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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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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晚上九點半, 海城。

秦則初穿著睡衣在廚房搟面, 流理臺上的手機屏幕亮著,上面是秦荷發過來的燴面教程。

生理期,許央口味有點刁, 突然想吃濱城的燴面,但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又是工作日,從海城打飛的回去不現實。

海城也有濱城燴面的飯館, 但味道不正宗。

秦則初決定親手給她做一碗,打電話請教秦荷。秦荷講了一遍,怕他記不住, 又把步驟細細發了過來。

許央剛開始窩在沙發上看美劇, 每隔幾分鐘就跑到廚房看他揉面,後來沒了看劇的心思, 關了電視踩著拖鞋到廚房,從後面環抱住他的腰小聲哼唧。

秦則初扭頭在她頭頂親了下:“餓了?再忍十分鐘,馬上好。”

“還好。”許央把臉貼在他後背上, “肚子疼。”

“喝紅糖姜茶了麽?”

“喝了。還貼了暖寶寶。”

“我給你揉揉。”秦則初把切好的面放進沸水裏,洗幹凈手擦幹, 轉身抱住許央, 掀開她的睡衣,手掌覆上去輕輕揉。

掌心的溫熱傳遞過來,指腹有繭,摩擦過光滑細膩的肚皮, 有點癢癢麻麻。

小腹暖烘烘的,墜痛感減輕。

剛開始本來是很正經的揉肚子,慢慢變了味。

尤其是許央,生理期身體格外敏.感,感受著大掌的撫摸,她眼睛水漉漉,面色紅潤:“初哥哥。”

聲音變了調。

秦則初看著她,吻上去,把她抱起來,加深這個吻。

面條在開水裏沸騰,鍋蓋被水蒸氣頂起。

咕嚕嚕的。

突然覺得吃面不如吃他,但是她在生理期,只能選擇吃面。

許央從他懷裏滑下來,紅著臉跑開。

秦則初握拳抹了把嘴角,掀開鍋蓋拿筷子攪了攪面條,熱燙的水蒸氣撲在臉上,整個身體如火燒,難受到頂點。

“操。”

他放下筷子,擰開水龍頭,直接把腦袋伸過去,用冷水澆滅躥上來的火氣。

許央沒比他好到哪裏去,躺在臥室床上蒙被子蹬了一會兒腿,小鹿無限跑圈。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去洗手間換衛生巾,又開始面紅耳赤。

雖然已經結婚,但這種新鮮的羞恥感卻有增無減。

秦則初把燴面端出來:“央央,燴面好了。”

許央這才磨蹭著從臥室出來,不敢擡頭看他,低頭坐在餐椅上拿起筷子。

秦則初在她頭頂抓了把:“面還有點燙。”

“嗯。”許央努力找話題,“快到中秋節,黃欣帶男朋友回家,想讓我回去一趟。”

其實是母親打電話讓她回去一趟,說是外婆最近身體不好,念叨著要照全家福。掛電話時,母親特意說她一個人回去就好,不要鬧不愉快。

高中畢業到現在已經是第五個年頭,母親一直沒有認可秦則初,從沒讓他進過家門。上次見面還是去年他們結婚,母親愛面子,照全了婚宴順利進行。

父親母親離婚後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母親留在江市,由舅舅牽線,嫁給了當地一個官員。兩人都是二婚,男方的前妻和女兒旅游出車禍意外身亡。母親和他結婚後又生了個孩子。男孩,今年剛兩歲。

江市的公司也越做越大,生意很好。

父親一直住在宣坊街,今年剛結婚。世界很小,女方是秦荷現任老公的妹妹,人很溫柔,臉圓圓的,笑起來有一對酒窩。

她是濱城實驗小學的英語老師,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史,離婚後一直沒有再婚的念頭,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父親,這才改變了想法。

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父親原本也是抱著不婚的念頭過完下半生的,認識了女方後,重新燃起了對婚姻的希望。

女方沒有孩子,比父親小好幾歲,加上秦則初那層關系,母親知道後一直耿耿於懷,說他老牛吃嫩草。

撇開這一點,其實這兩個重組家庭都比原來的家庭關系更和諧。

父親溫和,再婚妻子是個脾氣溫順的人。

母親慕強,再婚丈夫是個位高權重的強者。

許央覺得他們離婚是個正確的選擇,尤其是她和秦則初結婚後,更加懂得夫妻之間相處融洽關系和睦的重要性。

真心替父母開心。

只是自他們再婚後,許央便很少回去。

中秋三天假,許央上午飛去江市,當天下午就返回海城。

秦則初正在警局加班,突然接到許央的電話,接通後她一句話不說,一個勁兒哭。秦則初以為她在江市出了事,交代同事兩句後,拿著手機急匆匆往外趕,跑到警局門口,看見許央坐在臺階上哭。

他三步並兩步跑過去抱起她:“出什麽事了?”

許央悶聲哭:“回家。”

開車回家,許央在車裏哭了一路,剛進家門,她兩手並用解秦則初的衣服。

小腹上的疤痕依舊在。

她顫著手摩挲,聲音發抖:“這是我媽媽捅的?”

許央一直知道秦則初小腹上有道傷疤,他解釋說當年去尼泊爾找秦川時被人劃了一刀。許央為此心疼了好久。

一萬個沒想到,這居然是母親的“傑作”。

如果不是外婆年紀大腦子犯糊塗說漏了嘴,她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許央一直哭,秦則初抱著她哄:“很淺,一點也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我當時戳你一根手指頭,你差點把我的手腕掰斷。”

記憶瞬間湧上來。

秦則初捧著她的臉笑:“所以,你要和我分手。”

許央解釋:“不是因為你掰我手腕我才說分手,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知道。”秦則初用指肚抹她眼角的淚,聲音很輕,“你是想保護我。我的央央很勇敢,總是想要沖在我前面,像個騎士。”

“如果能回到過去。”許央無比肯定道,“我會更加勇敢。可以早點給你一個家。”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覺得我們都是最好的樣子。”秦則初認真道,“沒有遺憾。”

後來,母親一個人來海城,親自登門懇請許央和秦則初一起回趟江市:“你外婆病重,想見見你們。”

“對不起。”母親第一次開口道歉,已不見慣常的鋒芒,“央央,上次是我說話太重。說你是我練廢的小號,所以才生了弟弟。是我不對,你知道,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不久前,弟弟在游樂場差點兒出意外。劫後餘生,母親突然想通一件事——生死面前,兒女平安喜樂才是她心中所求。

“最近我想了好多……以前處處管控你……總覺得是為你好……你考上A大我是高興的……我就是想讓你待在江市,離我近點……我一直跟你說,我和你爸爸之所以離婚是因為秦則初,其實不是。沒有秦則初,我們早晚也會離婚……我認真想過,如果你弟弟高中時早戀,他們能像你和秦則初當初那樣,不做出格的事,只是彼此欣賞共同學習進步,我是不會阻攔的……”

許央一直靜靜聽著。

最後。

她直視著母親的眼睛,問:“媽媽,你有見過比秦則初更優秀的男生麽?”

母親沈默半晌,沒有言語。

“他是我見過最優秀的人。”許央笑道,“世界上最優秀的人喜歡我,光是想一想就很幸福。”

秦則初二十五歲這年,被破格提拔為隊長,成為海城最年輕的刑警隊長,但隊裏只要有押送嫌疑人到法院的任務,他必申請。

隊員們開玩笑說,押送的道路上,秦隊可能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三月的一天。

秦則初和武子期出任務回來,剛到刑警大隊門口,一個隊員著急慌忙迎上來:“秦隊,押運車剛走十分鐘。你還可以趕上。”

“把位置傳給我。”秦則初邊扯衣服邊跨步上臺階,“給我找個剃須刀。”

“好咧。”隊員早已習慣他去法院前必‘沐浴焚香’這一套流程,一溜煙跑開去準備。

“初啊,我突然福至心靈,開始思考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武子期快步跟上他,上下打量秦則初,“你每次去見許央都要把自己捯飭得光鮮亮麗,天底下你最帥,想第一眼吸引許央的註意是沒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許央之所以能第一眼認出你,就是因為你這身皮囊。別說是許央,全法院的人都能在第一眼認出你……”

秦則初腳步一頓。

好像有點兒道理?

武子期說的對,他就是喜歡看許央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見他時的那雙眼睛,亮晶晶,像是藏了星星。

如果他不是人群中的最閃耀的那一個,她還會第一眼認出他麽?

很幼稚的念頭。

但他想試一試。

秦則初轉身跑下臺階。

“老夫老妻的,你們還搞這一套……”武子期還在叨逼叨,久久不見回應,回頭,看見秦則初已經開著車駛離大院,嘖了幾聲,“許央,我他媽一個男的,真羨慕你。”

到達法院,下車前,秦則初在後視鏡裏看了眼自己。

頭發油膩,眼底黑青,胡子拉碴,嘴唇上都是幹皮。便服穿了五天沒換洗,皺皺巴巴一身臭味,邋裏邋遢。

他都被自己現在的樣子嚇了一跳,差點沒認出來。

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媳婦認不出來實屬正常。

交接過工作,在休息室的走廊裏找到許央。

她正靠著墻啃面包,聽到腳步聲擡頭。

“一、二。”秦則初在心裏默數。

二尚未數完整,許央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不顧走廊裏來往的同事們,她張牙舞爪跑著沖過來。

秦則初笑著展開雙臂,穩穩接住跳到他身上的媳婦。

確定不是錯覺,此時此刻,她眼睛裏盛滿了星星。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亮。

“你不是後天才回來麽?”許央摟著他的脖子驚喜道。

“提前完成了任務。”秦則初推開她窩在自己脖頸上的腦袋,“五天沒洗澡,身上很臭。”

“反正都是你的味道。”許央趴在他肩頭拱了拱,笑看著他的臉,研判道,“還是很帥,甚至比以前更男人。”

嘴裏還有沒咽進去的面包,巧克力餡的,黑乎乎糊在嘴巴上,非常不雅觀,但秦則初看在眼裏,卻是萬分可愛。

他親上去:“我餓了。”

吻住,抱著她推開更衣室的門。

深吻過後,秦則初開始追究她的飲食問題:“你沒吃午飯?”

“吃了,剛才突然很餓。”許央伸手刮他的胡茬,癢得咯咯笑。

“這麽容易餓?是不是懷孕了?上次的姿勢很容易受孕。”秦則初摸她的肚子,開始不老實,抱著她躺到更衣室的長條椅上,“是這個姿勢麽。”

許央漲紅著臉推他:“回家。”

秦則初:“我動靜小點。”

“不是。”許央手指在椅子上劃來劃去,聲如蚊吶,“更衣室都是其他人的味道。不想你粘上別人的氣味。”

“你好霸道。”秦則初微瞇著眼睛看她,“但我就喜歡這樣的霸道。走,回家。”

起身,找到標有許央名字的儲物櫃,從裏面拽出一件法官袍,挑眼看許央:“大法官,來審判我吧。我是個罪人。”

許央撇嘴:“什麽罪?”

秦則初把她扛起來:“幹大法官。”

回到家,秦則初被許央趕到客房浴室洗澡,她在臥室浴室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很羞恥地套上法官袍鉆到被窩裏裹了個嚴嚴實實。

秦則初洗過澡,直接光著進來,爬上床拉開抽屜,拿出一盒套子。許央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抽走盒子。

秦則初笑:“怎麽,你要給我戴?”

許央臉蒙在被子下,只露出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秦爸爸,想不想當一回貨真價實的爸爸?”

秦則初楞了半分鐘才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眼神熱起來,嗓音有點抖:“想。非常想。”

趕在春天末,他們回了趟濱城。

秦則初騎單車載著許央,在大街小巷裏穿梭,一如當年高考後,收到大學通知書的那天,他也是這樣騎車載著她到處晃蕩,說是要跟全濱城的狗打招呼。

最後來到濱城三中。

周三,無雨。

正是上課期間,他們沒進校園。

許央指著校門對過的打印店:“我去打印個東西。”

是他們曾經在在屋檐下一起躲雨的打印店,店面重新裝修過,換了招牌,但名字沒變。

“打印什麽?”秦則初把單車支在屋檐下。

“剛領導發過來的一份文件。”許央笑著推開他,“秘密文件。不準跟進來。”

恰有一通電話進來,秦則初接起,示意許央去打印。

電話結束,許央還未出來,他靠在墻上,漫無目的地掃著街面看。

五彩繽紛的春天。

風輕輕吹,送來陣陣花香。

人間值得。

濱城是個適合埋葬故事的城市,同時也每天都在萌生故事。

秦川埋在這裏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為秦則初的故事撐起一片天。

失去了秦川,秦則初的天沒有垮下來。

秦荷把他當親弟弟,老校長認他做親孫子,武子期的爸媽把他當親兒子。

以及。

他在這裏認識了命中註定的那個她,肚子裏孕育著他的孩子,給了他一個真正的家。

許央拿著一本冊子從打印店出來,沿著屋檐朝他走來。

秦則初側目,驀地想起當年的今天,暴雨如註,他站在屋檐下,吊兒郎當地看著許央拿著一把傘推開打印店的門,抿唇看了他一會兒,低頭走向他。

眼睛有點熱,秦則初的喉結隱忍地抽動了下。

他凝視著許央,張開雙臂:“同學,要不要來我懷裏躲雨?”

許央彎眼看他,順從地鉆在他懷裏,擡手把冊子捧給他:“秦同學,你欠我的那把傘什麽時候還?”

彩紙的冊子成書,封皮寫:【周三有雨】

內頁:【你在這裏躲雨】

裏面一頁頁,全是許央的QQ小號內容,每一條說說,每一張照片,每一個簽名,每一個頭像。

全都和他有關。

開始在第一條說說:【睡不著,有點想你。】

結束在最後一條:【我們結婚啦。你是全世界最帥的新郎,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良久。

秦則初合上這本彩頁書,眼底發紅,嗓音暗啞:“婚後呢?怎麽不再記錄了?”

許央笑:“一直都在記。我想等咱們老了後再打印出來。”

秦則初:“我也要記。”

許央:“嗯。”

秦則初:“到時候,打印成冊的書一屋子肯定裝不下。我什麽都要記錄,你拉屎撒尿我也要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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