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聽得不由喜上眉梢，說：“這聲音著實悅耳，我怎麽就沒想到？我該穿一串掛在門廊上，風一吹擺起來的聲音一定好聽。”

“其實也不一定是鈴鐺，一些小銅管或者之類能發出聲音的都可以。但是聲音一定要各種各樣的，那才好聽呢，就像大自然奏出來的和弦。”

“什麽叫和弦？”

“就是所有的聲音按照一定的好聽的規律配在一起，呃，這是我隨便取的稱呼。”

“這麽說楊捕頭擅長用音律了？”

“不好意思，我五音不全。不過我知道一些特別的樂器，也許做出來之後能發出不一樣的聲音，有時間我找工匠打造一個讓你開開眼界。”

“哦，你能說個一兩樣讓我先想象一下嗎？”

卓然眼珠一轉，說道：“有一種樂器，類似於琵琶，但是音質跟琵琶不一樣。而且彈奏方法也不一樣，琵琶更適合女人，而這種樂器男女都可以，特別是男人，彈奏起來更有意思，充滿一種浪漫氣息。我把它叫做吉它”

“是嗎？那什麽時候你做一把我瞧瞧？”

“行啊。再跟你說一種樂器。叫做小提琴，有點像二胡，不過二胡是放在腳上拉的，小提琴是夾在腮幫子這橫著拉的，那音質跟二胡相比，另有一種滋味。”

“還有放在脖子上橫著拉的二胡啊！”

柳葉青在一旁說道：“姑娘，你聽他胡掰，哪有那樣的樂器？他真要做出來才算他本事。”

卓然眼睛一瞪，指著她說道：“你這叫做什麽眼看人低來著？”

柳葉青不解的問：“什麽什麽眼看人低？”剛說完這話便醒悟過來了，馬上柳眉倒豎，說道：“你居然罵我是狗？”

卓然聳了聳肩說：“我沒說呀，是你自己說的。”

冰霜撲哧一聲笑了，對柳葉青說道：“你瞧，他是不是跟卓大哥一樣，喜歡捉弄你呀！”

柳葉青憤憤的說道：“就是，難怪他們倆長得像。連捉弄人都是一樣的德性。”

卓然故意好奇的說道：“卓大哥，你們說的那個像我的人姓卓嗎？”

“是呀！你要假扮的就是他。到時候具體該怎麽做我會告訴你的。”

“好吧，那我還有事先走了。”

冰霜對柳葉青說：“你送送他吧。”

柳葉青撇了撇嘴，說：“他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還要人送？”

話雖這麽說，她還是起身把卓然送出了屋子，一直到了門口。在路上，柳葉青瞧著卓然說：“還真奇怪，居然有這麽像的？——我說的不是相貌，是性格和說話的聲音。我本來一直懷疑你是不是使用了偽裝術？可是我親自檢查過你臉，的確沒有任何偽裝，這真是奇怪了，看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卓然回頭看了看，壓低聲音對柳葉青說道：“冰霜姑娘跟她的情郎看樣子感情不錯嘛！”

柳葉青冷哼了一聲，說：“冰霜差點殺了那個小子，還好什麽。”

卓然故作吃驚狀，說道：“為什麽？剛才我看她說起情郎很動情的樣子。”

“沒辦法，誰叫那小子壞，玷汙了她的清白和身子，沒辦法只好委身於他了。偏偏這小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所以不得已才找到你呀！”

說到這兒，她扭頭望著卓然，點點頭說：“還別說，你剛才那句話說的倒還真有道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那壞小子因為壞到家了，所以才得了這般便宜，不然以他那本事，就算打十八個燈籠都找不到我們冰霜姑娘的。”

卓然嘻笑說道：“你別這麽說嘛，這叫緣分。緣分來了王子跟灰姑娘都一樣能成夫妻檔。”

“灰姑娘？灰姑娘是誰？不會是你的相好吧？嫁給王子了？”柳葉青調侃的問道。

“灰姑娘長得美得很，我哪有那福氣。”

“所以你只好找個歌姬湊合，對吧？那歌姬相貌只能算平平。你居然連這種貨色都喜歡，可見也是饑不擇食了。”

卓然翻著怪眼瞧著她，道：“我看她就長得不錯啊，至少比你漂亮。”

柳葉青並不生氣，聳了聳肩說道：“比我強能代表什麽？我也只不過是個醜女而已，她比我強也證明不了她長得美呀！”

“你感覺不到她美，因為是你是女的。什麽時候你變成男的你就知道什麽樣的女人算是美女了。”

“好吧，我不跟你爭，你說是美女就是美女吧。”

卓然忽然壓低了聲音，一副充滿好奇的樣子問道：“對了，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從小到大有沒有喜歡過男人？有沒有被哪個男人親過呀？我看你長得這麽清高，目高於頂，肯定看不上男人。也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跟你這樣的女人相好，不然，你這麽高冷，那男人鐵定會變成冰疙瘩的，嘿嘿。”

柳葉青表情覆雜的望著他，思緒卻飛到錦官城時的那個晚上了，自己裝醉將死，心臟驟停，試探卓然這家夥怪異的內力，結果被這小子借口救自己，奪走了自己的初吻，還把自己保留了將近三十年的冰清玉潔的身體摸了個遍，最後還打了自己兩耳光，真是的。

她咬著牙，下意識的捏成了拳頭。若是卓然此刻就在面前，她一定會一拳砸過去的。

不過這一拳肯定不會是真砸的，因為那一次那小子後來是真的救了自己。之前也不能怪他，是自己設的陷阱套他身上的武功，結果沒想到弄巧成拙，把自己栽進去了了，賠了初吻和身子清白。

幸虧冰霜不知道，不然她一定會恨自己的。

看得出來，冰霜已經死心塌地喜歡這臭小子了，所以這一段故事一定要埋在心中。

不過埋得再深的種子總會有發芽的一天，在春風化雨的時候。

柳葉青思緒萬千，卓然瞧著她嘿嘿幹笑：“看你臉上陰晴不定，一會咬牙切齒，一會兒眉目含情。會不會在想男人呀？”

面對卓然的調侃，柳葉青俏臉紅了。橫了他一眼，說道：“要你管？行了，到門口了，你走吧。”

卓然揮揮手說道：“喜歡哪個男人就勇敢的去追，不然，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

說罷，大踏步的走遠了。

柳葉青卻被這幾句話說得呆在當場，怔怔的望著消失在遠方的卓然，心裏嘆了口氣。我喜歡的男人是跟你一樣的那臭小子，他是冰霜的男人，我能去追嗎？

真是的，造化弄人，煩死了。

柳葉青狠狠跺腳，恍然間，卻發現不僅沒有心結跺掉，反倒在芳心上系得更牢了。

……………………

卓然策馬進了城。

他先把馬還了。因為騎著馬在街上的確太過招搖，街上除了牛車驢車之外，很少見到馬和馬車，因為宋朝缺馬。

若是那道姑對官府中人不感冒，而自己又騎著馬過去，很容易被人猜到是官府中人。一開始的印象就被破壞掉了，的確不適合。

卓然放好馬之後便踱步出來，徑直走向城隍廟。

城隍廟離衙門並不太遠，不一會兒就到門口。

城隍廟除了供奉神靈，還是縣裏的人聚集在一起娛樂活動的地方，特別是逢年過節，門前寬闊的廣場和街道有種各種買賣、雜耍，十分的熱鬧。

這一天並不是什麽節假日，所以人客並不太多。

卓然一路閑庭信步，實際上眼角老早就瞟到了城隍廟門口擺著的一長溜算卦的攤位。

城隍廟是算卦人最集中的地方。這裏不僅來上香的，還有的喜歡算卦，十裏八鄉進城來趕集。有遇到不順心的事或者想仆問一個兇吉的，會到這裏來算一卦。

這些算卦的，有普通的陰陽先生，有跳大神的，有和尚道士，另外還有幾個瞎子，專門給人摸骨。

卓然眼睛非常毒，一眼就認出最後那個坐在一張破桌子後面，耷拉著腦袋，拿著一本線裝書正在饒有趣味的看著的人，就是一位道姑。

除了這位是道姑，其他的有老有少，有僧有道，但女道姑卻只有這一個，其他道士都是男的。看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卓然一直走到了城隍廟門口，滿臉愁容的樣子，摸著下巴。挨個從那些卦攤門口走過去。

有生意的正在忙著給別人解卦算命，也就沒理睬他。沒有生意的則熱情的招呼：“公子，過來算一卦吧。——見你天庭飽滿，地闊方圓，有大福大貴之相，只是紅鸞星動，是會有些小麻煩，要不要小道給你指點迷津啊……？”

卓然沒有表態，似乎拿不定主意該找誰來問卦似的。走到一個卦攤前便停上一會兒，再走到第二個，可是不管對方如何巧舌如簧，他始終沒有坐下來。

終於，卓然走完了這一排卦攤，到了最後一個，就是那道姑前。

其他的人都招呼，只要是掛攤前面沒有生意的。唯獨這道姑渾然沒有感覺。

卓然站在她面前，她依舊看著書。實際上從她專註的神情看，她似乎並不是在專註於這本書，此刻的思緒早已跑到爪哇國去了，拿著這本書無非是裝裝樣子而已。

卓然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伸手過去，用手指頭在他桌上哆哆敲了兩下。慢條斯理地說道：“道長，我想算一卦。”

那道姑身子一震，猛擡起頭，望向卓然。

四目相對，這一瞬間，卓然身子同樣猛的一震，好像被人點了穴道，呆在當場。

這道姑竟然是，莫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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