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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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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好啦,你們誰都別說了!”沈玲娟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你們誰都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既然小柔想搬出去住,我們就隨了她吧。跟我們兩個老人住在一起,生活多無聊啊。年輕人嘛,生活就該多姿多樣。”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還想解釋什麽,沈玲娟朝她使了使眼色,她立刻會了意,聰明的閉上了嘴。

眼看蘇世龍也沒再反對,沈玲娟走上前挽住蘇靜柔的手臂,說道,“丫頭,一個人住外面,要準備很多東西,今天媽媽陪你去SHOPPING。”

說完她拉著蘇靜柔就往外跑。

走到外面時,蘇靜柔感激的說了句,“謝謝老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你這鬼丫頭,別以為老媽不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你就怕住在家裏,我們會不停逼你去相親是吧?”

她嘿嘿的傻笑,默認了這一說話。

沈玲娟突然輕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其實爸媽也是有苦衷的,你還年輕,總得再找個人過日子,爸媽總是希望你能趁著年輕趕緊找一個。女人越往後越難找啊!”

“媽……我才剛恢覆單身,還沒玩夠呢,你就讓我多玩玩。何況,感情的事強求不來,要看緣分的,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沒緣分就算硬扯在一起,早晚也得分手。”

見她意有所指的樣子,沈玲娟只得作罷,不再提感情的事。她也知道這丫頭最近受得委屈和壓力太多了,是時候給點時間讓她冷靜冷靜。這孩子是被他們寵著長大,還遺傳了蘇世龍的犟脾氣,一旦認定的事和人,想改變都難。也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才能從過去那段婚姻中走出來,更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把雷煜城從她心中連根拔除。都說愛上一個人只要一秒鐘,忘掉一個人卻要一輩子。這丫頭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去愛一個人,得用多少輩子去忘掉他……想到這裏,沈玲娟只覺得心疼,她不斷的嘆著氣,仿佛有嘆不完的遺憾。想想蘇家的事業發展得那麽好,有那麽多錢又怎樣,幾個兒女沒一個真正幸福的。倒不如別人不那麽有錢,生活卻過得照樣瀟灑自在。

蘇靜柔看著媽媽不停嘆氣,也知道自己讓她操碎了心。只可惜不幸的生活註定了他們還得為她操心。她用力挽著沈玲娟的手臂,頭枕在她肩上,感性的說道,“媽,你真的不用替我操心,我知道自己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

“怎麽可能不操心!”沈玲娟依舊嘆氣,“你們姐妹幾個沒一個讓我省心的。你大姐都快三十了,到現在還沒個對象,一心撲在工作上,怎麽說她都沒用。你哥哥是個男孩子,他三十還沒結婚,我們一點都不急。可是你大姐是個女孩子,她怎麽能夠跟你哥比。還有你二姐,一心撲在付凱身上,這些年你爸那老頑固又不肯松手,搞得付凱跟我們家關系那麽僵,心裏的刺怎麽都拔不掉,你說他跟你二姐以後的日子怎麽能過好。還有你……”

“媽,你就別操心那麽多了!”蘇靜柔嘆氣,“我們姐妹幾個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都做了不同的選擇。即便有一天會後悔,那也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人生不如意的事情總會發生,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慢慢長大,這些都是人生道路上的一些經歷,別人是沒有辦法代替我們去感受,去經歷的。你們就放開手中的線,讓我們自己去飛,即便從天上掉下來,我們也不會去怪你們。”

“媽知道你們不會怪我們,可是做父母的總不希望你們摔得太狠,怕你們太疼。”

聽了沈玲娟的話,蘇靜柔的眼眶有些濕潤。她用力抱住媽媽,才發現她頭上已添了幾根白發。小時候總盼望著長大,真正長大了才發現還是兒時的自己更快樂,無憂無慮,也不用擔心有一天會和家人分開,更不會擔心爸爸媽媽有一天會變老。長大了才發現,各種各樣的煩惱都來了,一家人總是分開,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事情,等到有一天,每個人都又成立了各自的家庭,原來的那個家也許就要解散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原點,一家人坐在漫天繁星之下,聽父母講述那亙古不變的童話故事,永不長大……

最終蘇世龍同意讓蘇靜柔搬出去住,前提是在精裝的同時又進行了精致的裝修,並且所有的裝修都在他的親自監督之下,只希望女兒住得更舒服一些。做父母的仿佛都是這樣,勞心勞肺的為子女鋪好所有的路。

終於從家裏搬出來,她的心情卻沒有半絲輕松,反倒沈重了許多。即便搬離開那個家,父母對她的牽掛與擔憂依然在那兒。她之所以強烈要求搬出去,就是不想看到爸媽那擔憂的眼神,不希望他們不斷給她安排相親。

這輩子認定了雷煜城,或許再也沒辦法接受第二個人,即便知道他不值得她這樣做,卻依然說服不了自己的心。有時候想想人就是這麽下賤,明知道不該,卻怎麽也改變不了。

新學期伊始,她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工作上。剛送走了一批學生,這會兒又迎接了一批新生,還帶了班主任。生命中有那麽多的過客,來來去去,很少有人會留下很深的痕跡。還記得剛送走一批畢業生的時候,那時候她很傷心,那時候雷煜城還在她身邊。短短的時間內她又迎接了一批新生,也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身邊已經沒有了他,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這個世界其實挺奇妙的,很多事情的改變都只在一念之間,很多人的離開也只在一夕之間。突然之間,恍若隔世。

面對著一個個嶄新的面孔,看著一張張陽光又充滿希望的臉,她突然覺得一個暑假自己變老了許多。才發現責任在肩上,再也不能墮落了。人生道路上不應該只有愛情,漫漫長路絆了一腳,應該勇敢的站起來,繼續往前走。也許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但至少她還相信人生,相信未來……

新學期開始,都會是她最忙碌的時候。忙著認識了解每一位新同學,更重要的是要負責新生開學典禮的文藝演出。索性學校今年不再摳門,重金請來了舞蹈界鮮有名氣的舞蹈老師柯冰。此人不僅有高超的舞技,在音樂上也有很高的天賦,曾代表中國參加過世界鋼琴比賽。雖然年紀輕輕就取得了這麽大的成就,他為人卻很低調,甚至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界內只盛傳著他的故事,據說他曾有個很好的女朋友,十年前因為看他的鋼琴比賽,不幸出了車禍,自此以後柯冰再也沒有碰過鋼琴。

這些蘇靜柔也是聽大學時候的師兄師姐說的,真假她也不知道,總之一件事傳啊傳,即便是假的也被傳成真的了。令她意外的是,藝術學院居然能把他請來。以為這號人物已經永遠離開藝術界,沒想到還有重出江湖的一天。想到這裏,心裏還有一點點的畏懼,畢竟他不僅會成為她的同事,還會成為她理論上的競爭對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開學已經近一個月,新生的軍訓工作已經快要告一段落,那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還沒出現過,以至於今年開學典禮的文藝演出還是她在組織和安排,魔鬼般的排練天天進行著。時間上有些緊,加上和這幫新生之間還沒能形成默契,於是每天幾乎要從早上忙到夜晚。回到家往床上一躺,身上到處都疼。不過有時靜下來想想,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可以沈浸在某件事上,忘了一些傷心的事。這段時間,她幾乎都沒想起那段破碎的婚姻,只偶爾一個人在家時,看著那冷冷清清的房間,空蕩蕩的床,她會想起他,真的只是偶爾想起而已。

有人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是開展一段感情,其實不然,當你開展一段新感情時,很多相同的情相同的景都會讓你想起那個深愛的人。經歷了這次,蘇靜柔發現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讓自己充實起來,最好一天24小時的忙碌,這樣去想他的時間都沒了,久而久之,習慣了不去想他,便什麽傷都沒了。

一大早,蘇靜柔接到院裏通知,說是柯冰今天來學校報到,要觀摩一下她所排練的節目,順便提點意見。接完那通電話,她憋了一肚子火,雖然那個人是比她有名多了,可是每個人都藝術的理解都不同,憑什麽她排練的節目要接受別人的批判和指點。可是想想這個世界本就有很多的不公平,她一個小老師又能拿什麽去跟別人相抗衡。

急急忙忙趕去學校,心裏煩躁不已,連闖了紅燈都不知道,下場便是跟別人撞了,責任全在她。索性撞得不是太嚴重,兩個人都沒有受傷,只是車子遭了秧。警察很快趕到,扣留了她的駕駛證,要將她帶到交警大隊。她苦口哀求,“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駕駛證,身份證,我的車您都可以扣留,但是你先讓我走,晚點我再去交警大隊處理事情。”

“不行,你現在必須跟我走一趟。”警察一臉嚴肅的命令。

旁邊被撞車的車主油光滿面,一看便是那是那種來自外地的暴發戶,嘴裏罵罵咧咧,“紅燈都不知道停,還開什麽車,我開了兩年車還沒出過車禍,今天碰到你種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真是晦氣。不會開車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那一刻火氣直直的竄上心頭,心想長這麽大就雷家人讓她吃過這種癟,她忍不住回了句,“我也不是故意撞你的,你人又沒受傷,車子壞了保險公司會賠,你還想怎樣啊!”

“呵,你這女人撞了人還有理了?我好端端的被你撞,說兩句還不給說咯!這什麽世道啊,開寶馬的就可以橫著走路了不成?還不知道這寶馬是不是你自個兒賺的呢,我看啊估計是哪個野男人送的,不會開車還出來招搖過市,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你是出來做的啊!”

“你……”她氣極,手指著那個男人,一時之間氣得說不出話,委屈感溢上心頭,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好了好了,吵什麽吵!沒看到後面車子堵很長了嘛!”警察不耐煩的吼了一句,冷冷的命令道,“車子馬上會拖走,你們兩個一起跟我去交警大隊,事情處理完了才可以離開。”

“大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蘇靜柔哀求。想到整個學院的大領導們都陪伴柯冰去觀摩她排練的節目,如果這時候她放他們鴿子,以後在學校還怎麽混。

中年警察看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到底是心軟了,準備放她先走。旁邊的暴發戶一下子跳了起來,怒斥,“怎麽,事情沒處理完就放她走,你們倆是親戚不成。我告訴你,我在局裏可是有人的,來頭大著呢,你工號多少,我記下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警察明顯也被他的態度惹火了,怒吼“我按規矩辦事,你來頭再大又怎樣!”

“按規矩辦事應該把兩輛車都拖走,把我們兩個人也一起帶走,誰都別想逃。更何況責任全在她,你放她走什麽意思。”

“……”

警察和暴發戶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來,蘇靜柔在一旁看著幹著急。最後為了不影響交通秩序,車子被拖走了,人也被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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