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此情此景, 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人都該懂得怎麽回事了, 趕緊結束話題、禮貌回避才是最佳選擇, 可惜路學霸的情商都補到智商那塊兒去了，完全不曉得尷尬為何物，非要杵在原地, 強作鎮定地推了推鏡框，用最平靜的語氣問了一句：“請問這位是？”

這話明顯是問溫時的, 然而她還沈浸在某人突然出現的驚訝和被他當眾偷襲那一下的羞憤之中，一時也沒回過神來, 蓄謀已久的沈先生揉了揉她的頭，“無奈”地幫女朋友解釋自己的身份：“我是她男朋友。”

哦, 對面那個男的臉色好像不太好了，看來和他所猜測的一樣，這姓路的小子果然沒安好心。

“還有事嗎？”仗著身高優勢，沈煜凡居高臨下瞥了對方一眼，淡淡道, “沒事的話，我帶她先走了。”

路宏一僵, 仿佛被他的目光戳破的心思，第二次推了推眼鏡，以掩飾自己的窘迫和緊張：“沒……咳，沒事。”

既然當事人都說沒事了，那他也就沒必要再客氣逗留，從從容容把摟著人的手改為牽的, 撇下被輕易炮灰掉的路宏，拉著自家的小女朋友揚長而去了。

“哎呀，要跟沈先生比，咱們路學霸還是差了幾個段位啊。”

不遠處，本想上去替溫時解圍卻被人搶先一步的戚昕然搖了搖頭，旁邊是從宿舍出來一起去上課的倆舍友，為路學霸默哀半秒後，立馬拉著舍長大人密謀起怎樣敲溫小時一頓壕的脫單飯了。

另一邊的溫時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慘遭舍友列為了重點敲詐對象，被沈煜凡拉著走出好遠才終於回神，距離教學區還有一段距離，她小跑幾步追上他，用力握了握那只緊扣著她的大手，仰頭問他：“你不是說下課才來的，怎麽這麽早？”

“想早點見到你，就來了。”

沈煜凡說得理所當然，聽起來一點兒都不像在哄人，可溫時聽了，心裏卻仍是甜滋滋的，忍不住彎了嘴角，好奇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飯堂那兒的？是過來吃飯的嗎？”

“吃過才來的。剛周圍逛了逛，然後就撞見你了。”

他知道溫時上下午兩門課中間只有一個半小時，基本是回生活區吃個飯，然後又要走回教學樓上課了，就特地過來碰碰運氣，非但真的碰上了……還順便解決了一朵礙眼的桃花。

沈先生對此表示十分滿意，心情愉悅，語氣也輕松起來：“在哪裏上課？”

“在C301。”溫時順著他的話頭答了才覺得不對，疑惑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嗯。”沈煜凡略一點頭，走過了C棟教學樓的門口，回頭看她，“這門課不允許旁聽嗎？”

“……沒有不允許。”她只是怕他聽得無聊，又不忍心讓他幹等兩個多小時，就說，“要不第一節我簽完到，等課間休息就走？第二節不上也沒事的……啊。”

“不學好，就知道翹課。”沈煜凡收回敲過她額頭的手，力道很輕，連一點紅印也沒有留下，“還是你不喜歡我陪你？”

話音剛落，握著自己的柔軟小手立馬緊了幾分，生怕他要走似的。

“知道了。”沈煜凡低聲輕笑，牽著人兒繼續往樓上走，“再不快點兒就遲到了。”

“嗯……嗯。”

******

然而，等真正坐下來上課，溫時才發現自己似乎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你快放手啦。”

足以容納200人的大教室裏，一對年輕情侶坐在倒數幾排某個不起眼的位置，乍一看兩人皆是正襟危坐在聽課，只有溫時知道，她剛剛才把某人的爪子從後腰拉下去，轉眼間手又被他給握住了……她叫他松手還裝沒聽見！

周圍的人雖然不算多，但還是有的，溫時只能壓著聲兒說，奈何沈煜凡的臉皮早就厚得刀槍不入了，置若罔聞地捏著她的手閑閑把玩著，還好心地用另一只手幫她壓著紙頁，讓她單手也能寫筆記……

好吧，溫時勉強接受了這種“互幫互助”的學習模式，豈料認真聽了沒一會兒的課，又隱隱有走神的趨勢——

他是有多無聊才要一直這麽盯著她看啊？！

“你……你別鬧。”

男人挑眉，目光仍一瞬不瞬地黏在她側臉上，大言不慚：“好好聽課，不要分心。”

“……”到底是誰害得她不能專心聽課的？？？溫時氣悶，繼續低聲道，“你快轉過去，連個wifi看視頻聽歌什麽的都好，別老看著我啦。”

“不好。”沈煜凡就喜歡她既著急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使壞地捏了捏那張微微漲紅的小臉，故意逗她，“哪有你好看。”

“……”完敗。

豈料福不雙至禍不單行，還沒等她的思緒從這一回合中抽離，就聽見教室兩邊的擴音器報出某個極其耳熟的名字：“溫時？”

“……”啊，被點名了。

“溫時同學在哪兒？”兩鬢斑白的老教授對著花名冊重覆了一遍，隔著老花鏡掃視眾人，“來沒來呀？”

前面的同學都開始東張西望了，溫時感覺她再不站起來，實在對不起今天辛苦跑來簽的到，只好硬著頭皮舉手起立，示意自己沒有缺席。

“哦，來了就好。”老教授點點頭，切換到下頁PPT，打出一句長長的法文，“你把這句翻譯一下，照剛才教的語法說。”

溫時心裏頓時“咯噔”一跳。

完了，教授講的是什麽語法啊……她一個字都沒聽！！！

“額……那個……”溫時努力回憶課前預習過的語法，勉強在腦內拼湊出了前半句，可後面又碰上個不認識的生詞，簡直要絕望了，旁邊那誰還不嫌事兒大地碰她幹什……

咦？

修長幹凈的手伸到了她的桌前，指尖壓著一張小紙條，還不知是何時從她的筆記本撕下來的，上面用黑色簽字筆寫了一句中文，前半句正好和她剛想到的差不多。

所以是……

“怎麽樣，想好了嗎？”老教授催促道。

不管了，死馬當作活馬醫，溫時決定相信他一回，將紙條上的話完完整整讀了出來：“世界就像巨大的賭場，而我沒有致勝的籌碼，真實與夢境混淆，從此不知生死，不知喜悲。”

全場靜默了片刻，包括溫時自己都不清楚有沒有說對，只等老教授微微頷首，請她坐下來，然後翻到下一頁PPT，講解答案。

盡管和她的用詞不太一樣，但意思上基本是完全相同的。

“……哇。”溫時小小地驚嘆一聲，虛驚過後也忘了計較某人先前的不正經了，再次投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拜，明亮逼人，“你怎麽會法文的？”

“想知道？”

“嗯嗯。”

沈煜凡輕輕一笑，朝她勾指頭：“靠過來告訴你。”

“……”溫時直覺有詐，但又耐不住好奇心，學過法文的人都知道有多難學，萬一他真有什麽好的方法呢，於是小心翼翼往他那邊靠近了點兒，停在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你說吧。”

“嗯，是幾年前學的。”沈煜凡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佯裝未覺，人卻邊說邊不動聲色地朝她一點點湊近，“對於經常出國際航班的乘務員，公司會有指定的外語培訓，我剛入職就參加過，後來趁閑餘去考了級，現在……偶爾會看看原文書吧。”

“哦……”原來他們還有外語培訓啊，怪不得，溫時點點頭，“那你應該還會別的語……”

一抹溫熱忽而印上她小巧的耳垂，緊接著這白嫩的小小柔軟就被濕潤的薄唇含住了，輕輕一吮，靈活的舌尖若有似無地掃過那點敏感，溫時幾乎立刻就收住了聲，一股電流般的感覺猛然竄過，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這人……

沈煜凡悄無聲息地樓上她的腰，感受到人兒緊張的輕顫，松開了口，貼著她耳邊道：“真可愛。”

……！！！

那人還嫌不夠，作亂的薄唇飛快地親了親她的耳側，才若無其事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又是一副正襟危坐的認真模樣，只餘旁邊的小女人羞得像只熟透的皮皮蝦……

溫時暗暗發誓，下次要是再帶沈煜凡來上課，她就改姓皮！！！

******

鑒於沈先生的表現過於惡劣且屢教不改，接下來整堂課溫時都沒和他再說一句話，默默聽講默默做筆記，直到下課鈴響了，只管把東西收進包包裏，拉上拉鏈，完全沒有理會某人的意思。

不過沈先生要真這麽坐以待斃的話，太辜負溫時對他臉皮厚度的期望了，此刻從座位上站起身，一手拎過那個分量不小的單肩包，一手牽起鬧脾氣的小女人，邁開長腿往外走，被質問到拿她的包包做什麽，還厚顏無恥地回道：“唔，讓你空出手來牽我啊。”

“噗。”

這個小插曲最終以溫時被沈先生氣笑作結。

等兩人坐上車的時候，氣氛已然恢覆如常了，溫時才想起問他要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溫時：你法文這麽好，快教教我啦。

沈煜凡：好，先教你別的熱熱身。

溫時：好呀好呀。

幾分鐘後。

溫時：你……唔……你幹嘛……啊……

沈煜凡：嗯？

溫時：不、不是說熱身嗎？？？

沈煜凡邪氣一笑：怎麽，不夠熱？那我們來更激烈的……

作者菌邪氣一笑：看完，不評論？來人，上小皮鞭，咱們來點兒更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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