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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回 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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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太夫人委實是一位大方體貼的太婆婆。自唐琬康覆以來,她沒停止過為孫媳婦綢繆。

先是安排唐琬到靈江寺還神,讓塵海住持過目,更求得一簽不錯的“梅開二度”,然後召集趙府上下為她的大病痊愈設排晚膳,收納祝福,再到昨日,主動許她今天回娘家省親,令唐琬感激得幾要落淚。

“女人出嫁,恰當回娘家並非惡事,何需感懷。”趙太夫人的聲線如往常沈穩,“唐府只得你一個女兒,又是同縣,不遠不偏,你與士程一道回去好了。”

“謝過太婆婆!”

除此,趙太夫人命婢女奉上好些藥材,說是贈予親家兩老。範氏得知唐琬要回娘家,亦遣人送來好些禮品,托她向唐家兩老問候。簡單收拾過後,唐琬與趙士程乘坐覆轎,往唐府去。

趙唐兩府相隔不遠,不需兩刻鐘,趙府人馬就抵達唐府大門。

若論肉身,唐琬上一回經過娘家大門,得追溯至四年前她二嫁之時,媒婆牽著她跨出門檻,從此不是唐府人。若論魂魄,上一回於此徘徊,便當屬她尾隨探望病唐琬的趙士程時,更於此碰見陸游。

二嫁那一回,她記憶不清,尾隨趙士程那一回,則歷歷在目。

跨過大門門檻時,特意瞧了瞧守門的兩家仆,仍是當時趕攔陸游闖唐府的那兩張臉孔呢。宛如昨日的事,實則已過四年。不曉得唐府後門,那位當年悄悄給陸游打開方便之門的小廝,還健在不健在?

回想那日,小狐仙家應她所求,“捉弄”了陸游一翻,唐琬就忍不住掩嘴失笑。

“你又偷著樂了。”趙士程的口吻略帶不滿,似是怪她不把高興的事端出來供夫君分享一般,“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我不過想起小時候的趣事。回到娘家,追憶自是分外多呀。”

“那你更得好好說與我聽。”

“是,夫君。”唐琬假意欠欠身,作頷首垂眉乖巧狀,教趙士程又氣又好笑。

縱然唐府是紹興城內,繼趙府第二快得知唐琬起死回生的神奇事,縱然唐府兩老於女兒起死回生的第二天就慌忙趕至趙府詳探內情,縱然他們亦受趙府所托,對躺床休養的唐琬進行底細“查究”,前前後後,爹娘與女兒見過不下三回。但此時,當女兒活生生笑盈盈,臉色紅潤精神抖擻,腰板有力地現身於自家唐府時,珍寶失而覆得之感,排山倒海地撲過來,唐兩老尤其唐夫人,終究忍不住,失聲痛哭。

唐琬輕拍伏在自身肩膀上的娘親,有如當初娘親在陸府別院哄她那般,不厭其煩地柔聲安撫唐夫人。

“女兒如今甚好,娘親莫傷懷了。”

“娘親可是親眼看過你……一動不動地躺石床上……如何叫喚都沒回應呀,豈能不難過……”唐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應話。

唐琬輕嘆口氣,她自是清楚當日的淒涼,“女兒此刻朝氣蓬勃坐你跟前,莫再念不吉利的話了。”

對,著實不吉利!唐夫人被一言驚醒,連忙啐著“呸”了幾聲。唐琬伸手為娘親拭幹眼淚,唐夫人靜靜坐著,任由女兒整理,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那光景,仿佛唐琬成了娘親,唐夫人當了女兒。

光是瞧,豈能滿足。唐夫人握上女兒的手,反覆揣著,又輕捏她的臉蛋手臂腰間,感嘆道:“琬兒長肉了。”

“難道是壞事麽?”被娘親如此拿捏,唐琬覺癢,不禁“咯咯”發笑。

“好事好事!”唐夫人隨著女兒笑了,“娘親瞧你不但長肉了,還長心眼了。”

“算是吧,算是長全了。”

“那德甫待你可好?”

“娘親安心,他待我向來極好。”

“知道就好!你出事那日,德甫可是難過透了。有此夫君,琬兒定要珍惜!”

“女兒明白。”

“那……”唐夫人試探地低聲問:“你可曉得陸務觀回紹興了?”

唐琬微訝,“知道的,娘親何以提起他?”唐夫人算是唐府裏最討厭陸游的人了。

“他可有去尋你?”唐夫人追問。

“有的。”瞧見娘親瞬間驚異得瞪大了眼睛,唐琬連忙解釋:“他純粹來探望,沒有別意,士程亦知曉此事。娘親莫憂!”

“當真?”

“千真萬確,娘親待會可問士程作證。”

唐夫人盯著女兒,沒有馬上應話。一會,她嘆了口氣,“琬兒,過去的事,能放下便是極好。畢竟人生之中,兜兜轉轉會經歷許些人。此世上亦無十全十美之事,但求問心無愧,與最親密的人活得快樂,便已安好。”

唐琬聽出弦外之音,“娘親想議何事?不妨直說。”

“你呀,在沈園亂書什麽《釵頭鳳》?幸好城內認得你筆跡的不多,萬一讓閑人發現你與那陸務觀藕斷絲連寄情於詩……該不成了話柄笑話,笑死至臨安城了?若是趙府知曉了,又多丟臉!若是德甫知曉了,會多傷心!他可是你如今最親密的枕邊人呀!”

唐琬急辯:“娘親,女兒如今與務觀已無糾纏。”

“此事並非嘴上說了就是,得心從。”想當初,女兒為陸務觀流過多少淚,能說斷就斷?

“心從了,真的。”唐琬握著娘親的手,反覆保證。

唐夫人盯著女兒的眼睛,清澈透亮,光明磊落,不似有隱瞞,方籲了口氣,“那就好。說來也氣,那陸務觀算幾個意思?休妻的是他,先另娶的亦是他,卻裝模作樣在墻上亂畫亂寫,招人註目!你亦不乖,跟著瞎鬧瞎起哄!”

娘親一席話,提醒了唐琬,“女兒正打算遣人去把那闕詞給擦掉。”

“好主意!娘親替你辦!”

“只擦女兒的好了,莫亂擦務觀的。”

“當然!你以為誰都能讓咱們唐府效勞?得看人!”

兩母女聊著聊著,氣氛越漸輕松。忽地,唐夫人記起什麽,神神秘秘地問女兒:“對了,德甫如今可與你同/房了?”女兒病危時,她去探望,得知趙士程搬到書房睡。那時人都病得五顏六色了,睡哪已經不打緊,但現今女兒骨子棒棒的,夫君是否睡身旁就相當緊要了。

話題來得太快,唐琬的臉一刷而紅,舌頭打結了。

這數日,趙士程夜夜與她共眠,雖沒行夫妻之實,但已讓唐琬漸覺與他親密熟悉了許多。

記得那日早上醒來,她一睜眼,便見趙士程敞開的寢衣襟內那片結實的胸/膛,鼻息間全是趙士程那男子漢的氣味,羞得唐琬由臉到心,都火燙火燙的。

據趙士程陳述,她呀,盡往他懷裏擠,差點兒把他擠推落床呢!聽他略為難以置信的口吻,似乎以前的唐琬並非如此。看來,老媳婦變新媳婦,連帶老夫君也變新夫君了。

幸好接下來幾天,趙士程很快便摸熟她的“擠”功,知道她是覺冷,才往他懷裏鉆著取暖,他便“先下手為強”,一邊睡一邊主動“擠”她,把她擠暖得不再像饞貓那般,到處嗅著尋口糧。而她亦逐漸習慣,早上醒來,眼前定是一片“春光”,催她起床。

在唐夫人的追問下,唐琬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做娘親的很是滿意,“這就對了。正所謂,穿著衣裳見爹娘,脫了衣裳會夫君。夫君是比爹娘都要親密的人,你得懂事。”

“女兒懂。”

此時,與岳父閑聊完畢的趙士程,輕叩房門,來尋妻子了。

唐琬擡眸即見到夫君,猶如見到喜慶逗樂的玩意,她情/難/自/控地抿嘴深笑。

趙士程亦笑意盎然,向岳母問好後,坐到妻子身側,自然地執起妻子小手,放置於自身膝上。

“岳母,方才士程跟岳父提過,過兩天我不得不走一趟牛湖村,許是要四五日才歸來,到時,您可否多到趙府,陪伴琬兒?”

“自是可以。你出門辦事,得多加小心。記住府上還有媳婦盼著你回家。”

“士程知道。”

三人就著趙府唐府兩家最近的瑣事聊了一會,至午膳過後,唐琬忽然心血來潮,想與夫君去市集逛逛。

“你要買什麽?”趙士程頗有興致。

“我想尋鶴望蘭花。”

小狐的話,她謹記心中,“持紅紙,用金漆書寫,再放至於五爪金龍紅錦囊內,然後掛在鶴望蘭花上……”

紅紙與金漆,在趙府不難取得。至於五爪金龍紅錦囊,坊間上買不到,她悄悄繡一個便是。然而,鶴望蘭花,實在難尋。她曾命小桂到市集上,到花匠處,詢了好幾個地兒,都尋不著這花兒,好些東主甚至還道:聞所未聞。

怪了,按理,小狐仙家不會給她下難題呀。莫非,她一時口誤?

“小桂,你打聽此花時,可有人念道相似的花名?”

小桂偏著頭回憶,“那些東主花匠只念道有四季蘭,拜歲蘭,九子蘭……奴婢沒記得他們提過鶴望蘭。”

當時唐琬聽著,心念,看來她得親自尋一趟。而如今正是閑時,又適逢人在府外,她便邀夫君齊逛市集,探探到底有沒有鶴望蘭花這玩意。

作者有話要說:

DOGE……近乎隱身了……看不見榜了……沒蹤影了……

點擊DOGE,收藏DOGE,但仍孜孜不倦存稿更新,趙士程,鴨對你是真愛,PLEASE REMEMBE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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