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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得有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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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喧嘩的聲音,有喜笑顏開不能自已的人,他們大部分都是在賭博中贏了大錢,當然也有人們自怨自艾,砸椅子摔杯子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些人肯定是輸了錢。

不過輸了錢的最好也就是發洩一下,沒有多少人真的會把這放在心底,而贏錢的人肯定會慷慨地請周圍的來上一杯,很少有人會把錢帶回去。

大多數的人選擇是把錢全部花光,反正對北方群島的人來說,今天就是最大的節日。

蔔哥就混在喧鬧的人群之中,安德魯老頭和傑克領獎去了,原本他也有資格前去領獎,老頭和傑克也好意邀請他同去,不過被他拒絕了。

一旦去領獎的話,十有八九會有人想要把他的身份查清楚,到時候就會發現,他原本是不存在於北方群島之中的人。

那時候就有大麻煩了。

幸好老頭和傑克也並不是很希望他一起去,對他們來說,蔔哥“隱藏”的時間越長越好,要不然肯定會有人千方百計鼓動蔔哥去開造船廠。

兩邊一拍即合,所以蔔哥早早地就跑了出來。

既然賽船大會已經結束,也就不需要再保什麽密了,老頭和傑克肯定要去參加造船師排名大會,其他人準備包下酒館歡慶一番,也有人打算各自行動,蔔哥就是其中的一個。

和大家分手,蔔哥在人最多的地方擠進擠出,幾趟下來,就算有人想要跟著他,也不可能了。

他閃身鉆進了旁邊一條幽暗小巷,巷裏也滿是人,大多成雙結對摟摟抱抱,做一些你儂我儂的事。

蔔哥迅速無比地從口袋掏出了一張面具戴了起來,從小巷的另一頭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滿臉絡腮胡子,臉色黝黑的水手,這樣的打扮在北方群島最不顯眼。

他仍舊有點不放心,晃晃悠悠地繞著飛魚島轉了大半圈,這才走進事先約定好的一家酒館。

這家酒館的位置比較偏僻,此刻卻也擠滿了人,在賽船大會結束的這一天,諸如酒館餐廳這類地方,是絕對不可能有空位的。

蔔哥在二樓的一個角落找了個地方。

這一等就兩個多小時,直等到蔔哥有些擔憂起來,才有一個邋裏邋遢的紅鼻子老頭,拿著酒瓶,滿口胡言亂語地湊了過來。

一看到這家夥,蔔哥差一點笑了起來,往旁邊挪了挪,盡可能地留出一些空位來,蔔哥笑著說道:“你能夠來,可真不容易啊,看樣子,跟在你後面的追兵不少啊。”

來的人當然是盜聖米羅,除了密偵處培訓科的那個老賊頭,就以眼前這個家夥最擅長化妝改扮,不過以米羅的臭美情趣,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絕對不可能裝扮成這樣一副模樣。

“賭場不是一般不會賴賬嗎?”蔔哥隨手遞了一個酒杯給米羅,然後再幫他倒滿了酒。

賊頭在島上轉了幾個小時,不但累得夠嗆,更是又饑又渴,也不客氣,一把接過酒杯,大口灌了起來,一下子把酒喝了個幹幹凈凈:“那要看贏了多少,我在比賽開始之前,一下子押了七十萬金盾在你們進前十上面,又押了三十萬在進前三上,可惜你們不過爭氣,不過就算前面也已經賺了不少。

“你絕對沒法想像,我兌換錢的時候,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幸好我逃脫得夠快。”

“你是怎麽逃脫的?盯著你的人裏應該有黑魔法師。”蔔哥問道。

“這是秘訣,我和馬羅尼克不同,真正的本事並不在刀上。”盜聖米羅並沒感到有什麽不好意思,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是盜賊。

蔔哥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當初他跟著駝子學習的時候,就聽駝子提起過,只要是盜賊都會有一手屬於自己的絕活。

密偵處的老賊頭貼身搏擊的能力極強,不過真正所長卻是下毒,手段變化多端,讓人防不勝防,所以雖然不是魔法師,卻可以當作半個魔法師來用。

米羅的刀法快絕,但是現在看來他真正擅長的是逃脫術。

不過蔔哥仍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更加清楚黑魔法師們的手段,那是真正的防不勝防。

將魔珠取下,蔔哥舉起魔珠在盜聖米羅的身體四周晃了晃,頓時一片粉紅色的光芒,從珠子裏面射了出來,將米羅從頭到底照了一遍。

突然間一陣青煙從米羅的衣角冒了出來,那縷青煙仿佛是活物,不停地扭動著,似乎想要從粉紅光芒的籠罩之下逃離,不過它的實力顯然還做不到,沒過多久它就不動了,而且漸漸消散開去。

遠處一個廣場邊上,十幾個人簇擁著一個身穿黑袍面目猙獰的家夥,這個人原來正念念有詞,眼睛微微上翻著。

突然他那骷髏般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抽動了起來,然後猛地一口血噴了出來,要不是旁邊的人一把扶住,恐怕已經一頭栽倒在地上。

好半天之後,黑袍客才惡狠狠地說道:“有人破了我的魔法,我詛咒他不得好死。”

扶住他的人立刻問道:“知道那個家夥在什麽地方嗎?我立刻派人過去。”

扶著他的人顯然只是一個小頭目,站在黑袍客的身邊的另外一個人,才是真正的首領,這個首領比起手下的人,自然多了幾分見識。

“算了,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現在是狂歡的時候,一年就這麽一天,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掃興。再說,現在飛魚島少說也有五六十萬人,想要找一個人有那麽容易?想要找到他的並非只有我們,剛才在大廳裏,有那麽多人盯上了他,居然還讓他給溜了,這會是一個普通角色嗎?”

“難道就這麽算了?”手底下的人頗有些心中不甘,當時在兌換點附近的人,都看到了,那個人贏了兩百多萬金盾。

為首的人默然無語,說實話他也有點舍不得,突然他抓起一副牌,隨手一撒。

牌像是雪花一般輕輕飄落到地上,以往牌會自動組成一個牌陣,從中可以看出很多東西,這也是占蔔術的一種。但是這一次,一陣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狂風,將所有的牌全都弄得一塌糊塗,更邪的是,每一張牌的牌面全都向下。

為首的人並不甘心,他隨手一抓,掉落到地上的牌,自動飛回了他的手掌心。

再撒再試,連著進行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有人在故意擾亂天機,能這樣做的人肯定不簡單,想要靠魔法把人找出來,恐怕是做不到了。”為首的人猛地一跺腳。

底下的人裏頓時有一個看上去像是會計的家夥跑了出來。

“我們輸出去的那些,全都是連號的金票,肯定要在某公共港口兌換成錢,金票總共是二十張,就算分開兌換,每張十萬金盾,全部兌換成錢的話,也有七百多公斤重……”

為首的那個人不耐煩地打斷了手下的話,厲聲斥責道:“萬一那些人不兌換呢?金票直接拿來也能用啊,最多因為面額太大,用起來不方便。這讓我怎麽查?”

看到有人吃癟,其他人心中暗笑,不過仍舊有人跳了出來,畢竟此刻是最能夠有所表現的時候。

“最可疑的還是那匹黑馬,這艘船以前一點名氣都沒有。”立刻有人說道。

為首的那個人更顯得不耐煩起來了,他淡淡地說道:“這方面已經派人去查過了,我問了一下顧問,他說那家船廠的設計原本就不差,以前沒有名氣是因為沒錢,如果有一批好賽手的話,十幾年前就可能進前十了。”

“這一次之所以能夠一下子成為前四,除了有了一個好的領隊,那艘船本身好像也有不小的改進,應該是采用了薄船殼和特殊的支撐結構。一般來說,不大可能是作弊。”

他猜測,最大的可能是,有人無意間發現了這匹黑馬,然後在最短的時間裏面籌集了足夠的金錢下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純屬意外。

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只是沒有這一次贏的這麽多。

撒了滿地的牌必須撿起來,心中充滿了郁悶,為首那個人用力一抓,不知道是因為憤怒的原因,還是因為註意力不集中,居然只抓起一張牌來。

隨手翻開一看,是一張流浪者。

為首那個人心頭一動。

流浪者的意思是從外面的世界而來。

“馬上派人盯著各個貨幣兌換所,看看有沒有人把金票換成其他國家的債券。”他迫不及待地說道:“如果他們真的是從外面來的人,他們肯定要將金票兌換成其他東西,要不然這些金票和廢紙沒有什麽兩樣。”

那些嘍啰齊聲答應,一張巨網迅速地鋪了開來。

而此時的蔔哥和米羅,還不知道這一切,還在為他們的成功進行慶祝。

第二天清晨,整個飛魚島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

賽船大會和大會結束之後的慶典,似乎將人們的所有激情,全都壓榨得一幹二凈,所以當熱鬧勁一旦過去,人們就感覺到異常慵懶。

別說造船廠不開工,就連那些店鋪也沒有心思做生意,甚至往日海邊和河道之中那熙熙攘攘的帆板,也一下子變得少了許多。

蔔哥早就得到通知,他有半個月的休息時間。

事實上,對於那些成績較好的造船廠來說,空閑的時間會更長因為那些造船廠的老板和主要造船師都要忙於應酬。

就拿安德魯老頭來說,比賽還沒有結束,迅雷號還在最後沖刺,試圖挑戰第三名位置的時候,老頭已經接到好幾封邀請函,等到老頭和傑克領獎回來,邀請函幾乎已經堆成了山。

這些邀請函全都不夠推托,大部分來自各個海盜團。

早在進入北方群島之前,蔔哥就已經打聽清楚,北方群島大大小大的海盜團有一百五十多個,銀狐以六條戰艦和十幾艘各類般只,排名第七。

排名靠前的海盜團全都已經有了專門的造船師,不過誰都想多占一個技藝高超的造船師,多一種選擇總是好的。

好在這裏有規矩,造船廠有自由選擇的權力,海盜團能夠利誘卻不能逼迫,即便如此,老頭的壓力也很大。

不僅老頭,包括傑克和造船廠裏最重要的幾個人,都在邀請的行列,不過蔔哥拒絕了。老頭也希望蔔哥拒絕,所以幹脆給了蔔哥一個長假,沒事的話,蔔哥甚至用不著去造船廠。

蔔哥原本也不打算在安德魯造船廠多做停留,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所需的一切。不過當他看到老頭接到的邀請函之中,有一張是銀狐所發,他不由得多了一些心思。

邀請函上有時間,蔔哥算準安德魯老頭和傑克從銀狐那裏赴宴回來,這才出發前往造船廠。

一到造船廠就看到只有七八個人,老頭正氣鼓鼓地在那裏嚷著。

“我肯定不會考慮為這種人服務。給再多的錢也沒用,什麽樣的人就有什麽樣的手下,那個拉賓特斯基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居然敢對我冷嘲熱諷?”

“哼!我們雖然名義上是第四,但是誰都知道,我們有進前三的資格,我們到達終點的時候,和第三名只差二十五米,而第五名則被我們甩在後面至少七海裏!”

蔔哥踱到了傑克的身邊,輕聲問道:“怎麽回事?你老爸為什麽發那麽大火?難道銀狐的人侮辱了你們?”

傑克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才輕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麽,現在誰敢給我們臉色看?只不過是因為今天的宴會上,銀狐沒有親自到場,父親這段時間有些……所以他感覺到被冒犯了。”

他不敢說老子的壞話,只能含糊了過去。

“難道他們沒有解釋,為什麽銀狐不來?”蔔哥連忙問道,這正是他關心的。

傑克不知道蔔哥另有圖謀,聳了聳肩說道:“當然有解釋的了,說什麽銀狐還在南方,根本來不及趕過來,不過我不太相信,誰會忘記每年一度的賽船大會?”

從傑克說話的語氣看來,他心裏也不怎麽舒服,看來這次獲勝讓他的脾氣也有些看漲。

不過蔔哥的心不由地一緊,他最擔心的就是銀狐躲起來。

還在法克的時候,他們就制訂了幾套方案,最好的情況就是,銀狐離開老巢,他們就可以在半路上發起攻擊,將銀狐抓捕歸案,不太理想的情況是,銀狐龜縮在老巢之中,那麽他們就只有強攻銀狐的老巢。

這幾套方案的前提就是,能夠發現銀狐的行蹤,所以最擔心的就是銀狐躲藏起來。

北方群島占地極廣,島嶼數不勝數,人口近千萬,能夠躲藏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對了,你今天來有什麽事嗎?”傑克問道。

蔔哥連忙將事先想好的借口說了出來:“我打算把家搬到這裏來,所以要請一段時間長假。”

“你不是這裏的人?”傑克有些意外,在他的認知中,所有的造船師都是出自飛魚島,只有在飛魚島上待不下來的才會離開這裏,很少聽到有外面的造船師,能在飛魚島闖出一片天地。

“以前不是,最近剛到這裏,不過沒錢租房子住,只有找了一個小閣樓。”蔔哥說道,這些用不著隱瞞,不過他沒說清楚,他口中的最近,指的就是這半個月。

傑克立刻被誤導了,他以為蔔哥剛剛上島一年半載,想了想島上的物價,一個沒什麽收入的年輕人想在這裏落腳,確實難了一點。

“這裏的房子可不容易找,造船廠的工人大多數都是幾個人合租一套公寓,不過你用不著擔心,你如果喜歡一個人住的話,我可以幫你找一套房間,要不然你就搬到我家去住,我的家是一幢別墅,大得很,我的母親做菜很拿手,你肯定會喜歡的。”

對於傑克的殷勤邀請,蔔哥連忙推辭。

當天晚上,蔔哥就離開了飛魚島,他在這裏的使命已經完成,順帶還賺了一大筆錢。

密偵處在離開飛魚島六百多海裏的另外一座島上,有一個臨時的聯絡處。那座島也是一個公共港口,不過比起赫赫有名的飛魚島來說,顯得破落了許多。

破落也有破落的好處,這裏的物價異常便宜,悠哉的生活和飛魚島競爭激烈的環境比起來,絕對算得上是世外桃源。

蔔哥是以造船師的身份登上這座島,他那幾箱子和造船有關的書籍,足夠證明他的身份,而造船師在北方群島的地位,那是非常崇高的。

和蔔哥一起上島的還有盜聖米羅,對於米羅來說,飛魚島的危險性實在太大了,到處都有人在尋找他。

密偵處的臨時聯絡處,設在島上的一家旅店之中,這家旅店原本就是密偵處的一處暗樁。蔔哥住的房間和兩邊的房間,全都有密道相連,住在這裏的幾乎全都是密偵處的人。

把剛剛從傑克那裏打聽來的情況,對留守此處的人一說,那個人頓時皺起了眉頭:“我馬上通知其他人,看來在確定銀狐下落之前,我們就只能窩著了。”

蔔哥同樣異常郁悶,他最頭痛的就是浪費時間,他的心裏其實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一趟法克。

他買的那些書,還有他整理的一些造船圖紙,都是別的地方絕對弄不到的好東西,這些如果有個閃失,絕對會讓他心疼死。

可惜,這話說不出口,他是這一次行動的負責人,如果他回法克了,肯定會影響士氣。

就在蔔哥為了不能夠回到法克而感到郁悶的時候,在法克,很多年輕人正在為即將離開法克而煩惱。

蔔哥和米羅進入北方群島之前,法克和塔奇之間的協定就已經簽訂完成了,只剩下對那片海外領地進行實際測量和劃分歸屬權。

蔔哥進入北方群島的這一個月,也正是魯普奈爾爭鬧得最兇的一個月,只有點門路的世家子弟,都四處鉆營,想要替自己弄一塊領地。

那些沒有成功的人,固然是灰心喪氣,不過得到領地的人,也是興奮和煩惱共存。

那塊海外領地的情況早已傳回了魯普奈爾,雖然所有的人都把那裏看作是希望樂士、黃金寶地,夢想著建立起連接東方的商路之後,那滾滾而來的財富,但是現在,那裏還只是一片群山圍繞的荒漠。

眼前要做的是開荒,而開荒則意味著艱難困苦的生活。

八月正是法克最炎熱的季節,那些世家子弟聚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納加小鎮。

因為這裏離魯普奈爾不遠,能夠最快得到消息,而且這裏不像魯普奈爾那樣悶熱。

此刻在一片比較靠外側的海濱別墅外,在帵蜒的曲橋之上,正有兩對年輕的男女結伴而行,兩個女的是一對雙胞胎。

那正是和蔔哥曾經有過兩次露水姻緣的姐妹。

和她們在一起的自然是她們倆的未婚夫。

這兩位男士互相之間原本也認得,因為未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成為連襟,所以他們私底下關系保持得不錯。

馬迪是妹妹的未婚夫,年紀比另外一個也稍微輕一些,他有著一頭褐色的卷發,額頭異常飽滿,不過他長得卻有點普通,絕對談不上英俊。

而姐姐的未婚夫賈科巴,外表看上去一表人才,金色的頭發,灰色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這一切配在一起,很有一點女人眼中的白馬王子的味道,可惜這位其實是一肚子稻草。

“閣下打算什麽時候前往奧克蘭?”馬迪隨口問道。

奧克蘭正是法克剛剛得到這塊海外飛地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是國王陛下親自起的。

那位被奪起了繼承人位置的倒黴蛋,因為莫名其妙得了一塊領地,而興奮了好幾天,他總算是從之前的低谷之中爬了出來,聽到馬迪問他,立刻答道:“肯定是越快越好,我那位親愛的弟弟巴不得我早一點離開法克,而我本人同樣也不想看到他。”

馬迪倒是知道一些情況,出於善意他決定提醒一下連襟:“聽說那個地方異常荒涼,現在過去不但沒有地方可住,連吃的東西都沒有,閣下能夠住得慣?”

“還是早一些走為好,您無法想像,我的那位弟弟為了讓我能夠早日遠行,花了多少心思,幸好有他熱心幫忙,我的父親才願意慷慨解囊,劃了一批仆役給我,還給我一筆錢,讓我可以建造自己的莊園。”

賈科巴越說越心酸,幸好他的承受能力還算可以,至少沒有把心酸表現在臉上。

馬迪默然聽著,他知道很多家族都是這樣,魯普奈爾的各個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都千方百計把競爭者送往海外,只不過在其他家族,父子之間不至於如此絕情,他認識的另外幾家人,父親都為兒子能夠擁有領地而高興,又為兒子即將遠行而悲傷。

為了讓孩子不至於吃苦,給錢給仆役是最起碼的。對兒子好一些的,還會讓家族的商隊前往海外,一方面幫忙建造莊園,一方面替兒子置辦一份產業。

看到連襟困頓窘迫,馬迪不禁起了相助之心,更何況他也得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和賈科巴比起來,他確實要有遠見的多,他知道自己現在似乎很風光,不過他的領地原本是特裏王國的土地,特裏不比已經被法克吞並的賽拉瓦爾公國,那畢竟是一個大國,在過去的歲月之前也曾經風光無限過,只是暫時有些沒落罷了。

誰知道特裏王國會不會東山再起?

萬一有朝一日特裏王國鹹魚翻身,到了那個時候,他這樣的采邑領主就是最危險最倒黴的人,一旦打仗他就必須募集私兵協同作戰,打贏了最多就是得到一些金錢方面的獎賞,打輸了的話,領地就沒了,立刻變成破落貴族之中的一員。

反倒是那塊海外飛地要安全的多,那裏是沙漠的南端,雖然以前是拉波爾人的領地,卻也是拉波爾人勢力範圍的邊緣。

而且十年之內,那裏不會發生大的戰爭,以那裏的貿易便利,只要十年的時間就可以積累起其他家族百年的財富。

錢雖然未必能夠解決一切問題,但是落在擅長用錢的人手裏,錢能夠做到很多事,比如招募私兵,比如開發領地,比如弄一個魔法師客卿再養一批騎士……

有錢就可以擁有這一切,而有了這一切,只要連續幾代人不出差錯,不出百年,法克又有了一家豪門。

正因為有這些想法,馬迪早就打算和連襟搞好關系,他立刻說道:“您想必聽說過新月自由領吧。”

“當然,那裏是離我的領地最近的港口,據說也是剛剛發展起來的,現在已經發展的不錯了。”賈科巴說道。

“我聽說,有不少人並不打算住在自己的領地,最多去看一眼,確定一下莊園的位置,大部分時間都打算住在自由領。”馬迪指點道。

“有這事?”賈科巴非常意外,除了意外,他還有些無奈,自從失去了繼承權,他連消息都變的閉塞了許多,在以前這種事情早已經有人上門來告訴他了。“不是有那些約束在嗎?海外采邑貴族每年不得離開領地兩個月以上,每月必須進行軍事操演……”

“問題就在於軍事操演上,據我所知,海外采邑領地將會擁有屬於自己的艦隊,也就是說您有兩個選擇,要嘛加入陸地兵團,要嘛加入艦隊,而加入艦隊的話,艦隊的集合地就在自由領。”

馬迪既然已經開口了,幹脆指點到底:“眾所皆知,海外采邑領根本沒有什麽出產,重要的是貿易。而貿易的話,要嘛組建商隊,要嘛組建船隊,加入艦隊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可以為以後組建船隊物色人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處,萬一拉波爾人翻臉,舉大軍來襲,有戰艦的話,還可以有一個退路。”

一番話說的賈科巴眼睛變的異常明亮,他不是笨蛋,得到了這樣的指點,當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有這樣的好處,只要不是傻瓜肯定都會選擇加入艦隊,而這十有八九也是上面的人特意的安排。

艦隊不像陸軍,要讓國省心的多,首先是艦隊離不開國家財政的供養,要不然戰艦連港口都出不了,而且一支艦隊只要最重要的幾個人被牢牢控制住,整支艦隊就別想亂動。

這些放在陸軍身上就做不到,陸軍只要一小隊人馬感到不滿,也有可能造反,而要讓一支陸軍不至於隨意亂動,就必須把所有的軍官全都控制起來,且陸軍就算是不動用,也要花很多錢來維護。

除此之外,對於約束他們這些紈絝子弟來說,艦隊的辦法也比陸軍多,有陸軍可以逃逸,可以偷懶,可以夜不歸宿,但是在船上,四周都是大海,而且每人一個崗位,所以艦隊比陸軍更講究紀律。

就在賈科巴沈思不語的時候,突然兩姐妹同時驚聲尖叫起來。

只見一只拳頭大小的東西,在裙子底下鉆來鉆去。

賈科巴連忙擡腳就要踩下去,他只當作那是老鼠,沒有想到旁邊的馬迪一把拉住了他。

就聽到那個小東西“汪汪”叫了兩聲,然後迷迷糊糊地從裙子底下鉆了出來。

原來那是一只小狗,一只僅有拳頭大小的迷你狗,渾身上下連一根毛都沒有,要不是它垂著兩個招牌一樣的大耳朵,真的和老鼠差不了多少。

一看清這東西的真面目,賈科巴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他慶幸剛才那一腳沒有踩下去。

這種迷你狗是來自遙遠東方的異種,即便在東方都堪稱珍稀,再加上這東西生育艱難,所以少之又少。只聽說王後陛下擁有一對這樣的迷你狗,那是一公一狗,多年來只生下過幾只小狗,這幾只小狗都被王後陛下送給了身邊最親信的人。

剛才如果一腳踩下去的話,他的麻煩就大了。

“幫我把小東西攔住。”遠遠地有人叫道。

兩位男士不得不臨時充當捕狗者,偏偏他們對這只小東西不敢太過用力,怕把小狗弄傷了。

兩個人東擋西攔,看上去異常狼狽。

等到他們倆好不容易把小狗圈了起來,對面已經有人走了過來。

走過來的是一個女仆,雖然身份相差懸殊,不過這個女仆看兩位貴族,反倒更像是貴族看著兩個平民,這讓兩位男士更加確信,狗的主人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果然,緊隨其後,一群女人長裙飄搖緩緩而來,為首的是一個滿臉精明的女人。

馬迪連忙小心翼翼地將小狗放到女仆的手裏。

他已知道這只狗是誰的了,娜達西亞侯爵夫人的大名如雷貫耳,以前也遠遠地看到過一眼,這樣的人物絕對是巴結都來不及呢!

女仆瞪了一眼,嘴裏還嘟囔了一句,似乎嫌馬迪的手腳太重了,又似乎在埋怨兩個人讓小狗受了驚嚇。

不過一轉臉,女仆搖頭晃腦地跑到侯爵夫人的面前,給小狗擦抺手腳,放在一個小織錦墊子上,然後再遞到侯爵夫人的手裏。

這副做派,讓看到這一切的四個年輕人羨慕不已。

他們也算是出身豪門,他們也算是法克上流,可是同娜達西亞侯爵夫人這個層次,仍舊隔著好幾級,如果他們能夠繼承父親的爵位,或許還可能縮小一些差距,要不然根本就沒有資格往前湊。

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女神降臨,侯爵夫人居然走了過來。

此刻的侯爵夫人當然是平常的那副樣子,而不是蔔哥面前那絕世美艷的原貌,她的註意力根本就沒有放在兩位男士的身上。

“多麽可愛的一對雙胞胎,你們倆是哪家的千金?”侯爵夫人問道,她現在正在演戲,來這裏原本就是為了這對雙胞胎姐妹,雖然這對姐妹無論是資質還是容貌都算不上絕頂,但是雙胞胎卻非常難得。

在阿弗洛狄德的秘術之中,有一些需要互相之間的配合,而雙胞胎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另外一個她找上這對雙胞胎的原因是,她們倆也和蔔哥上過床,念舊是蔔哥最大的優點,同樣也是他最大的缺點。

納加小鎮因為海外領地的事,而顯得熱鬧非凡,同樣在自由領也是如此。

此刻在自由領,管事的並不是馬羅尼克這個懶漢,也不是埃德老頭,而是一個讓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人物——遠征軍團第三兵團的團長戈斯威恩。

現在的第三兵團連一千人都不到,卻有六百多名軍官,恐怕沒有比這更加古怪的軍隊了。

雖然人人升官,但是待遇沒有絲毫好轉,所以第三兵團的人當兵也當得沒有味道,看到別人在貿易之中賺錢發財,人心早就散了。

這位團長大人同樣也是如此,特別是當正式總督到任之後,這種想法就越發強烈。

新來的總督是一個膽小卻又貪婪的家夥,還不識時務。偏偏在特魯貝爾,還有人捧他的臭腳,全都是那些後來湧進來的難民所為。

特魯貝爾的當地人原本有六萬,保衛戰結束之後只剩下三萬多,反倒是後來一下子湧進來七萬難民,這些難民沒經歷過那場保衛戰,所和當地原本就不是一條心。

當地的這三萬多居民,差不多都跟著蔔哥,已有一半陸續遷往自由領,在工廠,在商隊,在碼頭幹活。

這三萬居民絕對是蔔哥的鐵桿擁護者。

新來的總督似乎也知道收買不了這些人,所以在那些難民的身上花了不心思,小恩小惠施了一大堆,弄得大部分難民都跟著他走。

不過在戈斯威恩看來,無論是這位總督還是那些難民,全都是白癡。

特魯貝爾現在總人口名義上有十萬,在沙漠之中算是一座大城,可惜這座大城市沒有任何出產,連吃飯都需要靠貿易而來,哪裏有強硬的資格?

或許是因為自由領發展的實在太快的緣故,特魯貝爾當初的規劃還未曾完全實行就已經過時,那條為了特魯貝爾原來的居民所準備的居住區,已經成了昨日黃花。

自從那場政治風暴之後,法克上層不得不將特魯貝爾城外,臨近河邊七塊土地劃出來作為領地,戈斯威恩就擁有其中的一塊。

那是采邑領地,而不是後來縮水的那種海外采邑領地,在采邑領地之上,一切的經營全都是免稅的。

自從劃出了這七塊領地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申請遷居到那裏去住,而戈斯威恩和另外六個人,全都只允許特魯貝爾原來的居民遷入,難民一個都不允許進來。

此刻的特魯貝爾城早已經成了難民們的城市,而那個總督也只是一幫難民的首領。

就在一個月之前,一封有蔔哥家徽的信,無聲無息出現在戈斯威恩的桌子上。

信是蔔哥所寫的,送信的是兔子。

隨著信一起的還有一張委任狀,委任戈斯威恩全權代理自由領的一切事物,蔔哥以自由領首席議員和終身議長的身份,簽署這樣一張委任狀。只不過戈斯威恩和他不相統屬,接不接受委任,就要看這位團長的意思了。

對蔔哥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坎妮不在,馬羅尼克又是一個懶家夥,托爾是個聾子……有能力又能信賴的人,可以說一個都沒有。

尋找半天,似乎也就只有第三兵團的那些人,和他算是同路人。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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