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彎月掛空，懷裏的人，是心上人。

顧然抱著林以默出了大門，懷裏的人鉆了鉆，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埋著臉，隔著件薄薄的襯衫，呼吸噴灑在上面，癢癢的。

他極少看她這麽孩子氣，手抱緊了些，背擋著風，笑得無奈。

昨晚Even他們從墨爾本回來，比他想的早了幾天，看來DL那裏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派在眾赫那邊的人，傳來消息，眾赫那邊翻盤不成功，DL那幾個高層被革職了，嚴傳赫召集人開了一天的會，最終是想移花接木，栽贓陷害。

果不其然，今天一大早，報紙上就登出了壹然收買國際公司高層贏得項目的新聞，占了報紙的頭條，DL那幾個被革掉的人似乎在嚴傳赫那裏拿了不少，竟然合夥起來，構造虛假事件。

壹然的電話都快被媒體記者給打爆了，不僅如此，大批的車和人在樓下堵他們，但顧然並沒有出面，還在公司發話，帶薪放假三天。

嚴傳赫出了名的老奸巨猾，顧然他們也不是吃素的，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

他們今晚約在星悅，是林深皓的意思，隔壁房間就是眾赫的人，想要對手怕，首先要擺的起架勢，讓他們知道，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還出來玩，明顯是不把你們眾赫放在心上。

顧然是最後一個到的，聞著房間裏的酒味，他皺了皺眉。

“誒誒，老大，你可別走啊。”林深皓叫住他。

顧然在沙發角落坐下，盯著林深皓，眼裏的意思是，那麽急的電話叫他來，理由不充分自己看著辦。

林深皓知道他不喝酒，倒了杯白開水放在他面前，說：“眾赫的人在隔壁。”

顧然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我們這不是在給你爭面子嗎，如果他們知道我們還在這裏大玩大樂，肯定會氣死的。”林深皓說。

顧然握著杯子，抽了張紙巾摩擦著杯口，聲線慵懶清寒，“小小伎倆，要贏就贏得光明正大。”

Aron聽他這麽說，開口：“怎麽，老大你想到怎麽還擊他們了？”

“不會吧，老大，你這麽快想到對策啦？”林深皓驚訝。

Even坐在一旁，手裏拿著酒，平淡的說，“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深皓和Aron兩人互看了眼，頗有些擔心的點了點頭，但卻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替眾赫他們擔心，老大親自出手解決，對方要麽身殘腿瘸，要麽骨骸盡毀，當然，只是從公司上來說。

顧然沒有想到在這裏碰見她，房間裏的酒味濃烈，剛想出來吹吹風，卻在門邊被人撞到。

那人直直往他胸膛上撞，他一向不喜歡陌生人的碰觸，皺了皺眉頭，那人摸著鼻子，擡起頭來看他。

他驚訝之餘，卻有些生氣。他知道今天她要演講，但卻因為公司的事沒有去看她，應該是大夥一起來慶祝，他想，以她的性格，吵鬧的地方她都不會來。

盡管清楚她是被人灌的醉了，但他還是生氣，他聽著那位男生的聲音，抿唇，怎麽可能把她給別人。

他表情疏冷，把那男生的手擋了擋，單手把她環在懷裏。

那男生呆滯了下，出聲，“你是誰，你要對她怎麽樣？”

他冷笑，不想和他說太多，把懷裏的人散落在面前的頭發撩到耳朵後面，她的臉紅紅的，冰冷的手掌貼在她的臉上，他輕輕喊了聲，“以默。”

林以默只想著好暈，好想睡，奈何臉上那只手的溫度太低了，她緩緩睜開眼，眼瞳帶著水，直直的看著他。

眼前模糊渙散的厲害，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意識似乎醒了一下，她聲音軟軟的，“顧然？”

嗯，很好，沒有認錯人。顧然看了眼那個男生，那個男生有些許尷尬，並不知道他們竟然是認識的，好像還有什麽關系。

顧然也沒再理他，什麽也沒說，抱起林以默，從他身邊離開。

他把車門打開，想把她放在座位上，懷裏的人卻抱著他的脖子不放手，臉在他衣服上蹭啊蹭，表示不想下來。

顧然眼裏帶著笑，把她的身子虛放在椅子上，還是保持抱著她的姿勢，他開口，輕聲哄她，“以默，乖，放手。”嗓音低柔溫和。

朦朧的夜色，上方的路燈似乎比平時亮了不少，燈光打在他的背上，柔麗輕和，猶如他現在的神情。

林以默繼續蹭，哼了一聲，卻是把頭歪了歪，嘴唇擦過他的臉，把頭埋在了他的脖子上。

顧然失笑，以後說什麽也不允許她喝酒，他想。呼吸噴在脖子上，帶著些許酒味，卻不反感，因為是她，只因為是她。

他沒見過她這樣穿過，她喜歡素凈，和他一樣，喜歡白色。銀灰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似乎變得更加亮麗了。

裙子貼著她的腰，勾出完美的曲線，她雖然瘦，但身材比例均勻。

林以默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懷裏的人怕是睡著了，顧然輕輕的扶著她的頭，自己抽身出來，剛把她的頭靠在椅背上，林以默往裏面縮了縮，說了句好冷。

顧然拿過車裏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輕拍她的背，讓她繼續睡。

這裏離學校不遠，依稀還可以聽到鐘聲，一下一下，縹緲悠然。

看來已經過門禁時間了，手機沒有再響，顧然點開來，這幾個應該是她的舍友，發了個短信過去。

車開到他家樓下的時候，林以默還在睡，顧然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款款出聲，“以默，這裏涼，怕是又要感冒了。”

林以默皺眉，緩緩睜開，困酣嬌眼，雙眸橫波，她動了動，衣服外套滑落下來，露出細白的脖子。

顧然看著她，目光灼灼，眸色逐漸變黑，他開口，聲音低沈了許多，“乖，回家再睡。”

顧然見她嗯了一聲，把她從車裏抱出來。

黑色籠罩大地，明月當空，風吹拂著樹葉，樹影婆娑。

顧然把她身上的外套裹緊了些，風有些大，怕她著涼了。

他一個人住，把原來的客房都改成了書房，臥室只有一間。他把她放在他的床上，幫她掖好了被角，確定她的手沒有露出來。

她睡得很熟，眼睫毛微微翹起，喝了酒的緣故，臉紅紅的，這樣看倒像是個貪睡的孩子。

口袋的手機響了，他皺了皺眉，輕聲關門出去，怕吵到她。

“老大，你去哪了？怎麽都不見人影了。”是林深皓的聲音。

“回家了。”顧然說。

林深皓哀怨，“不會吧，竟然丟下我們。”

顧然聲音裏帶著笑，“嗯，你們玩的開心點，今晚算我的。”便掛了電話。

這邊，Aron看著林深皓呆呆的拿著手機，問：“怎麽了，老大說什麽？”

林深皓奇怪的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他們，說：“我發現老大最近有點不正常啊。”是他的耳朵有問題嗎，竟然聽到老大笑了。

Even昵了他一眼，意思就是，才發現啊，我早就覺得了。

……

因為只有一個臥室，他只好睡在沙發上，客廳離房間不遠，半夜，他是聽到聲音後醒來的。

他走進房間裏，打開床頭的燈，床上的人緊鎖著眉頭，很痛苦的樣子。

顧然摸了下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燒，他開口叫她，“以默，怎麽了？嗯？”

林以默呢喃著，聲音很小，顧然傾下身，把耳朵靠在她嘴巴旁才聽清楚。

他嘆氣，喝了那麽多，酒的後勁有強，怎麽會不頭痛。

顧然去廚房泡了杯蜂蜜水，端進房間裏。他把她扶起身來，拿過一旁的枕頭墊在她背後，看著她一點一點的喝下去。

他坐在床邊，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顧然的手拍著她的背，哄著她，折騰了許久，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墻上的鐘已經是淩晨三點了，繼續睡的話，也睡不著，小心的把她的頭放在枕頭上，蓋好被子，關上門就出去了。

他開了書房的燈，前幾天借的那本書就放在桌上，夾在裏面的紙還在，是他不久前寫的。

風起，花開，你歸來。

她終究是出現了，他摩擦紙的一角，無盡的想。

他怕的東西不多，最怕的不過是她消失在他的世界裏，悄無聲息，毫無蹤跡的。

那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以念想，以僥幸，山南水北，但你在哪裏？他不止一次問過自己。

還好，現在，你就在這裏，我的身邊，我的世界裏。

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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