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楊二爺送完竈王菩薩上天。

臘月二十四打陽塵，將這座老屋裏裏外外清掃了一遍。

與往常不同的是他這次清掃相當的仔細。

遇上那些老的壇壇罐罐楊二爺就收集著堆到了倉庫裏面。

要在往年掃陽塵老東西破爛貨丟掉了不少，現在回想起來他後悔不已。

在小相的眼裏，越老的東西越值錢，以往都不知道丟掉了多少錢。

“這個鹽罐倒是有些年頭了。”楊二爺清掃到竈房裏面時給鹽罐擦洗邊洗邊自言自語：“嗯， 不行，明天得趕個集重新買一個像二妞家裏的那種塑料盒子裝調料。這個都放起來。”

甚至連泡菜壇子楊二爺都想要收存起來。

後又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的味道，自嘲的笑了笑，說自己太貪心了點。

從一文不值的破爛貨變成了古懂，楊二爺的觀念也大為改變。

一窮二白的家，到現在家底幾百萬，楊二爺感覺還是在夢裏面。

對了，也不知道那架床怎麽樣了。

楊二爺有心給小相打個電話，一是不方便二來也不好催他。

說起電話，楊二爺現在有錢了，也可以像年輕人一樣買個手機什麽的，但是， 霧光山沒信號啊，這倒是一個大麻煩。

明天還得上街一趟。

“爹，爹，您還好吧。”接到楊二爺的電話楊蘭很是激動：“爹，快過年了，今年我和張力打算不回家。哥哥和嫂子也說要多存一點錢好還帳，他們的意思是……”

“別說了，二妞啊。”楊二爺就知道是這麽個情況，逢年過節村上的人都會盼著孩子們回來。老的不指望年輕人給多少，就想著兒孫繞膝下身邊熱熱鬧鬧。什麽過年不回家想要節約錢啊；要掙三倍的加班工資啊之類的事楊二爺都聽膩了：“聽著，今年你和張力帶著孩子都給我回來一趟。大娃那邊我等會兒就給他打電話。”

開什麽玩笑，你老子身家幾百萬還在乎你們節約那一點點。

當然，這話他不能說出來，畢竟樹大招風啊。

“爹，我們也想回來啊。”楊蘭有點為難：“可是，五月份就交房了，先不說還帳的事，就是裝修也是一大筆。我婆婆現在每天都在念叨讓我節約一點，以免沒有裝修錢。”

這個胡容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嗎？

“二妞啊，聽話，回家，你裝修的錢不夠爹給你想辦法。”自己的女兒自己疼，楊二爺無論如何都不想讓楊蘭受了委屈：“去年你懷了小寶春運怕擠沒回來，今年得回來了，讓小寶也來看看咱們霧光山。”

“爹，可是車票也不好買啊，小寶也小又擠得難受。”楊蘭一想到這事兒就心焦，再加上堵車什麽的還真是怕了。

“二妞啊，爹就想你們回家。”楊二爺和所有的老人一樣，盼年盼月盼著兒女子孫回來：“你和你大哥商量一下，實在買不了票咱要不就包個車回家。”

“爹。”楊蘭哭笑不得，她這個爹說話越來越像有錢人的範，包車回家，那不是百八十裏路啊，那可是幾百裏路，包車沒個上千塊肯定下不來。

“就這樣說定了，我打電話給你哥。”楊二爺說完就掛了公話，老板看了時間三分鐘要收五塊錢：“等一下我再打一個，一起給錢。”

長途電話費就是貴！

楊樹接到電話也是照例問侯他爹好不好。

然後長話短說自己最近時間過得不錯，元寶也懂事了，馬玲還時常念叨他。

這話有點假，馬玲那脾氣估計是念叨自己的錢吧。

“爹，快過年了，您來城裏過吧。”楊樹和馬玲商量了一下，原來手上存了四萬塊，這兩個月又存了一萬，等五月份時裝修錢也差不多了。要是過年一回家，少說也得花幾千。

呵呵，自己還沒說讓他回來，他就讓自己去城裏了。

“爹，妹妹和張力他們都在城裏呢，您一個人來了就可以看完我們全家。”楊樹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若不然我們拖家帶口的也麻煩。”

“再麻煩你們也得給我回來。”楊二爺氣惱不已：“大過年的，我們家關門閉縫的這是要幹啥？年三十我要守在家裏守歲；大年初一要給老祖宗上柱香，而且，你們也該回來給你娘燒香。”

孩子長大了果然就不聽話。

想他們小時候初一時早早的就惦記著去給他娘上香了。

“我一走，你娘在地下連個紙錢角角都得不到，像什麽話？”楊二爺大聲說道：“老子不管你們怎麽樣，今年 都必須回來。”

“爹……”楊樹知道楊二爺生氣了，唉，爹說得好像也在理，可是，娘已經死了好些年了，死了的一了百了；活著的更多的艱難啊。

本就沒錢，過年一來一回的花費巨大。

“大娃，你給我聽著：你是哥哥這事兒你來安排，趕緊的去包個車，將你妹妹一家都給我帶回來過年。”楊二爺狠聲說道：“不管你是用勸還是用綁，今年霧光山團年一個也不能少，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說完狠狠的掛了電話。

“老爺子，娃娃們不回家過年您也別拿我的電話當出氣筒啊。”公話老板走上前來：“大爺，一共十塊錢話費。”

“真是越來越沒有王法，說一聲怕擠沒錢就不回來過年了。”楊二爺一邊遞過去十元錢一邊道：“俗話說得好，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他不回來老子就沒他這個兒子！”

不拿出點鋼上當他老子是病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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