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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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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屋裏,蔣蘭英給金毛扔球逗著玩兒,正跑得歡時聽見開門的響動,金毛立刻撇下滾走的小球往門口奔去。

坐在沙發等了會兒不見人回來,她奇怪地起身探頭去看,卻見自家女兒頭頂一團黑雲,臉色慘淡地坐在玄關處換鞋。

“怎麽了?剛出去這麽久,我還以為你跟隔壁的帥哥聊得舍不得回來呢。”

她也就隨口那麽一說,結果溫時扁著嘴看了看她,又默默轉頭把帆布鞋放回鞋櫃裏。

聊是聊了,可穿得這麽丟人……他肯定覺得她幼稚又可笑,什麽“不許穿這麽可愛”絕對是反話吧,哎……

蔣蘭英隔得老遠就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怨念,心想不會是她真猜中了吧,難得見女兒的這般反應,就故意逗她。

“不會是被無視了吧?沒道理啊,你穿得這麽顯眼……”咦,女兒的眼神好像更加怨念了呢,“別這樣看我啊,誰讓你一次都不穿,這可是我特地買給你和竣竣的姐弟裝,好歹讓我看看效果如何……不是挺可愛的嗎?”

溫時拒絕跟不嫌事兒大的母親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木著臉跑回房間換衣服,窸窸窣窣換到一半才察覺到不對勁。

……隔壁的帥哥?

她媽什麽時候見過沈煜凡了?

出來問起這事兒,蔣蘭英立刻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瞇著眼審視自家女兒:“這麽說還真是帥哥?不得了,咱們女兒的桃花要開了,好期待。”

莫名其妙就被套了話的溫時楞在那兒,半晌才反應過來,只覺得哭笑不得:“媽你期待什麽……我們只是鄰居。”

“鄰居才好啊,近水樓臺先得月。”蔣蘭英摟過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地給她灌雞湯,“媽跟你說,喜歡就要勇敢地上,別慫,想當年我追你爸啊……”

“媽!”吃一蟄長一智,溫時才不要再被她套話,打斷道,“我哪有說喜歡他了?”

“哦,不喜歡你幹嘛在外面跟人家聊這麽久?”

不就說了幾句……溫時對自家母親的強行腦補簡直跪服,再解釋也是徒勞,擡頭看了看掛鐘,索性轉移話題:“媽和我一起吃午飯嗎?快12點了。”

“你啊。”實在不能怪蔣蘭英著急,看看別家孩子那麽多早戀的,唯獨自己的女兒,馬上升大三了還沒談過戀愛,就知道宅在家裏畫畫……

當然,她並沒有幹涉女兒的意思,趁著年輕,有想做的事就該好好去做,總比將來老了後悔要好。

只不過嘛,偶爾表示一下對女兒感情生活的關心,她認為還是很有必要的,省得這丫頭老是一點兒都不上心。

“不吃了,下午得趕飛機,你爸一會兒就過來送我去機場。”蔣蘭英拎著包站起身來,瞥了眼完全沒理會她的金毛,狠揉了它腦袋一把,“沒良心的家夥,真是白養你了。”

“汪汪!”金毛立馬甩頭,對自己的發型被弄亂表示十分不滿,一骨碌躲到溫時腳後裝透明。

“這次去哪兒?”溫時把母親送到門口處,幫她拿著包。

“斯裏蘭卡,估計得去個十天左右。”蔣蘭英換了鞋,接過包包挎肩上,拍了拍女兒的臉,“周末回去看看你弟弟吧,前兩天他還跟我問起你了,說想和姐姐玩兒……有空就回家吃飯啊,別老宅著不出門。”

“好好好……這周末一定回,一定回。”

溫時最怕母親拿她的宅說事兒了,連忙答應下來,等送走了母親後,回房間繼續趕畫稿。

******

午飯晚飯都靠外賣解決,連著畫到晚上10點多才放下筆,往後仰著伸了個大懶腰,習慣性伸手去揉旁邊金毛的腦袋,卻抓了個空,才發現它不在。

“……?”

奇怪,今天金毛總待不住似的,渾身是勁活蹦亂跳,叼著個小球玩得不亦樂乎,每隔一會兒就跑來書房看看,想讓她跟它玩丟球游戲,她忙著畫稿沒看它,便又跑出去自個兒玩。

這會兒又進來了,撞見主人終於要起身出來,丟下球也跟著離開書房,中途還拐道進衛生間撒了泡尿。

溫時沒管它,徑自去廚房倒水喝,回頭才來給它沖廁所。

時間還早,不想睡,她便回臥房抱了新買的ipadpro過來,盤腿窩在沙發裏摸魚。

畫手趕起稿來似乎都有點兒瘋,連工作完放松也喜歡捧著板子畫點兒東西,只不過內容比較隨意自由,愛畫什麽畫什麽,隨便塗個草稿也可以。

剛打開pro,金毛就慢悠悠地走過來了,跳上沙發不停地用腦袋蹭她,非要她拿開懷裏的抱枕給它騰出位置,把腦袋擱她腿上了,才安安分分趴著不動。

真粘人。

其實這家夥剛來的時候,不太搭理她,養了快半年才漸漸和她親近起來。

後來卻變得非常粘人。

無論她去哪兒都緊緊跟著,像塊狗皮膏藥似的,連進衛生間也要守在門外看著,她在裏面待多久,它就等多久,寸步不離。有次洗澡沒關好門,它居然直接頂開門闖了進來,當時她還以為屋裏進賊了,嚇得差點兒摔暈在浴缸邊,膝蓋那塊大淤青過了一個星期才好。

以前聽說狗狗愛出門溜達,不遛它們就會搗亂,或者躲在一邊鬧別扭。

可這只金毛不同,只要她在家的話,從不會圍著她打轉表示要出去玩,有時她坐著畫了一整天的稿子,它也一動不動趴在她腳邊陪一整天,安安靜靜,不吵不鬧,乖得不像話。

反而是她要出門的時候,它就特別特別想跟出去,不然就死死蹲在門口看她關上門,等回家時,一開門又看見它蹲在門口巴巴地等著她,要不是看盤子裏的狗糧被吃掉了,她真以為它就這麽守在原地等了她一下午。

“你這個粘人精。”溫時輕捏了捏它的脖子肉,柔軟的毛撫過手心,很是舒服,忍不住多揉了幾下,惹來金毛享受地咽嗚一聲,埋頭往她懷裏亂蹭。

“好了好了,看看你掉多少毛……”溫時也喜歡它蹭自己,會有種被依賴著的感覺,笑著捏它的大耳朵,“小心把自己蹭成禿頂啊。”

聞言,金毛微不可聞地一僵,斟酌了下這兩個字的重量,隨即想起自己現在的狀況……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蹭。

反正禿頂也是這只禿頂,幹他什麽事兒。

“好了好了,我要畫畫了。”溫時按著它腦袋不讓蹭,它才不情不願地伏在她腿上,只是一雙黑溜溜的眼不住往pro的屏幕上看,似乎對她即將要畫的東西很感興趣。

“畫什麽好呢……”白色的電容筆在指間來回轉動,最後停在了無名指和尾指中間,“不如畫他?”

他?哪個他?

金毛警覺地豎起耳朵聽下文。

溫時卻沒再往下說,拿起筆開始在屏幕上起草,寥寥幾筆勾出了大致的臉型和五官,推了推眼鏡,把pro拿到金毛的頭頂上方來畫。

這下金毛看不到畫的什麽了,那怎麽行,馬上從趴腿上改成坐在她旁邊,頭微微往她肩上湊,雙眼依舊緊緊盯著她手裏的畫板。

溫時在做線條細化,一筆一筆勾出主線,屏幕上依稀能看出是張男性的臉,角度微側,有雙眼皮,鼻梁高挺,唇角上翹的弧度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畫肖像的精髓主要在眼睛部分,很多人在比較畫像和本人的相似程度時,受這一部分的影響往往也是最大的。

筆尖懸在空白的眼眸上,溫時望著屏幕,腦海裏慢慢浮現出那人濃黑如墨的雙眸。

淡漠疏離,卻又透著一絲慵懶。

讓人捉摸不清。

……

白色畫板的光映著她幹凈的側臉,愈顯白皙,微微抿著唇,神情專註,筆下的那雙眼眸已逐漸成形。

屏幕的光有些刺目,金毛微不適應,悄然轉過頭看向她,偌大的客廳靜得只剩下空調運轉的低頻聲響,連呼吸也會不自覺地放輕,靜靜地,看了許久許久。

直到溫時終於發現它已經離自己太近了,以為它又要舔她臉,倏地抱著板子驚慌後退,如臨大敵地瞪視它。

金毛楞著沒動,也並未追著往前,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十分無辜地把腦袋轉了回去。

為什麽要躲?他什麽也沒做。

即便有……那也只是心裏想想而已。

溫時哪兒曉得他想的,今早的慘案還歷歷在目,心有餘悸,縮著脖子盯了它半晌,才慢吞吞挪回原來的位置。

她這人對動物的口水有點抵觸,最怕被貓狗舔到了,有時親它也只會親有毛的部位,絕不會跟它嘴對嘴親,它也從沒有伸舌頭舔過她,真的從來沒有……

想著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溫時打了個寒顫,拿起筆繼續給他的畫像上色,並沒有看見一旁觀摩的金毛竟緩緩瞪大了雙眼——

那上面的男人……怎麽看著有點兒像他?

“知道他是誰嗎?”溫時換了種筆刷,邊畫邊輕聲跟金毛說著話,“我在飛機上見到的,一個很高很帥的空乘。他的名牌上寫著……吶,這三個字,好看吧?”

她在畫板的空白處,一筆一劃寫下了“沈煜凡”三個字,圈給它看。

“昨天我燙到了手,他把我帶到工作間,親自幫我上藥。下機太晚了,他主動說送我回來,還幫我提東西上樓……嗯,是不是人特別好,特別有風度?”

金毛厚著臉皮“汪”了一聲,表示讚同。

“可是啊。”

嗯?可是?

它頓時緊張起來,視線從屏幕轉移到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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