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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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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城市,兩個人,不同的時差,同一輪圓月。

學校不遠處新開了一家店,每到晚上人就比較多,其主要以休閑為主,它的特色在於飲料,主打茶,每個人可以從茶中喝出不同的味道,故而叫做“茶語”。

角落裏,泛黃的燈在頭頂搖晃著,怕是一不小心就掉了下來。周圍的桌子似乎有些年代,上面都是斑駁的刮痕。旁邊的小木窗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能看到天空上的那抹金黃。

內廳裏的燈光閃亮,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在黑暗裏,看的清楚。

“我覺得是她的男友出軌了。”角落裏一人出聲。

“怎麽說?”

“你看她的妝容,哭花了也不理,喝茶的樣子卻像是喝酒,表情透露著憤怒。”

櫃欄上方放了一臺古老的收音機,音質卻出奇的好。電臺裏放的是梁靜茹的《分手快樂》,莫名的應了景,遠處的哭聲差點就掩蓋了歌聲。

一茶一世界,一壺一人生。林以默點的這杯紫櫻紅,其實是黑枸杞加玫瑰,茶裏的紫過於紅,黑枸杞的花青素遇熱滲落,由淺到深,像一幅中國的水墨畫。

她抿了一口,味甘帶些許甜,放下茶杯,出聲:“不全面。”

一旁的曉曉剛拿起杯子,聽她這麽一說,問:“那是?”

“你們看,雖然她看起來哭的很傷心,但臉部卻是僵硬的,像是為哭而哭。”聽她說完,她們都往那邊仔細看。

林以默繼續說:“他男友出軌應該是事實,正因為此事,她下意識的排斥男性。”

小白她們看到那女生不願意與男服務員接觸,且眼裏有些厭惡感。

“出軌是其次,她旁邊那位女生才是重點。”她手在茶杯邊緣摩擦著,漫不經心的說。

她們都望著她,表示不懂。

“那女生看似安慰她,但她眼神游離,時不時摸鼻子,低下頭嘴唇邊的不屑和勢在必得,要麽她跟那人的關系其實不怎麽好,要麽她就是第三者。”林以默解釋。

曉曉她們聽得目瞪口呆。

林以默又喝了一口茶,說:“而且哭的那位知道,並且在試探她。”

她的話音一落,杯子碎裂的聲音響了起來。

往那邊看,地板上滿是碎片,女性的尖叫聲,謾罵聲,兩個女人的撕扯,就那麽一瞬間的事情。

“天啊,默默你是神啊。”小白叫出聲來。

“都說她是非人也嘛。”章魚說。

林以默沒有理她們,盯著頭上的燈,像是發現什麽神奇的事情,看的認真。

與此同時,旁邊的位置傳來一陣短促的笑聲,那裏是整個店的死角,微弱的燈光照不到他的樣子,聽聲音判斷,是個男的。

墨爾本,深夜十二點。

顧然和Even好不容易把喝的爛醉的深皓兩人塞進車裏,又跑出來吐了一地,瞎折騰了很久才回到酒店。

襯衫上沾染了些許酒味,他蹙眉,脫下扔到簍框裏,準備進去洗澡,手機傳來一張圖片。

彈出一條信息,“是不是你那寶貝學生啊?”

沈慕白傳來的照片不是很清楚,環境有些黑,他卻可以從那虛弱的光線裏認出她來。

她仰起頭,不知道看著什麽,微弱的燈光照在她臉上,依稀可以看到她的五官輪廓。

顧然抿唇,在屏幕上按了幾下,回他,“書房那張相片你看了。”

顯然這不是問號,沈慕白訕笑了一下,“意外意外。”

林以默還是盯著燈,突然出聲:“我發現了一件事。”

小白她們疑惑,看向她,“什麽?”

“你們頭頂那盞燈是用蝴蝶做的。”她示意她們往頭上看。

“不會吧,真的假的!?”

林以默低下頭,拿起茶杯,眼皮也不擡,“假的。”

“噗。”隔壁那桌的人貌似噴水了。

沈慕白趁機轉移電話那人的視線,發了句“她真是……特別……”實在找不到詞形容了。

顧然挑了挑眉,剛想放下手機,又彈出來一則消息。

“哎哎哎,你的情敵出現了。”

顧然看著頻頻發來的圖片,眸色變得清冷。

房間的門鈴響起。

Even看著那人上身衣服也沒穿,開了門後,說了句“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就把門關上了。

Even摸了摸差點撞到的鼻子,心想,這臉色,不會真的是欲求不滿吧,人家不過是來借個廁所而已……

回到房間,看著被林深皓吐的堵住的廁所,暗自無語。

街道上的人不多,夜闌人靜。晚風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

小白扯著林以默的袖子,問她:“默默,剛剛陸師兄跟你說什麽?”

她不知道陸煒卓怎麽看到她的,直接來到她們桌前。

林以默背對著他,並不知道他來了,直到小白叫出聲來“陸師兄?”

她轉過身,站起來,“師兄好。”

陸煒卓嗯了一聲,臉上沒有平時的笑意,帶著點嚴肅,他盯著她的眼睛說:“我們談談。”

他是跟幾個兄弟一起過來的,經過他們桌子,聽到他們的歡呼聲,她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她跟著他來到櫃臺旁邊一張空桌坐下。

“要喝點什麽嗎?”陸煒卓問。

“不用,喝過了。”林以默覺得這樣的局面有點奇怪。

陸煒卓沈默了幾秒,開口,“論壇那件事……”

“沒事,流言罷了。”林以默出聲。

陸煒卓不是沒有聽出她言語裏的無所謂,苦笑了一下,還是繼續說:“如果我說不介意呢。”

“嗯,沒有的事情,是不必介意。”林以默說。

他咂舌,從她第一次見到她時,就知道她性子冷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或許是在討論會上她無可挑剔的表現吸引到他,又或許是在校園裏的每一次相遇,她的一言一語都入了他的心。

誰說她在感情上不聰明呢,她的話語裏就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三個字,不可能。

他看著她,她也在看著他,但她眼中並無其他女生看到他的欣喜,反而冷淡,清澈。

他笑了,“對啊,我還怕你因為這件事不理我這師兄了呢。”師兄,他想當的卻不是師兄。

林以默也淡淡的笑了下,“怎麽會。”

“我就說我沒看錯人嘛,看你也不會這樣,不過這帖子第二天就沒了,也不知怎麽回事。”陸煒卓說。

“是嗎,可能是故障了吧。”林以默不以為意。

……

林以默想了想,簡單的說:“也沒什麽,就論壇上的事。”

“陸師兄沒有表達些其他什麽嗎?”小白繼續問。

“還有什麽?”林以默疑惑。

小白無語,“比如他想坐實這流言啊,比如,陸師兄有沒有提到我呀。”

曉曉看著她那一臉花癡樣,用指尖點了點她額頭,“腦子裏整天裝的都是些什麽啊。”

“還能是什麽,帥哥唄。”章魚說。

小白輕嗤,“帥哥乃是本人理想,人要是沒有理想,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放心,你一定不會成為鹹魚的。”曉曉拍了拍她肩膀。

章魚驚訝的看了曉曉一眼,轉性了這人,難得說好話。

誰知下一秒曉曉說:“你頂多是條胖活魚。”

走在旁邊的林以默笑了,路旁的車從遠處駛來,車燈從樹葉的縫隙間穿過,光線變得弱小,柔軟的映出她的五官。

她的嘴角微微彎出一個弧度,眼睛晴空般明凈,眼裏的倒映出樹葉的影子,如水面上的波瀾。

車子一閃而過,周圍瞬間又恢覆了黑暗,只剩下路旁那盞發出滋滋的燈。

她們三個竟然看呆了,就連小白也顧不上和曉曉頂嘴。

章魚回過神來,默默的說:“理想這種東西,主要還是要看氣質。”

小白點頭讚成,“人比人氣死人。”

……

過幾天,研究院要舉行心理報告會,本次大會是幾所學校聯名舉辦的,還邀請了不少國外的心理學專家。澹大的心理系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不管是從歷史上來講,還是從師資上來說,都不可小看。

當然了,研究成果才是重中之重。澹大每年在心理醫療,刑事犯罪等方面都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突破了各種心理難題。

這次的大會系裏的教授指明讓林以默上臺演講,從幾番接觸下來,在許多教授心理,林以默絕對是可塑之才。

一大早的,舍友還沒有醒來,林以默已經坐在桌子前,整理著所用資料。

這次大會,她決定以自閉癥為主題。

在英國待的一段日子裏,她曾跟著她母親去過很多自閉癥患者的治療所,看過不同程度的自閉患者。自閉癥多發於兒童身上,但在目前看來,沒有詳細的解釋原因。

大學時選擇心理學這門科目是受奶奶的影響,奶奶是個有名的國畫家,也正是如此,她才會順著爺爺的意思,執筆學畫。記憶中奶奶是個溫柔慈祥的人,但卻是死於抑郁癥。

而繼續修讀研究生,很大一部分卻是因為在治療所待上的那幾天。那幾天裏,她接觸不少患者,自閉癥的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很難走進去。

她認為,對於這種病癥,除了常見的ABA治療方法,心理學上的幫助或許會得一成二。

在書桌前,從早上坐到下午,她擡頭,揉了揉脖子,看到書架上前段時間借的書。

上個世紀對於自閉癥的研究網上很少,她決定去圖書館翻查一下,順便把書給還了。

夕陽快要落山了,滿天的紅霞。

這個時間大多人都去吃飯了,圖書館的人很少。

把書還了後,準備去專業區找書,經過文學區,她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本夾有紙條的書。

書架上的書應該是被管理人員重新整理了,那本書被放在最高處。

旁邊有個專門給人拿書的椅子,她踩上去,踮起腳來,書在手的右邊處,夠了兩下夠不到,她挪了下,卻忘記了椅子的大小。

沒有她預料中的摔在地上,只感覺到腰間的觸碰,手掌上的熱,透過單薄的衣衫,傳到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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