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波看了看喬曉雪，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倒也放心了。

他索性不再問了，對喬曉雪說道：“我好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喬曉雪看著紀小波，像個孩子撒嬌一般：“我也好累，我要和你一起休息......”

當紀小波走到沖涼房的時候，喬曉雪也跟了進去。

當紀小波看到喬曉雪的時候突然一怔，但是看著喬曉雪的眼神一刻也不離地落在他的臉上，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

兩個人就這樣在沖涼房“坦誠相見”，這感覺，仿佛回到了初戀時期，又仿佛是回到了新婚當日。

那時候，他們也時常這樣一起是沖涼房沖涼，不同的是，那個時候喬曉雪的腰肢很細致，而如今，她的肚子裏懷著兩個人的小寶寶。

喬曉雪像個孩子一樣，用雙手勾住紀小波的脖子，撒嬌似的問道：“老公，你愛我嗎？”

紀小波對喬曉雪昨天晚上的表現，本來還有些生氣的。

但是現在看著喬曉雪那一臉天真和期待的表情，看著她小貓咪一樣的模樣兒，心頓時融化了，輕聲回答道：“愛。”

喬曉雪笑了一下，繼續問道：“那究竟有多愛？”

紀小波想了想，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喬曉雪又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是愛我好多好多，還是只愛一點點？”

紀小波聽著喬曉雪這樣的問題，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又感覺她有點兒可愛，和當初剛認識她的時候差不多。

但是，他還是很認真地回答道：“很愛很愛.......”

紀小波話還沒說完，喬曉雪又問：“是不是和熱戀的時候一樣愛？”

紀小波頓了頓，然後捧著喬曉雪的臉，認真地回答道：“嗯，應該說比那個時候更愛。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什麽都不想，只覺得和你在一起就行了。但是現在不一樣，我們都已經成熟了，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所以，我對你的愛，比之前更深了一層，我對你有責任，懂嗎？”

“嗯。”喬曉雪眼裏閃動著淚花，“老公，你說我們有一天會不會不再愛了，會像別人說的那樣，愛情最終會變成親情？”

喬曉雪眼中有期待，也有緊張。

紀小波略略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當然不會。我愛你，基於愛情，愛情不會真正地變成親情的，只能會在愛情的基礎上，多了一份恩情。”

喬曉雪聽罷，有些感動。

這正是她想要的答案，今天終於得到了。

她踮起腳尖兒，一遍遍地親吻著紀小波的下巴，那淺淺的胡渣把她的唇刺得有些癢癢的。

她真的很愛喬曉波，她也懂得，愛情一旦步入婚姻，就會變味兒。

所以，她很怕她和喬曉波直接的愛情，最終也會在菜米油鹽中化為烏有，被傳說中的婚姻墳墓所埋葬。

所以，自結婚以來，她一直惶惶不安，越是對紀小波愛得深，心裏的惶恐和失望就越多。

所以，一路走來，她在不斷地觀察，不斷地試探，試圖讓自己那顆懸著的心平靜下來。

然而，卻一直未能如願，尤其是辭職之後，那顆空虛的心，更是忐忑。

只有這一刻，靜靜地抱著紀小波，聽著他一遍遍地安慰著自己，感受著他那溫熱的手掌一遍遍的撫摸著自己的脊背，她才真正地得以安寧。

※

當孟瑤得知喬曉雪一切安好的消息之後，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她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了一句：“這個小姨，就是作！”

梁婉玲住進醫院之後，除了馮源和孟瑤去探望，梁婉珍也去了一回。

梁婉珍見到姐姐懷孕，眼裏滿是羨慕，同時也有幾分感傷：“姐，說到底還是你命好，比我大兩歲，身體還比我好。你看看我，子宮也沒了，連個完整的女人都算不上。如果我能像你這樣，無論如何也要多生一個孩子。不為別的，就為我當初的願望。”

梁婉玲連忙安慰道：“阿珍你也不要羨慕我，你現在兒子和媳婦都有了，孫子也有了，到時候溫心再生個二胎，也很圓滿。你現在看我好，可是我也有很多不得已。如果瑤瑤肯生二胎，我怎麽可能這麽大年紀還冒這個險？”

梁婉珍想了想，嘆了口氣：“也是，也不知道孟瑤咋想的，怎麽就不肯生二胎。你覺得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和馮源之間有感情問題啊？”

梁婉玲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我看著也不像是有問題啊，前陣子兩個人還去雲南度蜜月了呢......”

梁婉玲話還沒說完，梁婉珍就突然笑出了聲兒：“不是吧？孩子都這麽大了，他們還有心思去度蜜月呢？”

梁婉玲也跟著笑了：“可不是嘛！不過我想想也正常。孟瑤當初是有了身孕才和馮源結婚的，結了婚哪兒也沒去，所以現在補個蜜月，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梁婉玲話音未落，梁婉珍連忙問道：“對了姐，你現在突然懷孕，馮源和孟瑤倆怎麽看啊？他們讚同嗎？”

“他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之前我沒敢告訴他們。如果這孩子月份小就跟他們說，他們未必同意。關鍵是馮源，不知道這次跟我生了多大的氣，就昨天晚上，我聽說他還和他爸吵了一架。他們父子倆關系一直緊張，但是也沒有說直接吵架啊！所以啊，我覺得馮源這思想工作還是得好好做。孟瑤倒是讓我很意外，聽我二胎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反而幫著我們勸說馮源。”

梁婉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像是早就看穿了一切似的：“哎呀，我你這次懷孕啊，就是幫了孟瑤大忙了。你懷了她就不用懷了啊，反正她也不想懷.......”

梁婉珍正說著，突然看到梁婉玲朝著她使了個顏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梁婉珍連忙閉上了嘴，緊接著，就聽到門口傳來了孟瑤的聲音：“二姨，你也來看我媽了，真是有心。”

梁婉玲一邊站起來，一邊哈哈笑著：“原來是孟瑤來了啊，我來看看自己姐姐不是應該的嗎？”

她正說著，看著孟瑤手裏還提著一個保溫杯，連忙問道：“瑤瑤，你這是給你媽帶了什麽好吃的？我聞著就覺得香。”

孟瑤打開保溫杯的蓋子，從裏面到處了澄亮的湯：“我給我媽頓了鷓鴣湯，吃這個對身體好，她現在懷孕，營養跟不上，喝點兒湯滋補一下。”

梁婉珍一聽，對著梁婉玲笑了一下，湊過頭去，小聲說道：“孟瑤這個媳婦兒還真不錯呢，挺賢惠啊！”

梁婉玲笑了笑，沒有說話。

想當初，馮源第一次將孟瑤帶給親戚們見面的時候，所有人都對這個漂亮兒媳婦有些忌憚。

他們覺得，長得漂亮的女孩兒往往心氣兒高，不懂持家、不會做飯、不肯心甘情願相夫教子......因此，私底下給梁婉玲提了若幹“意見”，希望她能擦亮眼睛留點兒心。

卻不想，結婚後孟瑤樣樣在行，這還真是令她很意外。

梁婉玲喝湯的時候，孟瑤一直在旁邊伺候著，等到她把一盅湯喝了大半兒，她才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她對梁婉玲說：“媽，剩下的湯你一會兒讓護士幫你熱一熱吧，保溫杯我先就不拿了，下一次來再拿。”

“好的，你先回去吧，多陪陪窩窩。”

※

孟瑤從醫院出來之後，沒走多久，突然看到前面停住一輛藍色的車，這車看上去有些眼熟。

她帶著疑惑走近，頓時楞住了。

車窗沒有關，裏面躺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韓冰。

當她發現是韓冰的時候，第一念頭是迅速離開，免得又遭人誤會，招來一大堆的閑言碎語。

但是，她最終還是停住了腳步......

因為，她發現車子的駕駛座旁邊放著一個棕色的皮包，旁邊還零散地放著一些證件和文件。萬一一會兒有人經過順手牽羊的話，那麽這損失可就大了。

想到這裏，她擡手敲了敲車窗。

韓冰突然聽到有人敲車窗的聲音，緩緩睜開惺忪的眼睛。

當他看到孟瑤的時候，目光定住了，像是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孟瑤指了指副駕駛座上七零八亂的證據，提醒道：“那個......你的車窗沒關，裏面的文件沒有收拾，也不怕被人拿走？”

韓冰沒有回答，依舊是用那種眼神看著孟瑤。

那眼神，像是在欣賞著一幅畫，又像是在搜尋著某些遺失的記憶。

孟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想離開，但是看著韓冰這醉醺醺的樣子，還是拉開了車門，然後迅速地將副駕駛座上的那些招標協議以及各類證件收拾好，裝進了文件袋，遞給了韓冰：“你還是保管好吧，萬一丟了就麻煩。”

韓冰沒有伸手接，突然垂下頭，擡了擡唇角，笑了笑。

孟瑤聞著韓冰身上的那股子酒氣，問道：“怎麽喝了這麽多酒？你......沒有酒駕吧？”

韓冰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休息一下。孟瑤，你能不能......幫我到後尾箱拿解酒藥給我，順便再幫我那一瓶水，好不好？”

孟瑤放下了文件袋，走到了車的後尾箱，然後找到了解酒藥和礦泉水。

孟瑤看著韓冰吃解酒藥，有些好奇地問道：“我聽說解酒藥喝酒之前吃才有效，你現在已經喝了這麽多酒，還有用嗎？”

韓冰沒有回答。

孟瑤又說道：“要不，我幫你叫一個代駕，你現在一直在這裏也不合適......”

孟瑤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自己的手突然被猛地一拽，她一個沒站穩，就被拽進了車裏。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大聲道：“韓冰，你要幹什麽？”

韓冰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那力道真的很大，任由孟瑤怎麽掙紮，都動不了半分。

“韓冰......”

孟瑤正準備繼續說點兒什麽，就聽到“啪”的一聲響，車門已經關上。

緊接著，車窗玻璃也緩緩拉上。

孟瑤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韓冰究竟要做什麽，而且，在在此之前，韓冰從未像今天這樣。

與此同時，她也知道，韓冰之所以這樣，不單單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韓冰，你放開我，這樣很容易被人誤會......”

孟瑤話還沒說完，韓冰緩緩開口道：“別擔心，外面看不到我們的。”

“可是......”

韓冰繼續低聲說道：“孟瑤，我喜歡你。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說.......”

孟瑤聽到這裏，怔住了。

雖然，她也曾意識到韓冰對自己有著特別的情感，但是卻沒有想到他今天會突然對自己表白。

這表白太突然，也太晚了。

孟瑤心中有些惱怒，但是還是忍住了：“韓冰，我勸你不要這樣。我們從小就認識，一起讀小學、初中、高中，如果你喜歡我，為什麽你之前沒有表白，卻等到現在？我已經結婚了！”

孟瑤將“結婚”兩個字咬得很重，想提醒韓冰，她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韓冰擡了擡唇角，唇邊露出一絲有些諷刺的笑：“我也想早一些，我早早地就跟你寫信了，但是你沒有收到。有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麽你偏偏就沒有收到呢？是不是你在特地逃避我，假裝沒收到？”

孟瑤有些懵了。

好半天，她才問道：“你什麽時候給我寫過信？”

韓冰想要解釋，但最終還是無力地搖了搖頭：“算了，都過去了。那些事，我都不想再提了。”

孟瑤幾乎帶著哀求的口吻：“韓冰，不管如何，我現在已經結婚了，我不希望你來破壞我的婚姻！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名聲和生活因為你受到任何影響。韓冰，我和你不一樣，你現在單身，可是我有老公，有孩子，我不希望自己被千人所指，也不希望我的女兒長大之後覺得自己的媽媽不是個好女人，你懂嗎？”

韓冰繼續用那種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孟瑤。

他靜靜地看著孟瑤，看了好久，才緩緩開口問道：“孟瑤，這些年，你幸福嗎？”

孟瑤突然聽到這一句話，不由地怔了怔。

這個問題，她也曾經問過自己無數次。

如果是之前，她或許會覺得自己不幸福。

但是現在，她未必這麽認為。

在她看來，這就是生活的本來面目，有喜、有憂、有愛、有怨，甚至還會有恨。

想到這裏，孟瑤點點頭：“嗯。”

韓冰的臉上掠過那麽一絲絲的失望，隨即又勾了勾唇角：“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孟瑤沒有看韓冰的眼睛。

“可是，我並不這麽看。”

孟瑤感覺自己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那些曾經有過的苦澀，在這一刻從內心深處翻湧而來。

但是，她還是很快反駁道：“我自己的生活，只有我自己才能體會。別人怎麽看，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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