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即將結束，破曉尚未來臨，季寒山載著趙霏穿過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來到豫中城東北方向三百裏的地方。

至於負責指路的張謙禾，他當然不會有趙霏那麽好的待遇，季寒山不可能允許他騎在自己的背上，以他現在徹底脫力的狀態，也不可能自己飛行，最後的解決辦法，季寒山只允許張謙禾坐在自己的爪子上。

坐在冷硬的爪子上當然不會有太好的體驗，因此張謙禾用滿含羨慕的語氣對趙霏說，“小巫女，你坐在季寒山的背上很舒服吧。你看他背上的位置那麽寬闊，你能不能發揮一下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勸季寒山讓我跟你一起做到背上去。”

趙霏看張謙禾在呼嘯而過的風中還能安安穩穩的說話，就覺得他的身體情況已經恢覆的很好了，不是什麽生死攸關的時刻，所以趙霏決定站在季寒山這一邊。

季寒山可是她心愛的男朋友，沒必要為了張謙禾一個外人讓季寒山受委屈不是嗎。

所以趙霏非常冷酷的回答道，“既然季寒山自己都不願意，我也不可能慷他人之慨啊。”

聽到趙霏的拒絕，張謙禾也沒有氣餒，他對季寒山說，“寒山啊，你既然跟這個人類巫女談戀愛，你有沒有告訴過他，其實你的名字還是我師父幫你取的，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啊。”

就算季寒山對人類世界的規則不完全了解，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別為男，那麽客觀上說，他的親朋好友都只能說是夫家人。可是張謙禾這樣顛倒是非的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季寒山的心理充滿了疑惑，她覺得張謙禾一定有什麽陰謀，可是又解釋不清個所以然。

內心焦躁的季寒山差點把張謙禾從空中丟下去，張謙禾感覺到季寒山氣的鼻息都加重了，以為自己貶損季寒山是女人的目的已經達到，心裏頓時一陣暗爽，有一種報覆成功的快感。

然後他又再接再厲的對趙霏說，“小巫女，我作為娘家人就想要跟你說一聲，請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們家寒山啊。”

趙霏當然理解張謙禾的“險惡用心”，和他的並不惡意。

因為當一個男人被形容像女人的時候，他通常就會發怒，因為他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與之相反，當人們說一個女人有男子氣概時，這個人通常會感覺很高興，因為男子氣概被視作某種讚揚。

趙霏知道那是人類社會的一套習慣性說法，可是趙霏作為一個被貶低的女性，她發自內心的討厭這種論調，可是現實的生活總是不可避免的遇到此類問題。

不說生活中女性遇到的那些實質性的不公正待遇，就拿某些常用的詞匯來說，現實世界對女性就充斥著明目張膽的壓迫，比如婆婆媽媽是貶義詞，大丈夫是褒義詞。

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趙霏覺得自己肯定也說過這些詞匯。

不是趙霏反應過激，因為歧視就像空氣和水一樣充斥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如今的語境下，女權已經成為了罵人的話，就算為人溫和的趙霏，也常常會有種被激怒的感覺。

所以在面對張謙禾無惡意的，開玩笑式的調侃時，趙霏冷著一張臉說，“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這不需要任何人來告訴我。”

張謙禾感覺到趙霏的態度變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地方得罪了趙霏，但是現在人在屋檐下，他只要訕訕的閉嘴不再說話。

季寒山聽到趙霏話之後，卻是另一番感觸，由於他不能完全理解張謙禾的諷刺點在那裏，所以在季寒山的心裏，趙霏那句話根本就是甜蜜的承諾和告白。

至於趙霏的態度，季寒山將那個態度理解為鄭重其事。

雖然年紀一大把，季寒山還保留著一種難得的純真。所以在趙霏說完那句讓他感動的話之後，絲毫沒有壓抑內心的喜悅，轉瞬就傳音悄悄對趙霏說，“霏兒你放心吧，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們倆要互相扶持到永遠。”

原本因為想到很多無法解決的現實問題，心中充滿陰郁氣氛的趙霏在聽到季寒山的話之後，嘴角不自覺的開始浮現出笑容，手指不自覺的揉搓著季寒山背上的毛發說，“好啊。”

由於季寒山的良好表現，路途中這個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而差點惹怒趙霏的張謙禾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麽問題，也很快把這個小插曲翻篇了。

二十分鐘之後，季寒山帶著趙霏來到張謙禾所指定的目的地。

這裏屬於豫中城下轄的一個小鎮，豫省作為農業大省，土地肥沃平坦，少有山地，可是這個小鎮卻是一個列外，這裏有一片小型的山脈，那個山鬼曾經就是這片山脈中孕育出的山靈。

由於這座小山脈沒有什麽特色，這個小鎮的經濟也非常落後，不能構成什麽有效的建設，所以這座山脈沒有像其他的那些名山大川一樣，成為游客遍地的旅游景點。

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言，“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似乎並不奏效，這座有著山靈庇佑的山脈沒有顯示出什麽特別的地方來顯示自己“有靈”。所以豫省省會的一家化工企業，只花了幾萬塊錢的打點費用，請鎮上的領導和警察吃了一頓飯，在山裏傾倒工業廢料的事情就這樣敲定了。

除了打點的錢，化工廠的代表還向鎮領導承諾，要為他們修一條通往縣城的四車道大路。這對於這個貧困小鎮的官員來說，可謂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既可以得到實實在在的錢，又可以平白得到一份政績，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汙染的問題，那根本不是問題，那片山上早就沒有住人了，傾倒廢料的地方被安排在距離鎮子二十裏遠的深山裏，怎麽看都不會對人類的正常生活帶來多大的影響。

事發之後，官方逮捕了化工廠的法人代表，他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公司每年都會支付1000萬給一家環保公司，讓他們代替工廠處理工業廢料，並拿出賬單作為證據。

然而環保公司則辯解稱化工廠說謊。帳務上的確寫著1000萬，但其實化工廠每年實際只支付了300萬。賬面上的價格只是為了應付環保局的檢查，還有就是偷稅漏稅。然後環保公司又拿出銀行轉賬記錄作為證據。

由於審問這些嫌疑人的工作是普通的警察在負責，所以他們才有這樣互相推諉的機會。

因為這件事情其實只要是智商沒有問題的人，都能猜到真正的真相。

環保公司用遠低於成本的價格爭取到了化工廠的訂單，化工廠方面對他們到底怎麽處理工業廢料，當然要保持一種默認的縱容。為什麽化工廠不自己處理工業廢料，因為他們知道，一套處理工業廢料的設備就需要上億的投資，還有中途的運作成本，每年大約就需要300萬左右。

化工廠那邊以為自己可以讓別人去趟混水，自己幹幹凈凈的在岸上看熱鬧，顯然是打錯了算盤。

因為環保公司這邊也不含糊，為了節約運輸成本，直接選在本省傾倒工業廢料，而且直接扯上化工廠的大旗，自己躲在大旗後面高高興興的賺錢，每年300萬的收費，除去第一年修路的投資，剩下的幾年時間，除去包貨車運貨的錢，環保公司每年要賺200萬，這還是稅後的純利潤。

而且這家所謂的環保公司沒有一件屬於自己的設備和一間屬於自己的工廠，每年還能接到四五個訂單，除了這家化工企業的汙染比較大，其他事情暫時還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就這麽一家三無公司，為什麽能夠大行其道，這其中還有許多值得深度挖掘的地方。因為這次造成的影響實在過於惡劣，單單是讓兩個公司的法人代表負責，還遠遠達不到各方的需求，警方那邊需要做的，就是聯合紀檢委方面，再抓幾個有分量的大魚，這件事情才能對各方有關交代。

在警方加緊辦案的同時，特殊任務局的人也快速趕到了這座名叫周家集的小鎮，這時候由山鬼帶來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百人。

也許這其中有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可是因此喪命的人中絕到部分還是無辜的群眾。

山鬼已經徹底魔化，喪失了理智，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唯有對於這座生養它的山脈保有一點兒眷念之情，所以它一直在這座山的周圍徘徊，並沒有馬上離開，將可怕的死亡帶到更遠的地方去，危害更多的人。

趙霏看到這種仿佛被硫酸腐蝕過的山脈和小鎮，心中也不免產生一陣唏噓的感嘆，這就是人類的罪孽啊。

張謙禾連忙從季寒山的爪子上跳下來，一邊咳嗽一邊說，“這個山鬼除了自身的毒素，其實並不是太厲害。

為了不產生什麽副作用，我們本來打算把山鬼封印在這裏，讓時間慢慢消磨它身上的毒素，可是昨晚有一個魔修殺了外面守衛的人，拿著一個瓶子出現在陣法外面，想要把山鬼帶走。

他的想要利用山鬼身上攜帶的毒素為禍人間，我們當然不能讓他得逞，所有人一起加速陣法的運轉，想要快點把山鬼鎮壓下來。

可是我們所有人都被留在了這個封印陣法中，這種情況下，那個人竟然放棄了對山鬼的企圖，想要把我們全都封印在這裏。”

季寒山睜著自己燈籠大的眼睛問道，“你不是說要在天亮前打開封印嗎，現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張謙禾有些落寞的說，“封印必須打開，但是山鬼不能放出來，讓我代替其他人吧。”

“真是大無畏的精神，可惜你們都得死。”傅琰一閃身出現在季寒山面前，一道魔氣刃直直的戳向季寒山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評論，撒花，作者收藏，營養液，來者不拒～

突然想寫一點覆雜的人，有責任感，有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在社會上很成功。但是在內心深處默認女性是更低級的人種。如果你試圖指出他歧視女性，不管是他本人，還是整個社會都覺得你不可思議。

不僅是男人，有些成功的女性也同樣如此。

也許我會被罵，也許根本沒人關心我在說什麽，可是我時常感到憤怒，因為總有一些東西在激怒我，有時候感覺是在跟整個世界搏鬥，甚至是在跟錢作對。

我有時候感覺自己的想法，只能讓自己走上一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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