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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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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華不易得,取鮫人淚數千方可造就一瓶的滄海華。

所謂有價無市,千金難得,世人向來收之於錦匣,敝帚自珍。

而一滴即可救人,數滴可肉白骨,然服之過多則損筋傷脈。

謝弘微略一思索,忽而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李靖瀾身患重疾,多年來一直被人以滄海華餵藥,滄海華移植入她的心脈。完全的成為了藥人。她的底子不好,這麽久了藥力一點一寸的滲入骨髓,只怕,只怕……難怪南離宗的人竟會放了他,玉缺我絕饒不了你。

現如今唯有接著餵藥以毒攻毒,抵消副作用,與她切脈時只覺得她體內群流湧動,脈象不穩。原以為只是胎裏病,沒成想是滄海華導致。

“都怪我沒能及時發現。只要早些就會有救。可……什麽人?”謝弘微明顯感覺到了,周圍氣流波動。

“世子還記我,真好。”玉缺大咧咧的找了好在哪個椅子坐下。

“玉缺,少裝模作樣。你害人還不夠嗎?這次是想一箭雙雕?還是你根本就是想借著阿蘭來引我上鉤?你設計的不錯,我心甘情願的上鉤了。可惜你只算到了一步,還有後面的。”

一枚短匕首,定在玉缺身上,血流如註,“來啊,你就是殺了我。你的阿蘭姑娘可就活不了了。”

玉缺從從容容的拔出插在胸口的匕首,“雕蟲小技,世子只會這些走江湖的手藝嗎?”反手一掌堪堪打在了謝弘微背面,他已是繞到了背後。

“哼,你活得也夠久了,今日我就叫你閉嘴。”謝弘微翻手做爪,玉缺吃他一抓,虛晃著向後一仰。側身躲過。

刀光劍影,銀光暗動,逼仄的氣息彌漫,滿是腥味。

不知道誰得臉色比墻紙更白,一時間兩人都已到達極限,體力已經耗盡。再沒法動一步。

“謝弘微你以為你是她什麽人,不過是癡情郎,薄情人罷了。你還敢妄稱溯源,她的溯源早已經死在了雲山。你這個冒牌貨。哈哈……噗現在不過是小人得志罷了,你覺得她知道了真相會怎麽做,是殺了你,還是將你挫骨揚灰?可憐啊可憐。”一口鮮血,沾在了唇邊,慢慢的溢出。一手就要來削謝弘微的骨頭。

“我”謝弘微胸口上下起伏,“我沒有我沒有騙她,溯源是死了,可她還是得好好活著。從此我就是她的溯源,她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好好活著?你可真卑鄙,你就是溯源的影子,一個影子。不得好死。”玉缺大幅度動作,往後退,又是一口血。“我是不得好死,也要帶著你一起入地獄。”掌風側著發鬢過去,幾縷青絲落下。

“呵,這是詞窮了?強詞奪理。”

“你以為除掉了溯源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你錯了,你錯了,李靖瀾不是那麽好騙的。要騙她還真不容易。”

“我是不是溯源跟你沒甚幹系。”

“沒甚幹系?好一個沒甚幹系,你大可以瞞他一時,可兩個月後她就會知道了。你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溯源,溯源我哭你死的好冤啊。”

“少浪費口舌多些力氣爬回去。”

“呵呵,你殺不了我的。你不敢殺我的,你是誰啊,就憑你?”

“敢不敢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有我手上的刀說了算。”

“後會有期。”梁上躥下一個人來,拎著玉缺後脖頸刷的一下不見了。

“梁間宵小鼠輩。”謝弘微手指尖的石頭,立刻就派上了用場,黑衣站立不穩,要翻下來,卻來了個倒掛金鉤,又返了回去。沒得著。

謝弘微搖搖擺擺的走向門口,方才一番決鬥,傷到了筋脈。他有些惶然,不知該如何面對玉缺,更不知道該怎樣收拾殘局。

玉缺與謝弘微本是打小穿著同一條褲子,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在小屁孩時代,他們便有生死盟誓,哦,就是老套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話又說回來,玉缺與他不同,自幼便是個霸王星,誰人也攔不住他。一日,二人上山打獵。謝弘微在前,玉缺在後,他便一支箭對準了謝弘微的背心射去,當箭雨穿過謝弘微的身旁,看著他一躍而起,側著身子,玉缺擺手一笑,“二公子也這麽膽小啊。”

說起來玉缺的話也不錯,溯源已經死了,已死之人加上他這個將死之人,雲山之役死者又何止千千萬。

溯源是李靖瀾的白月光,人盡皆知。李靖瀾倒追了溯源三年多,南離宗裏沒人不曉得。

溯源一心向道,無心風花雪月。李靖瀾對他說:“我就想和你談個戀愛。”溯源笑了笑,眉眼含霜,“我不喜歡你。”於是一個喜聞樂見女追男的故事就這麽敲鑼打鼓的開始了。

“溯源你看桃花開了,我們一起去賞花好不好?”

“不好。”

“溯源你打算下山嗎?”

“不去”

“……”

“溯源我有一件禮物送你。”

“不要”

……

“你休要來糾纏我。”

諸如此類,李靖瀾在雲山之役丟了性命,溯源一路抱著她,血流蜿蜒而下,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小溪。“阿蘭我答應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阿蘭你說過的雲山的桃花最美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們到了。”

“阿蘭……”沒了力氣,只好向下走著,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印子。

“阿蘭”少年扒出了利刃,往自己的胸口一插,頓時血噴湧出來,他剜下一塊肉,送到李靖瀾嘴邊,灌了下去。

少年臨死之前還面帶微笑:“你說過的為什麽我不理你,我只是不想耽誤了你。從今往後,你便是孤生,再也沒人沒人陪著你了。我希望……咳……我希望若有來生我們就做一對兄妹,我守著你,一輩子守著你。”

“阿蘭”說完少年便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再後來,少年人被楚王所見,就地埋葬,立無字碑。也算是盡一分綿薄之力。

謝弘微從來都知道,有這麽個少年,在李靖瀾的心中。千方百計的想,卻怎麽也得不到。

在李靖瀾失憶後,謝弘微衣不解帶的寸步不離身的照看她,她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溯源?”

“我我不是……”

“溯源是你?”謝弘微搖了搖手,他看不見?

“嗯,你要好好養病,好起來了我便帶你下山看看。明日便是上元了,上元節的燈火明亮如晝,華燈初上,我思來想去你一定喜歡。”

“可惜我看不見了。”

“沒有,你這病只是眼疾不久會好的。”

“你是誰?我聽見你的聲音仿佛是我的一個故人。”說著,伸手抹上了謝弘微的面頰,按著輪廓一筆一筆的描摹,似乎是在描摹一副畫,力道輕的像是在撫摸嬰兒的臉。

“我是溯源。”

“不,你不是他。雖然聲音很像,但你不是他。我不會認錯。”

謝弘微沒了法子,為了讓她留在身邊只好請來了術士用靈燭剪去了他的記憶,送她回南離宗。

南離宗經過血洗,花何存身死,幾乎沒什麽老人留下。李靖瀾也就不記得從前的事。

溯源是南離宗的掌門首徒,花何存帶弟子上山時,他已經背著李靖瀾下來了。搖搖晃晃的將李靖瀾往花何存懷裏一放,“你帶她走,我撐不下去了。快走。”

花何存掃除了餘孽,也因此帶著李靖瀾遍訪名醫,不負當日溯源托孤之意,他也樂的做好事。

李靖瀾已經身染沈珂,藥石無醫,過不了三兩年閻王就要拉他去了。她居然硬撐著多活了五年,大夫們都覺著這是個奇跡。花何存心想。“奇跡”李靖瀾就這麽留下了,直到花何存被屬下所殺。屍骨無存。

李靖瀾覺得這是惡有惡報,花何存不是什麽好人。當初救她,為了名聲,為了兄弟,獨獨不是為了救人而救她。

花何存進入南離宗時,天色微明,初晨未照,霧霭沈沈,煙迷蒹葭。

有人跪著:“君上,有一股勢力正在南移,屬下特來請君上的示。”

“殺了他們,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南朝的軍士枉死於花何存的手下,江湖上只知道花何存一夜殺盡三千人,不知花何存打著平叛鋤奸的旗號,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為自己擴大勢力而做準備。

茶樓裏的說書人,每每談及此事,通常都要一拍驚堂木,右手持扇,刷的一下攤開,口水噴得滿地都是,坐在前排的人更是臉上一堆唾沫星子,“各位啊,這花何存就是天上的貪狼,地下的周處。無惡不作,以殺人為樂。哎,這世道怎麽就出了這麽個妖魔啊。此乃天之不幸,百姓受災殃。”

下面的紛紛起哄,義憤填膺,“該死花何存害得我們這麽慘,我們還不將那老賊挫骨揚灰。”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前些年,有一位義士殺上了南離宗將那老賊一窩端了,一把火燒了個幹凈,據說連全屍都沒留下。你們說這是不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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