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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課體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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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說開玩笑說數學老師和化學老師為了爭這節課在打架,他趁著他們打架的功夫,偷溜過來上體育課。

同學們笑過之後,體育老師言歸正傳,下個月學校50周年校慶,學校決定把校慶活動和今年的秋季運動會合在一起舉辦,高一高二全體必須參加,至於高三參不參加,正在商討中。

此消息一出,全班沸騰。

“還不知道最後結果,你們先不要激動。”體育老師雙手向下壓尖叫聲,“無論參不參加,強身健體總是必要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高考在即……”

一通常規訓話後,同學們繞操場跑了兩圈,然後體育課代表出頭,讓大家現在就開始為運動會做準備:“我親愛的同學們!這是最後一次集體活動了,把你們畢生所有的勁都拿出來,有特長擅長的項目都貢獻出來,沒有特長的就從現在開始挖掘特長。爭取做到人人參與,同學們,大膽撒潑去吧!”

楊音音搓手興奮道:“我要投標槍。許央,你報什麽項目?”

許央:“看班裏到時哪個項目缺人吧。”

“??”楊音音瞪眼,“許央,你可以啊。”

許央笑:“我的意思是我反正都是墊底,無所謂哪個項目。”

“我來發掘你的特長。”楊音音笑嘻嘻地把她拉到沙坑前,“跳遠,這個簡單,跳一下就行。”

說著她率先跳了下,吃了一嘴沙子:“臥槽,呸呸呸。”

呸完嘴裏的沙子,她繼續慫恿許央。

許央:“那我試試吧。”

助跑,跳。

落地的剎那,腳踝生疼,她一下坐在沙坑裏起不來。

楊音音沒發覺異常,驚嘆道:“許央,你爆發力真牛逼,這也太遠了吧,等等我去拿把尺子量量。”

許央一向怕疼,有次去拔智齒,疼得哭了一天。

現下扭住腳踝,疼得她登時出了一頭汗。

“許央,你先別動。”秦則初不知從哪裏沖過來,跳到沙坑裏抱住她。

不知道是疼,還是因為秦則初的突然出現,許央的眼淚一下飈了出來。

“是腳踝扭了。”秦則初跪在她身邊,檢查過她的腳踝,“去醫務室。”

不由分說抱起她就走。

“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單腳蹦過去。”許央抽鼻子。

“蹦到醫務室你的右腳也該廢了。”秦則初誇大其詞道。

同學們紛紛露出吃瓜的表情,自動閃開一條路,目送他們二人離去。

體育老師了解情況後,隨手一指楊音音:“男同學照顧不方便,你跟過去看看。”

楊音音:“我覺得,我過去才不方便。”

馬尚飛跟著道:“老師,其實剛才那個男同學,他在某些時候,可以是個女生。”

體育老師:“…………”

輕微扭傷,沒傷及骨頭,但是腳踝還是腫了一圈。醫生處理過後,去隔間備藥。

許央坐在病床上,眼淚不停掉。

“還疼麽?”秦則初單腿跪在地板上,托起她的左腳踝,心疼道。

“疼不疼管你什麽事。”許央扁嘴,哭腔道,“你是我什麽人?”

秦則初怔了半秒,笑道:“我是你的早戀對象。簡稱男朋友。”

“滾。”許央擡腳想踹他。

秦則初捧住她的腳:“別動別動,再把你踹壞了。你待會兒用右腳踹我,想踹哪就踹哪,臉也行。”

許央沒再動,也沒再說話。

“央央。”秦則初擡眼凝視著她,認真道,“這些天,你想我了嗎?”

許央本來已經止住眼淚,被他這樣一問,說不出是委屈還是什麽,再次淚奔。

“我每天都在想你。”秦則初眼眸深邃,眼皮上沾著一粒汗珠,亮晶晶的,“我想你快想瘋了。”

“但是我想讓你也想想我。”他凝視著她,喉結上下滑動,“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然後。

秦則初低頭,親上她的腳踝。

第45二個腳踝

柔軟的嘴唇甫一觸上腳踝, 許央身體像是過了電, 忘記了哭。

滾燙,熾熱,酥麻。

被電木了。

校醫拿著藥從隔間過來, 正巧撞上這一幕。他咳嗽了聲:“同學,她的腳不是被毒蛇咬了, 你再吸也沒用。”

許央的臉一下紅透,手抓著床單, 窘迫地往後撤。

秦則初不慌不忙地松開她的腳踝,擡頭的時候,眼皮上的那滴汗珠掉落在腳踝上, 一路滾進腳底心, 癢癢的。

許央咬唇弓起腳背。

秦則初站起來,毫無廉恥之心, 坦蕩蕩道:“我用唾液給她消消毒。”

“……”校醫不禁多看他兩眼,“你是酒精轉世?”

秦則初:“我是酒精成精,俗稱酒精精。”

校醫:“…………”

許央實在聽不下去, 站起來往門外走。

左腳落地,鉆心地疼。

秦則初一把把她按在床上:“坐好。”

“我好了。”許央垂著腦袋, 試圖再次站起來。

秦則初穩穩按住她的肩膀:“待會兒我背你。”

許央:“……不用。”

“你倆別在這裏表演仰臥起坐了。拿上藥走吧走吧。”校醫覺得眼睛有點辣。

許央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秦則初付賬接過藥, 非要背她回去。力氣大,態度堅決,許央拗不過他,腳踝也實在疼, 遂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妥協道:“那你出去再背我。他一直在偷看。”

腦袋垂著,眼睛有點紅腫,緊抿著唇,腮幫一鼓一鼓的。

秦則初覺得他早晚要被她乖死。

胳膊給她當拐杖,像個小兔子似的,單腳蹦跶到醫務室門口。

“酒精精。”校醫突然嚎了一嗓子。

秦則初回頭。

校醫:“雖然沒傷到骨頭沒什麽大礙,但我看這個女同學挺嬌貴,實在放心不下就去醫院拍個片子。”

秦則初:“謝謝。”

校醫微笑臉:“我沒別的意思,我說嬌貴的意思是指你們都是高三生,高三的學生都嬌貴。”

秦則初:“??”

我用你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給自己加戲?

許央拽他的胳膊,紅著臉催促道:“快走啦。”

一路背她到校門口,有校醫批的假條,許央的腳確實傷著,門衛沒說什麽開校門放行。

秦則初要送她去醫院。

許央:“班主任可能會聯系家長,我還是先給我媽媽打電話問下吧。”

如果母親在忙沒時間,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秦則初一起逃課。

秦則初借來門衛的手機給許央,然後走回到五米遠的門崗上和門衛聊天,很自覺地不去偷聽她打電話。

兩分鐘後,許央掛斷電話。

秦則初跑過去:“怎麽樣?”

許央把手機遞過去:“我媽媽說過會兒就來接我。”

“行吧。”秦則初接過手機,“我在這裏再陪你會兒。”

許央背靠著墻,盡力把身體重量往右腿上傾斜:“我書包還在教室,你能不能去教室幫我拿回來?今天發的試卷全部在桌上放著,也幫我裝進書包裏。”

秦則初在她頭頂抓了把,把手機還給門衛,跑到對街的一家小超市,買了三罐冰鎮健力寶過來,塞到許央手裏一罐:“你喝這個。”

然後拿起一罐在她臉上滾了滾,笑道:“眼睛腫了,敷一敷。”

一股沁涼浸入體內,許央抿著唇,從他手裏接過健力寶。

秦則初:“我去教室了。”

許央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嗯。”

秦則初走了幾步,突然轉身跑回來,不由分說抱住她:“怕待會兒沒時間抱你。”

天氣熱,體育課又跑了兩圈,出了不少汗,其實身上味道並不太好聞,許央的臉悶在他胸口,卻有點貪戀這種味道。

幾天以來漂浮著的空虛感,終於踏實下來。

她悶聲悶氣地說:“你就知道欺負我。”

“我可能變態吧。”秦則初輕笑,“想把你弄哭,又怕你哭。”

“就是變態。”許央抽鼻子,“你早晚也有哭的那一天。”

“你不如把我——”秦則初及時咽下去將要脫口而出的騷話。

地面熱氣沸騰,頭頂的梧桐樹上夏蟬在叫。

喧鬧燥熱中,兩個人抱在一起。

世界在他們身上靜止了兩分鐘。

“許央,記得想著我。”秦則初在她頭頂吻了下,轉身往校門口跑,經過門崗時,他把最後一瓶健力寶放在窗臺,燦爛一笑,“辛苦了。”

天氣熱,門衛一直在門衛室裏待著,秦則初和許央一直在門衛室窗口相反的墻角站著,不在門衛視線範圍內。門衛喝著涼滋滋的健力寶,覺得這個男生還挺懂事。

許央冰覆著眼睛,耳朵裏還灌著秦則初剛才那句話。

記得想著我。

時間一秒秒過去,事實上她腦子放空,什麽也沒有想。直到秦則初拎著她的書包重新走進她的視野,“叮——”一聲,像是有人在她耳邊按了啟動鍵,她方從靜止的世界裏出來。

母親的電話適時想起,怕被母親撞上,許央接過書包,催促秦則初回去。

“有點口渴。”秦則初從她手裏拿過來一罐健力寶,拉開拉環,直接喝了兩口,然後塞回到許央手裏,“那我回去了。”

許央攥著健力寶:“……”

這是要間接接吻??

可是他的嘴唇剛親過她腳踝!這麽短的時間,他肯定沒!有!洗!臉!

母親來之前,許央還是乖乖把那罐健力寶一口一口喝進去。

畢竟,浪費可恥。

母親斥責了許央一路,載她去醫院重新檢查了一遍,確定並無大礙後,一起回家:“傷哪補哪。回去給你燉豬蹄。”

許央寫了一套卷子,豬蹄燉好。母親上樓喊她啃豬蹄時,許央正在看楊音音發過來的QQ消息。

楊音音:【大佬偷吃小饅頭的樣子好可愛啊啊啊啊啊。】

【/圖片】

圖片是一張偷拍,秦則初用鑷子夾著小饅頭正往嘴裏送。

母親突然出現在門口,許央一慌,手機掉在地板上。

很響的一聲。

許央坐著沒動,屏著呼吸,沒有去撿手機。

“你怎麽不撿起來?”母親走過來,彎腰拾起手機,目光落在屏幕上,足足過了半分鐘,她問,“姓秦的?”

“秦則初。”許央垂著腦袋,“他現在是楊音音的同桌。”

反正從照片上能看出來,這個偷拍角度必定是出自同桌之手。

心裏祈禱楊音音千萬千萬不要再發什麽消息過來。

母親嘴角噙著一絲捉摸不透的笑:“你現在和誰同桌?”

“張靜。”許央撒謊道,“她成績是班裏前五,性格不錯,是個挺好的同桌。”

母親站在她旁邊,拿著她的手機翻了一陣。

許央慶幸昨晚熬夜把手機所有“見不得光”的消息都清除幹凈,就連她和楊音音的聊天記錄,她也全部刪除。

不怕母親檢查。

“秦則初這個人怎麽樣?”母親說著,擅自在聊天框輸入一行字,發送。

“上課忙,有時間就在寫作業,不太註意他。”

“嗯,下來吃豬蹄吧,涼了該腥了。”母親拿著她的手機轉身出去。

許央站起來跟過去。

手機安安靜靜地放在餐桌上,她們相對而坐,默默啃著豬蹄。

房間裏很靜,咀嚼聲被無限放大。

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許央咬住舌尖。

母親瞧她一眼,摘下一次性手套丟進垃圾桶裏,拿起手機,遞給她,平靜道:“鎖屏密碼。”

許央摘下左手的手套,伸食指觸碰了下。

屏幕解鎖。

她看到楊音音發來的消息。

【不喜歡/狗頭.jpg】

快速瞄了眼上一條消息。

母親裝作她,給楊音音回了條消息:【你覺得他喜歡我嗎?】

慶幸的同時,眼睛酸澀,怕被母親看到,她重新戴上手套,垂頭繼續啃豬蹄,但還是有顆淚掉在豬蹄上,她一口咬下去,吃進嘴裏。

母親瞟她一眼,手指在鍵盤輸入:【我可能喜歡他。】

教室裏的楊音音偷摸看著手機屏幕,小聲連著臥槽了兩次,斜眼看秦則初。秦則初依舊氣定神閑地用鑷子夾著旺仔小饅頭吃。

楊音音:“…………”

楊音音敲字回覆:【不可能。冷漠.jpg】

許央:【為什麽?】

楊音音忍無可忍:【許央,我記得你傷的是腳踝,不是腦子吧??】

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虐我?!談戀愛了不起?和好了不起?!

母親來回看了三遍,放下手機,說:“高三了,手機先停用一年。但是萬一有什麽緊急事情,譬如今天的腳傷,還是要有一個手機。我明天去給你買個老年機,能接打電話和收發短信。”

許央已經在啃第二個豬蹄:“嗯。”

晚上,霍向東家裏。

秦則初調試著一個機器人模型,狀似無意地問:“你覺得許央的媽媽怎麽樣?”

霍向東跪在地上,有點緊張地看著行走的機器人:“女強人。”

“怎麽個強法?公司聽她的?”

“我也不太清楚,怎麽說,就是看著她,就會覺得她好厲害。氣場強吧。”

“濱城的燈具市場很難做?”

“啊?哦,許央家是做燈具的。”霍向東喃喃自語了會兒,“以前聽霍振國說過一次,許家以前只做高端燈具,看不上低端市場。濱城這種小地方,高端市場全打開才多少?現在可能是想向低端市場靠攏,但是吧,越是地方小屁事兒越是多,各種壟斷勢力什麽的。有點難做。”

“對了,還有,許央家以後要搬到江市,許央她外婆家。”

“啊啊啊啊啊成功了!!!”機器人結束最後一個指令,霍向東躺在地上打滾,“我他媽成功了啊啊啊啊啊啊。秦則初,你是我爸爸!!!”

秦則初拿著遙控器,目光定在虛空的一個點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許央正常回到學校上課。

剛進教室,就發現楊音音坐在她座位上,她疑惑地坐過去,剛想要問,秦則初提溜著她,把她按到自己座位上,然後他向裏跨一步,坐在靠窗位置。

許央:“??”

“同桌。”秦則初笑道,“以後請多多關照。”

“可是——”

“書已經幫你搬回來了。”秦則初拍拍她課桌上的書。

“可是,靠窗的座位是我的,你在過道旁。”

“你扭傷的哪只腳?”秦則初挑起一邊眉梢問。

“左腳。”許央懵懵的。

“這就對了。”秦則初又問,“腳踝還疼麽?”

許央:“還行。”

聲音被突出起來的上課鈴聲淹沒。

秦則初忽然彎腰,伸手挽起她左腿上的校服褲,露出一截稍稍有些青腫的腳踝,看了一眼,挽起自己右腿上的校褲,同樣露出一截腳踝。

然後。

他坐直,右腿伸過去。

兩截腳踝貼在一起。

許央:“!!!!!!”

秦則初低低笑:“這樣就不疼了。”

第46三場雨01

整整一節課, 秦則初就沒老實過。

偏他裝作一本正經認真聽課的樣子, 甚至還主動舉手回答了一次問題。

回答後坐下來,他在課桌下尋到許央的手,在她手心撓了下, 被她甩開後,他裝作請教她問題的樣子, 指著試卷上的一道題,小聲問:“刺激嗎?”

許央:“……”

刺激大發了。

因為許央在他課桌上的試卷堆裏發現了一封情書。

少女粉的信紙, 疊成了心形。

許央拿在手裏揚了下,瞥眼看他。

秦則初:“心臟不都是紅色的麽?這個人明顯缺血啊。”

許央沒說話,重新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下課後, 許央站起來, 準備去找楊音音說話。

秦則初以為她生氣又要和楊音音換座位,連忙拽住她:“我錯了。我就是太激動和你重新做同桌, 沒控制住,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保證不會在上課時騷擾你。”

許央:“……”

楊音音:“……”

楊音音冷漠臉站起來, 拿著一包手帕紙往外走:“你們繼續,我肚子疼。”

許央耳根燙到不行, 她指著窗戶的座位, 小聲說:“我要坐那裏。”

“小祖宗,請上座。”秦則初以太監攙扶老佛爺的姿勢,把許央讓到靠窗的座位,趁著周圍同學不註意, 伸手在她臉頰捏了下,從試卷裏抽出那封少女粉的情書往教室外走,路過垃圾筐時,把情書丟了進去。

許央翹著唇角從垃圾筐上收回視線,低頭整理課桌。

現在課桌上的書本和試卷是秦則初幫她擺放的,和她平時習慣不太一樣。

許央一樣樣重新排序,不用的放進桌兜,今天要寫的習題放回桌面……桌兜深處放著秦則初送她的那個記事本。

一直沒有翻開過。

她拿出來,翻開。

第一頁正中間兩個大字:【情書】

許央啪一聲合上記事本,心臟狂跳了半分鐘,偷偷翻開。

【情書】

央央:

我收過情書,但是從來沒拆開看過,不知道情書是不是也需要格式。我按檢討的格式寫,你按情書的理解讀。

第一次看見你,是在宣坊後街。

那天我騎車繞著濱城外環走了一圈,回到宣坊後街時,大概是晚上六點半。因為我剛聽完尼泊爾的一檔節目,這個節目當地時間每天下午四點結束。

我的尼泊爾語不是太熟練,節目裏有個單詞我沒聽懂,於是,我停下來查字典。手機查出來的翻譯是中國的一個成語——命中註定。

我有點小迷信,當時心想,可能就是在告訴我,秦川死在尼泊爾是一種命中註定。可能剛下過一場雨,但我那天心情非常差,沒註意到天氣。只記得收起手機擡頭,我看見了一道彩虹。標準半圓形的彩虹,正好把一個女孩罩在裏面。

你就是那個女孩。

你趴在陽臺欄桿上看書,好像並沒有註意到天邊的彩虹,更不知道你正被彩虹眷顧。

你當時的樣子很美,但是我承認,我並沒有因此就對你產生男女之情的好感。

後來在宣坊街見過你幾次。我在便利店幫忙,有時會看到你背著書包路過便利店。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後來一個傍晚,你放學路過便利店,進店買了一個紅豆面包。買面膜的大嬸和你打招呼,叫你央央。

那天晚上,其實我完全可以跑回到我姑姑家。路過你家的時候,一輪彎月正好掛在你臥室的陽臺上。鬼使神差,我翻墻爬到陽臺。那會兒你還沒睡,我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並沒有體驗到陽臺有多吊。然後我準備離開,正好摸到褲兜裏有根棒棒糖,不知怎麽想起在便利店給你找零時,你眼睛一直盯著棒棒糖看的樣子。

我當時想,管他娘的蛋,把棒棒糖給你拉幾把倒。

就這樣,我翻進了你臥室。

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慢慢就變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操。忘了這是在寫情書。

你想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你跟我和好,親我一下,我再給你寫剩下半封情書。

秦則初。

201x年08月27日

27日,是秦則初和她一起乘公交的那天。

想象著他在宣坊街下一站下車,然後原路返回,在街邊的文具店買了新的記事本,回到家後,坐在書桌前寫下這些字……

許央把記事本放回桌兜裏,覺得空氣裏都是棒棒糖的味道。

甜的。

午休時,楊音音覆上補水面膜,爬到床上:“許央,你不要太囂張。”

“我怎麽了?”許央有點莫名其妙。

“你和秦則初啊,我勸你收斂點。不然我的心臟受不了。”楊音音仰躺著,雙手放在胸口,“舉例,昨天下午你跟我QQ聊天,要不是怕你哭,我當時就罵臟話了。秦則初抱你去醫務室,嘖嘖嘖這關系,你居然好意思問他是不是喜歡你??”

許央沈默了一會兒,說:“對不起,那是我媽媽用我手機和你聊的。”

“臥槽!”楊音音的面膜差點兒飛出去,“你媽她……牛逼。”

“壞了壞了壞了,那你媽媽是不是知道你早戀了。”楊音音立馬爬下床,從桌上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登錄QQ回看昨天的聊天記錄,“許央,你媽媽能看得懂表情包嗎?”

“不知道。”

楊音音拔下充電器,拿著手機走到許央床前,舉起屏幕給她看,“你說,她能看出來我在反諷嗎?”

“應該是看不出來。”許央看了遍聊天記錄,“如果她知道我早戀,今天我就不可能來學校。”

“感謝表情包!”楊音音像是自己逃過一劫似的,“感謝昨天的我!”

“謝謝你。”許央誠懇道,“我昨天那會兒嚇傻了,以為末日要來了。”

“那你請我喝奶茶。”

“好。”

“看來我以後給你發消息,要先驗證一下才行。”楊音音重新給手機充上電,爬到床上,“難道發一道題讓你說答案?但是你媽媽估計會上網搜答案。”

“我以後不用QQ了。”許央道,“我媽媽說讓我用老年機。”

“哈哈哈你也沒逃過老年機的魔咒。”楊音音笑過之後,用手調整面膜,“其實老年機也可以用QQ。對了,許央,咱倆的聊天記錄,以前沒少聊秦則初,會不會被你媽媽看到?”

“謝謝你前天的提醒,我前天晚上回家熬夜清除了所有記錄。”

“奶茶翻倍。”

“請你喝到吐為止。”

九月,暑期漸消。

高一高二陸續開學,校園裏每天|朝氣蓬勃,大家討論最多的就是校慶和運動會。

體委開始動員同學們報名:“肯定有高三的份,這次運動會不一樣,和校慶合並了。聽班主任說這次校慶最主要的是一個節目就是給高三開動員大會。不讓我們去參加運動會,誰他媽去參加你的動員大會……學校不能夠殺我們高三生的士氣……運動會、校慶、動員大會三件大事啊同學們……”

有個男生說:“反正你的意思就是先瞎幾把報唄,成不成都不是定數。”

體委:“你這樣理解也可以。”

男生:“那我報胸口碎大石。體育項目沒有就挪到校慶晚會上。”

有這個男生帶頭,同學們的積極性非常高。

“我報豬八戒背媳婦兒。”

“我報訓鴿子,當場咕咕咕。”

“我報西瓜吧,抱西瓜的抱。”

“我報個鐵人三項。”

“……”

沒一個正經的。

不過兩天過去,常規比賽項目差不多都拉到人報名。楊音音報了個擲標槍,問到許央時,她本來想報個接力跑,但是體委說她上周腳扭到,最好還是不要做這種劇烈運動。

體委神秘兮兮道:“許央,只要你完成一個任務,這次運動會你什麽都不用報。”

許央:“什麽任務?”

“秦則初。”

“??”

“是這樣的,其實這次50周年校慶比運動會大,校慶的活動很多,運動會只是其中一項,還有一項重要的是籃球賽。”體委撓撓頭,說,“你可能不知道,去年籃球賽,咱們班成績不是太好,被文三班的人嘲笑了好久。我這個體育委員很沒有面子,當然了,我的面子沒什麽要緊,要緊的是咱們理七的面子。”

“最後一次翻身的機會,就看你給不給了。”體委眼睛灼灼看著她。

許央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我給?怎麽給?”

“我聽馬尚飛說,秦則初以前是他們學校籃球隊的隊長。”體委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海城,校隊,隊長。這三個加一起,穩了。”

許央懂了體委的意思,垂眸沒說話。

體委:“但是秦則初沒答應,態度就很……兇。馬尚飛說,秦則初聽你的。”

許央:“……”

體委走後,許央不由想起秦則初剛轉學來的時候,第一次上體育課,有個籃球沖她飛過來,被秦則初伸手擋掉,然後他嫻熟地撿起球,一個跳躍,把球拍進了籃球框裏。

那會兒只覺得他很厲害,沒留意他後續怎樣。

現在想來,之前,他好像是準備找她,拍球之後,沒再找她,而是一個人去了看臺睡大覺,霍向東上前找他挑事,他完全沒有搭理。

對,就是那天放學,他幫霍向東打架,臉上掛了彩。

渾身不爽。

再想到表妹發給她的那張長發照片,一張是在教室,另外一張是在籃球場,他托著籃球,神采飛揚。

校隊的隊長啊。

但從來沒聽他聊起過籃球。

秦則初拎著秦川的骨灰從華爺處離開,回宣坊街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

附近有個修車鋪,他推車過去躲雨。

抽完了半包煙,雨依舊沒停。

腦袋裏一直無限循環著華爺的聲音:“秦川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回不來。”

“沒人逼他,他自己願意的。”

“誰讓他看上了人家女兒。”

“他挺不是東西,如果一直在濱城,我不會讓他好過。”

“你也一樣。如果再讓我看見你一次,你就甭想跑了,必須跟我姓跟我辦事。”

華爺最後說:“其實秦川他自己也知道,既然選擇這條路,就註定活不長。他還能留下一個兒子,就已經是奇跡。”

這場雨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澆滅了濱城的暑氣,帶來了一絲的涼意。

許央在操場找到了秦則初。

雨已經很小,稀稀拉拉,但是不打傘在雨裏待幾分鐘,還是會被淋濕。

從衣服的濕度上來看,秦則初已經在看臺上坐了十幾分鐘,嘴裏咬著半截煙,煙頭像是被雨打濕,好久不見閃紅光。

許央走過去,把傘移到他頭頂。

秦則初擡頭:“許央?”

煙從嘴裏掉下來,他撿起來,在臺階上按了下,揉在手心,笑道:“我有點燥,可能是發春了。”

喉嚨是啞的,像是用砂紙磨過。

許央的心被狠狠刮了一下。

她作勢要坐,被秦則初攔住。

他伸手掌把臺階上的積水掃走,然後從大腿上拿出一件幹凈的襯衫,鋪在旁邊的臺階上,笑道:“我本來準備待會兒給自己換的。校醫大哥說了,你嬌貴。來,給你當坐墊。”

許央笑笑,撐著傘坐下來,單刀直入:“我以為你在偷摸打籃球。”

秦則初:“傻逼才會打籃球。”

許央從褲兜裏掏出楊音音的手機,登錄自己的QQ號,打開一個密碼相冊,從裏面調出秦則初紮馬尾抱籃球的照片,遞給他:“這是誰?”

第47三場雨02

秦則初看著照片, 半天才說:“或許是你的夢中情人?”

許央:“……”

秦則初笑著捋了把碎發, 勉強揪起一撮頭發,說:“你我看我像不像你的夢中情人?”

“……”許央無奈道,“不像。”

秦則初眼睛亮晶晶的:“哪個更帥?”

許央手指在屏幕上戳了下:“他。”

“這麽刺激?”秦則初捏她的臉, “你男朋友要去找他打架了。”

“你打不著,我覺得他已經死了。”許央收起手機, 突覺臉頰上的手指好像凝滯了下,她擡眼去看他, 前一刻還亮晶晶清澈的眼睛,這一刻突然變暗。她一下慌了神,心臟像是被刺了下,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就是挺喜歡你以前的樣子,現在的你也很好,我我——”

“你是不是傻?”秦則初扯著她的臉頰揉了揉, “照片哪來的?武子期給你的?”

“不是。”許央垂眸,小聲道, “不告訴你。”

過了一會兒, 許央又說:“告訴你也行。”

“噓——”秦則初突然靠近她的耳朵,“等我想要的時候你再告訴我,會更刺激。”

許央:“……”

畫風突變,有點接受不了。

秦則初聳動著肩膀, 笑出聲來。

好學生太他媽好玩了。

許央這才回過味來,有點氣又有點為他難過。

雨水順著傘骨往下滴,落在帆布鞋的鞋頭上。

許央握著傘柄,快速轉了圈。雨滴飛濺,被甩在兩級臺階下。

她自顧自地玩了一會兒,秦則初突然說:“我是不是還欠你一把傘?”

“啊?”許央偏頭想了會兒,上次一起躲雨時確實給了他一把傘。

“你每天都會帶傘麽?”秦則初看著從傘面上滑落下來的雨滴,不等她回答,他又說,“我也有帶過傘,連著帶了一周都不下雨,第二天索性不帶,然後就下雨了。”

許央:“墨菲定律麽。”

“一周七天就他媽周三沒帶傘。”秦則初的胳膊本來搭在膝蓋上,他突然擡腿,狠狠踩在兩腿之間的水窪上。

積水四濺,褲腿濕了一片。

“我他媽!”秦則初從牙齒縫隙裏往外擠字,“秦川的電話我每次都會聊到他先掛,就他媽那一回我掛了他!”

“然後他就掛了。”聲音漸漸無力。

秦則初擼了把臉,說:“他打來電話時,我正在更衣室,學校有場籃球賽快開場……”

那天秋高氣爽,海城的天藍得嚇人。

海城高中籃球冠軍賽的場地特意從室內遷到室外,嘉華中學一路過關斬將沖進冠軍賽,身為校隊隊長的秦則初功不可沒,隊員們士氣十足,等著上場虐殺十九中的那幫“不孝子” 。

更衣室裏熱火朝天。

秦則初就在這時接到了一個顯示尼泊爾的陌生號碼來電。

他剛脫下外套,手機在褲兜裏震,他掏出來看了眼,滑開屏幕,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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