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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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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拼鬥,接連縱躍,離他有十餘丈遠,這才站定。

水笙見狄雲搖搖晃晃,站立不定,滿臉都是鮮血,想伸手相扶,卻又害怕,戰戰兢兢地走近兩步。狄雲喝道:“我是惡和尚,是小淫僧,別走過來,免得我玷汙了你水大小姐的聲名,滾開,滾開!”水笙見他神態猙獰,目露兇光,嚇得倒退了兩步。

狄雲不住喘息,搖搖擺擺地向花鐵幹走去,叫道:“你們這些惡人,萬震山、萬圭,你們害不死我,打不死我。過來啊,來打啊,知縣大人、知府大人,你們就會欺壓良善,有種的過來拼啊,來打個你死我活……”

花鐵幹心道:“這個人發了瘋,是個瘋子!”向後縱躍,離他更遠了些。

狄雲仰天大叫:“你們這些惡人,天下的惡人都來打啊,我狄雲不怕你們。你們把我關在牢裏,穿我琵琶骨,斬了我手指,搶了我師妹,毒死我丁大哥,踩斷我大腿,冤枉我是采花淫僧,我都不怕,把我斬成肉醬,我也不怕!”

水策聽得他如此嘶聲大叫,有如哭號,害怕之中不禁起了憐憫之心,聽他叫道“穿我琵琶骨,斬了我手指,搶了我師妹,踩斷我大腿”,更是心中一動:“這小惡僧原來滿懷心事,受過不少苦楚。他的大腿,卻是我縱馬踩斷他的。”又聽他叫“冤枉我是采花淫僧”,心道:“難道他不是……倘若他是的,這些日子中他全沒對我無禮。難道他改過了,又成了好人?”

狄雲叫得聲音也啞了,終於身子兒下搖晃,摔倒在雪地之中。

花鐵幹不敢走近,水笙也不敢走近。

半空中兩只兀鷹一直不住地在盤旋。狄雲躺在地下,一動也不動。驀地裏一頭兀鷹撲將下來,向他額頭上啄去。狄雲昏昏沈沈地似暈非暈,給兀鷹一啄,立時醒轉。那鷹見他身子一動,急忙揚翅上飛。狄雲大怒,喝道:“連你這畜生也來欺侮我!”右掌奮力擊出。那鷹離他身子只有數尺,為他淩厲的掌力所震,登時毛羽紛飛,落了下來。

狄雲一把抓起,哈哈大笑,一口咬在鷹腹,那鷹雙翅亂撲,極力掙紮。狄雲只覺鹹鹹的鷹血不住流入嘴中,便如一滴滴精力流入體內,忍不住手舞足蹈,叫道:“你想吃我?我先吃了你。”花鐵幹和水笙見到他這等生吃活鷹的瘋狀,都不禁駭然變色。

花鐵幹生怕這瘋子狂性大發,隨時會過來跟自己拼命,給他一把抱住喝血那可糟糕,還是遠而避之的為妙。當下繞到雪谷東首,心想這瘋子捉鷹之法倒不錯,便仰臥在地,想學樣裝死捉鷹。豈知兀鷹雖然上當,下來啄食,但他摔寧擊去,卻沒能將鷹擊落。他內力和狄雲相差甚遠,掌法雖巧,但蒼鷹閃避靈動,卻更加迅捷得多。

狄雲喝了幾口鷹血,胸中腹中氣血翻湧,又暈了過去。待得轉醒時,天色已明,腹中饑餓、隨手拿起身邊的死鷹便咬,一口咬了,猛覺入口芳香,滋味甚美,凝。看時,不由得呆了。見那鷹全身羽毛拔得幹幹凈凈,竟是炙熟了的。他明明記得只喝了幾口鷹血,便即睡著,卻是誰給他烤熟了?若不是水笙,難道還會是花鐵幹這壞蛋?

他昨晚大呼大叫一陣,胸中郁積的悶氣宣洩了不少,這時醒轉,頗覺舒暢,見水岱的雪墳已重行堆好,向山洞望去,見水笙伏在巖石之上沈睡未醒。狄雲心想:“她也餓了幾天啦,烤了這只鷹盡數留給我,自己一條鷹腿也不吃,總算難得。哼,她自以為是大俠的千金小姐,瞧我不起。你瞧我不起,我也瞧不起你,有什麽稀罕?”過了一會,不禁又想:“她給我烤鷹,還不算如何瞧我不起,餓死了她,那也不好。”

於是他躺在地下,一動不動,閉目裝死,半個時辰之間,以掌力接連震死了四頭兀鷹,見水笙已醒,將兩頭擲給了她。水笙過來將另外兩頭也都拿了過去,洗剝十凈,一起燒烤好了,默默無言地把兩頭熟鷹交給他。

霄谷中兀鷹不少,這些鷹一生以死屍腐肉為食,早就慣了,偏又蠢得厲害,雖見同伴接連喪生在狄雲掌下,仍不斷地下來送死。狄雲內力。增,自行習練,掌力亦。勁,到得後來,已不用躺下裝死,只要見有飛禽在樹枝低處棲歇,或從身旁飛過,便能發掌擊落。雪谷中時有雪雁出沒,能在冰雪中啄食蟲蟻,軀體甚肥,更是狄雲和水笙曰常的口中美食。

臘月將盡,狄雲卻渾不知歲月,雪谷中每過不了十天八天便有一場大雪,整。整夜的寒風刮人如刀。水笙除了撿拾柴枝,燒烤鳥肉,總躲在山洞之中。狄雲始終不跟她交談一言一語,也從不踏迸山洞一步。

有一晚徹夜大雪,次日清晨狄雲醒來,覺得身上暧洋洋的,一睜眼,只見一件黑黝黝的東西蓋在自己身上。他吃了一驚,隨手一抖,竟是一件古怪衣裳。這衣裳是用鳥毛一片片地穿成,黑的是鷹毛,白的是雁翎,衣長齊膝,不知用了幾千幾萬根鳥羽。

狄雲提著這件羽衣,突然間滿臉通紅,知道這是水笙所制,要將這千千萬萬根鳥羽綴而成衣,當真煞費苦心。何況雪谷中沒剪刀針線,不知如何綴成?他伸手撥開衣上的鳥羽細看,只見每根羽毛的根部都穿了一個細孔,想必是用頭發上的金釵刺出,孔中穿了淡黃的絲線,自然是從她那件淡黃的緞衫上抽下來的了。“嘿嘿,女娘們真是奇怪,這可有多累,那不是麻煩之極麽?”

突然之間,想起了兒年前在荊州城萬震山家中的事來。那一晚他給萬門八弟子圍攻,打得眼青鼻腫,一件新衣也給撕爛了好兒處。他心中痛惜,師妹戚芳便拿了針線自己縫補。

腦海中清清楚楚地出現了那一日的情景:戚芳挨在他為身邊,給他縫補衣衫。她頭發擦在自己的下巴,他只覺臉上癢癢的,鼻中聞到她少女的淡淡肌膚之香,不由得心神蕩漾。狄雲叫了聲:“師妹。”戚芳道:“空心菜,別說話,別讓人冤枉你作賊。”

他想到這裏,喉頭似乎有什麽東西塞著,淚水湧向眼中,瞧出來只模糊一團,心想:“果然人家冤柱我作賊,難道是因為師妹給我縫補衣服之時,我說了話麽?”但這數年中他多歷風波險惡,早已不再信這等無稽之談。“嘿嘿,人家存心要害我,我便天生是個啞巴,別人還不是一樣地來欺侮?師妹那時候待我一片真誠,可是姓萬的家財豪富,萬圭那小子又比我俊得多,那有什麽町說的?最不該是我那日身受重傷,躲在她家柴房之中,她卻去告知她丈夫,叫他來擒了我去領功,哈哈,哈哈!”

突然之間,他氣憤填膺,不可抑止,縱聲狂笑,拿著羽衣走到石洞之前,拋在地下,在羽衣上用力踹了幾腳,大聲道:“我是惡和尚,怎配穿小姐縫的衣服?”飛起一腳,將羽衣踢進洞中,轉身狂笑,大踏步而去。

水笙費了一個多月時光,才將這件羽衣綴成,心想這“小惡僧”維護爹爹的屍體,絲毫不向自己啰唣,這些日子中,自己全仗吃他打來的鳥肉為生。眼見他日夜在洞外挨受風寒,心下實感不忍,盼望這件羽衣能助他禦寒。哪知道好心不得好報,反給他將羽衣踢進洞來,受他如此無禮侮辱。她又羞又怒,伸手將羽衣一陣亂扯,情不自禁,眼淚一滴滴地落在鳥羽上。

她卻萬萬料想不到,狄雲轉身狂笑之時,胸前衣襟上也濺滿了滴滴淚水,只是他流淚卻是為了傷心自己命苦,為了師妹的無情無義……

中午時分,狄雲打了四只鳥雀,仍去放在山洞前。水笙烤熟了,仍分了一半給他。兩人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眼光也不敢相對。

狄雲和水笙坐得遠遠地,各自吃著熟鳥,忽然間東北角上傳來一陣踏雪之聲。兩人一齊擡起頭來,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花鐵幹右手拿著一柄鬼頭刀,左手握著一柄長劍,笑嘻嘻地走來。狄雲和水笙同對躍起。水笙返身入洞,搶過了血刀,微一猶豫,便拋給了狄雲,叫道:“接住!”

狄雲伸手接刀,心中一怔:“她怎地如此信得過我,將這性命般的寶刀給了我?嗯,她是要我為她賣命,助她抵禦花鐵幹,哼,哼!姓狄的又不是你的奴才!”

便在這時,花鐵幹已快步走到了近處,哈哈大笑,說道:“恭喜,恭喜!”狄雲瞪目道:“恭什麽喜?”花鐵幹道:“恭喜你和水姑娘成就了好事哪。人家連防身寶刀也給了你,別的還不一古腦兒地都給了你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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