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有一條主幹道，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可是沒有大型居民區也沒有娛樂場，臨街的店鋪倒是都亮著燈，也許是天氣還沒有轉暖原因在外面閑逛的人不多，生意顯得十分冷清。

趙霏和季寒山下車之後，就站在那家招牌上寫著麗人婦科醫院對面的人行道上，跟蹤的人已經脫離了季寒山的視線，他看起來還是滿臉氣定神閑，並沒有顯出焦急的神色。

趙霏陪他在人行道的樹蔭下站了好幾分鐘，看他還沒有動手的打算，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季寒山的眼睛在陰影裏閃動著微光，並沒有馬上回答趙霏的問題，直到趙霏看著他的目光變得急切起來，他才無奈的說，“這裏的問題看起來很大，但是我並沒有聞到那家夥的氣味。那種滿身腐爛氣味的家夥，就算掩飾的再好，我也不可能聞到的。

那家夥很狡猾，這裏只是它的一個中轉站。”

趙霏第一次接觸這種事情，心情激動而慌亂，她知道自己沒辦法擅自做決定，但是她很擔心，“那些孩子不會有危險吧。”

“我不知道。”季寒山自己其實不太關心人類幼崽的安危，不過按照他跟特殊任務局簽訂的條約，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需要盡量保護涉事的普通人，所以這件事有點麻煩。

趙霏沒想到會得到一個不知道的答案，她還以為季寒山能夠掌控全局呢，瞬間覺得季寒山有點不靠譜了。

“我們要不要找人來幫忙啊”季寒山先前簡單的跟趙霏說過有特殊任務局的事情，現在發現季寒山不靠譜，她覺得應該找官方更厲害的人來幫忙。

季寒山一眼就看穿了趙霏心裏的小算盤，面露不屑道，“S市附近都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人物，分局的人也盡是些只會拖後腿的家夥，只配跟在後面收拾殘局。”

聽起來這些人的形象，怎麽像是電影裏總是最後才出現的警察。也不知道是不是季寒山在故意詆毀人家，趙霏疑惑的瞥了季寒山一眼，“我們不可能就在這裏幹等著吧。”

不管是巫術、道術、佛法、還是民間術士的法門，歸根結底都是依托於施術者體內的靈氣而存在，體內靈氣充盈的趙霏在寒夜的風中吹了這麽久，也不覺得怎麽冷，身體素質有了顯著的提升。

可畢竟初出茅廬，趙霏的定力終究有限，再加上不放心那群無辜嬰兒的安危，她真不想在這傻等。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輕松的把那家夥引出來。”季寒山看著趙霏，眼中露出垂涎的神色，兇獸的氣息只洩露出一絲，就讓趙霏感到心緒翻騰。

“你想讓我去當誘餌，把怪物引出來。”趙霏很快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並努力壓制下生理上害怕的感覺，趙霏不斷用理性告訴自己，季寒山對她並沒有惡意。

傳承裏只有短短幾個片段，就算如此，趙霏還是窺見到自己出生時引動了很大的風波，普通點的鬼怪還沒到自己跟前，就被同類給消滅了。

那些急切想要吞噬她的妖魔邪祟，在她面前根本無法掩飾自己的惡念，全都瘋了一樣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季寒山既然能控制住自己的行為，也就是說對方沒有惡念。

趙霏知道玄清解開封印的同時，也封鎖了自己身上的氣息，“如果我放開自己身上的氣息，你確定只是引來一只怪物，而不會引起全城動亂。”對於自己體質的威力，趙霏還是有一點了解的。

“所以你需要到對面的醫院裏去，那是它的地盤，又有陣法阻擋，肯定只會引來一個怪物。”季寒山這次沒有什麽含混不明的說法了，語氣非常的篤定。

但是趙霏聽到他的語氣，有些不高興了，“你是不是早就打了這樣的主意。”怪不得第一次見面，就這麽殷勤的邀請她一起執行任務。

“我也沒想到，第一次就能用上你。”季寒山沒有否認。連他都能被吸引的誘人體質，用來吸引那些雜碎，不是像用一屋子明晃晃的財寶引一幫窮了三輩子的人一樣輕松。

如果這次的事情順利，證明趙霏有自保的能力，季寒山真得很想繼續跟她合作下去。只要消除這些世界的汙穢就能得到天地靈氣的獎勵，這可比特殊任務局給的獎勵實惠的多，他們獎勵的丹藥只能當糖豆吃，法器隨便捏兩下就碎了，實在沒意思。

也就在有大型聚靈陣的居住地分配宿舍，這一點對他有吸引力，能有一個清凈舒適的房子，對現在的上古遺族來說，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還是那句話，現在的人類實在太多了，嚴重的侵占了其它種族的居住空間。

就在季寒山憧憬著將來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氣對自己招手的時候，趙霏已經裝成一個突然肚子疼的病人跌跌撞撞走進了麗人婦科醫院。

穿粉色護士裝的前臺很熱情的接待了趙霏，讓她先在一個沙發上坐著填寫個人資料，還轉身幫她去倒忙倒熱水，卻沒有急著叫其他醫生護士來的意思。

護士小姐臉上畫著時下最流行的妝容，眼睛周圍暈染著磚紅色的眼影，嘴唇上圖著姨媽色的口紅。不知道是不是使用的化妝品太過廉價，臉上的粉底顯出僵硬的藍光，眼影顯得過於的紅艷，唇色也透著一層烏黑。

摘下清玄玉鈴的趙霏浮誇的表演著肚子疼，看到更加浮誇的女鬼拖著自己僵硬的屍身給自己倒水，那將含著屍毒的黑色長指甲伸進水杯裏的動作，更是遮掩的毫不走心。

趙霏覺得，這位女鬼小姐應該恨不能馬上生啃了自己，但是她的實力低微，害怕被她身上的靈氣反噬，所以才盡量讓自己的樣子和這個陰生生的大廳看起來正常的樣子。

女鬼小姐的心情簡直太激動了，沒想到世界上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今天來了一批新貨，能力強大的同事們都爭著看熱鬧去了，雖然那些都是老板的口糧，但是聞聞味道也好啊，如果運起好的話，還能搶到一點老板進食後的殘渣。

只有她這個被城市積水淹死的倒黴鬼，因為實力太低，被同伴們留下來守門。在趙霏闖進門之前，她已經在心裏罵了一百回三字經了。

在趙霏進門以後，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加上鬼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善意。

一個散發極致味美的靈體，身上沒有一點戾氣，也不像學過法術的樣子。她那雙曾經被積水泡的腐爛的眼睛像是再次閃爍其了亮光。

這是一頓大餐，她忍不住摩拳擦掌。

醫院的地下室裏，一群屍鬼同樣在流口水，生機勃勃，鮮嫩多字的嬰兒。老板還沒有來，他們只想多看幾眼，再多看幾眼。

突然，好香。這次飄到鼻子裏的氣味比那些嬰兒要香一百倍。不對，應該是一千倍。

循著香味的方向擡頭望氣，在頭頂，醫院大廳的位置。一群屍鬼頓時騷動了起來，立即拖著自己的屍體或骨架朝著上去的樓梯湧去。有些意志力薄弱的，已經脫離了自己的屍體，想用鬼身直接飄到上面去。

看到這樣的情景，老鬼們只在心頭冷笑，這些小鬼脫離了屍身，連普通人身上的陽火都撲不滅，跑的快有屁用，跑在前面最後還不是只有幹看著的份。不過這樣的笨蛋越多越好，也算是減少了他們的競爭壓力。

可惜這些老鬼也沒能笑到最後，因為他們的老板大駕光臨了。

這批嬰兒送來的時候，他只是用地下室裏的一面鏡子魔器觀賞自己的新食物。這樣的食物他已經吃過很多了，不再新鮮，自然也不會迫不及待的趕來享用。他還要等到確定安全以後，才會悠悠然到這裏來進食，立志要做一個有餐桌禮儀的紳士。

紳士，正藏身在S市某棟別墅裏的怪物是這樣定義自己的。

但是當美味的氣味從鏡子裏傳到他鼻子裏的時候，他鼻子裏的時候，他立即換了一幅面孔，去他媽的紳士，餐桌禮儀，他就是一個茹毛飲血的怪物，誰他媽也別想跟他搶。

用常規的方法趕過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眼前這對魔鏡是魔氣河流中打磨出的寶物，可以在鏡子的兩端打通一個連接的隧道，但是只能用一次，用完之後兩面鏡子就會同時損毀，這是用來保命的寶物。

現在也都全然顧不上了，他現在的腦海裏只有澎湃的食欲，其他的一切都無關緊要，從前的謹小慎微，保命要緊的生存理念，也被暫時拋在了腦後。

“吼～”怪物拖著巨大的黑影從破碎的鏡中傳來出來，響聲大震，將一群擠作一團的屍鬼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同時一聲陰測測的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起，“都給我呆在這兒，不許動。”

怪物化作一個身穿醫生制服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笑容繼續威脅道，“鬼魂的味道雖然不好吃，但是蚊子腿也是肉。”

等到變成醫生的怪物走上樓梯後，屍鬼們面面相覷，一邊是食物的誘惑，一面是死亡的威脅。他們只猶豫了幾秒鐘，還是屈從內心的本能，偷偷跟著老板後面上了樓。

虎口奪食的機會雖然渺茫，但是他們根本不願意放棄哪怕一絲一毫的機會，只要能吃到這個大補的靈物，也許他們這些屍鬼也有機會脫離怪物的掌控，自立為王。

放著沈睡嬰兒的地下室裏，鬼怪走的一個二凈。季寒山沒有騙趙霏，她的力量的確很強大，有她在前面頂著，這些嬰兒的生命安全就更本不用擔心，山珍海味當前，誰還守著一堆野草啊，那是牛羊才吃的東西。

守在醫院外的季寒山，聞到他等候已久的氣味，看到醫院的上空黑氣囂張的滾動，一閃身就進了醫院的陣法，急於進食的怪物，卻絲毫沒有擦覺陣法上些微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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