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一鮫人一龍突然開始用陌生的語言，季半安疑神疑鬼：“你們在說我壞話？”

老鮫人樂：“沒有。”

“那你們說的什麽？”

老鮫人再次看向蒼從，繼續用鮫人語言問他：“你知道為什麽只伏這樣的戰將會悄聲無息地死了嗎？”老鮫人擡起內丹：“功高蓋主，有人弄走了他的內丹，交予了西海那位保管。沒有內丹，只伏也不過只熬了幾年。”

“是嗎？”蒼從淡淡反問：“那就看看我能熬幾年吧。”

老鮫人翻白眼，對季半安說：“有人為了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季半安立刻反應歸來，沒好氣：“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有好東西都不要！”

老鮫人認同地點頭。

蒼從還是不為所動。

老鮫人用眼神示意季半安。

季半安心領神會，也用眼神示意蒼從。

蒼從靜默片刻，還是接過了內丹。

良久，掃了老鮫人一眼：“你們鮫人還是這麽愛多管閑事。”

老鮫人搖頭：“不，我僅代表我個人，並不代表所有鮫人。”

伺候老鮫人一頓好吃好喝離開之後，季半安坐在瑜伽墊上練瑜伽，蒼從悠閑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季半安憋了半天，還是問：“蒼從，你是不是特別傻？”

蒼從弄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季半安給他算利弊：“你看啊，我怎麽活也活不過一百年。你隨便活活，起碼能再活上幾千年吧？”

蒼從認同。

“你現在用幾千年來換我的幾百年，我怎麽想都覺得你虧了。”

蒼從忍俊不禁：“都是一條命，何來虧不虧？”

季半安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繼續練瑜伽。

過了片刻，她又說：“我還是覺得你傻，為什麽要用內丹救我。”

蒼從懶洋洋地，頭也不回：“因為想救。”

季半安再次無言以對。

好久之後，蒼從突然關了電視。驟然失去光源和聲音，他的位置顯得特別安靜。

季半安奇怪地看過去。

蒼從低低笑了笑。

“你……幹嘛”她問。

“想幹壞事。”他說，聲線沙啞低沈。

季半安幾乎一秒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麽，只是蒼從的動作比她的反應更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季半安好氣又好笑：“會表演原地消失了不起咯？”

話音剛落，蒼從再次出現在客廳。

季半安楞：“你……”

他渾身濕透，劉海頭發一縷縷掛在額前，不斷有水珠滴落。他不耐地嘖了一聲：“真麻煩。”

“麻煩？”

蒼從靜靜盯著季半安看了片刻，下結論：“還是得盡快解決司雪。”

季半安更加迷茫，這跟司雪又有什麽關系？

蒼從走近她，貼身站在她面前。季半安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和蠱惑般的氣息。

有點讓人心神不寧啊……

“你答應我吧。”蒼從微微彎下腰問她：“我忍不了了。”

季半安驚訝地瞪眼，連退三步。

蒼從知道自己的話讓她誤解了，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季半安戒備：“那你是什麽意思？”

蒼從看著她的時候，眼神裏總是帶著懶懶的迷戀，很濃很醉人。

“我想摸你的手，想擁抱你，想吻你。”蒼從停頓：“想占有你。”

季半安莫名窒息。

他舔了下嘴唇，後退一步，還是笑：“可是你還不喜歡我，不肯答應我，我便什麽都不能做。”

季半安啞然。

“所以我很著急。”

***

季半安帶著一顆熱氣騰騰的腦袋鉆進被窩。她季半安，被仇田然稱作老妖精的季半安，居然因為一個男人，不，是一條龍，不，一條雄性龍的情話而抓心撓肺了一晚上。

太沒有出息了！

季半安確定自己是被撩了，但絕對沒有喜歡上他。

她季半安從來不吃回頭草。

從來不！

蒼從就睡在隔壁書房。

然而這感覺卻跟他就睡在自己身邊一樣，她仿佛還能感覺到他身上高於常人的體溫。

還有那股特別的氣息。

季半安，失眠了。

***

神清氣爽的蒼從在神清氣爽的早晨迎來了憔悴萎靡的季半安。

他把早餐粥放在桌上，順便替季半安拉開椅子：“做惡夢了？”

“沒有。”

“沒睡好？”

季半安點頭。

蒼從在她對面坐下：“在想什麽事？”

徹夜未眠的季半安滿腦子漿糊：“我也覺得司雪是個隱患。她只要還活著，我和你都不自由。”

蒼從點頭，十分認同她。

“依我看，既然你不能殺生，我不能殺人，就讓老鮫人吃掉她吧。”

蒼從：“……”

“下次我把她引出來，然後你抓住她，最後我們一起把她送給老鮫人。他一定很開心。”

蒼從竟無言以對。

季半安沒什麽胃口，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粥：“我想了想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應該在司雪下次出手之前，先幹掉她。”

蒼從意外地挑眉。

“不能總是被動挨宰。”

“想明白了？”

“唔。”季半安推開粥：“我今天好幾個通告，你能陪著我嗎？”

蒼從笑，季半安不明白為什麽他最近笑起來總是邪乎乎的。

“笑什麽？”

“知道怕了？”

季半安老老實實點頭。

蒼從又“嘖”了一聲。

季半安偷偷看他。

這條陰晴不定的龍。

蒼從：“我想殺了她。”

“？”

“為什麽不讓我殺她？”

“殺了她，你就沒辦法成神，我覺得這買賣不劃算。”

蒼從不屑：“你們人類總是斤斤計較。”

季半安氣樂了：“我這是為了誰斤斤計較呢？”悶了會兒，又說：“和你說話還不如和老鮫人說話好玩。”

蒼從聲音低下來：“我覺得那個沒用的鮫人也該徹底消失。”

“你有毒啊？”

蒼從默認。

***

季半安其實只是隨便提了下該在司雪再次出手之前搶得先機，然而蒼從認真地開始研究各種方法。

他明白為什麽季半安不許他親自出手，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親自出手要了司雪的命。但這也讓本來很輕松的事情變得有些難度。

鮫人族素來我行我素，沒那麽多條條框框禁錮，近千年來不登陸，不過是因為討厭人類。所以送給老鮫人吃，他可能真的會很開心。

蒼從想得入神，擡眼就看見場上男嘉賓正要公主抱季半安。

莫名的煩躁瞬間自心底湧起。

勉強忍住了。

只是視線再沒辦法離開場上的兩人。

蒼從的眼神越來越冷。

呵。

笑得還挺開心啊。

季半安感受到了，殺意。

涼颼颼的，殺意。

她越過人群去找蒼從的身影。

很輕易就找到了。

季半安的視線對上他的視線。

蒼從勾了勾唇，眼裏的不高興直白又露骨，毫不遮掩。

季半安猶豫片刻，對剛抱起她的男嘉賓說：“我挺沈的，我們還是下來吧。”

男嘉賓樂滋滋：“不沈不沈，羽毛一樣輕！”

畢竟能抱到季半安是多少男人的夢想。

主持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笑著鬧：“安安謙虛了哦！”

季半安明顯感覺場內的氣溫更低了。

她掙紮了下：“也不是非要抱著的，我跑得也很快。”

主持人樂：“其他組都是抱著的呢，你們組打算兩人一起齊頭並進？”

季半安連連點頭：“肯定比他們跑得快！”

男嘉賓終於放下季半安。

季半安送了口氣。

轉頭去看蒼從。

他仍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看著她。

季半安的臉突然就變得滾燙。

要。

完。

蛋。

了。

季半安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

***

不知道蒼從到底把司雪幾人送到了哪裏，反正她好久都沒有來找她們的麻煩。

這天蒼從招來了老鮫人保護季半安，自己回海裏覓食。

老鮫人興致勃勃地看季半安在電腦桌前打游戲。

老鮫人這幅模樣，讓季半安優越感頓生,刻意問：“你們鮫人不玩網絡？”

老鮫人搖頭。

“手機電話呢？”

“沒有。”

“那你們靠什麽通信？”

老鮫人熟練運用剛學會的詞匯：“閃現。”

季半安：“噗！”

過了片刻，季半安又問：“為什麽蒼從從來不在我家吃飯？”

老鮫人撇嘴：“你煮的那些東西，給他塞牙縫都不夠。”

“他一餐需要吃多少？”

老鮫人不答反問：“他有沒有帶你去他家玩過？”

季半安點頭。

老鮫人又道：“他在海底時身邊會跟很多魚群，你註意到沒？”

季半安又點頭。

老鮫人伸出三個指頭：“他覓食的時候，就在海底游來游去，四周的魚群會源源不斷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味吸引過來。他就邊游邊吃，游差不多三個小時就吃飽了。”

枉季半安當時還覺得蒼從給身邊跟著魚群的模樣美得不像話，萬萬沒想到這竟是蒼從捕食的手段！

對於那些葬身龍腹的魚群，季半安只想到四個字：飛蛾撲火。

老鮫人被她震驚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蒼從體型那麽大，吃得多也是應該的。”

季半安回想起蒼從龍身時的模樣，沈默表示認同。

“我記得你說，蒼從是有一天突然從海底出現的？”季半安又問。

老鮫人饒有興致地看她一眼：“對。”

“你以前認識他嗎？”

“聽說過。”

季半安來了興致：“大家怎麽形容他？”

這一次老鮫人沈默良久，畢竟這問題的答案關乎到自己的性命。但斟酌過後，他還是選擇說實話：“兇神惡煞。”

季半安：“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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