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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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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受到阻擋。

江琛打電話來說toie要出院的時候,我趕快打車奔了過去。toie的父親和母親一起端坐在病床前,江琛和醫生討論著,最後得出結論:現在出院也可以,但是最穩妥的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否則以後會不會再次覆發都是未知數。

“什麽精神病?叫旁人聽了去,toie以後怎麽生活?還不趕緊出院,不像話。”

toie的父親深深鎖著眉,黝黑的皮膚映襯下,臉色也難看的厲害。他看了看不急不緩穿衣服的toie和身邊坐著的toie母親,眼裏積攢著怒氣。

toie母親扯了扯他的袖子“小點聲,這是在醫院。”

toie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向著我和江琛點了點頭“可以走了,我們回家。”

toie的父親也聽出了意思,大概就是toie要回我的家,而並非他的家。他剛要發火,卻被toie母親用力扯住了手臂,她不斷地拖延著“這裏是醫院,有什麽事出去再說。”

toie大步走了出去,我緊隨其後,江琛則隨著醫生去辦了出院手續。我能感受到toie的緊張,他將背挺得筆直,腿卻在輕微的發抖,他害怕他的父母。

我輕輕的小聲說著“別怕,回我的家住一段時間吧,我和叔叔阿姨解釋。”

他深呼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住院手續辦好,江琛沒想到他一踏出門口就看見toie父親生拉硬拽著toie往車裏塞,而toie母親哭紅了的眼瞬間又是淚水漣漣。

我身子重,想要插手也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toie和他的父親撕扯著。江琛向路邊跑過來,卻沒能趕上,出租車門關上的時候,我看見toie那雙平靜的沒有一絲生機的眼。

這樣的眼神我看過,抑郁癥病人病發的時候,越是安靜越是腦海裏吵鬧的厲害。

toie發病了,在剛剛踏出醫院的這一秒。

我的右眼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第053 猜不透

我以為自己能夠拯救toie了,起碼這麽多天過去了,我的努力一點一點讓他在變好,可轉眼間,他又被扯進深淵裏。

我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江琛用力的捏著出院通知單,大概他也在氣憤toie為什麽會生在那樣一個家庭,將他的翅膀生生折斷,豢養在血跡斑斑的牢籠裏。

我和江琛靜靜站著,直到那輛出租車早就消失在長街盡頭,我和江琛也招手上車,回了家。

吃午飯的時候,奶奶問“那個送我藤椅墊子的小夥子怎麽樣了?他的病好些了麽?”

江琛不說話,只顧埋頭吃飯,我頓了頓回答道“今天出院,他父母把他接回去了。”

奶奶欣喜地點點頭“那就好。”

可惜奶奶不知道,那樣才不好。我能體會一個背負了許多負面情緒的人無法宣洩,在不斷地積蓄之後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當初收養我的那個怪叔叔,在警察警告和以擾亂社會治安罪拘留半個月後,拿著二十個汽油桶在深夜裏放火燒了孤兒院。

我仍然記得迷霧濃煙裏無數孩子的哭聲,院長拿著濕手帕捂住我的嘴,在我耳邊急切的說“小七,孩子裏你最冷靜,你來幫我把他們帶出去。”

我沒有哭,所以被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冷靜的那一個,眼淚和哭喊會蒙住心智。

屋裏是磚瓦房,燒起來很快,門框那裏是銅鐵澆築,所以在一片火海裏,勾勒出一個黑黑的洞口。院長抱著,背著,托拽著年紀小的孩子往門口去,我則緊緊拉著稍微大一些的孩子的手,跟在後面。

火光和煙塵中,炙烤熏灼著眼球,我只能看得清模糊的身影,還有那個像是馬戲團裏鉆火圈一樣的門口。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帶了幾個小孩,左手右手,衣角全部在負重,步履蹣跚。

那時候我還在想,我被丟棄在雪裏,卻要死在火海裏。

火蛇席卷著漫步到房間的各個角落,我和院長剛走出門口,身後房頂的頂梁柱就倒了下來,轟的一聲,掀起一股熱浪,零星的火星撲面而來,燙的皮膚疼癢難忍。

而我們唯一的避風港,被吞沒在火海裏,院長迅速拉著我們向著庭院跑去,她的頭發被燒焦了,揉成一團,她伸出手指,一個一個的數著。

“一、二、三……八、”

最後點到我的時候,她深深地低下頭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猜到她的無力感。她身邊有三個孩子,緊緊地縮到她的懷裏嗚咽著,而我身邊站著年紀稍大的四個孩子,仍舊互相拉著手緊緊握著,保持著逃生時候的緊張。

孤兒院一共十一個孩子,有兩個徹底的留在了那裏。

我四處看了一下,隱約記得不見了那個帶頭向我和小九丟泥巴的小孩子,他沒有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領頭的是我。

警察和消防隊到的時候,本就破爛的房子早早的燒成了灰燼,黑色的遺跡,像是一塊墳墓,沒有碑文的祭奠。

我們沒有家了,而那兩個孩子永遠的,不需要家了。

這件事在社會上引起不小的轟動,他們紛紛為我們捐款,尤其是企業家,趁機撈取一個慈善的名聲。我們暫住在警察局裏,院長那幾天蒼老的特別快,她把成團的頭發剪掉,從此一直保持著短發的習慣。

根據馬路上的監控錄像,警察抓獲了縱火犯,是那個怪叔叔。他被抓緊警察局的那天,政府分給了我們一處院落,算作安置,也是對社會輿論的交代。

我們和他擦身而過,我看到他臉上猙獰的笑意,其他小孩子被嚇得大哭,而我只是怔怔的回望著他。

我覺得他可憐。

他被判死刑,待最高院核準執行後,正是秋天。院長將社會上捐款用於新的孤兒院的修葺,我們住進了溫暖的房子裏。院長帶著幾個年紀稍大的孩子去看那個怪叔叔的死刑執行。

那時候正是‘針決’被確立的初期,他躺在執行床上,由執行人員向靜脈裏註射藥物,他全身都在發抖,然後抽搐,最後睜著眼死掉。

大概不到十分鐘,和當時火災發生到結束一樣的時間。

二十桶汽油和小小的靜脈註射器,隱約可以劃上等號,院長輕輕嘆了口氣,這一段時間她迅速蒼老著,終於露出了些笑意。

“走吧,我們回家。”

孤兒院收到那一陣子的社會救助之後,又變得無人所知,大概這樣的舉動沒了什麽利用的價值,可丟棄孤兒的人卻是瞄準了這裏,那一年冬天,又來了許多孩子。

我不會有什麽負面情緒,我只是從心底裏對於人性沒什麽期待。

看著奶奶和江琛與我圍坐在一起吃飯,以及肚子裏那個時不時就要踹我一下的小生命,忽然發現我的生命裏恍然間有了塵世的溫暖,和我曾一直抗拒的牽絆。

六個月的身子,幾乎已經彎不下腰去,家裏的所有家務全部落到江琛身上。我瘋狂地喜歡吃芒果,尤其是青芒,那種澀澀卻滑膩的口感讓我欲罷不能。

奶奶說我懷的是個男孩,如果眉眼像我的話,將來長大一定是個秀氣的男人,和江琛一樣。

她說這話的時候,江琛守在廚房裏煲湯,溫火慢燉,在湯汁要溢出來的時候掀一下蓋子,就這樣耗著時間,他卻也沒有不耐煩。

他一向是個細膩的人。

清邁步入深冬,櫻花開了又落,樹葉長青,空氣漸漸冷了下來,正是大批世界游客聚集來的時候。

toie的名字顯示在來電提醒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自從他被他的父母帶走後,我和江琛無論如何都聯系不到他,我們甚至有報警的沖動。

所以我拿著手機,緊張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tarat,你最近怎麽樣?”

toie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松,似乎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被他的父母折磨的不成樣子。

“我還好,江琛也好,我們很擔心你。”

他笑了笑,我似乎看到他揚起的唇角,和彎彎的好看的眼睛。“不用擔心我,我有按時吃藥,也按時吃飯睡覺。”

“那就好。”我深呼一口氣“你的手機修好了?”

“嗯。”toie頓了頓“你說得對,我不應該逃避,手機修好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發給我的短信,解釋那天發生的,可我卻不信了。”

toie的語氣有些傷感,卻不至於引發那毀天滅地的黑暗情緒,我安慰他“沒關系,至少你還有我了解你的所有痛苦,還有我肚子裏的寶寶,盡管他不會見到他的親生父親,卻有你……和江琛的兩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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