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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西夏鬥奴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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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我依稀記得是和我一同被野利莫仁掠來的,是那些女人中最年輕的一個,她像所有韃靼女人一樣長得十分健壯,卻一點也不漂亮,不過經過刻意的梳洗裝扮,尤其那件把她結實的長腿和鼓脹的胸脯全都凸現出來、完全遮不住那成熟身體的新衣,還是立刻勾起了我的欲火,這一個多月來受到的非人待遇,以及第一次用刀親手殺人後的心理壓力,使我渾身充滿暴戾之氣,需要找個途徑宣洩出來。

我像餓狼一樣撲上去,抱起她摔到我的小床上,我是如此急切,以至手腳上的鐐銬都絲毫不能影響我的行動,我撲到她的身上,感覺到她在我身體下簌簌發抖,我胡亂扯開她的衣衫,然後把臉埋進去,哪怕在那綿軟的肉體上完全窒息,心中最後一點罪惡感也因是游戲而完全湮沒在欲念中。

我從她胸脯上游上去,胡亂啄著她的脖子臉頰,她轉開臉躲避著我的嘴,我粗暴地扳正她的頭,然後,我就看到她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睛。

那是什麽樣的眼神啊,是那樣的無助和淒苦,立刻使我渾身冰涼,欲念陡消,我想,我在沙漠中被人當成牲口鞭笞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我萬般無奈地把刀揮向同伴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我知道被人當成牲口踐踏尊嚴的痛苦,所以我可以被人當成牲口,卻無法把一個同類當成沒有感情的牲口,哪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游戲。

我胡亂地為她掩上衣衫,遮住了她赤裸的胸脯,然後從她的身上滾下床來,一動不動地縮在床腳,呆呆地望著從碗大的窗口透入的月光,以及沐浴在月光中那幾點隱約閃爍的星星,幻想著自己就是其中一顆。

整整一夜我都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望著巴掌大的夜空發呆,她也寂寂地一動不動,直到天色微明時,她才從床上慢慢起來,仔細整理被我扯亂的衣衫和頭發,然後敲擊反鎖著的小門,不一會兒,門外有兵士不滿地嘟囔著來開門,我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她跨出小門時突然回頭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黑暗中,她的目光如刺破天幕的第一道晨曦,我在這樣的目光註視下不自覺地挺起了胸膛,一個多月來的頹喪一掃而光,不禁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無論被別人當成什麽,你都該清楚地記得,自己永遠是一個人。

那是一種尊敬的目光!

第二天正午時分,我被幾個兵卒在手臂上烙上了一個寸長小劍的標志,據說這是鬥奴的標志,這標志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是一種恥辱,但對奴隸來說卻是一種榮耀,鬥奴在所有奴隸中最受尊敬,是奴隸中的勇士,最有希望獲得自由成為主人身邊的武士,當然,也最有機會戰死在決鬥場。

黃昏時分,我作為正式的鬥奴被李純祐兄妹帶著出席了楚王任得靜的家宴,從貴族們的閑談中,我終於知道這次鬥奴盛會是源自金國的挑戰,金國皇帝完顏亮十年前篡位奪權後,用了十年時間鞏固帝位、剿滅異己,如今開始征集民夫兵卒,積極備戰,意欲揮師南下一舉掃平南宋。同時傳書夏國皇帝,將派出皇室宗親在近期出使大夏,顯然是想和夏國結成攻守同盟,隨行的除了無數大金國勇士名將,還有五名金國最好的鬥奴,要與夏國皇帝李仁孝約鬥於興慶,為這次盛會助興。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完顏亮這次是要恩威兼施,為南侵掃平西面這不確定的因素。同時這次鬥奴盛會,也將成為大金國武功的展示和炫耀,如果金國訓練出的奴隸都能技壓西夏,那對夏國的軍心和士氣都是一種極大的打擊,屆時主張依附金國的勢力必將占據上風。而楚王任得靜這次家宴,就是一次挑選夏國最好鬥奴的聚會,無數皇親貴族都帶來了自己最好的鬥奴,以期能代表夏國與即將到來的金國鬥奴一決高下,我有幸作為皇子李純祐和寶燕公主的鬥奴參加了這次聚會,不知道是該感到榮幸還是該感到悲哀。

家宴在王府那幾乎望不到邊的後花園舉行,眾人圍著一個巨大的鐵籠子席地而坐,面前的矮幾上擺滿酒肉瓜果,我一看那鐵籠模樣,便猜到那是鬥奴的決鬥場。

在所有客人都到齊後,楚王任得靜才姍姍而出,他的身後像影子一樣緊跟著標槍般挺拔冷厲的浪烈。眾人紛紛站起來施禮,比王子李純祐到來時還要恭敬,任得靜擡手招呼大家坐下後,清清嗓子正要說什麽,只見一個近侍飛奔而入,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他面色微變,忙笑著對眾人拱手道:“諸位請稍坐,容本王出去迎接一位貴客。”

見任得靜匆匆而出,眾人不禁竊竊私語起來,不知道誰有這麽大的面子要楚王親自出迎。正相互打探間,只見一個年紀在三十六、七,作商賈打扮的中年人在任得靜和無數隨從蜂擁下怡然而入,眾貴族一見那人模樣,慌忙起身行禮,卻被那人擡手制止,只聽他恬淡地對眾人道:“我這次是信步而來,一切禮儀均免,你們就當我是一名普通客人好了。”

眾人唯唯諾諾地坐了下來,一見來人雍容和眾賓客模樣,以及噤若寒蟬的李純祐兄妹,我突然意識到,來人該是西夏的一國之主,年輕的皇帝李仁孝,這名字我還是從巴爾達口中聽來。

來人在上首落座後,緩緩環視眾人一眼,眾人立時鴉雀無聲,他這才淡淡說道:“鬥奴陋習,數年前便為朝廷所禁,只是這一次金國成心挑釁,諸公自楚王以下俱不甘心認輸,我也就不便強加阻攔,不過大家要記住,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另外,傳諭所有鬥奴,只要能戰勝金國的對手,我們不僅要給他和他家人以自由,還將授予他勇士的稱號,賞金千兩,如果他願意,還可直接被任命為百夫長,發往近衛軍中任職。”

侍從答應後來到鬥奴們聚集的帳篷,高聲宣示了那道口諭,我心中生出一絲希望,看來有機會獲得自由,只要我不在乎殺人,其實不管我在不在乎,不也得殺人?

決鬥終於開始,鬥奴們被一對對趕進那個巨大無朋的鐵籠子,拚鬥到只剩最後一人才被戴上鐐銬放出來,我不知道決鬥是按什麽順序進行,只記得自己連殺二人後,才獲得到小帳篷中休息的機會,這樣的帳篷有好幾個,每一個都有兵卒重重守衛。

我疲憊地躺在帳篷內的躺椅上,兩個女奴在為我按摩放松肌肉,帳篷外不時響起貴族們的歡呼和怒罵,以及鬥奴們歇斯底裏的嚎叫和金鐵交接的刺耳脆響,間或有金屬入肉的悶聲直鉆入人的心底。就在這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小聲的爭吵,我疲憊得懶得睜眼去看,其實我兩次殺人一共只用了三刀,並沒有消耗什麽體力,但心靈的疲憊遠遠超過了肉體。

“對不起公主殿下,你不能跟鬥奴接觸,這是為你的安全考慮。”

“混帳,我的安全不用你操心,再不讓開看我不把你鼻子割下來!”

爭吵很快有了結果,帳篷簾子一掀,鉆進了一身紅裝的寶燕公主,緊跟著她進來的還有兩個手足無措的王府兵卒。

“白癡,你下一個對手就是楚王府最厲害的那個白種鬥奴,如果你贏了他,我賞你十個女奴!”寶燕公主說著把一個酒壺扔到我的腳下,“先賞你一壺烈酒,只要你能殺了他,便可以代表我大夏國出戰大金國了!”

白種鬥奴?我心中一顫,突然升起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慢慢睜開眼,我沖興奮得滿臉通紅的寶燕公主齜牙一笑,邪邪地道:“女奴我沒興趣,你來還差不多。”

寶燕公主一楞,臉上換成了另一種紅暈,深盯了我一眼說:“你是第一個敢對我說這話的奴隸,不,男人!希望你有命活著回來。”

說完她轉身鉆出了帳篷,我彎腰撿起腳邊的酒壺,任那壺烈酒毫無阻礙地湧進我的肚子,一團烈火漸漸從我腹中升起,但我心中的寒意卻不見減少一分。

白種鬥奴?不會那麽巧吧?我在心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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