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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戰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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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魯普奈爾,總是充滿了悠閑和浪漫的氣氛,但是今天每一個魯普奈爾人都感覺到異常壓抑。

從早上開始,治安署的治安官就全都跑到了大街上,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閉了,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出入。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治安官們只是按照命令做事。

晌午時分,一個個宮廷使者騎著快馬而去。

很快一座座府邸的大門被叩開了,等到這些宮廷使者見到了那些府邸的主人之後,等到宮廷使者騎著快馬趕回之後,那些往日風度優雅的大人物,全都變得驚慌失措。

宮廷使者帶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國王駕崩了。

不過這個糟糕的消息,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混亂,因為這位陛下在去世之前,已經將未來全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王儲早已經開始處理政務,強勢的總理大臣也已經被驅趕下臺,甚至連內閣的官員都已經換了一批,兩位有可能礙事的王子,都去了自己的領地,最年幼的王子還沒有成年,也不會引起麻煩。

有人急急匆匆,也有人仍舊非常悠閑。

在西斯大街四十號,艾克希米伯爵坐在他的那間敞亮的書房裏面,此刻的他仍舊悠閑地看著書。

突然書房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鬥篷、蒙著臉的女人走了進來。

艾克希米仍舊靜靜地坐著,他連頭都沒有擡,一邊翻書一邊淡淡地說道:“我以為你會更早一些趕來。”

“你知道我要來?”女人輕聲嘆道,她的那聲嘆息之中,帶著一絲幽怨,也帶著一絲無奈。

“早上起來,看到外面的街道被封鎖了,街上全都是治安官,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艾克希米笑了笑:“國王死了?”

女人並不感到意外,她很清楚,以這個人的精明,肯定能夠猜到一切。

“自由領的那位曾經贈送給陛下一枚特制的藥丸,那顆藥丸可以讓服用的人,至少增加五年的壽命。”艾克希米終於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裏的書,擡起頭來看著這個來要他命的女人:“是誰下的手?教廷還是你們?”

“你很聰明。”那個女人走了過來,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不聰明。”艾克希米搖了搖頭:“真正的聰明人,首先會看清自己,然後再看清別人,最後還要看清局勢。我是最差的那種,連自己都沒有著清。”

他仰天發出了一陣狂笑:“直到看見那些治安官,我才醒悟到這一點,我的才能和王儲殿下的才能是重疊的,我們都擅長謀劃,都擅長運用陰謀,都擅長隱忍,我也剛剛醒悟到,王儲用我,並不是因為我的才能有多麽傑出,而是因為他不適合露面,我只是他的影子。現在他要站到前臺上去了,我這個影子當然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祝賀你,想明白了這些。”女人親昵地拍了拍艾克希米的手背。

“維郝雷登侯爵想必也活不久,我沒有說錯吧?”艾克希米知道自己絕對活不了,幹脆有什麽說什麽。

“他早在幾天前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那個是替身。”女人並沒有打算對一個死人隱瞞。滿足艾克希米的好奇心,是她唯一能夠做的。

“德普裏科特肯定不會有事,那就是一條忠狗,不管誰是國王,他都一樣對待,這樣的人反倒安全。”艾克希米仿佛在自言自語:“蓋雷迪也一樣,他從來不介入任何事,弗雷特已經被架空了;傑舒特斯姆這一次倒是很起勁,把手下的治安官全都派出來了,可惜他的日子也長不了,就是不知道那位真正的聰明人芭瓦德維伯爵會怎麽樣?”

艾克希米往沙發上靠,他其實還有一個疑問,自由領的那位將來會怎麽樣?

那位同樣知道王儲很多秘事。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感覺到一陣哀嘆,他一直都沒有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現在看來是最大的錯誤。

“還有什麽心願嗎?”那個女人微笑著問道。

“有,我多麽希望從來沒有卷入過政治圈子。”艾克希米苦笑道,突然他的笑容僵硬住了,然後身體歪倒下來。

女人小心翼翼地將掉落在地上的書撿了起來,重新放回書架上,她站起身來,走出了書房。

當魯普奈爾因為治安官的異常舉動而人心惶惶的時候,法克漫長的邊境上還仍舊安靜得很。

希羅要塞只是一座臨時要塞,在這座要塞裏面駐守著一千七百名士兵,這裏面有三個小隊的騎兵,這些騎兵只負責日常的巡邏。

就是這樣一座要塞,負責著方圓二十公裏的邊境。

在要塞的前方有一條河,這條河最寬的地方不超過十米,河的那邊就是特裏王國。

和往日一樣,清晨時分,要塞的大門打開,騎兵隊緩緩地踱了出去。

騎兵出了要塞之後,立刻分成三個方向而去,一隊人馬沿著河巡邏,另外一隊順著山路走,最後一隊,沿著通往後方的大道巡邏。

沿著河巡邏的那隊騎兵,走出去剛剛一個小時,就聽到對面的林子傳來一陣陣軍號的聲音。

那是集結的號音,那隊騎兵驟然變色。

“快,發出警報。”騎兵的隊長是一個有經驗的軍官,他是靠軍功從士兵一步步爬上來,為人機警而且謹慎。

傳令兵不敢怠慢,連忙取下馬背後面的一個鳥籠。

裏面裝著七八只渾身漆黑,比燕子還要輕盈的小鳥。這些鳥一出籠,立刻“撲啦啦”拍打著翅膀,分散開來朝著幾個方向飛去。它們有的會飛回要塞,有的則會飛往後方的軍營。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突然變得幽暗起來,幾道黑煙翻滾著卷了過來,黑煙的速度異常快,眨眼間就追上了那幾只飛鳥。

一看到這番情景,騎兵隊長立刻大吼一聲:“快,大家逃命,各自逃各自的。”

話音剛落,頭頂上空的一道黑煙筆直地射落下來,快要落到地面的時候,一頭漆黑的豹子突然間從煙霧之中冒出來。

隨著一聲咆哮,那頭豹子朝著一名騎兵猛地撲了過去。

一撞到那個騎兵的身上,豹了立刻飛散開來,重新化作黑煙,不過在繚繞的黑煙之中,那個騎兵的身體迅速幹癟了下去,不但幹癟,還變得越來越黑,只是片刻工夫,連人帶馬全都變成了枯骨。

如此恐怖的景象,讓活著的人心脾俱裂,更是沒命地逃跑。

天空之中有那麽多黑煙,哪裏容得這些騎兵逃走,轉眼間,這些黑煙紛紛變成了各種各樣猛獸的模樣,有狼、有豹、不過更多的卻是鷹和隼。

眨眼間一個個騎兵在驚惶和恐懼之中,變成了一具具的枯骨,倒在了地上。

河對面的軍隊已經整理好隊形,開始中淌河而過了。

同樣的一幕也在其它的地方發生,只不過殺人的手段各有不同。有的是一頭惡魔突然間跳了出來,將所有的巡邏騎兵全都撕成了碎片;有的是從地下冒出一大片枯骨手,把那些騎兵連人帶馬緊扣在地上,然後被一具具手持生銹鐵劍的枯骨釘死在地上。

只用了兩個小時,法克的邊境就無聲無息地陷落了。

在教皇宮裏面,一個侍奉修士急匆匆地來到書房的門前,門緊閉著,外面站著一個聖騎士。

那個侍奉修士在聖騎士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聖騎士連忙拉動了旁邊的一根紅色的絲帶。

片刻之後,門開了。

侍奉修士快步走了進去。

“教至冕下,法克邊境上出現了不明魔力波動,很可能是特裏人發動進攻了。”

書房裏面的人沒有什麽反應,這早已經在他們的預料當中,特裏的背後是奧斯特拉,而奧斯特拉也算是北方諸國之中的一員,卻又和其它國家有些不一樣。

奧斯特拉和布魯聯盟只有很小一部分接壤,所以著眼點一向都沒有放在布魯聯盟的身上,而是放在特裏以及特裏南部的法克身上。

既然把目光投在法克身上,奧斯特拉王國的野心,自然不是他的盟友們所能夠比擬。

現在北方諸國和冰宮都已經南下了,奧斯特拉沒有道理不順勢南下。

“這個消息,已經傳遞給法克了嗎?”教皇問道。

“還沒有。”

底下的人豎著耳朵聽著,如果是以往,肯定會有人跳出來說一些損人不利己的話,不過現在卻沒有人敢這麽做。

現在局勢那樣糟糕,這時候誰敢跳出來亂說話,到時候問責起來,絕對是一點活路都沒有。

“去通報給法克那邊吧。”教皇揮了揮手。

侍奉修士立刻領命下去了。

“這個進攻的時機,算得可真準啊。”埃莫森在一旁喃喃自語著。

他們也剛剛得到法克國王駕崩的消息,雖然法克的局勢沒有因此而變得混亂,但是想要讓各個部委正常運轉起來卻做不到。

按照當初的協議,教廷應該出兵援助,可是現在塔奇人正在東面進攻,波賽米亞的局勢遠比法克要危急得多。在北面,自由領的那位剛剛攻占卡門要塞,這等於是掐住了北方聯軍的喉嚨,這樣有利的局勢,沒有理由平白放棄。

如果說當初教廷打的是漁翁得利的主意,那麽現在被冰宮耍了一把之後,他們老實多了,情願靠實力把敵人一個一個打趴下。

“現在增援法克恐怕來不及,法克不是波賽米亞,那裏是一片平原,扔多少兵力下去都填不滿。”紅衣會裏面有專門負責軍事的人。

在座的人全都看得出,現在的關鍵不是救援法克,法克那麽大,就算憑它的塊頭,也不是奧斯特拉和特裏這樣的小國能夠在短時間裏面吞下的。真正的關鍵在北方,特別是卡門要塞。

北方聯軍肯定極力想要打通那裏,可以預見那裏將會發生一場大規模的會戰。

“有什麽辦法可以最快地把軍隊派往北方?哈根頓堡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那裏簡直就是一個死地,我打算至少把榮耀兵團抽出來,再加上守護兵團,將他們放在卡門要塞。”

教皇的話,讓底下的人微微有些吃驚,那是整整兩支主力聖騎士兵團,可見冕下的決心有多麽大。

“除非動用那件東西?”埃莫森閃爍其詞,有些秘密即便是紅衣會的成員,也不可能知道。

不過教皇明白埃莫森的意思,他也在想這個問題。

幽冥戰車瞬息千裏,天使之翼雖然比幽冥戰車稍微慢一些,不過它更加靈活,而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件神器在飛行方面和它們齊名,那就是紅雲赤鐵艦。

紅雲赤鐵艦一直都在教廷的手裏,可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少,看到過這件神器的人更少。

偏偏就在不久之前,紅雲赤鐵艦已經出動過一次,雖然當初為了掩人耳目,曾經將它改頭換面過,卻瞞不過一些人的眼睛。

“管不了那麽多了。”教皇搖頭嘆道:“就算被看破的話,頂多給那個人一些補償。”

“也對。”埃莫森點頭:“當初我們真正得罪的是冰宮,既然現在冰宮已經是我們的敵人了,也就用不著在乎他們的反應了。”

這兩位的對答,讓底下的人面面相覷,不過他們從教皇和督主教的神情之中,也大致能夠猜得出是怎麽一回事,肯定又是類似於背後下手的勾當。

就在教廷這邊做出決定的時候,法克宮廷也已經接到了教廷發出的警告。

這個消息頓時讓所有人感到恐慌,好在此刻已經全城戒嚴,所以這個壞消息被控制在了宮廷之中,沒有散播出去。

此刻能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和其他人不同,新的國王倒是處變不驚。他讓宮廷侍從將密偵處負責人德普裏科特侯爵和王家騎士團團長蓋雷迪侯爵,請到了小客廳之中。

德普裏科特侯爵是第一個向新王表示忠誠的,對於這位掌握著極大暗權,同時又對法克的一切了如指掌的老人,新王當然要留用。

至於蓋雷迪侯爵,新王是不得不用,原因是他手底下沒人,特別是沒有懂得軍事的人。

和統帥部、帝國艦隊比起來,近衛騎士團唯一的缺陷就是這支騎士團沒有經歷過戰爭,從上到下的每一個人,都只有實力,沒有經驗。

這三個人裏面,新王和密探頭子德普裏科特看上去都很平靜,早在一年之前,他們就已經在為今天做準備了。

只有那位騎士團長有些憂慮。不過看到另外兩位的樣子,他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我們的布置已經進行得怎麽樣了?”新王問德普裏科特,當初確立由他理政之後,老國王就將密探頭子給了他。這一年多來,他的大部分命令都是通過密偵處執行。

“陛下,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如果您現在下命令的話,在七十二小時之內,靠邊境的幾個省,將近一百五十萬的居民,都可以撤到安全地帶,敵人攻過來的話,他們最多得到土地,卻得不到一點人口和糧食。”老密探頭子信心十足地答道。

新王擺了擺手:“我還沒有正式登基,還是叫我殿下為好。”他轉頭看到騎士團長一臉茫然,對密探頭子說道:“蓋雷迪侯爵並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你給他解釋一下吧。”

德普裏科特侯爵當然不敢拒絕。

“早在一年之前,我們就預感到戰爭有可能要爆發,所以先王讓殿下著手準備對北方的防禦。

“對於那些原本屬於特裏人的土地,我們將實行焦土政策,所有的房子都會被推倒,所有的糧食要麽帶走要麽燒掉,水井將會被封死或者投毒,堤壩會被掘開,所有的農田會被淹沒。

“對於那些屬於我們的土地,就由當地的領主去拼死守衛,為了讓那些領上能夠抵禦住北方的入侵,我們從神秘谷和教會借來子魔法師、祭司和牧師,除此之外還把第五、第九兩個兵團放在那裏。我們還雇傭了數支美諾尼輕騎士團,他們負責在後方騷擾,掐斷敵人的補給通道……”

德普裏科特侯爵在給騎士團長解釋的時候,新王陛下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有些慶幸,法克的領地封奉制度,讓他能夠在這樣糟糕的局勢下,還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要不是有那麽多地方領土,此刻的他恐怕早已經急得跳腳了。

這一年裏面,他總算是對北方各個領地和各個領地的實力狀況,有了一些認知,也正是因為這些認知,讓他稍微放了些心。

他決定放棄的那些行省,總共有兩百七十多位地方領主,這些領主大部分都擁有私人的軍隊,多的有上千士兵,少的也有四五百。

這些私人軍隊和統帥部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他們也沒有因為統帥部的沒落而變得不堪使用。

法克的領主們豢養私兵,一向都肯花本錢,他們對私兵的看重,甚至超過對土地的眷戀,所以這些私兵都是經過嚴格訓練、裝備精良的強兵。

用各個領地的私兵去消磨入侵者的鋒芒,將那三個行省化作戰爭的泥塘,讓那些北方人陷在裏面脫身不得,最終徹底陷進去。

這就是他的策略。“這個策略確實高明。”蓋雷迪侯爵已經聽完了老密探頭子的解說,他當然看得出這個計劃的高明之處,卻也看得出這個計劃的問題所在:“只是它太消極了一些,而且敵人萬一用蠶食的辦法,一點一點往前推進,這個計劃可能就會出現問題,而且,萬一有人不戰而降,萬一有人反過來替敵人做事,在背後插自己人一刀子,局勢可能會迅速惡化。”

新王並不感到意外,他雖然對軍事方面不太擅長,不過也懂一些,那麽多書不是白看的,從有歷史記載開始,大大小小的戰爭不知道發生過多少,各種計謀和戰術都已經用爛了,近幾個世紀以來,就沒有什麽新鮮戰術出現過。

蓋雷迪侯爵所說的兩個問題,他當然也想到過。

“他們有那麽多時間嗎?”新王輕輕一笑:“現在可不是我們和特裏在打仗,誰都知道,特裏的背後站著哪個國家,只是沒有直接撕破臉罷了。現在北方組成聯軍,正和布魯聯盟打得你死我活,布魯聯盟的背後是奧德雷和教廷,現在奧德雷和教廷已經直接出手了。只要等到他們抽出手來,奧斯特拉或許能夠抽身出去,特裏絕對沒有這個本事。

“至於最後的那個擔憂,我已經告訴他們,我和自由領的那位同樣簽署了一份協議,這份協議裏面包括一項內容,那就是幫法克清理叛徒。終極強者不能隨意動手,但是清理叛徒卻不在禁止之列。”

新王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蓋雷迪侯爵,對地方貴族們的警告對這位騎士團長大人同樣有效。

“那麽您讓我來,又是為了什麽?我看得出,您已經勝券在握。”蓋雷迪侯爵確實感覺納悶。

蓋雷迪的情緒波動完全落在了新王的眼裏,這正是他需要的,也是進來之後他刻意營造的結果。

他確實需要重用蓋雷迪,此刻他手裏唯一拿得出手的軍事人才就只有這位騎士團長了,但是他不希望重蹈父親的覆轍,信任和重用很容易轉化成貪婪和傲慢。

他必須讓蓋雷迪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論用人之道,這位新王陛下遠遠超過他的父親。因為他有足夠多的時間去看,去想,去研究父親的得失成敗。

“我把帝國艦隊變相解散掉了,我打算把統帥部也同樣解散掉,然後重組統帥部,全軍統帥的位置,打算讓你來坐。”

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不過聽到新王親口說出這番話,蓋雷迪的心裏仍舊欣喜不已,不過除了欣喜,他同樣還有深深的擔憂。

當初奧內斯特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整頓軍隊,這才有了後來的輝煌,但是他恐怕連兩個月的時間都沒有。

以法克軍隊現在這種要士氣沒士氣,要戰力沒戰力的狀況,他根本想不出有什麽辦法可以讓這支軍隊起死回生。

蓋雷迪的猶豫讓新王心安的同時,又感覺到無奈,他知道,如果換成是奧內斯特在這裏,肯定會一口答應下來。那個老頭夠自信,也夠傲慢,同樣能力也強。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新王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客氣了,德普裏科特是條忠狗,能力也強,所以值得他以禮相待;蓋雷迪能力擺在那裏,太客氣反倒容易滋生出傲慢來。

新王想了想,他原本有兩個方案,看了看蓋雷迪。最後他決定還是采取稍微穩妥一些的那個方案:“我打算把現有的軍隊降級,變成地方守備部隊,讓地方上的人去整治,你負責重新整編新軍。”

“這不可能。”蓋雷迪大叫了起來:“僅僅教那些新兵排隊列,就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讓他們學習聽從號令的話,時間會更長。即便這樣,訓練出來的也不是有勇氣的合格士兵,頂多是一幫拿起武器的農夫罷了。”

新王對這位騎士團長又多了一個印象——死板,這是一個不知道變通的人,對於戰爭的理解,就只是排成隊列往前沖。

“據我所知,有一個人就只用了幾個星期的時間,把一座城的平民變成了勇敢的士兵,那些士兵打起仗來,勇敢而且狡詐,卻從來不懂得怎麽排成隊列戰鬥。”新王說道。

蓋雷迪張了張口,他正打算問誰有那麽大的本事,突然間想起了一個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蔔哥,當初的特魯貝爾之所以能夠保住,靠的是城裏的居民拿起武器一起抵抗。

那一戰之後,特魯貝爾人就變成了強橫的代名詞,這些人組成商隊,什麽地方都敢闖,不少男女老少全都拿起十字弓就能射,拿起刀槍就能戰。

看到蓋雷迪已經有了些猜測,新王這才將他當初和蔔哥的協議透露了一些出來。當初不但確定了聯合組建艦隊的書。同樣也確定了重組軍隊的細節。

“自由領就在拉波爾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那位從來沒有放松過警惕。這幾年來,他雖然忙著做生意,卻從來沒有停止過練兵,自由領用的從來都不是正規軍的練兵方式,而是采用雇傭軍的訓練方法。他們擅長防守和突襲,到現在為止,我向他借了一萬五千人,從現在開始,你馬上招募一萬新軍,用這一萬五千人作為軍官,在最短的時間裏面,把新軍組建起來。我給你一個半月,一個半月之後,我要看到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

此刻的蓋雷迪侯爵說不出的郁悶,他突然發現,自己能夠做的就只有招募士兵、組建騎士兵團這兩件事。

天空中的雲層很高,很白很亮,進入九月,就總是晴天。

九月也是即將收獲的季節,正因為這個原因,戰爭都是在這個季節進行,因為雨水少,也因為谷物即將收割。

對於入侵者來說,田裏的莊稼就是他們未來的軍糧。

不過這種事既然已經成了慣例,守衛的一方肯定也有了經驗。

從邊境到洛爾芒,一路之上所有的農田,全都已經被毀掉了,而且是有計劃地被毀掉。

莊稼全都倒伏在地上,它們被齊根割斷,顯然是被馬拉的斜鐮割倒的。

那些麥子剛剛抽出麥穗,顏色還是嫩綠的,讓人看著就感覺到可惜,現在它們只能被當作是馬的飼料了。

比麥子毀得更徹底的是豆類的作物,它們是被耙子直接從地裏拔出來,而且拔出來之後,還堆在一起燒掉了。

一路之上到處都可以看到那一堆堆黑灰的流淌著濁黃油脂的汙跡。

不但莊稼被徹底毀掉了,這一路上也絕對看不到完好的農莊所有的房子都倒塌了。為了不讓那些木料落到入侵者的手裏,很多房子還被火燒過,木柱房梁之類的,全都變成了一堆焦炭。

同樣,所有的水井也都不能用了。

這種徹徹底底的堅壁清野,讓重新占回原有領地的特裏人,心中沒有絲毫興奮的感覺。

同樣開戰之初的一帆風順令他們產生的那絲優越感,現在也蕩然無存,他們進攻得很順利,只用了一個星期就奪回了失去的土地,一路之上沒有遭遇到任何阻擋。但是法克人比他們更快,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把這片土地上的人全都撤走了,還實行了如此徹底的堅壁清野。

特裏王國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想得通,毫無準備而且內部亂成一團的法克,怎麽可能有如此驚人的效率。

總數達到十七萬的六支軍團,終於跨入了法克的領土。

一進入這片土地,特裏人就發現,所有的城鎮都已經變得空空蕩蕩,只不過法克人沒拆房子,他們對自己的家園還是挺愛惜的。

法克人並沒有完全撤走,留下的全都是士兵,這些士兵全都躲藏在城堡裏面。

霍波蘭就是這樣一座城堡。

這是一座雙層式的城堡,外面有一圈厚重的圍墻,裏面有一座主樓,主樓和圍墻之間是一圈院落。

此刻在主樓的頂層,一個憂心忡忡的中年人透過射擊眼看著窗外。他是這裏的主人,也是這片領地的領主。

“他們什麽時候會開始進攻?我們有幾成把握能夠守住?為什麽這些該死的特裏人會來攻打我的城堡,我的城堡又不在主幹道旁邊,根本礙不到他們什麽事。”

沒有人去接這位領主大人的話題,誰都知道,這些問題根本不需要答案,領主只是在發洩心中的恐慌。

這裏的大部分人心裏同樣恐慌,因為城堡一旦被攻破,裏面的人全都沒有活路,最好的下場是英勇戰死,最淒慘的是成為俘虜。

前幾天附近最大的城堡被攻破的時候,有二十六個人投降了,這些人最終都被特裏綁在烤架上,活活烤熟。

自從聽說了這件事,這座城堡裏面的每一個士兵,都從領主那裏得到了一枚藥丸,藥丸是城堡裏面的魔法師煉制的。吃下去之後,可以瞬間激發起所有的潛能,會讓人變得力大無窮,而且身體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就算腿腳被砍斷了也不會在乎。不過它真正的作用是,吃下它的人必死無疑,會毫無痛苦的在激戰中死去。

突然,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

城堡裏面所有的人全都飛快地跑到戰鬥位置上。

就看到遠處,特裏人的兵團浩浩蕩蕩地開了過來。最前面的是一排投石車,這些投石車的底下全都有輪子。

因為是活動的,所以投石車的體積不可能太大,懸臂都在五六米左右。懸臂末端的彈筐裏面早已經放著一枚枚火彈。

這些火彈其實就是一個裝滿了油的陶罐,外面裹著一層浸透了油的厚布,投擲出去之前。只要點燃外面的布,等到陶罐落地之後碎裂開來,裏面的油沾上火,立刻會爆燃開來。

這玩意兒絕對是厲害的武器,缺點是價格昂貴,比起石彈、泥彈要貴得多,而且搬運起來也麻煩。

如果有別的選擇的話,特裏人絕對不願意使用這樣的武器。

可惜他們沒有選擇。

先出手的是城堡這邊,就看到那些投石機的懸臂高高得拋起,一顆顆幾十斤重的石彈,被遠遠地射了出去。

因為是固定式的,就算是輕型投石機發射的距離也超出特裏人的投石車。

而此刻在城墻的頂上,幾個魔法師全都雙手緊握著法杖,在那裏吟誦著咒語。

在魔法師們的控制下,沈重的石彈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大部分都落在了投石車上,只有很少一部分落空了。

投石車的前方都有擋板,七成以上的石彈都打在了擋板上,不過這些擋板用來抵擋輕質彈丸有用,這些幾十斤重的重彈,很輕易地就把這些擋板打得散裂開來。

雖然被擋板阻止了一下,消弱了許多威力,不過這些看彈仍舊給投石車不小的傷害,被擊中的投石車差不多都只能停了下來。

不過特裏人準備的投石車數量比城堡裏面投石機要多得多,損失一些,根本就不在乎。

與此同時,前方的空曠地帶,突然間冒出來幾個黑色的圓影,一只只樣貌猙獰的惡魔從黑影裏面鉆了出來,它們有的渾身冒著火焰,有的羊頭人身,手裏拎著長鐮刀,還有的身體細長,爪子又大又利。

這些惡魔嚎叫著朝著城堡沖去。

城堡裏面的人早就防備著這招,只見一道道白色的光柱從天而降,籠罩在這些惡魔的身上。緊接著白色的光箭從主樓上射了出來,這些光箭只要釘進惡魔的身體,就立刻會冒出陣陣青煙,就仿佛燒紅的烙鐵,貼在了皮肉上一樣。

那些惡魔痛苦地慘叫著,不過痛苦帶給它們的是更加的瘋狂。

突然投石車全都停了下來,一枚枚火彈被點著了,隨著呼呼的聲響,火彈被拋擲了出去。

城堡裏面飛出一支支箭矢,這些箭矢帶著特殊的光芒。

十幾枚火彈被魔法箭矢淩空射中,化作大片的火雲漫散開來,不過更多的火彈命中了城堡。

主樓、城墻、底下的投石機,到處都飛竄起幾米高的火焰。

很多士兵的身上都著了火。這些倒黴的士兵,在地上痛苦地打著滾,試圖將火撲滅,旁邊的士兵也拎著一桶捅的沙土,將土撲在火上,想要把火壓滅。

不過更多的士兵,忙著將一枚枚的石彈發射出去,只有把對面的投石車全都打掉,他們才沒有危險。

幾十架梯子被擡著貼到城墻邊上,梯子被架了起來。

城堡裏面的士兵當然不會束手待斃,這些士兵人手一把十字弓,躲在射擊口後面,不停地往外射著箭矢。

突然一排火球從城墻上滾了下來,這些火球落地就炸,雖然爆炸的威力並不強,但是卷起的火焰卻有籠罩很大一塊範圍。

正在攻城的士兵,終於嘗到了裏面的人同樣的痛苦,火焰把扶著梯子的人連同梯子一起點著了,圍在梯子旁邊搶著登城的士兵也大多沾上了火。

到處是痛苦的嚎叫聲,到處是歇斯底裏的怒吼,到處是箭矢穿透身體的聲音。

在軍隊的後方,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統帥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的戰鬥。

他知道這種強攻的方式很傻,根本就是用人命去換取一座要塞,可惜他沒有其它的辦法。“我們簡直是進了一個磨盤。”旁邊的副官一臉悲戚地嘆道。

年輕的統帥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心裏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他們這個兵團,五天裏面打掉了三座城堡,看上去戰果相當輝煌,實際上是有苦難言。為了攻克這三座城堡,他們已經損失了七千多名十兵,投石車也損失了一大半。

以這樣的損耗,頂多再打下兩座城堡,他的兵團就將陷入困境。

如果以這樣巨大的傷亡,攻克的是關鍵的要塞還說得過去,但他們攻克的只是這類小烈的家族城堡,偏偏不打還不行。

法克在這片地區投下了兩個軍團的兵力,這兩個軍團,全都分拆成了一個個兵團駐紮在這些城堡裏面。

這些法克兵團就像是一頭頭兇悍的鯊魚,隨時有可能沖出來咬上一口。

想要進攻就必須把這些鯊魚全都掃除,而想要掃除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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