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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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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玉不耐煩沖著他擺擺手,“你知道什麽,我來這兒自然是有事兒的!”

說著,他更是心煩意亂將自己手中的侍衛帽塞到隨從手裏,“你說,是不是姑娘家都想要嫁給有擔當的男人?這有了差事,是不是就是算是有了擔當?畢竟我如今的俸祿不多,可好歹也能養活一家子人了吧?”

那隨從嘴巴張大的老大,“世子爺,您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顧玉長長嘆了口氣,呆呆看了長寧侯府西南方向——他記得沈易北和他說過,這謝橘年住在芙蓉園,這芙蓉園就是長寧侯府的西南方向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按理說他從小到大什麽樣的美人兒沒見過,像莫愁那樣出塵的,慧貴妃那樣嫵媚的,一般世家姑娘那樣端莊賢淑的……卻從沒有有一個姑娘像謝橘年似的讓他牽腸掛肚!

他想知道她腦袋瓜子裏都裝的是些什麽,是不是什麽都不害怕?

到了最後,顧玉還是搖搖頭走了。

謝橘年渾然不知,只聽著老祖宗差了的丫鬟在說話,“……老祖宗說了這苜園最近不太平,芙蓉園和苜園挨的最近,您一個姑娘家家的夜裏肯定會害怕,雖說侯爺如今已經去大佛寺請高僧回來做法了,但小心起見,老祖宗說要不您還是去寧壽堂或者薔薇園住上一段時間的好!”

謝橘年笑著道:“哦?侯爺去請高僧回來做法了?我還沒見過了!”

旁邊候著的幾個丫鬟瞪大了眼睛,特別是合歡,這幾天嚇得是一宿一宿睡不著,巴不得離開這個地方!

謝橘年也感受到了眾人的驚愕,撐著下巴道:“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敲門,我又沒做什麽缺德事,有什麽可怕的?”

不管那丫鬟怎麽勸,乃至於後來珍珠也出面了,謝橘年還是沒離開。

她每天日子過得極無聊,好不容易碰上了點新鮮事,不湊湊熱鬧怎麽行?

到了傍晚的時候,這沈易北就帶著得道高僧一起去了苜園,說是在那邊做法事。

等著謝橘年匆匆趕到苜園去的時候,這法事已經快做完了,看起來煞有其事!

沈易北站在一旁和周六說些什麽,見著她來了,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她身上。

謝橘年壓根沒打算打理沈易北,她可記仇著了,上次沈易北可是差點掐死她了……

倒是周六狗腿地湊上前來,“方才我們還說著二姑娘了,說二姑娘上次在慧貴妃娘娘跟前說過,你還會做更好吃的東西了,如今已經是秋天了,天兒正好,不知道二姑娘何時打算設宴了?”

謝橘年原本是打算一口回絕的,可一想到多個朋友多條路,只道:“好啊,但若是在府中設宴多沒意思,這天氣正好,若是邀上一幫人去郊外走走那才有意思了!”

原先她也經常參加這種戶外活動的!

沈易北皺眉道:“一幫人去郊外走走?你覺得老祖宗和珍珠會答應嗎?”

謝橘年理都沒有理他,只看向了周六,“周六爺覺得了?”

“我覺得甚好!”周六粗枝大葉,可沒想到這件事對她的名聲有什麽損害,一心只想著好吃的,“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沈易北就道:“我覺得不行!”

“平日裏也沒見著你有這麽嘰嘰哇哇了!”周六揚聲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之前你、季七他們帶著莫愁她們一起去郊外踏青了,怎麽到了二姑娘這兒就不行了?”

沈易北道:“二表妹和莫愁不一樣,二表妹是東陽伯府的姑娘,莫愁是怡紅院的姑娘,能一樣嗎?”

“你……”這話雖不好聽,可周六爺反駁不了。

雖然這一聲“二表妹”叫的挺矯情的,可謝橘年卻覺得這沈易北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那樣拎不清,“嗯,好像是不大方便,特別是像周六爺這種成了親的,我去就更加不方便了……”

周六一下子慌了,“那要不還是在長寧侯府設宴?要是不成,去周家設宴,或者去興國公府設宴也成,只要到時候二姑娘肯賞臉就成了……”

三個人說了幾句話,這宋雲瑤也來了。

宋雲瑤一來見著謝橘年也在,臉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卻還是笑著上前打招呼,更是道:“……沒想到周六爺也來了,可真是蓬蓽生輝,既然這樣,不如就留在長寧侯府吃頓便飯再走也不遲,我吩咐小廚房再多加幾道菜!”

周六怎麽著都覺得宋雲瑤一來,這氣氛就有些尷尬了,更何況今兒不是謝橘年掌廚,他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過幾日我再來拜訪就好了!”

說著,他更是沖著謝橘年擠眉弄眼,“二姑娘,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這話一說完,他就撒丫子跑了,要是再多呆一會兒,說不準還要去給老祖宗請安,他是最受不了這些規矩了的。

宋雲瑤似笑非笑看著謝橘年,“哦?二表妹還和周六爺有什麽約定了?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周六爺已經娶妻了!”

謝橘年是覺得方才沈易北那一聲“二表妹”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別扭之中帶著幾分熟悉,原來每次宋雲瑤看到她的時候都是這樣稱呼的,“我知道周六爺已經成親了,難道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嗎?雖說這男女之間是沒有純潔的友情的,可周六爺到底圖什麽,侯爺心裏比說清楚,夫人這話說的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她也不需要顧及什麽,又道了一句,“侯爺和夫人正好在這兒散散步,我就先下去了。”

“你……”宋雲瑤氣的臉色發白,轉而一想,自己和她計較個什麽勁兒,這才看向沈易北,“侯爺這段時間好像和周六爺關系不錯了?周六爺今兒過來是做什麽了?”

沈易北道:“沒事兒,不過是他閑來無事,過來串串門而已。”

說著,他扭頭看了宋雲瑤一眼,“這些日子府中鬧鬼,你怕不怕?待會兒我去與柳姨娘說一聲,每天巡夜的時候多安排幾個婆子過去正院那邊?”

宋雲瑤想要的從始至終都是他的陪伴啊,可如今他也不怎麽去姨娘房中,大多時候都是歇在書房的,她倒也沒怎麽擔心,“無妨,每天有知畫值夜,這正院距離苜園也遠得很,談不上害怕,倒是……侯爺,你已經許久沒有去正院了,今晚上要過去嗎?我每天都要小廚房那邊燉了你愛喝的鴿子湯……”

她變了,從前的她何時這樣卑躬屈膝過?

可她忘了,從一開始沈易北愛的就是最開始的那個她啊,那個單純善良自信滿滿的她……

沈易北看了她一眼,原本是要答應的,可想著方才顧玉遞過來的信兒,說今晚上他做東要在怡紅院中一聚,只道:“今晚上顧世子設宴,我得出去一趟,可能回來的會晚些,不過你放心,我還是會過去的。”

宋雲瑤擠出幾分笑來,一直在心裏安慰自己侯爺這是長進了,可轉身離開的時候臉上卻還是帶著幾分落寞的神色。

沈易北並多想,轉身也就出了侯府大門,直接去了怡紅院。

這包廂裏頭,顧玉和周六已經等著了,看顧玉的樣子已經喝了不少悶酒,一杯接著一杯,像是千杯不倒似的。

沈易北笑著走進去,“怎麽了你這是?莫不是在宮裏頭當差當得不高興?今兒我還和周六說了的,你啊,何必去宮裏頭受這份罪了?”

“這倒是沒有,連皇上對我都和顏悅色的,宮裏頭還有誰敢沖我甩臉子?那膽兒也太肥了吧?”顧玉又灌了一杯酒,才道:“沒什麽,就是心裏太煩了,如今我祖父倒是沒怎麽逼著我成親了,可我那繼母卻是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逼著我娶她娘家的侄女為妻,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當初我父親之所以將她擡為繼室,就是因為她守本分,家世不顯,能夠好好照顧我,如今了?呵,以為自己成了興國公夫人就能夠無法無天了,逼著我娶她娘家侄女兒了?”

沈易北坐了下來,道:“我當是什麽事了,原來是這件事,這興國公府中什麽時候還輪的上你繼母當家了?也就咱們哥兒幾個私底下說些不該說的,你祖父雖已經是老國公爺了,可這興國公府上下哪件事兒沒你祖父點頭能成了?你你祖父不答應,你繼母能有什麽辦法?”

“就是,就是……”周六頭點的像是小雞啄米似的,如今這一顆心早就飛到莫愁身上去了,“哥,你說我今兒來真的問都不問莫愁啊,萬一莫愁今兒願意見我了……”

顧玉揚聲就打斷了他的話,“要是事情真的像你這麽說的這麽簡單就好了,俗話說得好,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雖說我娘當初死的時候我這世子之位就已經定了下來,可她又替我爹生下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在我爹心裏的分量早就不一般了,要不然這麽多年我怎麽會被我祖父教導?”

說著,他又喝了一口酒,道:“這些年來我和我爹的關系一直都不怎麽樣,如今因為她的挑唆就更加不好了,雖然我祖父說一切都有他在,只要我好好當差就夠了,可我就怕到時候我真的想娶誰為妻,我爹那邊不答應……”

“哦?這是有心上人了?”沈易北一下子就抓住了話中的關鍵之處。

顧玉楞了楞,口是心非道:“那倒是沒有……”

如今這謝橘年也算不上他的心上人吧?也就時常想起謝橘年,想見見她而已!

沈易北道:“我就說啊,堂堂興國公府的世子爺怎麽會為了這種事兒煩心?你又不是周六那般沒出息……對了,這季七怎麽還沒來?莫不是又被他祖母管著不能出來了吧?”

“十有八九是的!”顧玉心情實在是不好,三杯兩杯下肚,一壺酒又沒了。

周六卻是湊到沈易北身邊,低聲道:“哥,我真的不去找莫愁啊?方才我上樓來的時候花媽媽還說了莫愁幾句,直說莫愁又學了幾首新曲兒,我像你教的那樣,點了點頭問都沒問一句,萬一……”

“沒有什麽萬一,你放心,你這會子上趕著要去見莫愁,莫愁一定不願意見你,等你冷著她幾天,這花媽媽就該著急了!”沈易北和莫愁是有幾分交情的,不過這交情也就只僅限於平日裏和季七、亦或者三皇子來怡紅院喝酒時,莫愁在旁邊彈琴唱曲兒助興了。

他倒是覺得,周六雖不算聰明,但也算是一個能值得托付終身之人了。

周六爺跟著郁悶了,想見不能見,這種感受最難受了。

三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兒,自顧自的喝著悶酒,沒多久,這季七便捎人帶話過來,說是他祖母身子不好,大晚上的他不能出門了。

顧玉搖搖頭道:“沒意思,真沒意思,這季七還沒成親了,都已經這樣了,等著他祖父的孝期過了,他祖母給他訂了親,娶了媳婦,只怕咱們以後見到他一面就難了……也就像周六和宋大這樣的好,誰都管不住你們,你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多好啊!”

就算是沈易北是個傻子,也知道他這是有心事了,可顧玉不說,他也不好多問,只好陪著他喝酒解悶。

等著一頓酒喝下來,已經到了深夜。

沈易北酒量極好,還能自個兒騎馬回長寧侯府,只是他剛走到二門口,卻想起了苜園鬧鬼一事兒,腳下的步子改了方向直接朝著苜園走去了。

此時月色正好,就是夜裏有些涼意。

殊不知謝橘年也正帶著玳瑁守在苜園的雜草中,她等了已經有一會了,可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就算是玳瑁膽子大,可也有些擔心了,“姑娘,您說是不是今兒侯爺請了高僧回來做了一場發事,所以這女鬼今兒就不來了?”

“什麽女鬼?你也覺得有女鬼?”謝橘年看著玳瑁點點頭之後,哭笑不得,“既然你也覺得是有女鬼,那怎麽還跟著我一塊過來了?”

玳瑁抓著她的手,低聲道:“我想著要是我不陪姑娘,姑娘豈不是就要一個人過來了?那女鬼定是個好人,要不然早就傷人了,所以我,我不怕……”

她這哪裏是不怕的樣子?

謝橘年笑著道:“放心,沒事兒的,定是有人偷偷潛到這苜園之中裝神弄鬼,不信等著看就是了……”

她這話剛說完,就聽聞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謝橘年和玳瑁對視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連謝橘年手心都微微有些出汗了,雖說她不信鬼,但這大半夜的,好像是有點太嚇人了……好在她和玳瑁手上一人準備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也不用太害怕。

眼見著那人影朝著這邊走來了,謝橘年捏緊了手上的棍子,倏地站起身來,朝著這踉蹌的人影上砸了過去。

可惜就算是沈易北喝醉了,可警戒心還是很強的,眼看著背後有動靜,一個轉身就抓住了謝橘年的手腕,“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謝橘年也問出了同樣的話。

這還真是……尷尬了。

沈易北皺眉道:“這些日子該不會是你在裝神弄鬼吧?”

“侯爺覺得我有這麽閑嗎?我是想看看誰在裝神弄鬼了!”謝橘年自然不會傻到以為是沈易北在折騰這件事,只道:“沒想到侯爺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看侯爺今兒請了高僧回來做法,還以為侯爺也如此迷信了!”

沈易北正欲開口說話,可屋頂上卻響起了一陣哀怨的哭聲,哭的比之前更加悲愴了。

沈易北徑直擡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更是揚聲道:“到底是誰在轉身弄鬼?”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我冤枉啊,我心願未了啊……”那女人拖長了音調,聲音之中帶著幾分哭腔。

可謝橘年怎麽聽怎麽覺得這人哭的太浮誇了些,像是演戲似的,還是沒經過專業訓練的那種。

051 我以為你是鬼,你以為我是鬼

沈易北淡笑一聲,“你有什麽心願?說出來,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了?”

“我是鬼你是人,你怎麽能幫我……”那“女鬼”又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夜深了,也困了,沈易北也沒這麽好的興致和她在這寒暄,直接一躍上了樹,再輕輕一躍,就已經上了屋頂!

謝橘年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飛檐走壁了,就差忍不住替他拍手叫好起來。

只是下一刻,上面卻傳來了打鬥的聲音,接著,好像有人從屋頂上滾落下來的聲音,聽那聲音,那體型還不輕……

接著,沈易北便從屋頂上直接跳了下來,拍手道:“讓她跑了,是個姑娘,還會些拳腳功夫!”

謝橘年一點都不意外,“只是好端端的大晚上不睡覺裝神弄鬼做什麽?”

“誰知道了……這長寧侯府早已不如原先太平了!”沈易北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明天我會派人徹查這件事的!”

謝橘年點點頭,轉身就走。

只是她剛走沒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沈易北的聲音,“上次那件事,對不住了……”

謝橘年一想起好端端的他差點掐死自己,還說是和自己開玩笑,就恨的牙癢癢,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道:“侯爺說笑了,沒事兒,我都忘記了……”

沈易北雖喝多了,可看著她眼裏冒著恨意,可不相信,“那我還想問問你,你胸口有沒有一顆紅痣?”

紅痣?

謝橘年下意識雙拳緊抱,低聲道:“你,你想做什麽?”

就連玳瑁也護在了她跟前,磕磕巴巴道:“侯爺,大晚上的,您又喝了酒,您可別亂來啊……”

沈易北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們要想歪了,我就隨便問一問,隨便問一問……”

謝橘年知道他這是真的起疑心了,只道:“玳瑁,你來告訴侯爺!”她怕自己說這沈易北壓根就不相信了。

玳瑁不明所以道:“姑娘的左胸口是有一顆紅痣。”

“有多大?”沈易北沈聲問道。

玳瑁道:“還沒米粒大了。”

沈易北一下子怔住了,難道這人真的是謝橘年?他向來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說,不相信是有什麽東西附身到了謝橘年身上去了……

謝橘年毫不客氣就走了。

第二天,這長寧侯府鬧鬼一事兒卻是愈演愈烈,有人還說就連大佛寺的得道高僧都鎮不住那冤魂。

老祖宗害怕謝橘年出了什麽事兒,專程將謝橘年給叫了過去,“……你看看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今晚上就搬來和我一起住,要珍珠也一塊搬來,那些個冤魂又沒長眼睛,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飄到薔薇園去了,好端端的,府裏頭怎麽就出了這樣的事兒?”

謝橘年乖覺坐在下首,輕聲道:“老祖宗覺得苜園這是鬧鬼嗎?”

“不是鬧鬼還能是因為什麽?”老祖宗手中的佛珠轉的飛快,長嘆了口氣才道:“要不然這長寧侯府別的地方不鬧鬼,唯獨這苜園鬧鬼了?原本我以為將這苜園封起來就沒事兒了,可誰知道……唉,不說也罷,我待會兒要侯爺差人再去請大佛寺的住持回來做法,怕是昨兒那僧人的道行還不夠了……”

她正絮絮叨叨說著話,外頭就傳來了小丫鬟的通傳聲,“老祖宗,侯爺和夫人過來了!”

即刻,這沈易北就帶著宋雲瑤進來了,宋雲瑤的氣色像是不錯,一進來就與老祖宗請安。

老祖宗可沒心情和她多寒暄,沖著她擺擺手,看向了沈易北,“昨晚上說是有小丫鬟又聽到了苜園傳來了哭聲,不過這哭的時間像比平日裏短些,想必是那一場法事起了些作用,還不如花上幾千兩銀子將大佛寺的住持請過來,免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的,連我也跟著擔心!”

沈易北卻道:“老祖宗為何會如此篤定苜園會鬧鬼?莫不是苜園……”

老祖宗神色大變,“苜園傳來了哭聲,這不是鬧鬼是什麽?”

沈易北盯著老祖宗那張慈愛的面容,半晌才道:“雲瑤你將屋子裏的人都帶下去吧,我有話要和老祖宗說。”

宋雲瑤輕聲應了一聲是,帶著丫鬟婆子就下去了。

謝橘年還有些不願意,一步三回頭,可最後還是也出去了。

宋雲瑤這個時候正站在臺階上等她,含笑道:“沒想到二表妹一點都不害怕了,就算是我住在正院之中,一想起丫鬟們形容女鬼哭的聲音都覺得瘆的慌,二表妹膽子倒是大得很!”

謝橘年笑著下了臺階,“有什麽可怕的?有句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又沒做什麽缺德事兒,怕什麽?倒是夫人你,該不會這虧心事兒做的太多了吧?”

“你……這話,你是什麽意思?”宋雲瑤臉色大變。

謝橘年笑著道:“沒什麽,不過是開個玩笑,怎麽夫人連個玩笑都開不起了?我倒是覺得這長寧侯府中好端端的怎麽會鬧鬼了?就算是這苜園真的不幹凈,怎麽早不鬧鬼晚不鬧鬼,偏偏一住到苜園旁邊的芙蓉園,就鬧起鬼來了?”

“我猜想,會不會是有人不想要我住在芙蓉園,不想要我住在長寧侯府,想方設法逼我走吧?夫人你說了?”

原本她就已經懷疑這件事是宋雲瑤搗的鬼,如今一看到宋雲瑤這幅小人得志的嘴角,家確定了。

宋雲瑤臉上的笑意褪去了幾分,“我,我如何知道?怎麽會有人想要你離開長寧侯府了?”

“難道沒有人嗎?夫人不就是頭一個嗎?”謝橘年看著她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只止住了話頭,“我開個玩笑而已!”

說完這話,她轉身就走了,她可不管宋雲瑤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宋雲瑤的指甲都快嵌到肉裏頭去了,低聲道:“你說她會不會是知道了些什麽?”

知畫一楞,“按理說不應該,夫人您要記得,您和這件事半點關系都沒有,方才二表姑娘的話怕只是為了試一試夫人了……”

此時此刻沈易北也是緊繃著心弦,直直看向老祖宗,“……您口口聲聲說我長大了,該擔起整個長寧侯府,可如今我連苜園為何被鎖起來,這苜園又為何成了府中禁地都不知道,您為何不肯告訴我?”

說著,他更是道:“還要父親當年的死,當初您說的是父親因重病去世,可父親去世的前一天,我還見過父親,他那個時候還什麽事兒都沒有……”

“夠了,不要再說了!”老祖宗倏地站起身來,臉上難得浮起幾分嚴厲的神色來,“我說過這件事以後誰也不能再提,你是不是將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

沈易北道:“難道我作為父親的兒子,作為如今的長寧侯,連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都沒有嗎?父親一去世,您就下令封鎖了苜園,這其中到底又是為了什麽?還有老夫人那邊,我問過父親的死,老夫人也沒有對我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老祖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道:“這件事你就別問了,在你父親的事上,長寧侯府的確是對不住你母親!”要不是因此,她也不會姑息老夫人的壞脾氣這麽多年了。

沈易北苦笑一聲,“所以了,到了如今您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真相嗎?”

“我不是不願意告訴你,而是……沒有必要了,易北,你要記得,不管發生過什麽,他都是你最敬重的父親,是我最疼愛的兒子,這樣就夠了!”老祖宗又是長嘆了一口氣,才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當初你父親死了之後,我和你母親就已經說過,這件事以後誰都不能再提!”

沈易北半晌才道:“可您不說,我會查出來的。”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可查,拿什麽去查?如今他要站出來了,如今新皇剛繼位,是建功立業最好的機會,他還得著手去操心老夫人那邊的事情,還得徹查這件事……他想想就覺得心煩。

今晚上顧玉又在怡紅院設宴,可這一次他並沒有赴約,而是去了芙蓉園。

謝橘年一看到他冷著臉,渾身冷冰冰的樣子,就覺得他臉上寫著“閑人勿近”的幾個字,可來都來人,她也不好將人趕出去,“還真是稀客了,侯爺怎麽會賞臉來芙蓉園了?要是夫人知道了,只怕又要不高興了!”

“你是不是不刺上雲瑤幾句心裏就不高興了?雲瑤哪裏有你想的那麽小心眼?”就算是沈易北這段時間和宋雲瑤的關系不怎麽樣了,可他還是不喜歡別人說宋雲瑤的壞話,特別是謝橘年,“更何況我今日來找你是有要緊事的,你想不想知道這背後裝神弄鬼的人是誰?”

謝橘年點了點頭,“當然想知道,不過我更想知道她背後的人是誰。”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設下一個局如何?”沈易北啜了一口茶,壓根沒將這件事往宋雲瑤身上想,“你也別多想,我不過是想著你也對這件事感興趣,所以才找得你,要是找了別人,說不準還會打草驚蛇,誰知道那人背後是誰?”

謝橘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來,“按理說我是長寧侯府的客人,是侯爺的表妹,為何要攙和這件事?幫侯爺的忙,對我有什麽好處嗎?”

“一千兩銀子!”沈易北直接開口,“要是我沒記錯,你應該挺喜歡銀子的吧?”

謝橘年心中一喜,想著這小侯爺的錢還真是挺好賺的,露出為難的神色來,“這一千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爺不少,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抓到那‘女鬼’?萬一十天半個月沒抓到,我豈不是夜夜都睡不好了……”

“那就一千五百兩銀子!”沈易北毫不客氣打斷了她的話,“多的沒了,要是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相信多的是人願意的!”

“我願意,願意了!”謝橘年也急了,想著傻侯爺也是挺可憐的,到時候一查出來這件事是宋雲瑤在背後搗鬼,指不定怎麽難過了,“算了,我和侯爺好歹也還有些淵源,就給侯爺一個折扣價吧!”有銀子不賺,那才是傻子了!

只是等著她被沈易北帶去了苜園,踩著梯子爬到了屋頂的時候,卻是嚇得動動不敢動了,他奶奶的,早知道這一千五百兩銀子這麽不好賺,她還不如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研究研究菜譜,那錢賺的可簡單多了。

沈易北抓著她的手臂,牽著她往屋頂上走,“到時候等著那女鬼現身之後,你就和她說話分散她的註意力,我會趁著她不註意的時候抓住她的……”

謝橘年臉色鐵青,“……”

沈易北有些心虛道:“她估計就是出來裝神弄鬼,應該不會傷到你的,你也莫要害怕,到時候只要站在這兒,等著我抓到了她,自然會來帶你下去的。”

謝橘年,“……”

只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他們倆兒都等了一個時辰,那“女鬼”還是沒有現身,謝橘低聲道:“侯爺,今兒可以收工了嗎?要是她一直不出現,是不是我們還得等一夜?我這一動不敢動的,屁股都已經坐疼了!”

沈易北靠在樹邊,倒是不覺得哪哪兒不舒服,“平日裏她好像都是這個時間出來的,是不是昨晚上見到有人起疑心了,所以打算這兩天不來了?再等等吧,萬一一刻鐘之後她還沒出來,我們就先回去,明兒再來!”

謝橘年氣的要罵人了,可也只能坐在原地等著,有一搭有一搭和沈易北說話,“……侯爺你說你就那麽喜歡夫人嗎?其實啊,夫人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嗯,不是我挑撥離間,而是這人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你看看你,長得帥,出身好,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就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其實相處的久了,她倒覺得沈易北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樣不堪,畢竟在如今這個每個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年代,男主和女主這樣恩恩愛愛的夫妻實在是少得可憐,要女主真的個好的,她會選擇囑咐他們,只可惜啊,這宋雲瑤簡直是不著調,“別的不說吧,柳姨娘性子好,鄒姨娘長得不錯,又懷了你的孩子,我還聽說怡紅院有個莫愁姑娘和侯爺關系不錯……侯爺可以多發展發展,這人啊,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謝橘年,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沈易北不悅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剛好對上她那雙鄭重的眸子,“雲瑤是個很好的人,當初我娶她的時候就曾說過,此生此世心裏只有她一個人,就算是這些日子發生了一些事,可當初的諾言也是奏效的!”

“侯爺,這話實在太肉麻了,不像是你平日裏會說出來的話!”一陣風吹來,謝橘年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沈易北索性坐了下來,低聲道:“我和雲瑤從小就認識,那個時候父親還在世,長寧侯府卻早已不如當初了,那個時候宋閣老就已經師從前朝首輔,宋閣老以後入閣那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雲瑤一直都極受人追捧,可她卻對我很好,那種好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就像是掏心掏肺、舍得將一切都捧給我似的!”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不懂的這些事情,可女兒家向來早熟,雲瑤因為這件事不知道被旁人恥笑過多少次,那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直說要雲瑤離我遠一些,可誰知道……她卻說她喜歡我,喜歡了我很多很多年,當時我就傻了。”

“說實話,我雖是長寧侯府的侯爺,可從小父親就沒了,老夫人一直掌管著府中的庶務,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我,老祖宗雖疼我,可更多的時間卻在替去世的祖父和父親念經,雲瑤就這樣闖入到我的心裏頭去了……”

“過了幾年,宋閣老入了閣,前去宋家提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雲瑤卻說非我不嫁,當時宋夫人可是打算將雲瑤嫁給如今的四皇子的,你說叫我如何能夠不對雲瑤好?她一心一意對我,若我三心二意,豈不是就成了陳世美了?如何對得起她?”

四皇子乃是慧貴妃的長子,因為皇上偏愛慧貴妃,不少人都說這四皇子就是以後的太子,那宋雲瑤豈不是錯失了後位?

謝橘年只覺得心猛地抽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怕是謝橘年小姑娘在難受吧,可她還是道:“可見夫人是真的很喜歡你了。”

她倒是有些後悔將沈易北牽扯進來了,你說這男主和女主好端端的在一起,關她什麽事兒?

女主好不好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只要男主覺得女主好,兩人安安分分大結局不就好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估計那‘女鬼’今天晚上是不會來了……”

“噓!”沈易北手指放在唇間,低聲道:“有人來了!”

謝橘年側過身子,趴在房頂果然見著一個身穿白衣、頭發老長的女子一躍而上,看著像是有些功夫,一上了房頂,她就開始扯著袖子嚶嚶哭了起來。

還真是敬業了!

謝橘年貓著腰,喊了她一聲,“到底是何方神聖?還不快報上名來?”

那“女鬼”扭頭看了她一眼,壓根就沒將她放在心上,又繼續扯著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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