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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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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很大,裝修的倒是挺簡單,商務氣息很濃。看這個地理位置,應該是他平時下班後休息的住處。

這一帶是繁華商業街,車燈霓虹此起彼伏,隔著一扇玻璃,城市的喧囂被徹底隔絕,只有像默片一樣緩緩放映的璀璨夜景,如流光浮動,讓人心潮澎湃又心底寂靜。

溫藍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不遠處的桌上擺著一副茶具,紫檀木茶盞如藝術品,極是賞心悅目。

茶湯清澄,呈現漂亮的琥珀色,茶具花紋獨特,色澤明麗,搭配在一起相得映彰,可見主人的絕佳品位。

“喝茶。”一只修長的手伸到她面前,手裏端一杯茶。

溫藍頓了下,擡頭。

正好看到江景行對她溫柔地笑了笑,她忙轉開目光。

“謝謝。”她捧起茶杯小小地抿了口。

“跟我這麽客氣?”他在她對面的沙發裏坐了,疊起一雙修長的腿。

在家裏,他穿得很居家,看上去斯文而無害,鼻梁上還是戴著他習慣戴的那副細金邊眼鏡,上身只著一件寬松的高領毛衣,袖子隨意地挽到了肘彎裏。

和那張精致斯文的面孔不同,他身材高大而瘦長,手臂結實,一條青筋順著腕部延伸到肘彎的地方,散發著讓人迷亂的荷爾蒙。

“年底不打算回去嗎?”江景行問她。

溫藍沒想到他會跟她搭話,說:“已經買好票了。”

“回老家?”

“看我外婆。”

“你老家是……”

“H城。”

“那有點遠,可能要在車上過夜,路上要小心。”

“嗯。”

之後他沒再跟她說話,打開電腦坐在一旁開視頻會議、翻文件,四周只有他手指翻過書頁的沙沙聲。

到了後半夜,窗外又開始下雪,紛紛揚揚的,像鵝毛,像棉絮,撲在玻璃上又很快融化成了蜿蜒而下的水。

“不去睡覺?”江景行走過來,把一杯打好的咖啡端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

他應該是開完會了,電腦合上擱在一邊的茶幾上。

她抱著膝蓋擡頭看他,眼眸兒清潤水亮,可到底是有一點不服氣在裏面的:“你不也沒睡?”

但是,不服氣歸不服氣,又因忐忑式微而略有些底氣不足。

江景行真覺得她挺可愛的,也比平時要多幾分耐心:“我還有工作。”

她抿了抿唇,感覺他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你可沒事兒。

敢情就他幹的是正事兒,她就是無病呻.吟?

“心情不好,睡不著。”她說。

他端過那杯咖啡抿了口,淡淡看她,唇邊噙了一絲笑:“要我開解開解你?”

他的眼神好溫柔啊,哄小孩一樣的語氣。

她莫名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又移開了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那個吻的原因,她沒辦法像以往一樣的心態對待他了。因為這個吻,莫名讓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一大截,這種陌生感在無形消退的同時,又另有一種尷尬油然而生。

總感覺他一舉一動都特暧昧,像是在跟她調情。

她低頭玩了玩手指,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麽。

她看到他擺在客廳盡頭那架乳白色的鋼琴,問他:“你還會彈鋼琴呢?”

“不怎麽彈。”

“那為什麽擺在這兒?”她好像跟他較上了勁。

他喝一口咖啡:“裝飾品。”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您也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啊?”

她說得他笑起來,饒有興致地問她:“那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的人?”

她似乎真的認真想了會兒,努努嘴:“大老板,城府深,喜怒不形於色,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還有呢?”

她悄悄看他,斟酌。

“說吧,我沒那麽小氣。”他頭也沒擡淡淡道。

她這才接道:“出身好,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驕奢淫逸,涼薄冷酷,不把人當人那種。”

他握著杯子的手頓了一下,淡淡瞟來一眼。

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說過不生氣的?”

“我沒生氣啊。”他笑著說。

可溫藍總感覺他是皮笑肉不笑的,警惕地盯著他老半晌:“真沒生氣?”

他搖了搖頭,神色倒是和往常一樣。

溫藍這才漸漸放松了警惕,可他這樣定定望著她,又叫她說不出的局促。

他笑起來真是特別好看,斯文冷峻裏又透著一點邪氣,叫人捉摸不透。那張精致的臉,和高大精壯的身材又形成了鮮明對比,穿著貼身的毛衫時,肌肉輪廓更加明顯,透著股清冷的頹靡勁兒,真是哪兒哪兒都欲得很。

剛認識他那會兒,她真的把他當成一個謙謙君子。

他那副外表實在太有欺騙性。

後來才知道,他不是什麽高山白雪,只是有時候看破不說破罷了。

這人一副九曲玲瓏心,比誰都懂得游戲規則,只在於他想不想遵守。

如果他想要顧全一個人的顏面,他可以做到最好,說話做事滴水不漏,不會讓人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自在;可他要是不在乎一個人,他也可以讓你難堪到極點。

翻臉比翻書還快,最能形容這人了。

她到底是怵他,低頭玩自己的手機,烏黑的發絲垂在臉頰旁,柔順地貼著白皙的脖頸。

他看她一眼,優雅地抿了一口咖啡:“聊聊?”

溫藍沒答。

江景行:“有什麽心事可以跟我說,我幫你參謀參謀,我這人很擅長開導人。”

她沒看他:“你幫不了我。”

“因為前男友?”他平靜地拋下一個重磅炸彈。

溫藍下意識看向他,幾乎是一種本能反應。

等對上他鏡片下那雙要笑不笑的眸子,才明白過來,他是在試自己,可自己一下就著了他的道。

溫藍頓時不自在起來:“你……”

他平靜地笑一笑,很紳士地道歉:“抱歉,我沒有窺探你隱私的意思,瞎猜的。”

這人確實是很擅長交流,三言兩語就讓她卸下防備。

要不是她這人天生第六感敏銳,可能真的會被他俘獲呢。

見她有些抵觸地不開口,他看著她,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嗎?”

溫藍看他一眼,皺著眉,似乎是不明白他為什麽問起這個:“記得,我把你錯認成傅京南了。”

那是四年前。

那時候,她還是他哥們傅京南的女朋友。

那天的局也下這樣大的雪,她去得遲。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站旁邊飛快一瞧,桌上坐著的都是熟人,傅京南垂著頭,靜靜坐在角落裏。

他難得穿了身白襯衣,側對著她坐著,修長的手飛快混著牌,手法幹凈而利落。

室內很昏暗,唯有側邊一盞昏黃壁燈,映照出他半張英俊的面孔。半明半昧,從容冷淡。

她記得他喜黑,很少穿白色。她曾損他“就愛耍酷”,他當時在打球,聞言覷了她一眼,半開玩笑:“想多了您,咱就是怕弄臟,懶得換”。

——真絕了這人。

她存了幾分討好的心思,挨著他坐下,靠在他肩膀上。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像冷冷的木質香。印象裏,他性格張揚,向來喜歡辛辣的味道,溫藍一怔:“你換香水了?”

身邊人動作一頓,手裏擱了牌。

桌上其他人也忽然安靜。

溫藍感到莫名:“……怎麽了?”

直到旁邊人那大嗓門扯起來:“你瞎啊,這都能認錯!”

溫藍怔住,不經意回頭,正對一雙深邃的眸子。面容清削,鼻梁高挺,是一張極為英俊的面孔。也難怪她會認錯,此人五官竟與傅京南起碼有五六分相像。

區別在於迥異的氣質。

雖然俊美,卻沒有傅京南那股子眼高於頂的驕矜傲氣,氣質深沈。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端麗、沈靜,彬彬有禮,很給人好感。

他約莫是笑了一下,不過很克制,轉瞬便收回,沒太看她的笑話。

“對不起!”溫藍像是屁股燙著了,逃也似的站起來。

“沒關系。”他淡淡牽了下唇角,丟出一張牌。

她回頭和傅京南說:“我今天碰到了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肯定是老四。”傅京南笑道,“很多人都說我跟他長得很像。”

“你們是兄弟嗎?”他好奇道。

“他媽媽跟我媽媽是表姐妹。”

“這樣啊……”

……

他失笑,沒有回答,起身緩步走到落地窗前。

下意識撫摸過食指上的戒指。

高大的身影靜靜佇立,倒映在玻璃上,頎長挺拔如冬柏。

腳下是行色匆匆的人流,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她可能不知道,他們第一次見面要早得多。

不過,確切來說,應該是他單方面地觀察她。那時候,他還是他哥們傅京南的女朋友。

他第一次見她是去幼兒園接他的侄子,遠遠的,她在給一幫孩子示範舞蹈。

她是那種很高挑纖細的女孩,但是曲線優美,腰肢纖細,遠遠望去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很冷淡,很文靜,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嫵媚和優雅。

那時候他就在想,這張臉笑起來是什麽表情。

北京三環就這麽大,之後又偶遇過幾次。不過他都是遠遠看著她,既不主動靠近,也不刻意回避。

那會兒,他們是真真正正的陌生人。他出差時在車裏瞧見她,隔著玻璃,看到她彎腰和孩子說話,偶爾會露出那種很溫柔的表情。不過,那種表情總是一閃而過。那時候,他以為她就是個冷淡的人。

直到在商場裏看到她挽著傅京南的胳膊,小鳥依人地靠在他懷裏,說著點兒什麽,笑起來格外俏皮。

原來,這張冷淡的臉上也可以露出這種嬌媚的神情,體態婀娜,一雙清漾的眸子顧盼生輝,肌如白雪,瑩潤潔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只是,年紀還小,眉眼間又別有一股真誠,還沒有被俗世中的市儈庸俗所浸染。

那時候,他們也還是陌生人。

她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有忙碌的工作。何況,她還是他哥們的女朋友。他並不認為這是喜歡,也沒有想要做什麽。

他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甚至本質上有些冷感。他擁有的太多了,從一出生開始就站在金字塔頂端,什麽也不缺。他很少會特別在意什麽,主動去追逐什麽。

直到那次聚會,她這樣猝不及防地靠近,笑著跟他搭話,如他們已經相識很久,巧笑倩兮,明眸善睞。

像一只蝴蝶,煽動翅膀,忽然就打破了他平靜的生活。

他與傅京南的交情非同小可,他絕對不可能奪人所愛,這種微妙的好感被理性所克制。

之後雖然也見過幾次,大都淺談轍止。算不上有意回避,但那時的他也確實不想和她產生太深的交集。

半晌,他回頭看她:“不如,我們結婚吧。”

溫藍當時正喝茶呢,一口嗆在了喉嚨裏,臉都憋紅了。

江景行欠身抽了張紙巾,很紳士地遞給她。

溫藍接過來擦嘴巴,跟他說謝謝。心裏卻馬上反應過來:謝什麽謝啊,分明是他害得她嗆住的!

可看他,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她忽然又洩了氣。

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你剛剛說什麽?我是不是聽錯了?”

他優雅地端起茶杯,喝一口:“我說,我們結婚吧。”

溫藍這次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

不過,她腦子更亂了:“……為……為什麽啊?”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她:“不想結婚,你那天為什麽去參加相親?”

溫藍被他問住了。

他似乎總是這樣,什麽都習慣掌握著主動權。分明是她在問他,他卻總能馬上反客為主。

她又想起那天牌桌上聽到的關於他和夏歆瑤的八卦,想必他實在被催得狠了。

可是,就算這樣,他也用不著病急亂投醫吧。

溫藍:“你應該有很多選擇吧?”

江景行漫不經心地覷她一眼,從鏡片底下提起那雙冷而雅的眸子,哂笑:“我有那個美國時間天天趕幾場去相親?”

溫藍:“……”好像還真挺有道理的。

他很忙,有時候一天國內外往返幾次,何況下面大大小小的事務一堆。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她沒一口拒絕:“那……我考慮一下。”

“好。想好了記得給我回個消息。”

“好的。”

作者有話說:

字數要超了,明天休息一天,順便修一下後面的存稿

後天照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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