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點李江海可以肯定，這件事絕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它的幕後絕對有只推手，否則夜行人的出現便說不通，恰巧在這種時候出現，並把李江海引向張儀的府上，這到底是引禍水還是事實？

唐闊海的臟器裏有毒酒，說明他在死前便喝下了毒酒，孫先生說東瀛迷疊香的毒性甚烈，只要稍微沾點便會喪命，那唐闊海怎會有力氣再喝第二杯？灑在地上的酒不少，酒裏有過量的東瀛迷疊香，他究竟是喝了哪杯才致死的？或是說無人是兇手，只是唐闊海想不開而已？但這樣一來，夜行人的出現便矛盾了，這個世上的每個巧合都是有緣由的，不會平白無故地撞到一起去，李江海深信不疑。

唐府近在眼前，朱紅色大門前已圍了不少人，兩側的紅燈籠已換為白色，上面寫大大的“奠”字，人群議論紛紛，是誰出了事？怎麽掛起白燈籠了？家丁們撐開一條通道，唐府上下充斥著悲痛，唐闊海的死對於他們來說便是值得悲傷的事情。動物尚有情義，何況是人？他們受了唐家無數的恩惠，此刻老爺去世，難道不值得為他流幾滴眼淚麽。

“李大人與侯小姐回來了！”

不知誰叫了一句，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來，讓李江海與侯小青進府，兩人剛進去大門便被關了上，因為這不是喪事，而是命案。一切都要等事情水落石出後才好公布。

李江海走進唐府，發現這座大宅已被帶有悲傷的白色所覆蓋，放眼去都是白色的燈籠與白色的簾幕，正廳已被布置成靈堂，唐闊的遺體正躺在靈堂中央的棺材裏，一群老仆跪在那無聲痛哭，唐球兒默默地跪在一旁披麻戴孝，臉上滿是悲傷與憔悴，一雙眼哭的紅腫不堪。

她見李江海回來了，抹了把眼淚便站起身。

“李大人，可否追到兇手？”唐球兒的聲音嘶啞低沈哽咽。

“沒有，讓他跑了。”李江海搖搖頭，他撒謊了。

侯小青詫異地看著李江海，他為什麽不實話實說？她想拆穿李江海的謊言，但卻想到李江海的謊言是善意的。侯小青嘴唇蠕動了下，終究沒能狠下心。

“是啊，夜行人跑了。”侯小青也幫著李江海一起圓謊，她看向李江海。

“唐小姐，抱歉。”李江海說，他走向棺槨，拜了幾拜，心裏竟也跟著難受。這位死去的唐老爺也是位父親，這讓李江海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往日一切歷歷在目。為什麽世間好人總不長命？李江海捫心自問，自己的父親從未做過一件壞事，所做的事都是為國為民，他懲奸除惡難道也有錯麽？怎麽就不幸身亡了？

外面忽然車馬聲，一陣嘈雜後，大門再次開合，唐如領著一位頭發蒼白的老人大步走來。

唐大山年歲已高，此時卻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飛到靈堂，因為他每走一步便覺得離死去的弟弟遠了些，唐闊海已經死了，天人兩隔。

“大老爺來啦！”

家丁們向唐大山行禮，但唐大山的眼裏已沒有他們，他只想著早些見著唐闊海。終於，唐大山進了靈堂，棺蓋未封，他伸出顫抖的手握住唐闊海早已冰冷的手掌，一時間老淚縱橫。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唐大山喃喃念叨這句讓人費解的話。

難道唐大山早已知曉會有一天發生這種事情？怎麽會？難道真是仇家所為？

李江海沒有打攪唐大山與唐闊的告別，每個人都會經歷生離死別，如果連告別的時間都不給別人，未免太殘忍了些。

唐闊海去世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夜間就已經傳遍了洛陽城。唐府再開門時，門外已經站了不少等候的人，一些衣著光鮮站在前面，一些人衣著樸素則站在後面，很顯然他們都是知道了唐闊海的死訊後前來吊唁的，他們都是唐闊海生前的朋友。

家丁們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現在該不該讓這些進府，好在現在大老爺來了，有他在便可以做主了。唐大山讓家丁們敞開大門，迎接那些前來吊唁的人。因為這個消息已經瞞不住了，肯定有人在昨晚便把消息給放了出去，否則怎會如此？

唐大山是個大商，什麽樣的世面未見過？除了沒有和皇帝一起喝過酒外，就是前朝的丞相都與他有些交情，唐家怕誰？

“來吧，來吧，”唐大山挺直了腰桿，那一瞬，他恢覆了往日的氣勢，與他站在一起的人沒由來地便低了一籌。

57各人各事（4）

來的人大多是唐闊海生意上的夥伴，或是稱得上朋友的人。他們中的有些人昨日還剛見過唐闊海，想不到只隔了一夜，人說死便死了，他們心中難免有悲傷，不禁會聯想到自己身上，又有誰不怕死呢？尤其是他們，他們的榮華富貴還未還得及享受完。

唐大山或許不能認清在場的所有人，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他，紛紛向他問好，同時又對唐闊海的死表示哀悼。唐大山一一謝過他們，畢竟在知道唐闊海死訊後能來此吊唁的，或多或少都帶著真心。

唐府擠滿了人，漸漸地，整座洛陽城都知道了唐闊海死去的消息，這下來的人便更多了，就連附近的巷子都被擠滿。那些與唐家有生意合作的商賈擠破了頭想要進唐府，嘴上說著是為唐闊海哀悼，實則心裏是想探探口風，畢竟之前的生意都是唐闊海說了算，現下唐闊海死了，那究竟還合作不合作了？與唐家合作可是能賺到不少銀子的。但他們就連門都進不去，因為想知道這件事的人實在太多，早來的已經在裏面了，後來的只能在外面等候，唐家偌大的身份地位，總不能讓唐大山親自出來一個個問候吧。

唐大山讓家丁請來了不少幫手，在府內搭了棚子、在外面搭設桌子，讓來吊唁的人有個落座的地方，又讓侍女生火燒水泡茶，該有的禮節也沒落下，再怎樣也不能丟了唐家的臉面。有在唐大山坐鎮後，府上的家丁頓時有了主心骨，不僅是他們，就是唐如也覺得身上的壓力少了些，不過唐如知道，從他肩上減去的壓力已經到了他大伯的身上。唐大山此時不僅是唐家的家主，更是一個剛剛失去至親的可憐人，他要頂著旁人從未有過的壓力來面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事情。

唐闊海死的不明不白，人們會想，難道唐家這顆大樹倒了麽？要樹倒猢猻散了？不！唐大山怎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知道接下來會有人來找麻煩，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唐家還剩一個人，這顆大樹就永遠不會倒，而唐家也永遠不可能只剩下一個人。

府外，一輛馬車通過大街駛向被人擠滿的寬闊巷子，管家輕輕提了提韁繩，馬兒便停下了，在原地踱著碎步。

“老爺，咱們到了，前面人多，馬車進不去，看來要步行一段路。”管家望著前面的人群皺起眉頭。

“哦？他們知道我來了麽？”簾子裏傳來劉青的聲音。

“應該不知道，”管家應了句，“這馬車很普通，並不顯眼。”

“那就告訴他們，我來了。”劉青不再說話。

“好。”

管家繼續駕車，眼看到了人窩近前，人群見後面來了輛馬車竟沒有止步的意思，紛紛好奇，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沒看見這兒這麽多洛陽城內的說的上話的人物麽？難道駕車的車夫是個瞎子？可若是瞎子又怎麽能駕車呢？他們到底是誰？

“是管家！”有人認出了管家的臉。

管家不僅腿是跛的，他的臉上還有道可怕的刀疤。

“誰的管家？”有人問。

“還能是誰的管家？他就是管家！”有人答。

“那他到底是誰？”有人又問。

“他就是管家！”有人又答。

“是他！”有人驚呼。

“是劉爺來了麽？”有人壯起膽子問。

管家看了問話的人一眼，沒有回答他，而是瞪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只是瞪了一下他們便覺得渾身發冷。

誰都知道管家是劉青的狗腿子，但只是劉青的狗腿子，其他人在他眼裏或許連狗都不如。傳說管家暗裏替劉青殺了不少人，只要是得罪劉青的沒有一個能逃過管家的手。

眾人屏住呼吸，沒人想惹劉青，更不想惹管家。他們想，劉青來這做什麽？他與唐家不是死對頭麽？哦是了！他是來落井下石的！既然要落井下石，那便是要進去，可他們這麽多人堵住了劉青路。怎麽辦？讓吧！眾人也不顧自己的身份了，幹起了下人才幹的活。有的搬桌子，有的搬板凳，有的主動往其他地方走，原本無處落腳的地方硬生生地開出了一條供馬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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