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這個時候的天氣，隔三差五就是暴雨，而且這裏的暴雨與一般的雷陣雨還不同，一下就是好幾個小時。

白曉坐在副駕駛，邊澤斜眼瞧了她幾眼，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白曉側臉看著他：“笑什麽？”

邊澤：“你家在哪裏？”

窗外，雨越下越大。白曉把手肘放在車窗上，雙眼無聚焦地盯著已經模糊一片的世界。說實話，她怕極了這種雨天。

本來還想戲謔一下的心情瞬間全無，此刻是真的單純想回家而已。

很快，邊澤接到一個電話，是趙野打來了的。

白曉聽不太清楚趙野說了什麽，只是她轉頭看向邊澤的時候，邊澤也恰好看向她。

“我知道了，很快就過來。”

邊澤掛斷電話以後，白曉的視線並沒有移開。她開口：“怎麽了？”

邊澤說：“麻將館有人鬧事，我得過去一趟。”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家有點遠，所以……你能不能下車？”

白曉看著他，足足有三秒的時間才嗤笑出聲：“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沒有紳士風度？”

邊澤說：“我從來沒說自己是君子。”

白曉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外面迷蒙一片：“現在雨這麽大，你預備讓我淋回去？”

邊澤不說話，白曉看得出他在猶豫。

白曉繼續說道：“這樣，你去處理你的事，我待在車上就好，等你處理完，再把我送回家，如何？”

邊澤：“白曉，你圖什麽？”

“嗯？”這句話來得有點陡。

邊澤說：“我身上的前科數不勝數，你這樣的高材生應該不會欣賞我這種類型吧？”

白曉挑眉：“怎麽？”

邊澤：“異國他鄉，幹柴烈火了一個晚上，那所有的事就該終結在那個晚上，我不是特別喜歡糾纏不清的女人。”

白曉：“你以為我愛上你了？”

邊澤沒說話，白曉哼笑了好幾聲：“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既沒有愛上你，也不打算纏著你。只不過，疊戈的弟弟是怎麽死的，我想你可以給到我答案。”

“我不知道。”

白曉嘴角上揚：“你沒有問我疊戈是誰，而是直接說不知道，那我覺得我應該沒有找錯人。”

邊澤：“你跟他什麽關系，對這件事這麽上心？”

白曉說：“哦，只有兩個原因。第一，疊戈為人很好，我臨走前答應過他幫他查到真相；第二……我想嘗試泡一下你。”

邊澤：“……”

二十分鐘以後，車子到達岷山路喜樂麻將館。

外面的雨仍舊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邊澤下車的時候，白曉把傘遞給他，邊澤怔了一下，也沒接，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就直接往麻將館走去。

趙野在門口接邊澤，他往車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有沒有看見副駕駛上的白曉，轉身和邊澤一起進了麻將館。

邊澤一進大門口，就發現周圍有些不對勁。平時麻將館的生意就很好，今天還周末。原本應該人聲鼎沸的氛圍，現在卻是落針可聞。

邊澤皺著眉，跟著趙野上了二樓。

掀開簾子，二樓大堂中央，站著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前面齊刷刷地抱頭蹲著五六個人。

邊澤一眼就認出來，蹲在地上的是李狗子的幾個小嘍啰，其中一個叫李二，還是李狗子的表弟。

而那幫警察，除了那天抓趙野的王警官，還有一個卻是連趙野都認識的，他叫張尋。

張尋不過二十五六，卻是功績顯赫。聽說他十幾歲就當了兵，中途還去國外封閉訓練了幾年，轉業後做了警察。前段時間還上過新聞，標題是：南城最帥警官英勇智鬥毒販。

簡而言之，這個叫張尋的，是一個鐵面無私，甚至有些執拗的警察。用趙野的話來說，就是犟。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頂頭上司是劉山。

這陣仗，有點大。

劉山跟趙啟華是死對頭，這不僅僅在於警察跟黑道或者警察跟毒販之間的那種對立關系，而是他們兩個早些年的一些淵源。

早些年，趙啟華那一批下海經商的人中間，要數他和劉山的關系最好。都是從南城出去的，都是十六七歲，血氣方剛，沒有太多城府。可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兩人由情同手足的兄弟，變成了刀槍相見的死對頭。有民間傳言，趙啟華的已故老婆——張曉梅是劉山青梅竹馬的夢中情人，卻被趙啟華搶了去，兩人關系由此決裂。也有人說，趙啟華做事太過陰狠，就連自己的兄弟都要算計，惹惱了劉山，這才有了現如今的事態。

不管這裏頭的來龍去脈到底是什麽，現目前兩人的關系確實非常緊張。劉山棄商從官，當了南城公安局的局長，而趙啟華卻成了整個南城只手遮天的大富商。

每次招了新人，劉山都會對其訓斥一番，最後也一定會提到趙啟華：這是一個陰險毒辣的人，總有一天，我會親手讓其伏法。

因此，整個公安局，但凡是他的手下，對與趙啟華相關的人事都非常敏感，且絕不會手下留情。

看樣子，今天，是被張尋抓到什麽把柄了。

趙野笑嘻嘻地走到張尋面前：“張sir，怎麽了這是？瞧您這印堂發黑的模樣，相信我，您最近還是少殺生得好。”

張尋嘴角上鉤，冷笑了一聲：“趙野，你少在這兒跟老子嬉皮笑臉，今天有人舉報你們麻將館聚眾賭博，你怎麽說？”

邊澤抽了一根煙，冷冷地說：“這麻將館是我的，有什麽事找我。”

張尋看了一眼邊澤，眼神閃過一絲難以言語的神色，但很快這種表情就被笑意取代：“正好，你的麻將館聚眾賭博，而且……還被我們搜到了這個……”

張尋擡了擡下巴，一旁的警察用戴著手套的手拿著一個小袋子走到他們面前。

張尋說：“你認識這個吧？”

邊澤皺眉，沒有說話。趙野幾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轉身順著那個李二就是一巴掌：“誰他媽的叫你們在這裏嗑藥？”

李二捂著臉，一副很無辜的表情指著邊澤：“我們本來是準備孝敬澤哥的，可澤哥還沒到張警官他們卻到了。”

趙野又是一腳，直接踢到李二的肚子：“你他媽的還在這兒瞎編，說，是不是李二狗讓你來這裏陷害澤哥的。”

“你們吵完了沒有？吵完了就跟我回一趟警局。”張尋說完就示意身後的警察拿手銬，將李二一行人通通銬了起來。

最後，張尋走到邊澤面前：“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幫你走？”邊澤看了一眼他的手銬，低聲回了一句：“不勞張警官。”

趙野見情形不對，這張尋似乎是動真格的，聲音也軟了下去：“張sir，澤哥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們就一個小麻將館，平時都是些街坊領居來打點小麻將，連大牌都不打的，更不要說聚眾吸毒了。這是打死也不會幹的事兒，這裏面一定有誤會。”

張尋冷笑一聲：“誤會？那也得到了警察局再說。”

趙野還想再說些什麽，邊澤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趙野忍忍只得作罷，不再吱聲。

張尋領頭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王警官，再往後就是兩個小警察以及被他們銬住的李二等人，邊澤跟在最末尾。

張尋走到門口，掀開簾子，白曉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那裏。張尋看了一眼直接走了出去，倒是身後的王警官，因跟白曉本就熟識，低聲喝道：“你怎麽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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