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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1章 蘇軾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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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懿公主見卓然神情莊重,並且有幾分焦急,不由微微有些吃驚。趕緊將懷裏的孩子交給了奶娘,然後跟著卓然來到了屋裏,把房門關上。焦急的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卓然壓低聲音說道:“是蘇軾,他出事了。都察院有人告他譏諷朝政,目無尊上,要定他的罪呢!”

明懿公主一聽此言,不由大吃了一驚。因為他知道卓然跟蘇軾是同僚,他來找自己,當然就是為了營救蘇軾。

於是立刻說道:“夫君,需要我做什麽你盡管說。我一定幫忙。”

卓然點點頭,說:“我需要你到皇宮去探聽關於蘇軾這樁案子的消息,特別是官家對這件事的態度和下一步的打算,然後隨時告訴我。記住,不要說情。我不需要你去說情,你要去說會適得其反。會讓官家對蘇軾心生厭惡,覺得蘇軾是貪生怕死,到處找人通關系。會對他的聲譽造成損害,那到時候反而會幫了倒忙,你明白嗎?”

明懿公主鄭重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只探聽消息,而且也秘密進行。不讓他們知道是怎麽回事?”

明懿公主收拾收拾,便立刻進皇宮去了。以探望母親為名。

卓然實際上知道蘇軾在這樁案子中有驚無險,他之所以安排明懿公主進皇宮打探消息,他是想知道這樁案子到底真實的情況是什麽,蘇軾肯定不會被殺,但是他後來是怎麽擺脫困境的,是誰最終赦免了他,又是什麽原因,這些在史書中記載得非常簡略。

自己穿越到這來,對這個千古冤案文字獄的的確確充滿了好奇,想探個究竟。同時出於幫忙角度,他不需要刻意的去扭曲歷史,給蘇軾找一個好的歸屬。相反,他不會去向宋神宗提任何建議,更不會去替他說情,那樣同樣適得其反。因為自己在宋神宗面前多次強調自己的中立地位。現在如果說情的話,就與最初所說大相徑庭了。

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安慰蘇軾,讓他不至於太過害怕驚慌。因為這段冤案卓然知道的細節,就是蘇軾曾經為了怕連累自己的親戚朋友,在押解他回京路過太湖邊的時候,曾經想跳湖自殺。幸虧被人勸住了,說明他當時承受了極大的精神壓力。

同時蘇軾的家人也同樣因為這件事異常的害怕,以至於將蘇軾的文稿燒了個幹幹凈凈。因為蘇軾的罪名是來自於他的詩篇和文章,留下這些書稿,一旦被禦史臺收了去,又會從裏面翻出若幹證據來。說明蘇軾譏諷朝政,抨擊新政,肆意汙蔑新黨和新法。觸怒龍顏,到時候罪行可就更加嚴重了。

卓然很想把這些書搞都救下來,可是蘇軾的家人並不在京城。他的妻子孩子跟著蘇軾到湖州去了,他弟弟在南京當官,其他的家人都在蜀中。蘇軾在京城的家中早就已經被禦史臺收了個幹凈,這次從他的家中又找到了不少的尚未傳播於世的書稿,從中大肆擴大罪證。

卓然很心痛,蘇軾的一些書稿就是在這場文字獄中被燒毀,未能傳承下來。想必蘇軾在經過這場劫難之後,也不會把那些被燒掉的書稿再恢覆原樣的。

卓然也沒有插手這件案子,他不會像王顯所說的那樣,主動去找宋神宗,要求他的提刑院來審這個案子。那純粹是王顯病急亂投醫,亂出主意。那樣反而會把自己也連累了。

同時也會給宋神宗造成一個更加不好的印象,現在只有把蘇軾置於孤立無援的地步,或許能夠讓本來就愛惜蘇軾才能的宋神宗最終手下留情。當然,歷史也是如此。

因此卓然實在沒有必要去隨意改變歷史。因為如果加上了自己改變歷史的力量,那歷史的車輪會怎麽轉?誰也說不清楚。如果一旦不按照原先的軌跡行走,自己就無法預測未來的發展方向,那結果很可能是災難性的。

卓然只有等待,等待在需要的時候再介入。宋神宗沒有主動把這個案子交給自己,而自己主動去攬事,不僅宋神宗不會答應。反而會猜忌自己是否袒護蘇軾,那就是幫了倒忙。

等了將近一個月,終於傳來消息。這一次又是駙馬王顯跑來找卓然,告訴他蘇軾已經被押到了京城,關入了天牢。禦史臺以及在禦史中丞王直的率領之下,落井下石,編制罪名,正在緊鑼密鼓的想整死蘇軾。

同時有些埋怨的問卓然,為什麽沒有把這個案子要過去?由提刑院來審。

卓然也沒有告訴他這個想法,只是說道:“我想了半晌,提刑院的職責跟督察院不一樣。如果提刑院去省督察院的案子,督察院的人會心存不滿,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放心吧,我已經想了其他辦法,能夠確保蘇軾性命無礙。”

王顯又驚又喜,忙低聲問道:“是誰能做出如此擔保?”

卓然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說道:“具體是誰就不說了,總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蘇軾絕對不會有事的。”

王顯知道卓然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隨意誇下海口。他既然能這麽說,就一定是心頭有了主意,不由得驚喜交加。說道:“若是如此,那就好。”

說著,便告辭走了。

卓然沒有馬上去探望蘇軾。因為明懿公主從宮裏傳來的消息,說宋神宗對這樁案子非常重視,多次召集禦史臺的人詢問案情進展,審查罪證。但是他一直沒有表態具體該怎麽辦?

卓然知道宋神宗這明顯是在做姿態,讓滿朝文武都知道,誰敢反對他的變法,蘇軾就是榜樣。即便是嘴巴上寫詩搞文稿,口頭反對抨擊,貶低毀損都不行。他就是要用禦史臺這幫張牙舞爪的樣子來造成一種心理上的政策,雷聲大雨點小。最終會從輕發落,甚至不會免掉蘇軾的官。

這也可以見到宋神宗高超的政治藝術,用這件事一方面達到了震懾那些舊黨的目的。同時最終也給桀驁不馴的蘇軾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誰才是老大?

所以卓然決定找一個蘇軾最需要心理安慰的時候再出現在他面前,這個時間就是調查的罪證都已經塵埃落定,找不到新的東西了。宋神宗讓禦史臺開始準備作出判決,這種懸而未決的時候,才是蘇軾心頭最慌張的時候。那時候自己出現,或許對他有更大的幫助。

因為天牢不能是想去就去的,關在天牢的人,一般是不會被同意去探望的。也不會同意家屬或者其他人去探望。所以現在卓然提出要求去探望,天牢的看守沒有誰敢同意他進去見蘇軾,肯定要求稟報宋神宗裁決。

而宋神宗是不會答應自己這個時候去見蘇軾的,只有在宋神宗的敲山震鼓已經達到了他滿意的效果。他決定借坡下驢的時候,才會同意自己的探望要求。甚至有可能還會把自己叫去詢問意見。畢竟自己是提院的人,對案件的裁決有相當大的參考意義。

明懿在宮中探聽案子的進展,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案件發展得很快。

因為文人整文人,最知道從哪些地方找罪證。而這些罪證根本不需要像卓然那樣屍體檢驗,調查詢問到處尋找線索,摸底排查鎖定嫌疑人。這些繁瑣的經歷都不需要。他們只需要坐在書房裏頭,把搜羅到的蘇軾的書稿逐字逐句的推敲。以便從中找到譏諷朝政,目無尊上的罪證詩句就可以了。

有些詩句明顯不是這個意思,也可以牽強附會。當然,事實上在五臺史案中,禦史臺翻出來的所有的罪證,基本上蘇軾都認可了,承認這些詩句中的確含有抨擊新法的意思。有些詩明顯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寫的。

因為蘇軾知道,整他的人也都是飽讀詩書之輩。要在文字上耍手段,避重就輕,或者全盤否認,那基本上不可能過關。反而給宋神宗一個胡攪蠻纏,抵賴的壞印象。

蘇軾現在已經完全放棄了。想的就是禦史臺怎麽認,他就怎麽認,爭取有個好的態度。因為抨擊朝政,他對新政心懷不滿這一點,朝野上下無人不知。他是典型的舊黨,是司馬光一夥的,並且是領袖人物。如今人家從他詩篇中找罪證,他又如何用詩篇去否認呢?

最終的意見由禦史臺拿了出來,報到宋神宗那裏去了。

明懿通過宮裏的關系,看到了草擬的意見,趕緊報告卓然。禦史臺當真是下手狠毒,居然要判處蘇軾處斬。卓然深深的感覺到,文人害文人同樣也是下手何其毒也。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卓然立刻寫了份奏折,要求自準許自己到天牢去探望蘇軾。畢竟兩人是同僚又是好友,其他話什麽都不說,更沒有說求情的話。

這事報上去之後,很快就得到了宋神宗的批覆。而且只是個口諭,並沒有紙面上的東西。叫了個傳旨太監到提刑院告訴卓然可以去探望,說是宋神宗的口諭。也很簡單,只說準許他去,沒有更多的廢話。也沒有問卓然對這件事的態度。

卓然帶了一壇好酒來到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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