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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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這東西很陌生，只在年少時收過小師妹的一方手帕，至今他都記得，手帕上繡的是兩只鳥，類似鴨子的鳥，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也不清楚小師妹的意思，只當是同門情誼的禮物，於是陳升回禮了，送給小師妹一柄短刀……
記得走的時候，小時候已和大師兄定了親，現在恐怕已經成親了吧，或許……孩子都有了。
想著想著，唐士捷的面孔又出現了陳升的腦海裏，這次與往常不一樣，這次揮之不去，不論怎樣，他的腦海裏總會出現那張漂亮而清冷的臉。那是唐士捷的臉。雖然當時她身旁的另外一名女人也十分好看，但陳升現在已記不大清那女人的面貌了，唯有唐士捷的面貌在他心裏記得一清二楚，這是為何？
黃昏的官道行人漸少，陳升騎著馬有些孤伶伶的，就像他的人一樣，在夕陽下拖著長長的影子，孤獨前行，都不知道前方要面對的是什麽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能否在死之前洗凈自己的冤屈，但是他懇求，不知道在向誰懇求，或許是天，或許是地，或許是冥冥中的神靈，他懇求，懇求臨死之際能回到門派給恩師上柱香道個別。
思緒瞬間被周圍的嘈雜給拉了回來，沒一會的功夫，馬兒已載著陳升來到了洛陽城下。
兩名老兵各自守著一堆幹草打盹，任由人來人往，不論是驢叫還是狗叫都叫不醒他們。
陳升搖搖頭，輕輕地夾了夾馬腹，他們進了城。
他沒有來過洛陽，人生地不熟，於是找了個孩童問路。
“小孩，這附近哪裏有客棧？”
“大人，你往前一直走，走不遠就能看見啦！”
“謝謝你，小孩。”
“不客氣，大人。”
陳升騎著馬順著小孩指的道，沒走多遠便看見一家客棧，同福客棧。
67陳升與唐士捷
正值傍晚黃昏時，同福客棧門口的街是東西向，一抹長長餘輝便從西邊一直拖到東邊，長長的金耀耀刺得人睜不開眼。餘輝透過客棧大堂的窗子照了進來，照在唐士捷的臉上。
她的劍就擱在桌上，除此以外還有一壺老酒，一疊油炸蠶豆花，一疊腌冬蘿蔔。唐士捷罕見的喝起了悶酒，她從不喝悶酒的，因為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她感到悶，而這一次，卻實實在在的讓她覺得煩悶。
李江海既然不在洛陽，那他……會在哪？
長安城的那些信得過的夥計是不可能騙她的，他們說李江海來了洛陽，那就一定會在洛陽，可縣衙裏卻沒有一個叫做李江海的人。難道他的行程慢，還未到縣衙述職麽？不可能！長安至洛陽不過八百裏路程，就算是爬也該爬到了……那他……
想至此，唐士捷舉起酒杯，望著杯中酒，實在難以下咽，酒入愁腸又能如何？她放下了酒杯，用手撐著臉龐，看門外的匆匆行人，這些人的起點在哪裏？哪裏又是他們的終點？
人從一出生開始似乎就被定下了命運，最終都要被埋進黃土，隨著時間的推移，從而變為黃土。那她的命運呢？難道她就要一輩子躲躲藏藏麽？
唐士捷又看了眼桌上的劍，這柄劍陪了她數年，也修補過許多次，牛皮的劍鞘已被磨得發亮，劍鏜滿是傷痕，她拔出了一截劍身，夕陽的光映在上面，反射在她的眼眶。
劍可以一直鋒利下去，那麽人呢？那麽她呢？她是否還能夠像自己的劍一下，繼續鋒利下去？披荊斬棘？
她要的是脫離刑部尚書的掌控，而不是像只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她迫切的想要拿到密函。可一想起密函上所記載的東西，她又覺得頭疼無比。這件事情委實超出了她的預料，她的計劃可不是這樣的，也沒有如此的覆雜。
唉……
長嘆一聲，唐士捷收起了劍，再次舉起酒杯，對著櫃臺裏正在看自己的焦老板點點頭。
“這位客官裏邊請。”
跑堂夥計的叫聲沒能引起唐士捷的註意，她已習以為常了，這家客棧的生意絡繹不絕。
“有無上房？”
“有的，客官您先稍坐。”焦老板熱絡地說。
“一間上房。”
“好，請您交個定錢。”
唐士捷百無聊賴的望著那個正在交定錢的身影，忽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聽過，他的身影也似乎在哪裏見過，不過她隨即搖了搖頭，大概是看錯了。
“‘地’號房，小二，領客官上樓。”
陳升交完定錢回過頭，看見了正在喝悶酒的一位姑娘，忽然眼前一亮，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女人不是他苦苦尋找的唐士捷又是誰？沒想到竟能在這裏碰見她！
欣喜之下，陳升疾步走了過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焦老板與小二，難道這兩人是舊識了？
等到了近前，陳升才發覺自己唐突了，說起來他們二人並不認識，他知道唐士捷是誰，但唐士捷卻不認得他，並且那晚的事情也不好向她解釋，怎麽辦？陳升本就不善言語，即使是在門派裏，也常被人稱作“死木頭”。
他穩穩地停在在唐士捷的桌前，僵立當場。他很緊張，該如何收場？
“我們見過？”唐士捷擡眼看向這個年輕男人。
“沒……沒有。”
“你想做什麽？”
“什麽也不想做。”
“有時間嗎？”
“有。”
“陪我喝酒。”
“好。”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陳升的預料，他沒有想過會這般簡單，在他看來難以收場的事情，在唐士捷的幾句言語下就被化解了。
於是陳升開始陪唐士捷喝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幹喝酒，不吃下酒菜，一杯接一杯。
倒酒、喝酒，再倒酒。沒一會，這壺酒已見了底，焦老板差小二又給送去一壺。
“你到底是誰？”
唐士捷在給對方的倒酒的功夫，左右已握住了劍柄，若是他說錯了話，那麽下一刻，劍便會劃過他的脖子。
陳升盯著唐士捷的眼睛，而餘光卻從未離開過唐士捷的左手。這個女人不一般，她必定是個高手，只有刻苦到極致的人才會在手上形成這麽厚的老繭，而她是個女人，通常有這種毅力的女人都比較狠。陳升毫不懷疑，若是接下來的話讓唐士捷不滿意的，她的劍便會拔出來。
所以陳升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在考慮，該如何回答她？實話實說？編謊言？
場中的沈默氣氛波及了整座大堂，就連焦老板都覺得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壓迫的人似乎快窒息。
陳升原本觸摸到了劍的手忽然拿了開，兩只手都放在桌上，讓唐士捷能夠看到，他並沒有惡意。
“我是陳升。”陳升說了四個字，算是自我介紹。
意料之中的拔劍場景並未發生，誠然，有人想見到，有人不想見到。譬如拐角處坐著的那桌閑漢，他們就很想見到男人和女人打架的事情，但焦老板與眾多夥計就不這麽想了。
“你是來殺我的？”唐士捷雖然左手離開了劍，卻未放下警惕，她的目光仍然冷的讓人提心吊膽。
“不是。我不認得你。”
“既然不認得我，為何要朝我走來？”
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同樣需要一個致命的回答。
“自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覺得你很不錯，我很開心，很開心看到了你，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於是我走了過來，但我發現這樣做會很尷尬，所以我停了下來手足無措。”
這個回答足夠“致命”了，至少對唐士捷來說。這是怎樣的一種表達？是此人像她吐露仰慕？
唐士捷破天荒的紅了臉，啐了一口。
“你……你胡亂說些什麽！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斬了你的舌頭！”
“我……”
陳升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那句話，但那句話說完以後，他的勇氣便離奇消失了，消失得一幹二凈。莫非是最近日思夜想做的怪？為什麽腦海裏會經常出現她的面容？難道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喜歡？
陳升自言自語，一會搖頭一會點頭，宛如入了魔。當他想明白的時候，眼中露出光彩，他挺起胸膛，擡起頭，看著唐士捷，滿臉笑意，他確定這是人們常說的“喜歡”。
68你是誰
太陽已沒了蹤影，只剩下西方的霞光，淡淡的霞光。沒過多久，就連那抹霞光也掩了去，夜幕降臨了。
李江海帶著眾多捕快回了縣衙，這是唐大山要求的。唐大山雖說把唐家的命運托付給了李江海，但還沒有淪落到需要捕快保護的地步。李江海走的時候，已有許多江湖好手往唐府匯集，這些都是唐家的幫手，他們這些人大多都受過唐家的恩惠，故唐家有難時他們需要來幫上一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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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走的時候，小時候已和大師兄定了親，現在恐怕已經成親了吧，或許……孩子都有了。
想著想著，唐士捷的面孔又出現了陳升的腦海裏，這次與往常不一樣，這次揮之不去，不論怎樣，他的腦海裏總會出現那張漂亮而清冷的臉。那是唐士捷的臉。雖然當時她身旁的另外一名女人也十分好看，但陳升現在已記不大清那女人的面貌了，唯有唐士捷的面貌在他心裏記得一清二楚，這是為何？
黃昏的官道行人漸少，陳升騎著馬有些孤伶伶的，就像他的人一樣，在夕陽下拖著長長的影子，孤獨前行，都不知道前方要面對的是什麽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能否在死之前洗凈自己的冤屈，但是他懇求，不知道在向誰懇求，或許是天，或許是地，或許是冥冥中的神靈，他懇求，懇求臨死之際能回到門派給恩師上柱香道個別。
思緒瞬間被周圍的嘈雜給拉了回來，沒一會的功夫，馬兒已載著陳升來到了洛陽城下。
兩名老兵各自守著一堆幹草打盹，任由人來人往，不論是驢叫還是狗叫都叫不醒他們。
陳升搖搖頭，輕輕地夾了夾馬腹，他們進了城。
他沒有來過洛陽，人生地不熟，於是找了個孩童問路。
“小孩，這附近哪裏有客棧？”
“大人，你往前一直走，走不遠就能看見啦！”
“謝謝你，小孩。”
“不客氣，大人。”
陳升騎著馬順著小孩指的道，沒走多遠便看見一家客棧，同福客棧。
67陳升與唐士捷
正值傍晚黃昏時，同福客棧門口的街是東西向，一抹長長餘輝便從西邊一直拖到東邊，長長的金耀耀刺得人睜不開眼。餘輝透過客棧大堂的窗子照了進來，照在唐士捷的臉上。
她的劍就擱在桌上，除此以外還有一壺老酒，一疊油炸蠶豆花，一疊腌冬蘿蔔。唐士捷罕見的喝起了悶酒，她從不喝悶酒的，因為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她感到悶，而這一次，卻實實在在的讓她覺得煩悶。
李江海既然不在洛陽，那他……會在哪？
長安城的那些信得過的夥計是不可能騙她的，他們說李江海來了洛陽，那就一定會在洛陽，可縣衙裏卻沒有一個叫做李江海的人。難道他的行程慢，還未到縣衙述職麽？不可能！長安至洛陽不過八百裏路程，就算是爬也該爬到了……那他……
想至此，唐士捷舉起酒杯，望著杯中酒，實在難以下咽，酒入愁腸又能如何？她放下了酒杯，用手撐著臉龐，看門外的匆匆行人，這些人的起點在哪裏？哪裏又是他們的終點？
人從一出生開始似乎就被定下了命運，最終都要被埋進黃土，隨著時間的推移，從而變為黃土。那她的命運呢？難道她就要一輩子躲躲藏藏麽？
唐士捷又看了眼桌上的劍，這柄劍陪了她數年，也修補過許多次，牛皮的劍鞘已被磨得發亮，劍鏜滿是傷痕，她拔出了一截劍身，夕陽的光映在上面，反射在她的眼眶。
劍可以一直鋒利下去，那麽人呢？那麽她呢？她是否還能夠像自己的劍一下，繼續鋒利下去？披荊斬棘？
她要的是脫離刑部尚書的掌控，而不是像只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她迫切的想要拿到密函。可一想起密函上所記載的東西，她又覺得頭疼無比。這件事情委實超出了她的預料，她的計劃可不是這樣的，也沒有如此的覆雜。
唉……
長嘆一聲，唐士捷收起了劍，再次舉起酒杯，對著櫃臺裏正在看自己的焦老板點點頭。
“這位客官裏邊請。”
跑堂夥計的叫聲沒能引起唐士捷的註意，她已習以為常了，這家客棧的生意絡繹不絕。
“有無上房？”
“有的，客官您先稍坐。”焦老板熱絡地說。
“一間上房。”
“好，請您交個定錢。”
唐士捷百無聊賴的望著那個正在交定錢的身影，忽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聽過，他的身影也似乎在哪裏見過，不過她隨即搖了搖頭，大概是看錯了。
“‘地’號房，小二，領客官上樓。”
陳升交完定錢回過頭，看見了正在喝悶酒的一位姑娘，忽然眼前一亮，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女人不是他苦苦尋找的唐士捷又是誰？沒想到竟能在這裏碰見她！
欣喜之下，陳升疾步走了過去，留下面面相覷的焦老板與小二，難道這兩人是舊識了？
等到了近前，陳升才發覺自己唐突了，說起來他們二人並不認識，他知道唐士捷是誰，但唐士捷卻不認得他，並且那晚的事情也不好向她解釋，怎麽辦？陳升本就不善言語，即使是在門派裏，也常被人稱作“死木頭”。
他穩穩地停在在唐士捷的桌前，僵立當場。他很緊張，該如何收場？
“我們見過？”唐士捷擡眼看向這個年輕男人。
“沒……沒有。”
“你想做什麽？”
“什麽也不想做。”
“有時間嗎？”
“有。”
“陪我喝酒。”
“好。”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陳升的預料，他沒有想過會這般簡單，在他看來難以收場的事情，在唐士捷的幾句言語下就被化解了。
於是陳升開始陪唐士捷喝酒，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幹喝酒，不吃下酒菜，一杯接一杯。
倒酒、喝酒，再倒酒。沒一會，這壺酒已見了底，焦老板差小二又給送去一壺。
“你到底是誰？”
唐士捷在給對方的倒酒的功夫，左右已握住了劍柄，若是他說錯了話，那麽下一刻，劍便會劃過他的脖子。
陳升盯著唐士捷的眼睛，而餘光卻從未離開過唐士捷的左手。這個女人不一般，她必定是個高手，只有刻苦到極致的人才會在手上形成這麽厚的老繭，而她是個女人，通常有這種毅力的女人都比較狠。陳升毫不懷疑，若是接下來的話讓唐士捷不滿意的，她的劍便會拔出來。
所以陳升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在考慮，該如何回答她？實話實說？編謊言？
場中的沈默氣氛波及了整座大堂，就連焦老板都覺得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壓迫的人似乎快窒息。
陳升原本觸摸到了劍的手忽然拿了開，兩只手都放在桌上，讓唐士捷能夠看到，他並沒有惡意。
“我是陳升。”陳升說了四個字，算是自我介紹。
意料之中的拔劍場景並未發生，誠然，有人想見到，有人不想見到。譬如拐角處坐著的那桌閑漢，他們就很想見到男人和女人打架的事情，但焦老板與眾多夥計就不這麽想了。
“你是來殺我的？”唐士捷雖然左手離開了劍，卻未放下警惕，她的目光仍然冷的讓人提心吊膽。
“不是。我不認得你。”
“既然不認得我，為何要朝我走來？”
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同樣需要一個致命的回答。
“自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覺得你很不錯，我很開心，很開心看到了你，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於是我走了過來，但我發現這樣做會很尷尬，所以我停了下來手足無措。”
這個回答足夠“致命”了，至少對唐士捷來說。這是怎樣的一種表達？是此人像她吐露仰慕？
唐士捷破天荒的紅了臉，啐了一口。
“你……你胡亂說些什麽！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斬了你的舌頭！”
“我……”
陳升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那句話，但那句話說完以後，他的勇氣便離奇消失了，消失得一幹二凈。莫非是最近日思夜想做的怪？為什麽腦海裏會經常出現她的面容？難道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喜歡？
陳升自言自語，一會搖頭一會點頭，宛如入了魔。當他想明白的時候，眼中露出光彩，他挺起胸膛，擡起頭，看著唐士捷，滿臉笑意，他確定這是人們常說的“喜歡”。
68你是誰
太陽已沒了蹤影，只剩下西方的霞光，淡淡的霞光。沒過多久，就連那抹霞光也掩了去，夜幕降臨了。
李江海帶著眾多捕快回了縣衙，這是唐大山要求的。唐大山雖說把唐家的命運托付給了李江海，但還沒有淪落到需要捕快保護的地步。李江海走的時候，已有許多江湖好手往唐府匯集，這些都是唐家的幫手，他們這些人大多都受過唐家的恩惠，故唐家有難時他們需要來幫上一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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