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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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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了眼睛的黑暗,頭頂的燈光照的刺疼,緩緩的眨了眨眼,彌漫四周的消毒水味,和旁邊的吊瓶,林以默才意識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裏。

“默默,你醒啦?”是小白的聲音。

章魚和曉曉一聽,馬上站起身來,三人圍在林以默的床邊,一人一個嘴,原本安靜的病房裏瞬間吵個不停。

“默默,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默默,還覺得暈嗎?”

“……”

林以默扶額,還好病房裏就只有她一個病人,她開口,聲音還是帶著些許虛弱,“我沒事,感覺好多了。”

“默默,你真是嚇到我們了!”小白說。

曉曉也開口,“就是啊,你不知道,你的臉色是有多蒼白,我們還擔心來著,誰知道你就像個紙片人一樣,倒在地上了。”

一旁的章魚使勁點頭,“我們全場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到顧老師已經沖到舞臺上了。”

“對啊,你肯定沒有看見,顧老師的表情,驚慌又失措的,我一直以為這種男神級別的高嶺之花,沒有什麽事情能夠嚇到他的,今天難得能看到一次。”小白說。

曉曉往她的屁股一腳,“什麽叫難得,這話說的好像默默暈倒是件好事一樣。”

小白眼神無辜,摸著屁股說:“才沒有呢,怪我這人,表達單純。”

“一邊去,是無腦單純好嗎。”曉曉鄙視她。

床上的林以默看著她們鬥嘴,笑了笑,用指尖按著眉心,在聽到那人的名字時,她有那麽一瞬間恍惚,誰說她沒看見的,盡管是暈倒前那匆匆一眼,但看的真切,記憶深刻。

從她醒來到現在,也沒有看到那個身影,是走了嗎,她想。

漸近的腳步聲回答了她,顧然一進來,房間裏的吵鬧聲一下子就停止了。

“那個,我們去買點水果吧。”曉曉先開口。

小白看著桌子上的果盤,“不是已經……”還沒說完,章魚和曉曉就捂住她的嘴。

連拖帶拽的把人拉走,曉曉在門邊說,“顧老師,你在這先陪陪默默吧,我們一會回來。”

顧然點頭,從進門到現在,眼眸裏都是床上那人,那個讓他擔心又無奈的人。

就幾臂之隔,林以默在還沒有觸及到他目光時,已經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了,與生俱來的清寒。

她擡起頭,與在暈倒前看到的一樣,他眼底裏摻雜了痛心,但這次卻有點不同,瞳孔的深淵裏,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渾濁覆雜。

她試圖想坐起來,剛動了一下,站在前方的身影不知何時到了她身旁,他把她還插著針孔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從她的後頸穿過,扶著她的肩,讓她慢慢起來。

他把枕頭豎著放,她卻是不知道他的手還在後面,被她的後背壓著,他的手很冷,透過單薄的襯衫,仿佛她的皮膚被一塊冰敷著,寒冷刺骨。

她窘迫的咬了咬嘴唇,身體稍微向前傾,其實她不用他扶,可以自己起來的,不知為何,卻是忘了動作,忘了反應。

林以默靠著枕頭,眼睛看向被子,他就在她身旁,不用擡頭,就知道他一直看著她,那清冷的氣息,那無法忽視的目光。

兩人至此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醫生進來。

醫生往手上的檢查單看了一眼,擡頭問顧然:“是林以默的監護人嗎?”

“是。”簡單一字,語調堅定。

“你女朋友氣血兩虛,這次月經期也不好好休息,內分泌失調導致頭痛,別看這是小事,都暈倒了,不好好調理,以後落下病根,麻煩可大了。”醫生一邊幫林以默調節輸液器,一邊說。

“嗯,我會銘記的。”顧然說。

“當然得記住,還要從現在開始立刻就調理,這樣,我開幾天的中藥,緩和緩和,但藥性不一樣,等經期過後,再來換一種藥。”

林以默一直低著頭,聽到中藥兩個字,才剛擡起頭來想出聲,站在一旁的顧然就坐在她身邊,用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來,“好,謝謝醫生。”

嗯?好像沒那麽冷了?

還沒等林以默反應過來時,顧然已經把醫生送到門口了,不知道說些什麽,半天也沒進來。

喉嚨幹的發澀,桌子上的水壺離她有點距離,她夠了幾下才夠著,剛喝了一口,手裏的杯子就被人奪了過去。

剛剛肯定是她的錯覺,明明他現在的氣壓更低了。

“你知不知道這水是冷的?嗯?”他眼睛微瞇,波瀾不興的語調,聲線冷淡,卻是生氣的表現。

以默,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他心中嘆氣,今天上午從嚴傳赫口裏聽到他父親開始,再到她暈倒在臺上的那一刻,他都極力的壓住從胸腔湧出來的情緒。

可她怎麽還能這樣對待自己,杯子被他拿在手裏,已經涼了又涼,冰冷的水沖破了玻璃面,直達他的心臟,她不知道,他的心很疼,只是因為她這小小的舉動。

“對不起。”林以默低下頭,小聲的說。

顧然一聲不吭的把水倒進桶裏,再一聲不吭的把燒水壺插上電源。

水慢慢的沸騰起來,壺蓋被蒸汽噴的上下振動,顧然用兩個杯子把水來回倒了幾遍後,確認不會太燙,溫度適中,才遞給她。

一個人乖乖的端著杯子,一點一點的,直至水沒杯空。一個人雙手插褲袋,眉頭輕蹙,倚在桌子旁,看著床上的人,一言不發。

小白她們回來就是看到這麽一幅畫面。

情況不是很嚴重,不需要住院,等吊瓶空了後,得到醫生的批準,就可以走了。

車內的氣氛很微妙,坐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的兩人都不說話,而坐在後面的小白她們,是想說話,卻是不敢說。

他們倆是怎麽了?小白使了個眼神給她們。

曉曉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別忘了剛剛我們是一起出去的。

那我們要不要說說話?小白皺了皺眉頭。

說什麽,你說吧,我們沒這膽量,章魚用手肘碰了碰小白。

小白把屁股向前挪了挪,小心翼翼的開口,“顧老師,這次我們替默默謝謝您,真是麻煩您了。”

“嗯。”是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

從後視鏡裏看,只看到了他的雙眼,眸色清淡,深處裏卻像是有著一圈圈的黑色漩渦。

林以默用牙齒咬著下嘴唇,往旁邊看了一眼。

他好看的眉頭一直是皺著的,嘴巴緊抿,連握在方向盤上面的手也是緊握的,露出明顯的青筋。

他好像是生氣了吧,林以默想。

顧然的冷淡,小白她們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只好乖乖的坐在後座,互相偷偷打著眼色。

車直接開到了宿舍樓下,看著小白她們已經下車了,林以默思付一下,出聲,“顧老師,謝謝您,那我先走了。”

也沒想那人會回答,就直接開了車門。

他的手比在醫院時的還要冷,只是指尖劃過了她的手背,她卻覺得像是寒風從她身邊吹過。

門被他關上了,他的整個身體傾向她,俯身幫她把安全帶給解開後,也沒有起身坐直,兩人就這麽近距離相望,他和她的瞳孔,都是她和他。

這麽一細看,才發現,他襯衫上的領帶不知道何時取了下來,解開的一個紐扣露出他的鎖骨,剛好對著她的鼻子。眼球裏的血絲明顯,從黑眸圓珠中間散開來,一條接一條。

他用手將她擋在前面的頭發理到一起,冰冷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臉頰,連帶著她的睫毛,都是顫抖的。

他低下頭,呼吸之間,都噴灑在她的頸項處,“以默,我不需要你的謝謝。”聲音低啞虛無。

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竟聽出了自嘲與無奈。

看起來是未說完的話,等了許久,卻是沒了下文。

顧然直起身來,輕柔的撫了撫她的頭發,“回去吧。”仿佛那個在醫院一直到剛剛前一秒都寡言冷淡的人不是他。

可是,以默,你讓我怎麽辦好,我舍不得對你生氣,可是也舍不得你不愛惜自己,更是怕自己的情緒嚇到了你,怕將自己的愛意毫不保留的攤在了你的面前,怕好不容易相遇的你,對於我來言,等於整個世界的你,開始害怕我,逃避我,拒絕我,就因此離我越來越遠。

“嗯。”聽顧然這麽說,她應了聲,在門柄上微微使力。

但下一秒,顧然圈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看著他,緩緩開口,“藥苦,但要喝,過幾天接你去拿藥。”別再讓我擔心了,好嗎。

“好。”林以默點頭。

☆、小劇場

一個愜意又舒適的下午,以默窩在顧然書房裏看書,恰巧,在某本書裏掉出一張泛黃了的照片,以默撿了起來,默默地看了許久,便拿著它慢條斯理地走進某人的房間,遞給某人看,且有一種看笑話的意味,但某人哪有那麽容易被玩弄一回,顧然淡定地,伸出細長好看的手,拿過照片,從容地說:“嗯,別生氣,這是我初戀。”

林以默:“……”跟幾年前的自己生氣,我是有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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