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離掏了掏耳朵，安撫道：“玉泉不必憂心，此事必然不會外傳。”

玉泉擡眼，悲聲道：“怎可能？”

相離笑道：“雖然我給他們備了馬車回鳳凰峽谷，但事實上我施展的封禁之術只有兩個時辰效用，從這裏到鳳凰峽谷，腳程怎麽說也要半個月，兩個時辰才夠剛剛上路而已，所以，他們必然不會是雞形雞狀地回到鳳凰峽谷，那麽，一切都好說……你知道的，五鳳族自視甚高，曾經變成小雞仔這種遭遇怕是對著至親至愛也難以宣之於口。”

這樣的情況並非毫無先例，修真界一直盛傳相離因鳳凰蛋一事不斷被五鳳族找茬不斷被修理，可從未聽說五鳳族如何如何栽在相離身上，可見五鳳族對吃虧一事一貫守口如瓶。

“小雞仔！”玉泉一臉凝重：“師姐可是說真的？”

“當然了。炎真君修為與我相差無幾，我的逆形之術對他近乎無效，封禁之術……能撐到一個時辰就該偷笑了。”相離攤手道：“本來我就只是想捉弄一下它們而已。這話又說回來，炎真君一行本來就是找我算賬的，這下頂多是更生氣地找我算賬而已。”

玉泉面色依舊凝重：“……”

相離掏出一塊手帕給玉泉抹了抹臉上的汗，擦得他滿臉通紅，她收回手帕道：“還有這件事情上我們可以打死不承認，因為，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炎真君一行浩浩蕩蕩，要拿下我簡直輕而易舉，但是炎真君非但沒能拿下我，還被我變成小雞仔。你覺得那個眼比天高的炎真君對誰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玉泉：“……”

炎真怕是咬碎牙也說不出口，慢著，鳳凰好像沒有牙齒。

相離不以為然地整理淩亂的衣角。

“但這對於他們來說始終都是奇恥大辱，我們要不要……”賠禮道歉？

玉泉話未說完便被相離捉著袖子一把拉走，她回頭道：“玉泉不要再啰嗦啦！我們只有一個時辰，再不趁機去看鬥角山，炎真君就殺回來了！”

乘風而上奔，兩人轉眼便到鬥角山上方，天空早已染上一層稀薄的月白色，月夜撩人。

相離長長嘆了口氣道：“好師弟……你是在哪裏撿到我骨頭的？”

“那兒。”玉泉約莫指了個位置，相離見著一個掌形大坑，夜色中，陰氣逼人，這一掌餘勢猶在。

相離深鎖眉頭道：“骨頭上沒名沒姓，玉泉怎知那節小指骨頭是我的？”

玉泉回憶起那日在這裏撿相離的屍骨，哽咽道：“那上頭有師姐的地魂。”

天地命三魂，未成仙身缺一不可，想來不過有錯。

相離見玉泉泫然欲泣，道：“玉泉不哭，你長大了，是男子漢……你聽的功課多，過來看看這掌印是不是窮奇的。”

玉泉落地，繞著那掌印走了三圈，用手作比劃：“師傅曾說過，天邪者窮奇，形似虎，牛角而背生雙翼，獸掌有四根鉤爪，每一根長長九尺三，依我看，這確實是窮奇之掌無疑。”

相離心道：難不成正如饕餮所說，是被一掌拍死的。

窮奇竟然如此可怕，那報仇更不能硬著頭皮上。

偷襲才是上上策！

相離繞著鬥角山飛了一圈，發現不少的掌印，有窮奇的也有饕鬄的，的確是兩者打鬥的痕跡。

初步看來，饕鬄沒有騙她。

玉泉道：“看來確實是窮奇……”

相離忽然道：“饕鬄曾說過，當時還有一個比它更可怕的東西，你找找看，有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四兇尚且能將她一掌拍死，若那東西猶在四兇之上，必然是伏無定口中的浩劫無疑。

玉泉驚愕道：“比四兇更為可怕？”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先例，你還記不記得黑水之戰……”相離正經臉道：“師傅說有即將一場滔天浩劫降臨，四兇齊聚鬥角山，梼杌之死，恐怕是有人刻意安排，我們可得好好找找。”

相離難得露出認真的神情，玉泉欣慰道：“嗯。”

相離往西，玉泉往東，他往東三百步，忽然覺得背後一股涼意沖腦而上，催靈力搬開一塊巨石，發現石頭下壓著一團黑氣，神識微探，玉泉臉色發白。

他修行多年，可以說是心如止水，卻被這股黑氣弄得心神大亂，腦中不停浮現出相離的倩影……

玉泉掙紮喊道：“師姐！這裏。”

“我看看……黑乎乎的。”相離蕩過來放出神識，詫異道：“怨氣，煞氣……一股腦攪和在一起，濃郁的可怕，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相離當機立斷，拍了一掌過去，誰知拍出的靈力觸到那黑氣，有去無回，那黑氣隱隱壯大了幾分，直襲向她眉心。

糟糕！

相離急忙運用靈力護體，不曾想這黑氣到她身上，像是一團火碰到了稻草，嗖嗖嗖地燒起來，為防它吞噬魂魄，相離只能源源不斷釋放出靈力。

“師姐！”玉泉沖相離伸手。

“別過來！”相離大喊一聲，倏地，慘然道：“我的衣裳！”

在鬧市用五兩金買來的！孔雀羽，金蠶絲制成的衣裳，片刻間被黑氣染黑，黑而不毀，這家夥只吃靈力！

相離越是用靈力護體，這黑氣吃的歡，相離心中大怒，靈力傾巢而出。

黑氣瞬間暴增數倍，啪地炸開，煙消雲散。

相離深深呼氣，無力地靠在玉泉身上，虛弱道：“好家夥，吃了我這麽多靈力才炸！”

玉泉道：“這究竟是什麽。”

相離凝神道：“浩劫！這東西以靈力為食，不停壯大自己，剛剛不過消化不良所以炸了。但這黑氣並非本體，若是本體的話，我怕是已被吃的幹幹凈凈，饕鬄一點說錯，這東西比它可怕多了。”

玉泉道：“當真窮兇極惡！”

“不錯。”相離冷笑道：“我記得混沌在四兇之中尚算老實，不會與惡者為敵……那麽，梼杌之死一定同這東西脫不了幹系，極有可能被它吃了，我想若是它再吃一個四兇，普天之下也許再沒人能當它對手。”

說到此處，相離呆了呆，當日饕鬄身死，饕鬄身上什麽東西被挖走，莫非也算計在這陰謀之中？

玉泉道：“可惜黑氣已經不見了，不然可以帶回去給師傅看一看。”

相離道：“還是不要的好，這東西古怪得很，師傅閉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關，這樣吧……玉泉，你將此事轉告聖天帝，讓仙界著手調查。”

玉泉道：“師姐不和我一起去？”

相離肅然道：“我在這裏等你，順道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可不能無關的人靠近，免得誤傷無辜。”

玉泉面露猶疑之色。

相離立即道：“事關緊要，你不可以猶豫。”

玉泉終於乘風而上，寬袍廣袖只餘一個殘影。

相離仰天而笑，總算抓到時機把這師弟騙走了，她這師弟天真的很，興許還要央她和炎真君認錯致歉。

就算不那樣，羅裏吧嗦的念叨也很煩人，再說……世道不安，和仙界的人混在一起總比和她在一起被追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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