗和侯爺擔心的!”

老祖宗點點頭,臉色好看了不少,“你能這樣想,那就最好不過了!”

話畢,她這目光便落在了謝橘年臉上。

謝橘年暗自腹誹,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上宋雲瑤論第二,只怕就沒人敢論第一了!

這樣的違心話,她可說不出來,只沖著老祖宗笑了笑,算是勉強答應了。

可誰知道他這還沒出寧壽堂大門,身後的宋雲瑤的聲音,“……你這脾氣最好還是改一改的好,昨天你甩了袖子之後走了倒是痛快,可芷柔看著卻是不大高興,悶悶不樂了半天。”

“芷柔雖說是二房的姑娘,可她到底也要喊老祖宗一聲祖母的,算起來也是你的表妹,你怎麽能那樣對芷柔?她恨不得一提起你來都覺得害怕……”

這語氣可不像是方才在老祖宗跟前輕聲細雨!

謝橘年轉過身來看著她,“她怕我就對了!她怕我還說那樣的話,要是不怕我,是不是一看到我恨不得就吃了我?”

說著,她更是笑著道:“夫人還是省省吧,在老祖宗跟前裝裝樣子也就算了,何必在我跟前也這樣一副溫柔慈悲的樣子?裝出來了,我也不會相信的。”

“況且,我又不是沈芷柔,說什麽做什麽都還要夫人來教我!夫人有這份心,不如多陪著老夫人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

“你……”宋雲瑤一下子噎住了,“你可別不識好歹,我是為你好才對這裏說這些的,要不然有一天芷柔鬧到老祖宗跟前,就算是老祖宗再護著你,也會怪罪下來的……”

“不識好歹?”謝橘年面上露出幾分譏誚的神色來,“那我倒是請夫人告訴我一聲,我該怎麽是知好歹了?別的不說,鄒姨娘的孩子是誰害的,夫人心裏比誰都清楚,那天你還口口聲聲說親眼看到是我推了鄒姨娘,把鄒姨娘的孩子害得沒了,夫人敢用全家老小的性命發誓說你沒有撒謊?”

宋雲瑤沈默了。

謝橘年冷笑一聲道:“所以說夫人還是別在我跟前提什麽好歹不好歹的,有句話說得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夫人做的事兒總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會知道的!”

說完這話,她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宋雲瑤主仆呆若木雞,知畫更是恨恨道:“她不過是個姨娘,怎麽敢對夫人這樣說話,哼,奴婢倒是要看看她還能猖狂多久……不過夫人,您說這大姑娘推了鄒姨娘,害的鄒姨娘沒有了孩子這件事,別人會知道嗎?”

她倒是不在乎沈芷柔的死活,可畢竟那天是她們家夫人信誓旦旦說親眼見著謝橘年推了鄒姨娘,事情鬧開了,她們家夫人就成了幫兇,那她也一樣沒好日子過!

宋雲瑤搖搖頭,不知道是在安慰知畫,還是在安慰自己,“不會的,當時我站在芷柔和謝橘年中間,將芷柔給擋住了,我說是謝橘年推得鄒姨娘,有我和芷柔的口供,誰都沒有懷疑。”

“更何況,當時你站在我身後,連你都沒有看到,旁人哪裏會看到什麽?”

知畫這才放心道:“如此,那就最好了……不過大姑娘這性子也太狠些,就算是那一日謝姨娘打了她一巴掌,她一心想著報仇,可怎麽能沖著鄒姨娘下手,將屎盆子扣到謝姨娘身上?好在那日沒誰看到是她動的手,若是被人看到了,也就完了。”

“她啊向來就是這個性子!”宋雲瑤一直都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她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利用沈芷柔和鄒姨娘,對她們沒有半點真感情,別的不說,鄒姨娘投靠她是沒有辦法。

至於沈芷柔,那日私下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著想,說要幫她將謝橘年趕出長寧侯府,再折騰掉鄒姨娘的孩子,可實際上了,當真是為了她嗎?她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當然知道沈芷柔不過是送給了她一個順水人情。

可這個順水人情,她卻是很喜歡的。

謝橘年這邊剛回到芙蓉園,合歡就迎了上來,“姨娘,方才有丫鬟過來說侯爺邀請您傍晚的時候過去苜園一趟了,說是有話要和您說。”

說這話的時候,她嘴角還帶著笑,方才她和杜秋娘說起這件事,杜秋娘直說這是侯爺和姨娘之間的情調了。

謝橘年可是聽出了些許不對勁來。

苜園?

苜園可是長寧侯府的禁地,向來荒涼,她只問:“這話是誰過來說的?”

合歡想了半天才道:“是一個面生的小丫頭。”

謝橘年忍不住笑了出來,怪不得宋雲瑤剛才把她拖著了,原來還有這麽一出戲等著她了,“去,為什麽不?既然是侯爺約我,那我當然要去!”

可她心裏卻是想的很明白,這沈易北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的性格,今天怕又有一出好戲了,“你派人去侯爺那邊打聽打聽,看侯爺那邊有什麽動靜,侯爺接觸了什麽人,說了些什麽話,能打聽多詳細就打聽多詳細!”

合歡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謝橘年則帶著杜秋娘去了苜園,原本杜秋娘是不願意跟著過去的,她雖沒嫁過人,可年紀也不小了,更別說她從小是在鏢局長大,不知道聽了多少葷段子,想著這是侯爺和姨娘變著地兒折騰了。

可謝橘年態度堅決,她這才跟了過去。

苜園這一片向來蕭條,因為到了深秋,所以比盛夏時節更是多了幾分寂寥,一陣風吹來,那枯吱吱呀呀作響,好像整個園子裏頭都透著一種悲憫的氣氛。

謝橘年直接去了後院,這苜園雖是禁地,可每天還是有人打掃的,就算這兒只是書房,可書房裏頭切實一塵不染。

杜秋娘在外頭守著,並沒有進去。

謝橘年忍不住打量起這書房來了,書房裏面掛著寒梅圖,角落裏還放著繡架,看似好像是女兒家的書房……再朝著裏頭走進去了幾步,她好像還聞到了一陣奇異的香味兒。

她向來不大喜歡香水香膏這些東西,所以整個人對香味很是敏感,不過是一呼一吸之間,就覺得整個人有些暈乎乎的,好像整個人身上都跟著燥熱起來。

她意識覺得不對,想要說話,可整個人卻已經癱軟在地下,渾身燥熱無比。

她想要喊杜秋娘,可喉頭只發出“嗯嗯”的聲音來,聽起來,好像是帶著幾分妖嬈和撒嬌。

068 記得下次的計謀高明點

完了,這下子是真的完了!

謝橘年使勁用指甲去掐自己的掌心,這才冷靜了些,踉踉蹌蹌站了起來,剛走兩步,就聽見外頭傳來了杜秋娘的聲音,“侯爺來了!姨娘正在屋子裏等著您了!”

沈易北一推門進來剛走了兩步,這謝橘年就跌入到他的懷中,面色潮/紅。

沈易北直道:“這是怎麽了?就算是有什麽話,不能在芙蓉園,說為何偏要將我叫到苜園來?”

他只覺得今天的謝橘年有點不一樣,可到底是哪兒不一樣,他還沒察覺了。

謝橘年如今已經覺得自己渾身燥/熱難耐了,從喉頭擠出幾個字來,“不對,不對,快……快走!”

沈易北須臾之間也覺得身上有些難受,可他到底是習武之人,這定力比謝橘年不知道強上多少,“這是什麽香兒?”

謝橘年已經覺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熱得想要去脫身上的衣裳了,“快走,屋子裏不對……”

只是他們倆到底小瞧了這屋子裏的熏香,沈易北本來也覺得腳下的步子有些踉蹌,可到底還是扶著謝橘年走了出去。

杜秋娘一見也嚇壞了,好在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忙去井邊打了一盆冷水來了。

當冷帕子敷在臉上,用冷帕子擦了擦脖子和手,謝橘年這才覺得身上的燥/熱褪去了些。

沈易北道:“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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