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白曉叫來了小夢，讓她向上級報告劉佳失蹤的事。然後又囑咐劉母，劉父現在在工地上，還不知道劉佳已經失蹤，最好先不要讓他知道。劉父本來就有心臟病，發生這麽大的事，說不定還沒趕到醫院，就倒在半路上了。

劉母點點頭，拉著白曉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白曉讓小周照顧她，自己跟著小夢去見了康覆中心的主任徐慶明。

徐慶明一個上午都在開會，對這件事還一無所知。小夢匯報了以後，徐慶明立馬召集了康覆中心的全體員工開了一個緊急大會。

大會在會議室召開，除了手頭上有病人正在處理的都參加。

徐慶明說：“在康覆中心發生這種事，是我萬萬沒想到的。這說明我們醫院，還存在著很嚴重的疏漏，竟然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如果事情傳出去，上級領導怪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現在，每個人都給我好好回憶，不能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徐慶明說完以後，員工準備挨個做口供。

一個小時過去，竟然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白曉有些急躁：“你們都想好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劉佳的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已經夠可憐的了，我請大家都幫幫她。”

下面的人開始嘀咕：“這話我就不愛聽，說得好像大家故意隱瞞似的，還做什麽口供，我們是犯人啊？”

又有人說：“是啊，劉佳在這裏住了六年多，當時拿不出一分錢買藥，還不是我們醫院好心給她減免。現在出事了，哦，就開始怪人了。”

還有人直接對著徐慶明說：“徐主任，咱們醫院雖然是義務治療。但醫藥費這些還是得病人出對吧？這劉佳已經拖欠了那麽多的醫療費，您預備養她到什麽時候啊？”

小夢氣不過：“你們怎麽能這樣，人家家裏已經夠可憐了，只不過讓你們幫忙回憶一下，就把話說得這麽難聽。要是你們自己的子女出了這種事，還不全賴在醫院？說不定已經開始要補償費了。”

聽完小夢這一席話，起先還甩臉色的那人不作聲了，周圍的人也開始小聲議論：哎，也怪可憐的，畢竟是在我們醫院出的事，人家要求這樣也不過分。有些人的心也太毒了。

下面的人看不過的看不過，因為說了不該說的話，羞紅臉的自然不吭聲。

劉母見狀，心裏一著急，竟當著眾人的面跪了下來：“我求求你們了，有誰見過我的女兒，請你們告訴我。求求你們了……”說完就是一陣哭。

白曉把劉母扶起，對著下面的一群人，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們無非就是怕擔責任，如果有人見過劉佳，那當時看他一個人就應該攔住，而那人或者那些人卻沒有一個制止的。”這是實實在在的理由，說得難聽，但真實。

其實白曉並不怪他們，她知道，在這裏工作的人，都是一些沒辦法的，或者窮人家的討口飯吃。但凡能有一點能耐，也不會在這種薪水低廉，環境惡劣的地方照顧這一群又一群地將死之人——有的是身體快死，有的則是心死。

只是，那個人是劉佳。如果劉佳出了事，她這一輩子估計都會在悔恨中度過。她沒辦法，她一定不能讓劉佳出事。

白曉說完這些話，全場陷入一陣沈默。

過了很久，一個小護士顫抖地舉起了手：“我見到過劉佳。”

白曉循聲望過去，正是那個前臺妹子。

前臺妹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白曉盯著她，皺起了眉。

劉母幾步沖了過去，一把拉住前臺妹子：“你見過我女兒？在哪裏見過？”因為太用力，前臺妹子疼得皺起了眉。

“阿姨，您讓她說。”白曉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問前臺妹子：“什麽時候，在哪裏？”

前臺妹子低聲說：“中午的時候，劉佳媽媽出去我也是知道的。而劉佳出去的時候，劉佳媽媽還沒回來。”

白曉冷哼一聲：“那你為什麽不攔著她？”

前臺妹子眼神閃爍：“當時，當時……”

白曉喝道：“說啊。”

“當時醫院來了兩個帥哥，我跟他們說話來著，就沒……”

小夢冷笑道：“平時就打扮得妖裏妖氣地，看見男人就各種騷，現在竟然為了和男人搭訕，連病人都不顧了。”

白曉皺眉，那個時候她也剛好到康覆中心，還在門口見著了趙野和邊澤，難道？

白曉問：“他們是誰？”

前臺妹子說：“我，我不知道名字。”

白曉說：“那門衛呢？”

前臺妹子低下了頭：“劉叔中午去南大見他兒子，走之前托我給他盯著點。”

下面的人開始騷動起來：大中午的，大家都在午休，或者出去吃飯，如果連門衛都沒有，那想擄走人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白曉走了過去：“是不是那兩個男人帶走劉佳的？”

前臺妹子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肯定不是他們，因為那會兒我正跟其中一個人聊天，劉佳下樓的時候，他們根本沒看見劉佳，是我斜眼臨時瞄到的。”

“所以劉佳是自己走的？”這是前面得到的最終結論。

前臺妹子點點頭，算是承認。

白曉不說話，不知是在思考這前後的邏輯還是其他。

前面傳來徐慶明的聲音：“這樣說來，已經排除了有人擄走這種情況，劉佳應該是自己走的。”他頓了頓：“病人雖然由我們醫院照看，但是也是有人身自由的，既然是她自己走的，我們醫院就沒有責任，不過本著人道主義關懷，我們也是會盡力幫你們尋找的。”

白曉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接連冷哼了兩聲才開口道：“沒責任？她是病人，精神病。她能算正常人嗎？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走丟了，你們竟然說醫院沒責任？”

徐慶明的表情有些難看，冷聲道：“你也說了，她是精神病，試問一個精神病的行為，也是我們醫院能控制的嗎？更何況，我們這是康覆中心，義務治療。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個收容所。有錢怎麽不去大醫院？”

劉母本想再說些什麽，聽到這話也沒了聲。自卑就像是蔓延的毒藥，讓人心裏隱隱作痛，但卻無法理直氣壯地尋求解藥。是啊，他們沒錢。能有一個地方願意收留這個苦命的孩子已經是老天的恩賜，她還能再奢求什麽呢？

徐慶明隨即散會，所有的員工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只留下小夢和小周兩人，說是隨時協助幫忙尋找劉佳。

白曉說：“你們也散了吧，這件事你們幫不了。”

白曉說完，扶著劉母打算先離開醫院。小夢突然叫住她：“或者，你們可以調監控。門口都是有監控的，誰進來誰出去，都可以看得到。即使不能知道到底劉佳會去哪裏，至少會看得到她出門的方向，這樣一來，範圍也縮小了不少。”

隨後，白曉讓小周陪劉母去吃飯，然後回家休息，自己跟著小夢去看監控。

畫面裏，如白曉所料，前臺妹子說的那兩個男人確實就是趙野和邊澤。但也確如她說，自己在跟趙野聊天，邊澤在一旁雖然沒說話，但劉佳離開的時候，他也是背對著的，根本不知道劉佳從身後的樓梯口溜了出去。

隨後，白曉又叫師傅調出門口的監控畫面。她發現，劉佳出門後，在門口站了足足有十分鐘，然後就往右離開。

右邊，會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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