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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戰鬥狀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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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翼這三艘體型相差明顯的擺出的陣形。與其說是T字戰鬥隊形,不如說是三角陣,依靠著海面微風,三艘船在原地循環往覆地兜著圈子,輕盈的捕鯨船不時探出三角陣,而後飛快地劃個彎返回陣隊,進而帶動整個船陣前移。與此同時,船甲板上,火盆冒出的淡淡青煙直上雲霄,不時提醒著來船:這三艘小船決不是好吃的果子。

“怎麽了?怎麽了?”氣氛令人窒息的甲板上,忽然響起了一個清越的聲音。船舷邊的士兵臉上的肌肉跳動,有人欲轉身查看聲源,但旋即想到高翼嚴苛的紀律條令,故而無人敢在這時試探高翼的耐性。

船員紋絲不動,那話音的主人便把目標轉向了船臺上的高翼:“將軍,敢問是何事如此驚慌?”

驚慌?我們驚慌了麽?高翼詫異地掃了一眼甲板上嚴陣以待的士兵,又把目光轉向了聲源——哦,是朝廷的詔使。趙婉也站在他身邊,無可奈何地沖高翼強笑著。

“有來船”,高翼一直遠處的船影:“他們對我方表露出敵意,詔使請盡快回艙,馬上可能要交火。”

自打詔使登船後,為了不讓對方看出破綻,高翼與黃朝宗都采取了回避態度,任由趙婉出面接待。此刻,雙方還是第一次見面,簡短的交談完畢後,雙方相互打量著對方。

“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這是對對方衣飾的最恰當形容,籠冠大袖衫下,那雙鞋的色彩異常醒目,上面有大紅、土黃、草綠、灰黑、淺黃、普藍、白等色。在鞋的側面,共有4個橫向的色條,最上面是大紅色的口沿,然後分別是以普藍、土黃、藍綠作地色的三個顯花紋彩條,紋樣基本一樣,色彩卻不一致。普藍地彩條上顯白色和大紅色花,而土黃地彩條上顯白色和灰黑色,花紋都為有數個花瓣的梔子花。

“信佛之人”——看著鞋上的梔子花高翼得出結論。梔子花與佛教同時傳入中國,史籍記載:“凈土往往植此,與貝多同。多情乃佛心,是真知我佛者。”《史記·貨殖傳》中曾說:“千畝梔茜,其人與千戶侯等。”到了晉代,朝廷設有專門守護梔茜園的官秩,品級為中大夫。因此當時的梔子花可是和金銀珠寶同等價位的。這人腳上飾梔子花,應該是印度佛教的中國信徒。

船臺底下,打量高翼的那人也在呢喃:“右衽?又不像……個子太高了……不過,怎麽船上的人都是右衽呢?好蹊蹺!”

衽為衣襟。當時晉朝漢人衣襟向右掩,故而稱為“右衽”。而北方胡人的服裝則向左掩。因此“左衽”泛指異族或者受彜族統治的漢人。高翼壓根不知道這裏面的區別,他部下的士兵服裝都由哪些出逃的工匠制作,這些人出於根深蒂固的漢民習慣,一不小心把那些皮甲軍服都制作成了“右衽”,故而讓詔使看的滿頭霧水。

“貴使尊姓?怎麽稱呼?家在何方?家裏有幾畝地?地裏有幾頭牛?牛有……錯了”,高翼只想著打岔,引開對方對服飾的註意,一不小心竟然把後世的經典電視臺次說了出來,幸好他及時打住,沒有顯得過於突兀。

“好多的船!”詔使似乎不屑回答高翼這樣“小官”的瘋言瘋語,他轉臉向海面上眺望,盯著來船沖趙婉說:“如此大的船隊,貴軍居然敢迎面而上,膽量真是非凡。不過……這船好熟悉,真的好熟……”

高翼在船臺上揮汗如雨,心中暗想:我說怎麽這衣服老覺得別扭,竟然沒發現這個破綻,西裝、中山裝、襯衫、夾克衫,後世所有的衣服都是左襟在上面,熟悉了這種穿法的我竟沒想到這左右標志著胡漢之別,真是失敗——嗯,為什麽我們的民族,到最後還是徹底拋棄了右衽?

“十海裏,右舷風,偏十五度”,執星官大聲報出一連串測試結果。

法顯和尚自印度返航時,曾記載在他所乘坐的斯裏蘭卡商船上,斯裏蘭卡水手用牽星術確定航向,後世的歷史學家認為:法顯記載的(斯裏蘭卡水手)采用牽星術航行是我國采用牽星術的最早記錄——當然,前面括號裏的文字被史學家“春秋”了。以後,海船上的執勤官員一直被稱為“執星官”,這一稱呼一直延續至二十一世紀。

十海裏的距離目視可見,借助望遠鏡,高翼更將來船看得一清二楚,他難以置信地看了又看,方喃喃自語:“難以置信,來船竟然難以置信的高大,堪比我的馳銳號與追鋒號。”

據高翼所知,即使幾百年後,諾曼底征服英倫三島時,他們用的還是敞口船。也就是說,現在的造船技術遠遠領先於世界。如果再加上指南船,槳櫓舵技術的領先,晉代的同胞已經遠遠超越了這個時代。可為什麽,為什麽羅馬人敢劃著小舢板航行到中國,而我們的先民最遠只航行到琉球群島?南美大陸多大一片富饒土地,要是先民們再往前走,沿著島鏈走過去,就會提前600年發現美洲大陸。以美洲大陸的財富支撐十年九災的中華,哪裏會有胡人作亂的機會?

我們這個民族到底缺什麽?航海技術?——這時代有的我們都有,這時代沒有的,我們也有,那麽,我們究竟缺什麽?

可是,如果我們真的擁有了美洲大陸,崇尚“仁恕”,叫嚷“以德治國”、對異族比對同胞還寬容的儒士們,就不會養虎遺患嗎?就不會讓我們的民族再受胡人的侵淩嗎?

指揮臺上,黃朝宗顯然也被來船的龐大而震驚,他嘴裏“一二三四”地數著,呢喃道:“總共300餘艘船,巨型船有6艘,每艘船上左右前後有六個拍竿,每個拍竿高50(晉)尺(《晉書》如此記載當時的八槽戰艦),可以遠擊敵船……這是戰船,只能是戰船。”

“50(晉)尺?你的數據不準,它不可能有15米高”,高翼面色鐵青地回答黃朝宗。不過,對於他“戰船”的判斷,高翼沒有異議。

拍桿的發明者是羅馬人,他們在與腓尼基人爭奪地中海商圈的控制權時,發明了這種海戰武器,羅馬人把它叫做“烏鴉”,這種武器的出現已經有1000年歷史了。但最終這種海戰武器又被淘汰,因為拍桿豎立在船上,會導致船只重心過高,轉舵困難,令戰船極易傾覆。民船是不會裝備這種笨重武器的,裝備這種武器的船只能作為戰船。

“用床弩,準備捕鯨叉”,高翼下令:“註意,準備張主帆,聽我的口令全速規避,別讓對方靠舷。”

那位詔使早知道這船上規矩多,沒有高翼的命令,他不敢擠開士兵自己靠舷觀察,只好在甲板上顛著腳尖向遠處眺望。高翼的命令一下,水手們讓開了船側,數個巨大的床弩隆隆地推到了船舷邊,乘這工夫,那人看清了來船。

“八槽艦,這是八槽戰艦,停手,停手,這是我們朝廷水軍”,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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