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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以你作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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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征召,銀白色的光芒再一次狠狠撕破了蒼穹,狠狠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瞳孔。面對這種絕對意外的襲擊,能夠迅速反應過來,幾個翻滾躲到一個安全角落的人……仍然只有張闖一個!

瞇起眼睛看著那些明明知道不應該,臉上已經露出了掙紮的神色,卻依然像受驚過度就會把腦袋塞進沙子裏的駝鳥般,齊刷刷蹲在地上閉緊雙眼的手下,冷汗在瞬間就浸透了張闖的內衣。

他們是一群資深特工,他們身經百戰,他們經驗豐富,無論面對任何絕境,他們都能保持必要的冷靜,但是直到這個時候,張闖才知道,原來……太過於訓練有素,太過於反應敏捷,在戰場上也會成為被敵人利用的致命弱點。

他們在學校裏接受了太過嚴格的訓練,那些教官總喜歡從心理與生理雙重入手,利用種種方法,先把他們的驕傲他們的自信踐踏在腳下狠狠蹂躪幾遍,直到把身上每一寸棱角都徹底磨平後,再通過一次次重覆的強化訓練,把人類面對危險最有效的自我保護方法,牢牢鐫刻進他們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直至成為身體最直接本能反應。

擁有這種本能的人,在任何狀態下,身體都可以在大腦做出指令前,就做出最直接的規避動作。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就算他們明明知道不應該,就算他們知道一旦自己蹲下閉緊了雙眼,就等於是把自己的脖子塞到了鍘刀下面,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們仍然不由自主的按照教官傳授的動作去做了。

“砰!砰!砰……”

沒有任何意外,那些手裏拿著破舊的火槍,憑借地利優勢帶著他們在叢林裏大繞圈子的農民再次開槍了。

就在這一片排槍轟響,一片混亂,一片刺目的銀白,一片彈雨紛飛中。張闖微微瞇起的雙眼中突然爆發出一縷冷厲的光芒,他閃電般地擡手,在彈殼飛跳中,一條輕巧的、剛剛從樹梢上躍起跳向第二棵大樹的纖秀身影,在空中就被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猛然捏住般,狠狠頓,然後帶著大篷的鮮血,直直墜向了到處都是軟泥和爛樹葉的地面。

被張闖一槍打中的。是一只兩尺多高的猴子,子彈直接打斷了它地右腿,可能知道張闖就是打中它的人,它一邊躺在血泊中痛苦的吱吱嘶叫,一邊瞪著張闖,對他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牙齒。

張闖躲在不會被流彈打中的角落裏,也瞪圓了眼珠子,回瞪著這只猴子,就在這一人一猴彼此對視中,整個叢林突然一沈。再次陷入了黑暗……那枚綁在樹梢上的照明彈已經燒完了。

張闖眨著自己因為光線對比太過於強烈。而浮現出一層血絲的雙眼,憑借自己的記憶,走到了那只猴子的面前。張闖只用了一只手。就輕而易舉的封住了那只猴子所有地反抗。

把那只猴子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張闖淡然道:“我必須承認,我已經對你有些肅然起敬了,原來你還是一個出色的戰士,至少你已經學會使用照明彈了!”

在所有人沈默的註視中,張闖竟然從口袋裏取出一卷止血繃帶,幫這只猴子包裹傷口,減緩鮮血從傷口不斷流失,那只猴子拼命掙紮,它地爪子在張闖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又一道傷口。但是張闖卻絕不動容,只是一絲不芶的做著手中的工作,直到把傷口緊緊裹住,甚至還用繃帶頗具美的感在它的身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沒有人知道張闖為什麽要這樣做,就連那只不斷掙紮,在張闖手臂上留下幾十道傷痕的猴子,眼睛裏也露出了幾分疑惑,到後來就連它落到張闖身上的爪子,也明顯變得輕柔起來。

“你實在是一個通曉人性的小東西。我想你的主人,一定在你的身上投註了相當的心血,否則絕對不可能把你訓練成這個樣子。”張闖誠心誠意的道:“作為一個軍人,我尊重你的立場和選擇,但是我也要請你明白,這是戰爭!為了贏得勝利,我們面對敵人就必須要不擇手段,你說對不對?咦,你還是一只母猴子啊!”

猴子再通人性,也不可能聽懂人的語言,但是這只猴子卻猛的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張闖竟然用手中剩下的繃帶綁住它的尾巴,把它倒吊在了一根樹丫上。

“在學校地暗殺課程裏,大家都學會,圍屍打援,這樣的戰術吧?”

面對張闖的詢問,所有人都默默點頭。戰爭無疑是最滅絕人性的領域,為了能夠有效消滅敵人,任何一種人類最高尚的情操都可以被利用,成為為戰爭服務的武器,而“圍屍打援”就是特種作戰被運用最多的一種。當年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的雷震,僅憑自己的本能,就曾經在四行倉庫狙擊戰中,為了狙擊巡邏艇上的日軍掩護楊惠敏游過蘇州河,使用過相類似的戰術。

先想辦法打死一個敵人,用敵人的屍體作魚餌,然後埋伏在一個火力視野良好的位置上,靜心等待,狙擊任何想要搬走這具屍體的敵人。這樣一種戰術,更有著普通民眾無法接受,更被衛道士所不恥,但是卻最適合戰爭的可怕理論……

活的比死的強。

因為活的目標可以慘叫,可以哀號,可以向自己熟悉關系最好的人求救,這樣的慘叫絕對會讓埋伏在附近卻不敢輕易露面的其他人,因為心靈受到撞擊而無法保持必要的冷靜,直至做出錯誤舉動。

女人比男人強。

因為女人在相當程度上就是弱者的代名詞,更容易激發起男人血管裏那種保護弱者的欲望和熱血,更容易讓他們的頭腦發熱,就算是明明知道可能被狙擊或刺殺,總會有人忍耐不住自以為是的英雄情結,自尋死路。

孩子比成年人強。

一對年輕的夫婦,可以把辛苦養育自己,把大半生心血都無私投註到自己身上的父母當成累贅,對他們橫眉冷對,甚至是大打出手。但是他們卻無法用相同的態度去對待自己的子女。原因很簡單,保護後代,這就是生物進化過程中,必需擁有的生存法則!就算不是自己的骨血,但是在條件等同的情況下,孩子比成年人更容易得到幫助!只要看看面對災難或突如其來的危險,很多人都會下意識的第一時間,保護身邊陌生的孩子就可以明白。

漂亮的女人比醜陋的女人強!

根據一些生物學家的研究表明。一個正常地男人在清醒狀態下,每隔六分鐘,就會下意識的想到性,如果面對一個漂亮的女人,這種頻率會更快。在內分泌加快,心跳加快,甚至是帶著性幻想的情況下,男人更容易頭腦沖動,不知死活的沖進死亡領域!

只有真正經歷過戰爭,在死人堆裏打過滾的人。才會明白。勝利者的光芒萬丈,勝利者所謂的仁慈,都只不過是事後。被一些文人墨客用自己天真的想象和大膽的修辭,嵌套上去地泡沫罷了。因為在戰場上,想取得勝利,就要比對手更加不擇手段,更懂得滅絕人性!

“教官曾經告訴過我,從生理角度來講,猴子和人類只有百分之一地不同罷了。既然如此,我倒想看看,針對人類設計的‘圍屍打援’戰術,對猴子起不起作用!”

張闖凝視著眼前這只用繃帶綁住尾巴。倒吊在樹丫上,隨著它不斷掙紮,身體就像是個鐘擺般不斷在空中晃動的猴子,道:“你們千萬不要小看這只猴子,它是被人豢養地家畜,而且受過訓練,對方就是指使它搬動樹丫上的石頭,利用石頭的下墜力,來拉動早就綁在樹梢上的照明彈導火索。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類似於此的照明彈絕對不只兩枚,現在敵暗我明,只要沒有走出這片叢林,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可能再次遭遇這種照明彈加排槍的襲擊,直至全軍覆沒。”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只有張闖還是一臉的平靜,他伸手握住了猴子的左臂,只是略一用力,在他的手掌中就傳來一聲猶如木棒折斷般的可怕聲響,那只手臂被生生折斷的猴子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兩眼一翻,生生疼得暈了過去。

“看來教官沒有騙我,你們註意了沒有,它在暈眩前,雙眼的眼瞳前突,然後向上翻起,最後身體一顫一僵,才失去了意識,和人類面對無法負荷的痛苦,為了保護大腦不受傷而起動自我保護機能,失去意識時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保持了沈默,大家只是默默看著張闖又用相同的手法,幹凈利落的掰斷了這只猴子地右臂和剩下的一條腿,看著那只猴子一次次痛得醒過來,可是轉眼間又痛得重新暈旋。做完這些工作後,張闖隨意拾起幾塊木頭把它們堆砌在一起,把一瓶醫生酒精倒在了上面,然後淡然道:“當然了,這些照明彈也並不是那麽無懈可擊,既然已經知道了它們的工作原理,我們只需把所有引信一個不剩的徹底拆除,不就行了?”

在這樣一片黑暗天知道敵人躲藏在哪兒的叢林中,沒有人敢暴露自己的行蹤,但是張闖就是敢大模大樣的點燃了一根火柴,點燃了堆在猴子下面的那堆木柴。

藍色的火苗在潮濕的木頭上不斷跳動,在一陣輕微的爆響聲中,一團團夾雜著潮濕水氣的煙霧,從木柴堆中不斷騰起,勉強照亮了周圍幾米的空間,更把那只倒掉在樹丫上的猴子,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隨著潮濕的木柴一點點被烤幹,火焰一點點加大,那只倒吊在樹丫上的猴子終於醒了。迎著不斷升騰的熾熱空氣和陣陣濃煙,那只猴子瞪大了眼睛,它想盡快逃離這片讓它太過難受的區域,可是它的雙爪,它僅剩的一條腿,都被張闖生生掰斷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它如何徒勞的努力,如何拼命的掙紮,也沒有辦法離開那堆越來越熱,火焰越來越旺的柴堆。

“吱!吱!!吱……”

它拼命的扭動,它的身體更一次次彎成弓的形態,再猛的彈開,借著這樣的力量讓自己整個彈起來。稍稍遠離那堆火焰,可是很快又在地心吸引力地作用下,再次狠狠的墜下。然後它的身體又像是觸電一樣,拼盡全力再次上彈。它就這樣不斷的重覆著這種可憐又可笑的動作,直到它徹底消耗幹凈自己所有的體力,直到它再也無力掙紮,只能一邊在樹丫上不斷晃動,一邊發出了最淒厲的慘叫。

帶著村民利用地形優勢。不斷和敵人迂回打游擊戰的九叔,遠遠看到這一幕,聽著那尖銳得令人全身發冷牙齒發酸地淒厲慘叫,九叔的臉色不由微變,在心中發出了一聲低叫:“糟了!”

而在這個時候,帶著手下躲在黑暗角落裏,欣賞著這一幕的張闖卻笑了。

就算是知道出去會受到狙擊,就算知道出去就等於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死神的手裏,可是面對“圍屍打援”的古老經典戰術,仍然有人前赴後繼的沖向死亡。就連“人”都無法戰勝自己的弱點。更何況張闖要對付的。只是和人類有百分之九十九相象,卻已經代表了根本不可能跨越天塹的猴子?!

在那只猴子尖銳地慘叫聲中,幾條隱藏在叢林中樹梢上地身影終於行動了。它們從樹梢上迅速掠過,不顧一切的撲向了那只倒吊在樹丫上,被燒得全身發顫,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停跳動,臉上的肌肉已經徹底扭曲地同伴。

第一個撲到火堆邊的,是一只身體明顯要健碩幾分的成年公猴,它圍著那堆篝火急得連連跳腳,最後它還是聰明的找到了解決的方法,當它跳到樹丫上,準備解開綁住同伴尾巴的繃帶時。它的腦袋突然炸裂了。

大片熾熱的鮮血夾雜著白色的腦漿,以輻射狀向四周迸射,狠狠濺到了那只倒吊在樹丫的猴子身上,濺到了它們身下那堆越燒越旺地篝火上面。

倒吊在樹丫上的猴子不再掙紮了,不是因為鮮血和腦漿噴濺下來,暫時壓制住火焰,緩解了炙烤的痛苦,而是因為它被嚇傻了,它被自己的同伴。也許還是它伴侶那熾熱到極限的鮮血與腦漿給嚇傻了,嚇呆了!

它就那樣倒吊在樹丫上,帶著全身的鮮血和腦漿,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同伴,呆呆的看著它那具腦袋被子彈生生打碎打沒地屍體。那具屍體在樹丫上保持了幾秒鐘的平衡後,最終還是向左一傾,摔到了樹丫下面,摔到了火堆的旁邊。

它張開了嘴巴,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哀嗥,在它身邊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就飛出了把一尺長的飛刀,第二只趕過來的猴子,剛剛爬上樹丫,就被這把飛刀刺進了胸膛,把它死死釘到了大樹上。

直到這個時候,它才終於明白,是它的慘叫吸引了同伴,也是它的慘叫,把同伴帶入了死亡的陷阱。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一個距離自己最遠的同伴,在不顧一切的向自己飛撲,這只猴子再次弓起身體,在拼盡全力狠狠彈起的同時,它突然扭頭狠狠咬到了自己的尾巴上。

張闖真的不知道它咬的這一口有多重,但是他可以清楚的聽到了一聲輕脆的聲響,不用過去仔細觀查他也清楚的知道,只是一口,這只猴子就生生咬斷了自己的尾巴!在張闖不敢置信的註視中,這只被子彈打斷了一條大腿,又被張闖掰斷了所有關節的猴子,帶著自己只剩半截的尾巴,帶著它對同伴的歉疚,帶著它百分之九十九接近人類的情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短短的流線,筆直的砸到了那一堆火焰當中。

在學校裏張闖就是刺頭中的刺頭,他這一輩子只尊敬那些為國為民可以舍生取義的勇士,在他的眼裏,這只為了同伴,一口咬斷了自己尾巴,直接撲入火焰的猴子,也是一個勇士!

如果可以的話,張闖真的想讓這只猴子看到它自己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他真的想讓這只猴子在死亡之前,看到它已經用這種最慘烈的一擊,挽救了最後一個同伴的命!

只可惜……這是戰爭!是一場註定要不死不休,必須有一方要被徹底全滅,再也沒有了回旋與共存可能的戰爭!!!

最後一只不顧一切已經撲到火堆的附近,卻親眼目睹了所有同伴死亡,整個身體更是狠狠一僵的猴子,根本沒有時間做出任何反應,沖鋒槍、步槍、手槍甚至是班用輕機槍子彈就狂風驟雨般的傾洩過來,在瞬間就把它把的身體把成了一堆碎肉。當它終於從樹梢上落下來的時候,已經不會有人能辨認出來,這是一具猴子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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