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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負負得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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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福音島的柯裏,又收到卡拉爾行動小組發來指令。指令指示他,立即和一個叫“青蘋果”的女間諜約紐娜接上聯系。並且——要一切行動服從她指揮。

指令要求他們,確定在控制不了局勢的情況下,可以制定“綁架普教授”的計劃,報總部特別行動組審批。

柯裏在接到這指令時,心裏是暗暗高興——這將是他可以盡快結束裝瘋賣傻的、度日如年的苦日子了。

可是,柯裏有的思維又在腦子裏“回車”了一下。不好!如果他真的要服從“青蘋果、約紐娜”的指揮,真使他感到這是極大的不幸。作為一個高級間諜。最最難堪的事,莫過於掩蓋自我天性,偽裝成一位不齒於人類的瘋子。裝瘋賣傻,影帝巨星也難以惟妙惟肖表現出來。

可是,比“最最難堪”更難堪的事,卻在“指令”中分娩出來……

“唉……”柯裏想起“青蘋果”——也就約紐娜這個人時,不由得嘆息起來。和這種女人掛勾,並且還要聽從她的指揮——這不得不使他感到陣陣惡心。約紐娜這個臟女人,在餐廳裏,也不放棄骯臟的惡習。她曾多次放棄自己的盤中餐不吃,專門等別人碗碟的殘菜剩飯“享用”。有一次,竟然將十多個空碗,一一地舔了一遍,一面津津有味地舔著,一面還發出令人發嘔的怪聲怪笑……更有甚者,她有時還在餐廳一隅,脫褲小便。如果這三十個人,不是皆有精神病,她必定要屢嘗惡罵和老拳。

特別是幾天來,柯裏回想著約紐娜的近日來一樁樁使他無法忍受的事。“她大概預先知道我將要服從她的領導,竟然在有一次碰面時,猛地抱著我狂吻起來。她那滿臉臟垢,腥臭的氣味,熏得我當天中飯難以下咽……”

柯裏一面回味著這一幕幕帶著餿味的糗事,一面漫步奔向海邊。他想去看看無邊無際的大海——每天只有這時,洶湧的浪濤才能使他暫時恢覆一下他人性的本色。

正當柯裏,似呆非呆地遙望著天海接連之處時,約紐娜神出鬼沒地走到他面前。

她站了下來。

“親愛的,我的心肝寶貝,我找了你很久啦……”

柯裏不管她的胡言亂語,依然呆呆地註視著海面。忽然,他失態地說:“魚!魚!一條大魚。”說完,他轉過身去,註視著約紐娜的表情和反應。

她先是毫無反應,後來突象貍貓撲鼠般地撲到柯裏身上,用力抱住他,用小得幾乎只有他們兩人聽見的聲音說:“用‘百夜靈’讓貝爾尼特服用,進行火力偵察,混水摸魚。”

柯裏點點頭,移目望見遠處有個人姍姍而來,忙用力推開約紐娜的擁抱,嚷叫著:“鯊魚!鯊魚來了——”向病室方向跑了回去。他一面碎步跑著,一面對迎面而來的臺爾曼打量了幾下。

“站住。”臺爾曼嚷叫著。

柯裏沒加思索,竟然站了下來。

臺爾曼走到柯裏面前,盯住他說:“看見我妻子了嗎?她可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吶!”

柯裏吃驚地、風馬牛不相及地答非所問:“有只小鳥叫喳喳,飛來飛去找不到家,快回家呀快回家,快見媽媽和爸爸……”

“親愛的,您在哪裏?”臺爾曼大聲叫著,繼續奔向海邊。

柯裏望著他顛簸不定、飄忽不定如蝴蝶般的身影,自言自語著:“這個家夥,來去匆匆,他在想幹什麽……”

臺爾曼此時,在想幹什麽呢?

此時,他的理智在普教授的雙重治療之下,已基本上恢覆了。他本來是位心理學家,一旦恢覆了部分理智之後,他內在具有的意識功能的殘餘能量,就會發生作用,產生自我撥亂的效果,糾正自身的意識偏差……

此時,他在意識上,已與普教授徹底溝通。對於過去的事情,產生的回憶,使他對社會上的陰暗勢力深惡痛絕。他對普教授的“人間救藥”工程,深為讚賞,願意為普教授揭開島上陰雲,做出一定的工作……

約紐娜見臺爾曼向她而來,忙轉移方向,順著另一條小路,返回病房之處。一面匆匆而行,她一面想著“看來,這個島上除了我和柯裏,又冒出來一位假癡不顛者,事情變得覆雜起來了……”

盡管約紐娜幾乎考慮了一夜,仍然斷定不了,除了普教授在用閉路電視,監視著她的行動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眼睛——在監視觀察著她。為了達到她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陰謀,必須制造場動亂——然後而亂中趁火打劫,混水摸水。可是,怎樣才能掀起一場大亂而又不暴露自己呢?

……思考到淩晨之時,她終於想出一個“掉包”之計。

早餐的鈴聲響起了。這些已適應了這“信號”的人們,陸續、自覺地走進餐廳。經過普教授兩個多月來的意識理療,病人們的意識信號已逐漸形成。多數從皆會按鈴聲之示來餐廳就餐。也還有幾個人必須在護士的幫助下,才會進入餐廳——或進行其它的一些活動。

今天的早餐,開始了。病人們紛紛坐到各自位置上,由服務人員分發領取食物。

約紐娜排在最後,她領到了自己的一份早餐之後,走到貝爾尼特身邊坐了下來。近日來,她和貝爾尼特關系更加親密。她們倆,經常走在一起,坐到一塊,貝爾尼特傻笑時,她也會傻笑狂笑,貝爾尼特癡哭時,她也會號啕不止,甚至比貝爾尼特哭得更為傷心動情——似乎她們兩人的意識素質,象孿生姊妹那麽同位,那麽近似。因此,她坐到貝爾尼特身邊吃飯,即使搞點什麽陰謀鬼計,也順理成章——連普教授都感覺不到異常。

但是,在這毫無異常的情況之中,卻有一個人對約紐娜產生了註意。此人此時坐在貝爾尼特對面,和她間隔著一米多寬的餐桌——此人正是臺爾曼。他一面咬著手中的餡餅,一面呷著牛奶,還一面用他因癡呆而直覺的目光,盯視著貝爾尼特,大概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貝爾尼特將自己杯中的牛奶呷了兩口,因為太燙,她又將杯子放到桌子上,咬起了魚松餡餅。

約紐娜坐到貝爾尼特身旁後,先放下手中的杯子和盤子,又朝她咧著嘴,象啞巴似的傻笑了笑。

貝爾尼特一面嚼著餅,一面回之以笑。

約紐娜咽下了幾口餅之後,端起了貝爾尼特的杯子,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了個幹凈,放下空杯子,又傻哈哈地幾聲。

貝爾尼特這時沒有陪笑,她抓起了約紐娜的牛扔杯子,看也不看,就堵到唇邊……

臺爾曼坐在貝爾尼特對面,一直在註視著她們之間的行為,見到這種“易杯”之後,他忽然狂笑起來,嚷叫著:“喝,我要喝——”接著,將手中的空杯子,向堵在貝爾尼特嘴上的杯子,擲了過去。

“啪!”的一聲,兩個塑料杯撞擊到一起,兩只杯子先後落到桌子上,乳白色的液體在桌子上蔓延流淌……

“哈哈哈……”貝爾尼特拍著手,放聲浪笑。

約紐娜眼中的兇光一閃即逝之後,用雙手拍著桌子上的乳液,使其四處飛濺,然後低下頭去,用舌頭舔著桌子上的乳液。

廳內其他的病人,皆各自為政,大嚼大咽,對於這小品般的笑話鬧劇,置若罔聞。

早餐終於結束了。

早餐之後,這些病人,慣例性地四處游走漫步半個小時——然後才由護士陪同下,進入地下治療室。

進入寧靜的地下大廳,病人們皆自覺地坐到各自習慣了的位置上。近日來,已經沒有病人在治療進行的程序中,亂來亂為了。幾個病情最重的病人,已先後除去椅子上的卡腿的夾具。

當“飛天”影像出現在屏幕上之後,人們不約而同地隨著《別亦難》的二胡樂曲,多數很快進入一看、二聽、三疑思的狀況。當他們神智專一之後,普教授隱去畫面,讓屏幕空白一會。然後,他出現在屏幕上,像幼兒教師那樣,向大廳裏的人,演示“拍手、舉手、搖頭……”等八個少兒舞蹈動作。

他為了讓病人在神情專一的狀態下,接受他的意識電波沖擊,達到助理不能自我的意識神經,用少兒舞蹈動作的畫面來誘使這些病人,減少他們的精神——散光。

這八個簡單的動作,他讓病人每個動作做八分鐘,用六十四分鐘為一個行程。在這六十四分鐘後,他的動作和病人同步進行,只有這樣,他發射的意識電波,才易為病人所接受,不被異體排斥。

由於病人長時間處於這種寧靜而又單調的氣氛之中,他們原來狂亂的意識形態,漸漸變為形式所約束的宗教徒,每個人皆自覺或被動性模仿起一種“入定式”。就連顛狂極度的貝爾尼特,也在這“大磁場”吸力下,漸漸循規蹈矩起來。不過,她還並沒完全消失她的“信天游”般的個性……

此時的貝爾尼特,突然覺得自己全內有一股生機勃勃的潛動力,在腹內回旋,在沖撞,似乎體內被種下無數的種子,將要“破土”而出。她曾經有這種微妙的感覺——只不過今天,此刻,更為如火如荼。

此時,貝爾尼特漸漸而紅耳示,眼熱心蕩,手腳動而欲靜,靜又欲動。後來,她睜大了雙眼,直覺地盯視著屏幕上……

“貝爾尼特,今天怎麽哪?”監控中心的普教授從他眼前的電視上,看到了貝爾尼特的意識異狀,心中頓時疑惑起來。她已多日未出現這種意識大幅度的異常之態,今天是為什麽呢?他想起貝爾尼特前幾次的拙劣行為,心中不由得地陣陣發緊起來。

貝爾尼特經過這兩三個月的意識梳理,原來如亂麻般的意識狀況,已經趣了十分明顯的好轉。尤其是近日來,她由原來見了普教授載歌載舞,現在變得拘然局促起來——只是她的傻呼呼的浪笑,還經常出現。

普教授此時心中提憂慮,不是沒有道理的。貝爾尼特腹中的“內燃熱核”漸漸劇烈地爆發了,她心中似乎裝著一團烈火,燒得她象缺氧的池魚那樣巴噠著嘴巴。她的面孔,也由白漸紅,紅得象鮮紅的豬肝。而更使她難以忍受的是一處前所未有過的性的渴求,這原始性的欲望,從她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睛中,集中地反射出來。她這時,恨不得一頭紮進一個男人的懷抱,讓男性來驅除她難以忍受的欲火之焚。如果貝爾尼特還是兩個月前的精神狀態,她會立即發狂起來——而現在她忍受了一段時間,當“百夜靈”的毒性全面煥發出來時,她的精神火山才抑制不住地爆發了。她“嗬嗬”的怪叫著,開始用瘋狂的手,拼命地剝自己的上衣。一邊扯著上衣,一面亂跳亂跑。

貝爾尼特蔔到臺爾曼面前時,她這時腹中的藥性已經完全發作出來,她被藥性催發出來的暴漲的感情,一發而不可收拾,她見面前空洞無人,立即轉回身去,撲到坐在前排,凝目靜坐的一位男子身上。註視的時間並不長,大約有兩分鐘……

這兩分鐘,也是這位男子註視她的兩分鐘。

——這兩分鐘,同時也是大約一半的病人“聚焦”的兩分鐘。

這兩分鐘,也是普教授緊張得額頭冒汗的——兩分鐘!

——兩分鐘後,貝爾尼特用她那火一般的身體、猶勝於火的激情,撲到這位男子的懷抱……

這位男病人,也是一位性反常顛狂者,他見貝爾尼特撲到他懷中,立即變得遲疑為果斷,變呆滯為敏捷——他立即抱住了她,用他那晃晃蕩蕩、猩猩般的手,在她身上的性感部位摸來摸去。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們這種棄廉拋恥的行徑,顯然是不堪入目的,可這兩顆理智缺失的靈魂,卻顧不了那麽多,羞恥之心——已完全被意識障礙埋沒了,他們下意識地變成了低級動物。

正當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即將爆炸之時,匆匆而來的普教授急速趕到這人性扭曲的現場之中。

大廳裏,這時已一片混亂。一些人,看著貝爾尼特和他即將做愛,喜笑顏開地上前臨近圍觀——也有一些人視而不見,依然靜坐或者擇地肅立。

時間雖然緊迫,普教授卻不得不站在他們身邊,冷靜地思考,進行短暫思考——

如何使這場不理智的狂愛停止呢?事情並不難於處理。他只需用靜電警棍觸到這摟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人身上,就可以終止他們拙劣的感情表演。但他看了貝爾尼特異常的臉色之後,就不得不慎重地考慮采取什麽措施。她的臉色,紅得象燃燒的烈焰,表情變得不象精神病人那麽機械,而是如正常人那樣,煥發出了純真的感情,迸發出了人類的原始激情和欲望。這種近似“返璞歸真”正常的情況,對於一位精神病人而言,卻是異常的。這是她的病提前飛躍性地好了呢?還是有其它的因素在起作用呢……

他不能——也不敢再多作考慮了。因為此刻的貝爾尼特,已動情到了最高峰,她已開始為一絲不掛作最後努力了。而那個抱住她——或者說是被她抱住的這位男病人,也開始做解除做愛障礙物的努力……

普教授這時也考慮成熟,他決定避輕就重——先制服這位占這次事故主動的這位男子。他忙將他的左手握著一支靜電超強靜電筆觸到這位男子的身上。立即,這位因情而狂的男子,立即象遭到電擊一樣,放開幾個人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扳得開的雙手,跌倒在地上,失去了爬起來的力量。

貝爾尼特的瘋狂絲毫未減,狂笑著,繼續撲向他。

這時,普教授才命令兩個護士抓住貝爾尼特,把她送到辦公室裏。

盡管貝爾尼特拼命地踢打撕抓,抵抗掙紮,但無論如何也對抗不了兩副有恃無恐機械的力量,她終於被拖進了普教授的辦公室。

普教授命護士把貝爾尼特按倒在地板上,這時,她才用醫生觀察病人的目光,仔細地觀察貝爾尼特的神情。

只見她,在十倍左右的兩股力量控制之下,身體顫動,四肢掙紮,臉上泛著紅光,頭象一個藥撚輪那麽反覆搖晃,嘴巴頻張頻合,斷斷續續地念叨著:“親愛的……來吧,來吧,嗬……嗬……”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普教授想到,貝爾尼特這次狂性發作,有點奇怪。從臉色上、氣色上看,不象是精神病的驟然發作,而象似一個正常的人,在激素的促動下,進入了生理上的高舉時刻。莫非她受到了什麽外因的影響,從心靈深處誘發了抑郁多年的性感覺……又象是吃了什麽刺激生理機能的“春藥”,在藥的作用之下,陡然爆發了感情狂飆——但不管是出自什麽意外的原因,這種升騰到極頂的感情高峰,對一個精神病人來說,卻是一種喜勝於憂的難得先兆。只要把持這種極為難得的時刻,將她心中的熊熊欲火和抑郁的病根,趁內亂引洩出出,她的病根也可以趁亂而除,之後再稍加一些意識梳理,她的精神就可以漸漸覆原。

然而,如何才能將她的欲火和精神病毒一起疏洩導引出來,卻是個大難之題。如果用一男子趁此良機與之交媾,用陰陽互導之法——這是可以一試。但如果此人精力滿足不了她這時的大需深求,則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何況,這是件既順理成章而又荒唐的事。上哪去物色這個可作“方劑”的男子漢呢?更何況,這種以色情攻色情的療法,將會留下千古之話柄。這樣辦,與他的科學性的意識療法是冒天下之不韙之事——萬萬不可考慮這樣以毒攻毒。

“怎麽辦……”普教授望著風情方興的貝爾尼特,舉棋難下……

門鈴響了,他親自放開了門。

臺爾曼走了進來,看了貝爾尼特一眼,對普教授說:“普先生,她的這次發病,可能是誤吃了什麽藥物。”於是,他將早餐時在餐廳裏發生的那一幕,對普教授簡單地講述了一遍。

“噢。”普教授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氣。他心中的疑問,總算有了明確的結論。他原來也是懷疑貝爾尼特的發狂是由於“春藥”作用的激發,但又不敢妄下結論。因為來島上的三十個人的行李衣物,皆經過嚴格的檢查,這種毒品類的藥物,與奧運會場上檢查類固醇幾乎是同等的嚴格。由於誰也無法夾帶藥物來此,他認為貝爾尼特是不會有藥可服的……

“臺爾曼先生。”普教授略加思考之後說“您快回去吧,別讓陰謀者盯上了您。要註意保護自己。”

“普先生,最好將這種情況,電告國際衛生組織及有關部門,讓他們派警官來協助您工作。”

普教授搖搖頭,“謝謝您的忠告,暫時還不能這麽辦。我還未抓到什麽證據,捕風捉影是不行的。而且,警官一來,造成了緊張氣氛,反而會將有些即將暴露的苗頭掩蓋下去。”

“好吧……您也要保重。再見。”臺爾曼走了出去。

“哈哈哈……”貝爾尼特的藥性這時已發作到了最高峰,她嘴幾乎合不攏地狂笑著,狂笑了一會,又大呼大叫著:“親愛的!快——快來——”並且,她的上肢痙攣,下肢挺直,亂蹬……

普教授知道,她這種情況不進行疏導,繼續下去必定造成氣血沖撞,最後造成——或者血充大腦而亡,或者血管破裂而死,總之她的確有生命之危。

但是,如果這時用藥物或者用其它什麽物理方法,強行讓貝爾尼特安靜下來,象滅火一樣,用“水”強行滅掉她心中的“火”,雖然可以抑制她的感情春潮,但副作用也是十分顯赫的——會將她能趁此機會連根拔起的精神病基因的秧苗,重新栽培到她的身心之中,使她的精神疾病變本加厲——造成終身痊愈無望。反之,如果趁此東風之勢,將她的欲火和病根一起疏洩殆盡,她的精神病魔將從此而出竅,恢覆理智和心理健康,是指日可待……

普教授思考片刻,認真看了看似乎在湯鍋掙紮的貝爾尼特,終於定下主張:決心用他的氣功和針灸。他也明白比較危險,無惹火燒身——弄不好,會將她體內的藥性吸到自己身上!但情況不容許他再多作遲疑。

他叫護士將貝爾尼特扶起來,屈身而坐,脫下鞋襪,然後他用左手撫著她的左腳腳心湧泉穴,右手持銀針在她的百會穴上二寸高地方。接著,他大吐大納了幾口氣,緩緩地註入貝爾尼特的湧泉穴內——同時,放在她頭頂的針針刺入她的百會穴,撚了撚再攏出來,產生出一股與左手相反的動力——出關進行五行八針療法,然後把貝爾尼特架的雙腿盤坐起來,使得她頭頂先是產湧出一團團血色霧氣,接著霧的質漸漸加濃,好象是噴霧器噴出的扇狀血珠簾,他的手上不一會就頻頻漏血不止。

這樣,他的氣和貝爾尼特的欲,形成單循環路線的氣流,周而覆始運轉和傾洩……

此刻,貝爾尼特身體內部已產生了奇妙的感覺。開始時,她覺得從腳心之處有一股山泉般的涼氣透進腳心,順著腿裏“高速公路”般的血管一直朝上沖。慢慢的,這股涼氣沖進腹部,沖到胸中,她覺得好象喝進了一瓶冰鎮汽水,那麽涼爽舒服,使心中火炙般的燥熱,慢慢地消除了。接著,這股發自腳底的涼氣,溶透全身,使她好象熱蒸在沙漠裏多時的感覺,徹底消除了。原來心中的那團火,被這涼氣推到頭頂,變成了溫泉噴出頭皮。

貝爾尼特被這奇妙的感覺,弄得由煎熬化為舒暢的涼爽,她由原來痛苦的呻吟,變為舒服地哼哼唧唧,還不時出斷斷續續的“嗬……嗬……”

這樣持續轉化中大約一個多小時,普教授見貝爾尼特臉色由紅變白,人也癱軟了起來。才收起雙手,甩甩手上的餘水,用手背拭了拭額上順流而下的汁水。接著,他又仔細地觀察了她一會,才叫護士把她擡到沙發上,讓她躺好休息一下經此大劫大難的身體。

安置好貝爾尼特之後,他叫護士出去,這才靜心地坐到椅子上,凝神調氣,彌補一下剛才耗費過甚的真氣。此時,他已覺得自身功力,十之失七八,肚腹咕咕發脹,渾身發熱,頭暈目眩,身上的每一條血管——甚至每一滴血,都在發冷發涼。他定神抑智,調息了大約半個小時,身心才產生靜感,似乎經歷了萬米長跑之後,又散步放松了半個小時的感覺,但心臟還在忐忑地超速跳動……

待他氣力恢覆了大部分之後,這才結束靜功,走到貝爾尼特身邊,仔細審視著有氣無力的貝爾尼特。

貝爾尼特臉色返白,但面頰卻依然緋紅。她雙眼似閉非閉,呼吸十分急促。看到她這種安靜自息養神之態,他心中感到一陣欣慰。看來,她經過這次“下頂上洩”的內部相搏,“病的基因”其中上被排洩出體外。因為,她本是個性障礙和性變態病人,特別是大病纏身之後,性的欲求,基本上從有到無——得不到渴解。可這次,誤吃了烈性的催性春藥,她的性意識被推到珠穆朗瑪峰,她的性感覺也達到了史無前例的亢奮,這高度的、被藥物催發出來的精神勃起,掀起一股勢不可擋的感情洪流——泛濫則能斷送她的生命,疏導引洩,則可以使其洗心革面——因為這股感情急流,在湧出體外時,經過大腦的意識神經領域,沖垮了精神障礙,並隨之和欲火洩出體外。因為,當欲火在她心懷中,熊熊燃燒時,她由此而生的性的最大激情——而其它的感情,皆土崩瓦解了。此時——在感情欲望泰山極頂之時,她的幻想、進取、暴躁和名利之心、顛狂、妒忌、焦慮等各類人類的寶貴欲望和願望,皆被巨大的“陰、陽碰撞”洗涮得蕩然無存。在這性欲登峰造極之時,她的意識中重新組合出一種新的概念:愛!這才我們是人類原始的愛,本能的愛,集萬念之大成的愛——是情愛,也是性愛;既是性愛,也是情愛。說白了,是人類之間最最崇高愛,這才是“返璞歸真”的愛!

這種高度發揮的愛,是世上逢場作戲的情人,同床異夢的夫妻,片面追求的情侶,金錢購買的歡愉,強權下的性奉獻等等,皆是無法達到這種最佳的精神高峰。這種精神高峰也只有象貝爾尼特這類性意識變態者——在吃了這種制造人工激情的藥物,在這雙重力量的誘發下,才能達到這種迸情洩感……

可是,貝爾尼特經過這樣一次感情大演習,雖然刨去了大部分病根,但身體元氣大傷。並且她的經過多年混沌狀態的意識神經,在這一陣近乎“放電”般的身心動亂後,變得如一團亂麻,無法承擔起多支思維的重任了。必須及時地用外力,理順她的意識亂麻,否則機會錯過,再遇麻煩可就會事半功倍了。

普教授看了一會癡癡迷迷、似醒非醒的貝爾尼特之後,決定借東風行雨,馬上為她進行意感傳導,讓她的意識神經由支離破碎而迅速編隊列陣——否則,錯過這個機會,她將會變為精神病的最高檔次——植物人!

貝爾尼特這時雖活猶死,雙眼半睜半閉,神情安逸,胸脯微微起伏,四肢寧靜若定。這狀況下,對於貝爾尼特而言,正是介於恢覆理智和杜絕理智的過渡狀態,這也正是有利於意識調整的最佳狀況。因為這時她的意識異體排斥能極小極小。

普教授把她又回空無一人的地下大廳,忙從意識傳感器上,一個紅外燈泡那樣的發光設備,固定在一個可調節節架,將燈泡的前端凸鏡,對著貝爾尼特的頭部。然後,他坐到意識傳感器前,戴“腦罩”,打開電源開關,讓傳感器工作起來。同時,播放音響設備,播放“二泉映月”的樂章。

對著貝爾尼特的燈泡,立即亮著翠綠的、色調和諧的光,這綠光象一條柔軟的紗巾,扶摸著貝爾尼特的臉,她開始沈思,開始聆聽……

“啊——”三十分鐘之後,貝爾尼特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同時,雙眼睜開,雙手舒展了幾下。

普教授看到貝爾尼特覆蘇般的舉動,才收起外流的意識波,走到她的身邊,再次端祥著她的臉色和表情。他看見她呼吸平緩均勻,兩眼亂眨,身體蠕動,四腳時伸時縮。他從這種情況,斷定意識電波已註入她的意識感官和神經細胞之中,並起到了優化組合意識感覺的作用。此時,已時她意識遞進恢覆自我產生之時,這時可以暫且不必管她,他自己也該休息一下和補充一些食物了。他舒了幾口氣,按響了電鈴。

一位護士被鈴聲召來,普教授叫他去熱一杯牛奶送來。

普教授等牛奶端來之後,坐到貝爾尼特對面,一面慢慢吸著牛奶,一面觀察著她的反應。觀察了一會,見她的意識還處於迷惘狀態,難以自我集中起來。但她能心平氣和的,去接受播放出來《二泉映月》的二胡樂曲,讓這音樂的節奏,頻頻振蕩在空間的音波,鼓動著她意識神經,喚醒她沈睡將醒的神智,讓音樂引擎她各就各位的神經,使其自由活躍起來,重新建立她已喪失多年的——正常感覺……

“啊——”又是一聲長長的哈欠,貝爾尼特象似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夢,悵然醒來了。她努力揉揉還混混沌沌的雙眼,迷惑不解地看著與她意識還格格不入的環境。

“啊!”這是她自己感到驚奇不已的驚嘆聲——此時,她眼中的世界,已不象平時那麽遙遠,那麽空蒙,那麽模糊、混沌不清了。平時,她是在雲端,現在——她站在地上,眼睛四處亂瞅著,好象外星人那樣,對一切都大惑不解,感到陌生驚奇。她覺得,現在所見的一切,距離她是那麽臨近,所見的是那麽清楚,那麽真實。她仿佛覺得,只要移動頭——就會碰到物體。總之,她眼中的一切物體,都似乎間隔著一面放大鏡。她怎麽能不感到自己陡然處於奇妙無比的幻境地呢?

音樂的熱情,奔放的旋律,不停地叩擊著貝爾尼特的意識神經,使她的感覺,漸漸地恢覆起來。

他觀察了她好長時間。

她觀察了世界好長時間。盡管這世界對而言還是一遍白茫茫的。

最後,他們四束目光交織到一起——互相對視起來。

“餵,你是誰?幹嗎老是望著我?”她沖著他問道。

“你是誰?”普教授反問她。

“我是誰……我……”她極力地回憶自己。她神智顛狂時,稱呼她名字,或叫她什麽代號,她都答應。可現在問她“是誰?”這個生疏了多年的問題,她難以想起。

“貝爾尼特!你認識貝爾尼特嗎?”

“哦……貝爾尼特……”她苦思起來。

“貝爾尼特,你該醒醒啦。”普教授自言自語地啟示她。

“貝爾尼特……貝爾尼特……”她呢喃不休。人們一直稱呼她名字——可她自己卻泯滅了許多年……

當貝爾尼特追溯自己的過去之時,普教授才舒了一口沈重的氣,坐到沙發上。他心裏開始平靜了。看來,她已從苦海彼岸游了回來。他的意識工程已經取得了一次意外的收獲。但細想起來,還存在著不足之處,特別是療程比較長,療效在短時間不顯著,缺乏高潮,療程中缺乏新意,象一篇平鋪直敘到底的文章。如果不是意外之藥,梅芳如果不是對稱性反應,貝爾尼特不是春藥的副作用沖擊她的五臟六腑和意識系統,她們的理智還得有三四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得到大部分恢覆。臺爾曼則是因他的意識,與普教授的意識有著共同的基質——他們都是研究人類的變態心理,所以普教授能讓他提前恢覆理智,其其他二十七個人,則難以提前康覆。

“貝爾尼特,吃的究竟是什麽春藥,藥性如此強大呢?”普教授對這方面,雖略知一二,但畢竟不是專家。但他已確定,這種藥,人吃了誰也不堪忍受——包括精神病人。可是,性變態的精神病人,服了這種強刺激的藥,卻可以將抑郁多年的性變態病根摧毀。如果他能知道這種春藥,具有這種春藥……將可以用於治療“花癡”。

“貝爾尼特?我是貝爾尼特……”貝爾尼特忽然大叫起來。她走到普教授身身旁站下來,彬彬有禮地問:“先生,我是……貝爾尼特嗎?”

“是的。”普教授點點頭。“你是貝爾尼特。”

“先生,我最近好象是病人……而且病了好長時間……你是醫生嗎?”

“是的,一切都過去了。貝爾尼特,你得開始第二次——生活。”

“第二次……生活……”貝爾尼特沈思起來。

“貝爾尼特,你能告訴我,你剛才是怎麽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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