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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失去愛的王國A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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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他已:不可救藥!

“你……”警官掏出手槍,對準喬治的胸膛。“我一直提防你玩花樣,你要再亂動,就打死你!快告訴我,是誰指使你捉弄我的。”

“哈哈哈”喬治大笑起來,若無其事地對著槍口。“可敬的先生,您既然已入甕,想平安無事地撤退,絕不可能了。您的生命,將和您的職業一樣――要退休了。剛才,您喝的酒,雖然不多,但已足使您等候死神的點名了。暫時您可能沒有感覺,一旦藥性發作起來,那將是一種難以說明的痛苦。您可以開槍,手不要顫抖,請打死我吧。我很高興為您殉葬――這樣,您的鼎鼎大名將和我的名字聯系到一起。開槍吧。”

警官細細地判斷著喬治的話,但從中找不出一絲有疑問的地方――這是一個人間最大的圈套,“而我象笨旦一樣自投羅網!”但他沒有勇氣開槍。有個帳他是會算的,如果打死喬治,他也難免一死,但他辛辛苦苦,一生建築起來的榮譽金字塔,將會毀於一旦。考慮再三,他收起了手槍,惡狠狠地瞪了喬治一眼,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他心裏完全相信喬治的話,精神滑到即將崩潰的邊緣。

其實,喬治下在酒裏的,並不是什麽毒藥,只使劑量相當大的致幻劑:LSD。

警官走到街上。致幻劑的作用和他種種心理因素一起發揮出來,他只覺得,滿街的人,皆象一具具死屍,而他,卻在死屍堆中爬著,那一排排大樓,皆傾斜著,隨時皆有倒向他的可能。那些汽車,在他眼裏,象一條條向他撲來的恐龍怪獸……

第二天,報紙上報道出,名噪一時的神探、某警官在馬路上急速撞向一輛汽車,因司機剎車遲疑及時身亡。原因已明,該人死前吸入大劑量毒品LSD――看來,這是他因吸毒引起的精神反常,給K市公民,留下遺憾和思考……

喬治看著這張報紙,心中暗暗嘆息著:殺一個聰明的人,比殺一位笨旦,要簡單多了……唉!聰明不如笨啊——他忽然狂叫起來――叫醒了正在早睡的聖安娜。

聖安娜從喬治的這幾天古怪行動中,覺察出什麽不對勁的東西――特別是,他常常在夢中,呢喃著:“殺――我要殺人。”她開始對他的行為,有所懷疑,甚至通過回憶,懷疑母親的死――是否和他有關?

她開始想對付他,但目的――是更愛他,想讓他――象她一樣善良。

她開始向喬治提出問題,用溫情來誘發他對自己的歷史開陳布公。

然而,他總是吞吞吐吐。但他已向她暗示了自己的特殊身份,他說:“親愛的,請不要想探索我的秘密,當一旦你懂得之時――也就是我們的末日之時。”

但是,她是一位有個性的女子,想幹的事情,絕不途而廢。警告反而堅定了她的決心。她表面上表示默認丈夫的忠告,而心裏卻決定:一定要把喬治的隱秘,徹底搞個水落石出。為此,當她在孩子滿月之後,特意雇了一個保姆,自己好抽同身來,去偷偷跟蹤喬治不可捉摸的行蹤。

聖安娜這麽做,無疑是犯了黑幫會的大忌。他們早就想除掉這個束縛喬治的“隱患”,只是沒有下定決心――而她這麽做,加速了黑幫會下除掉她的決定和決心。

這一天是美好的一天,然而卻是聖安娜遭透了的一天。她正在馬路上行走時,一輛急馳的汽車經過她的身旁――這時,身旁一雙有力的手把她猛地推向路心。司機雖然緊急剎車,但她還是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生命。

喬治瘋了。

愛人之死,使他被溫情培養出來的良知,又重新喪失了一半;剩餘的一半,是溫情的產物――兒子讓他保留的。他變得成了兩面人;只要兒子在他身邊,他就變得是一只有感情有人性的高級動物――除此之外的時間,他盡興酗酒,經常吸毒――只是對人類的另一種惡習:嫖妓不感興趣。他失去了聖安娜,也失去了對任何女性的愛感。

喬治更仇視人類了,他象一只瘋狼一樣,整天虎視眈眈地瞪著身邊的人。抑郁的性情和刺激物的雙重作用,使他出了一回大事情。

這一天,在一個他逢日必到的酒吧間裏,把刀子裏捅進一個膽敢沖撞他的人胸中,刀尖刺進了這位不知死活者的肺部。雖然對方在醫生的妙手下回了春,他無法避免被起訴。

黑幫會慌了。他們此時還沒有物色到喬治的接班人――還有另一個“慌”的原因:怕喬治供出他們。他們先派人告訴喬治,讓他放心;他們正在援救他。接著又買通律師,在法庭上,以喬治精神間歇性分裂為借口,緩解他這次行兇的罪行。結果,法庭只判他六個月監禁。而喬治只蹲了六天牢房,因為有人為他付了一筆可觀的罰金,他被假釋了。

……在時間的馬拉松中,喬治的兒子漸漸長大了。他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小約翰;這是喬治從《聖經》借用來的名字。小約翰還具有比名字更美好的個性。他雖然是喬治的精子所孕育,然而卻“大面積”地繼承了母體的種種美德。喬治喜愛兒子,他不想讓兒子和他一樣,過著亦人亦鬼般的生活。他想讓兒子過上層人的生活,要培養小約翰上大學。

當小約翰考進大學,攻讀法律專業時,喬治的劊子手生涯,即將降下帷幕。

正與邪的社會交鋒,始終是勝敗交錯的。喬治所在的黑幫會的人,先生有一部分走進監獄。剩下的人,鑒於強大的社會壓力,也不敢再盲目妄動,他們堅壁請野,洗手斂為――但他們並沒有歸心向善,只不過將更大的仇恨,在陰暗處醞釀著――以求一逞。最後,他們暗中決定,經過密謀之後,指令喬治:幹掉市長的兒子――作為向正義報覆的重要手段!

但喬治已步入中年,精力、智慧、敏捷,皆被歲月和酒精、毒品慢慢腐蝕了。怎樣才能完成這殺人任務中的“後起之秀”呢?他不得不反反覆覆地思考方案――考慮的同時――飲酒。當他考慮好了的同時,他酩酊大醉地放倒在床上。

這時,小約翰恰巧回到家中。

開了門,走進屋裏的小約翰,見父親又醉得人事不知。

喬治的臉色,象紅豬肝一樣,泛著紅光,嘴巴發出的呼嚕聲,象抽水馬桶在不停地響著――響的同時,還偶爾發出夢囈。

小約翰見到父親這般模樣,心中不忍。他忙著打來一盆冷水,將手巾浸濕了冷水,在父親的額上來回捂著……

喬治忽然開腔了――但他不是醒來,而是半輩子養成的“責任心”,在促使他發出噴著令人發嘔的囈語。

“小布朗特,我明天……一定要……宰了你。小布朗特……”他的話雖是毫無理智地夢囈,但情感卻是真實的――他的牙齒,錯得咯咯地響。這惡狠狠的聲音,使小約翰――這個人性本善的年輕人吃驚不已。正當他以為自己是否聽錯了時候,喬治又再次重覆著剛才的夢囈,而且口氣更為兇狠。

小約翰的心潮湧了起來。“小布朗特”是他的同學――又是好友;更為甚者――他現在正和小布朗特的妹妹熱戀著。剛才,他和小布朗特兄妹二人散步在街上,邊走邊談論著大學畢業之後工作的選擇,議論著如何使用學習到的法律知識――為社會伸張正義。

小約翰望著父親紅光煥發的臉,想起了去年發生的一樁事情……

“約翰,我是探長比克。我找您――想向您詢問一下有關你父親的情況,希望您以實相告。”

“好的,我願意得到您的信任。”

“好吧,請您先聽我說吧。你父親――我們懷疑他與一件殺人案有牽連。請問,他昨天回家晚不晚?回家時帶沒帶一大包東西?”

“昨天……他回家比平常稍晚一點――大約晚半小時左右。回來時我已先到家了,見他是兩手空空地走進屋來。他一進門,就搓著手嚷起來,‘飯好了沒有,今天我可是餓極了’。然後

他躺到沙發上,等我做好了飯,我們一起共用了晚餐。

“在吃飯時,他肯定是將外套脫到沙發上了吧。”

“不,他很快就走上餐桌,很可能疲勞的緣故,他穿著外套,狼吞虎咽地大吃起來。”

“你看沒看見,你父親的外套上有血跡。”

“沒有――也可能我沒有十分註意他的外套。”

“是一件中灰色外套吧。”

“不,您說錯了。是那件米黃色的。”

“好吧。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請您別和你父親談這件使他不愉快的事情。任何一位公民,都不喜歡被警方打進懷疑的圈子。”

“好吧。我一定守口如瓶。請您像相信自己的話一樣相信我的諾言。”

……回憶,使小約翰心中,發芽了早就種在心中的對父親懷疑的種子。他又仔細地觀察一下父親,發現他在睡眠中,右手卻緊握著一個黑皮面――只有香煙盒一半大的本子。他放棄了對父親醉酒的關懷,輕輕扳開父親的手指,抽出這本小本子,打開放到眼前。

不看則已,一看則驚呆了。

本子上,原來寫上了足以使小約翰比見了魔鬼更為吃驚的字:送給上帝的第十二件禮物是――小布朗特!

小約翰心裏明白了,他爸爸是一位殺手。但絕不可能讓他殺掉小布朗特:“他是我的最好的朋友!”

怎麽辦?

――不能多考慮了。小約翰草草決定:立即去暗示小布朗特,讓他躲過爸爸的毒手。

他立即走出房間,朝小布朗特家裏跑去。可是,在倉猝中,卻忽視了一件事――他帶走了爸爸的黑本子。

因為頭上有濕手巾的原因,喬治提前醒來了。多年養成的職業感,使他忍住火熱刺痛的喉嚨不顧,而先尋找他的黑皮本子。然而,身上床上皆翻來覆去地搜索了幾遍,卻沒有所獲。他最後把目光註視至床下――卻發現了濕漉漉的手巾。他明白了――這是兒子的關心;他曾不止一次這麽做過。

但是――黑本子是小約翰拿走了嗎?

喬治考慮子一會。“唔,看來,是小約翰所為了……他不會去報警,而很可能去小布朗特家……”

怎麽辦?能讓第十二個逃生嗎?不……決不!絕對不行!

這是他的職責,奪取他人生命,也是他視為的藝術生涯。他喜歡看他人在垂死的變態表現,更喜歡聽人在死亡前的那一聲驚叫;妻子的死,使他本來就仇恨人類的心,變得更加麻木不仁了。

他果斷地檢查一下武器走出了屋子。

喬治開著他的汽車,所以比小約翰搶先來到了布朗特的家。由於時間緊迫,他不再多延緩時間,趁著太陽還未完全消失,立即翻墻進了布朗特的家院。然後,在靠近小布朗特的住室門前不遠的植物叢中,潛伏下來,察看情況,伺機行刺。

這時,匆匆而來的小約翰才趕到。他通報之後,走進家院,穿過鋪著花崗石的甬道,朝著小布朗特的房間,走了進去。

事不遲疑。喬治立即穿出植物叢,尾隨著兒子的身後,一步步朝室內逼近。堵到門口時,他拔手手槍――

“爸爸――”和小布朗特並肩而出的小約翰大叫著。他看到爸爸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朋友。他什麽也不顧了,猛躍一步,將身體擋在小布的前面……

“爸爸――”這兩個拉長音的兩個字,此時喬治卻聽成了三個字:開槍吧!因為他此時心中只有這三個字。他因長期喋血的眼睛紅了,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小約翰的胸膛中了這一槍。他又嚷叫了一聲“爸爸……”然後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血!

喬治看見了血――這是從兒子胸膛流出來了。他的眼睛更紅了。他用顫抖的手,對著發呆的小布朗特開了槍。

小布朗特旋轉了一圈,才撲倒在地上。

喬治的槍還在對空發射,直至打光了槍膛裏的子彈。然後,他才扔了手槍,撲到兒子的身旁跪了下去。

“小約翰!我的孩子――”他發出了人間最淒慘的一聲呼叫!這一聲呼叫,包含愛,也包含著恨――這兩種對立的感情,在這一聲淒厲的呼叫中,淋漓盡致地迸發出來……

喬治被押上了審判臺。可他已完全喪失了理智。法庭對他的任何判決,皆失去了社會效果。他成了個不承擔人間任何罪責的瘋子――他本身就是人間最大的最難逃的罪責。

喬治被送進了瘋人院――文明的說法是: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裏,治療了一個多月,他的神智就恢覆了大半――看來,他有完全恢覆的可能。然而,黑社會已將“它”無孔不入的手,伸進了精神病院。他們送信給喬治,告訴他,他的兒子小約翰沒有死,子彈只是洞穿了肺部,在醫生的作用下,很快將恢覆健康。黑社會並指令他,說他已完全失去了“作用”,他應該繼續瘋下去――這將作為保證小約翰重見上帝或繼續生存的唯一條件。如果他答應,小約翰將在不缺錢的情況下,自由上學,自由選擇職業……

喬治考慮了三天:“怎麽辦?”最後只好決定繼續在這人類缺乏尊嚴的空間裏,默默無聞地等待……等待他的自由――意識自由和身體自由,等待那美好的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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