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4章 別人碰一下就會覺得是搶

關燈
上元夜難得一場大雪盡覆江寧城,虞浩霆想起那一日在樂巖寺,婉凝說起紅梅映雪的事,便約了邵朗逸一班人第二天到皬?山賞雪。酌雪小築外頭數十株被雪紅梅,烏梅、朱砂、鐵骨……遠看皆是胭脂琉璃,紅愈艷,白愈潔。

霍仲祺一路過來,幽幽梅香之中繞著幾許笛音,依稀是《好姐姐》接了《皂羅袍》,婉凝還沒學《驚夢》,那就是韓玿在度曲了。他隨手折下一枝梅花,拂著上頭的落雪往花廳走。剛到廊下,聽見笛音一落,便幾步趕到門口,人還沒進去,先笑念了一句道白:“鶯逢日暖歌聲滑。”顧不得脫大衣,手裏的梅花便充了柳枝:“人遇風情……”

後面一句還沒念完人便是一怔,一架紫檀織繡圍屏前玉立婷婷掩唇而笑的,不是韓玿,卻是謝家小妹致嬈,身上一件明黃底子繡著折枝杏花的長旗袍,花容明麗,面上更罩了薄薄一層嬌紅。

“這可巧了。杜麗娘剛嘆過‘沒亂裏春/情難遣’,柳夢梅就到了。”邵朗逸一笑,手裏的笛子朝小霍虛點了一下:“怎麽?忘詞了?”

“我在外頭聽見你們‘游園驚夢’,還以為是韓玿……”霍仲祺說著,擱了手裏的梅花:“我不搗亂,你們接著來。”

韓玿悠然笑道:“你的《山桃紅》最拿手,正好跟致嬈搭戲。”

小霍脫了大衣交到丫頭手裏:“我這樣子,哪兒像柳夢梅?”原來他今日過來,身上穿的連大衣卻都是戎裝。謝致軒打量著他,亦是好笑:“你如今怎麽跟浩霆似的?”

“習慣了。”

“你是嫌我不如韓玿唱得好嗎?”致嬈一句嬌嗔落下來,眾人都默然含笑,小霍見她目光殷殷只是望著自己,灑然一笑,揀了那枝梅花在手:

“一徑落花隨水入,今朝阮肇到天臺。小生順路兒跟著杜小姐回來,怎生不見?”

致嬈連忙掩了笑意,作出隱幾而眠的睡姿來。

霍仲祺剛念到“小姐,咱愛煞你哩!”一眼瞥見虞浩霆陪著顧婉凝進來,她手裏捧著個青瓷膽瓶,裏頭錯落了幾枝綠萼白梅。小霍不自覺地聲腔一滯,韓玿手中的檀板重又輕輕扣過,他才連忙開口,難免有些氣息倉促:“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這些日子,顧婉凝也看出小霍和致嬈頗有些妾意郎情的意思,此時見他們合扮《驚夢》,夢酣春透,倒是可堪玩味,悄聲對虞浩霆道:“他們兩個人是在戀愛嗎?”

“我沒問過小霍,十有八九吧。說起來,這兩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

婉凝看著他二人“轉過芍藥欄前”,“ 湖山石邊”——珠聯璧合宛如金童玉女一般,不由讚道:“果然是佳偶天成。”

虞浩霆在她手上輕輕一握:“我們才是佳偶天成。”

婉凝蹙眉一笑:“你現在怎麽這麽小氣?”

虞浩霆俯在她耳邊悄道:“誰叫你總是對我特別小?,那我只好對別人小氣一點。要不然,我太不劃算。”

一時杜麗娘驚了夢,致嬈便問小霍:“我的《驚夢》是跟季惠秋學的,韓玿是和楚橫波學的,你瞧著有什麽不一樣麽?”

霍仲祺想了想,笑道:“你扮春香一定比韓玿好。”

致嬈秋波一挑,嘟了嘟嘴:“你就直說他的杜麗娘比我好就是了。”

“小霍是說你俏,演花旦最好。韓玿的閨門旦壓過文廟?街的大小角兒,可要演紅娘、春香,就不像了。”邵朗逸和他們說笑了幾句,忽然回頭招呼顧婉凝:

“你和韓玿學戲也有些日子了,我還從來沒見識過,揀你拿手的來一段兒?”

“我沒什麽拿手的,只《思凡》學得最久,我唱那支《風吹荷葉煞》吧。”婉凝說著,看了看韓玿?:“反正我師傅在這兒,就算唱得不好,你們也不好意思說。”

《思凡》尤重身段,色空手裏一把拂塵必不可少,她平日度曲的時候拿折扇替過,眼前卻沒有趁手之物,一遲疑間,邵朗逸從那尊青瓷膽瓶裏 一枝綠萼遞了過來。

“今日師父師兄,多不在庵。不免逃下山去,倘有機緣,亦未可知……”

婉凝極少在人前獻唱,初初兩句念白面龐便微泛輕紅,好在《思凡》原本就有嬌羞含情之態,卻是未成曲調先有情,待兩句水磨腔出來,方才漸入佳境:

“學不得羅剎女去降魔,學不得南海水月觀音座。”

她唱功尚澀,但音色極美,神情離合間亦喜亦嗔,如怨如慕,手中的白梅襯著柔綠的凈色旗袍,映在花蝶委婉的織繡圍屏上,宛如一抹春光風流。

霍仲祺手指輕輕扣著拍子,恍然想起舊年她在燕平初學戲時的情形。

那時候,她在暮春的花影笑念“光陰易過催人老,辜負青春美少年”,艷得他心裏一聲 。哪怕他也只是遠遠看著,哪怕心底一絲竊喜總是籠了憂色,但終究會有那麽一點希冀。

那天在西山,她應了等他回來,給他唱《佳期》的。

等他回來……

可那《佳期》再不是他的。

要是當日他沒有走,眼前種種,會不會就不一樣?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心裏連一個“悔”字都寫不出。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那晚她枕在他胸口,他為她唱《驚夢》,她說——“我聽見你的心跳了。像火車。”

他把她裹在衣裳裏為她遮雨,濕冷紛亂的雨水撲在他臉上,懷裏微微震顫的輕軟卻點燃了他的心。

那些事他不敢去想,隱匿在心底深處的悸動一閃出來,他會覺得對不起四哥。

還有些事,他不能想。

她抓著他的衣襟,散亂的劉海被涔涔冷汗粘在額上,淡青色的旗袍上洇開一朵血花:“你要是有辦法,就帶我走。”

她緊緊攥住他的手臂,眼裏一層水霧,雪白的面孔幾乎是扭曲的:“……仲祺…...孩子。”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心能這樣疼。

不相愛的兩個人,怎麽也會有這樣刻骨銘心的喜憂?

可是,她和他,仿佛什麽也沒有。

仿佛只是他自己的一枕幽夢。

驚夢,驚夢。

無論多驚心的夢,到頭來都只能一去無痕。

雖然成就鴛鴦偶,不是愁中即夢中。

他想起那一日的簽文,心裏一澀,唇角劃出的卻是一抹笑意溫存。

她就是他的一枕幽夢,那他能不能永遠都不要醒?

“恨只恨,說謊的僧和俗——

哪裏有 天下園林樹木佛?

哪裏有 枝枝葉葉光明佛?

哪裏有 江湖兩岸流沙佛?

哪裏有 八千四萬彌陀佛?”

旗袍總是不便,婉凝的身段便省了許多,眼前又都是相熟的人,做不來嚴絲合縫的活潑俏皮,一笑一顰間猶是平素的姿儀清美:

“從今去把鐘鼓樓佛殿遠離卻,下山去尋一個年少哥哥——”

唱到此處,她頰邊忽然一紅,聲腔低回:

“憑他打我,罵我,說我,笑我;一心不願成佛,不念彌陀般若波羅。”

婉凝自知功架疏淺,這些人又都是自幼聽慣了名角的,才一唱完,便忍不住吐了下舌頭,眾人都笑,邵朗逸用笛子輕輕擊了下掌心:

“你這樣子倒還有點兒小尼姑下山的意思。韓玿,你說呢?”

他此言一出,婉凝面色更紅,虞浩霆執了她的手笑道:“讓他們說去!以後你就只唱給我一個人聽。”

話雖是玩笑,他的心思卻半真半假,她原本就這樣美,著意含情弄態更叫人覺得心弦 ,美不勝收。她剛才說他小氣,他自己也覺得這念頭莫名其妙,可是她的事,他寧願小氣一點。也許人都是這樣,太在乎的東西,別人碰一下就會覺得是搶。

錦西既定,江寧與灃南戴氏便成了對峙的局面,南北局勢卻反而隱了劍拔弩張之態。

十餘年前,虞軍和陶盛泉在沔水一戰,錯失寶沙堰後,節節失利,丟了大半個鄴南,江寧震動。直到唐驤在嘉祥奇襲得手,重挫陶氏精銳,才保住了陵江門戶。此後幾年間,兩軍一直膠著在沔水、禹嶺一線,幾番和戰之下,始終互有勝負,難分優劣,於是近十年來,雙方都不肯再輕啟戰端。

邵朗逸端詳著地圖上用紅筆粗描出的痕跡,對虞浩霆笑道:“你這久別勝新婚的時候,也不肯消停一陣子嗎?”

“連你都覺得我該消停一陣子,戴季晟肯定也這麽想。”虞浩霆頭也不擡地答道:

“他不是要看我練兵嗎?我就給他看。這次第七軍在鄴南演習,正好也讓其他人觀摩一下……”

他正說著,郭茂蘭忽然在門口敲了兩下:“總長。”

虞浩霆擡頭看著他,只等後話,卻見郭茂蘭躊躇地看了邵朗逸一眼:“邵司令。”虞浩霆見他這個神色,不免有點奇怪,於公於私他跟邵朗逸都沒什麽可避諱的:

“什麽事?”

郭茂蘭還是不說話,反而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兩句,虞浩霆臉色微微一變,跟邵朗逸招呼了一句,就往外走:“我有點事情,演習的事回頭再說。”從勤務兵手裏接過大衣,一邊穿著一邊問等在走廊裏的周鳴珂:

“你聽清了嗎?”

周鳴珂小心翼翼地答道:“我當時離得遠,只聽見顧小姐說‘怎麽辦’和‘孩子’,還有……‘大夫怎麽說’。下午小姐說要去見同學,沒有叫官邸的車子,郭參謀不放心,讓齊振跟著,剛才他打電話回來,說小姐去了慈濟醫院。”他一邊說一覷看虞浩霆的臉色,只見他目光犀冷,薄唇緊抿。緊跟在他們身後的衛朔同郭茂蘭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都是一樣的如臨大敵。

不合時宜的孩子總叫人糾結萬端,不知所措;可是滿懷期望迎來的孩子,就一定會幸福嗎?

顧婉凝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突然聽見外頭一陣喧嘩——“怎麽回事兒啊?你們怎麽回事兒?這是產科,哎,你們不能在這兒!你們……”

醫院裏怎麽亂成這樣?

不等她蹙眉,房門被人猛地從外頭推開,“砰”的一聲撞在墻上,瞬間沖進來幾個軍裝男子,坐在門邊的護士嚇了一跳,剛要起身阻攔,立刻就被人按住了。

虞浩霆一把握住婉凝的肩膀,目光像要把她釘進眼裏:“你……”嘴唇翕動了兩下,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醫生聞聲從診療室裏走了出來,一見這個情形,驚怒道:

“你們是什麽人?出去!這是產科診室。”

虞浩霆把婉凝箍在懷裏,逼視著那醫生,聲音異常冷迫:“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女醫生一楞,眉頭擰成了“川”字:“家屬也不能待在這兒,你們馬上出去!”

郭茂蘭連忙上前賠著笑臉溫言勸道:

“大夫,能不能麻煩您先出來一下,我們長官……呃……和這位小姐有話要說。”

那醫生聽了,又氣憤又詫異:“荒謬!你們在這兒影響……”

虞浩霆眼神一冷,將她後面的話堵了回去:“你要是敢動我的孩子,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虞浩霆!”婉凝急忙拉了一下他的手臂,低低道:“不是我……”

“嗯?”虞浩霆怔了怔,捧起她的臉,猶疑著問道:“你說什麽?”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出去,我回頭再跟你說。”

虞浩霆斷然道:“不行,我就得在這兒。”

顧婉凝眉心一蹙,剛要開口,診療室裏忽然又走出一個人來:“總長!”

虞浩霆一見駱穎珊,眉宇間隱約浮了沈冷的怒意:“你膽子到是不小。”說罷,轉頭吩咐郭茂蘭:“帶回去關她禁閉。”

郭茂蘭答了聲“是”,心道還好駱穎珊是個女孩子,這事兒要換了別人,恐怕總長殺人的心都有了,心底一嘆:“小駱,跟我走吧。”

顧婉凝見狀急道:“郭茂蘭,你出去!”說著,就從虞浩霆臂彎裏往外掙,虞浩霆手上卻絲毫不肯松動,冷然道:“你們都出去,把她也帶走。”

“你們想幹什麽?她是孕婦!”——女醫生一聲怒斥,一票人的目光瞬間都擠在了她身上。

照拂病患幾乎是醫者的本能,女醫生趁著他們楞神的工夫,搶到了駱穎珊身前,怒視著郭茂蘭:

“關孕婦的禁閉——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說著,又努起全身的勇氣狠狠剜了虞浩霆一眼:

“有你這樣的……哼!怪不得人家不想要這孩子!”

房間裏一片冷寂。

只衛朔放下心來,自覺地退到了門外,其他人都詫異地看著駱穎珊,見她臉色涼白,垂著眼睛不言不動,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詭異又尷尬,虞浩霆猶自帶著疑慮看了看婉凝:“那你……”

顧婉凝氣惱地籲了口氣:“我什麽事都沒有。你,還有你的人,馬上走!”

虞浩霆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裏也有點尷尬,點了點頭,松開她要走,卻還是不放心,對那醫生道:“大夫,不好意思,驚擾您了。那我的女朋友……”

那醫生這會兒也明白他們大約是弄錯人了,心道這人怎麽變臉變得這樣快?剛才還唬得人牙根兒發冷呢!唉,可惜了!這麽英挺俊朗,玉樹臨風的一個男人,怎麽缺心眼兒呢?

想到這個,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兩眼,原還想著譏諷兩句,不過看在他好看的人間少有的份兒上,算了吧!於是板了臉,肅然道:

“這位小姐沒有做檢查,她的情況我不清楚。”

“那……”虞浩霆猶豫了一下,神態更是客氣:“您能不能幫忙也檢查一下?”

“這位先生,如果你沒有什麽不舒服的話,就請你不要再妨礙我的工作;當然,就算你真的有病,我們這裏是婦嬰醫院,我也幫不了你。”

郭茂蘭想笑又不敢,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一班人都悄悄走了出去。

虞浩霆從來沒被人這麽揶揄過,他自知今天這件事做得莽撞,臉上也有些訕訕,低聲對顧婉凝道:“那我在樓下等你。”

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駱穎珊,這種事情他沒必要也不方便過問:“你——要請假的話告訴茂蘭。”

臨要出門,又回頭望了一眼:“婉凝……”

顧婉凝走到他身邊,悄聲道:“我真的沒有。我也不會……你快走吧。”

齊振幾個人見虞浩霆出來,都有些提心吊膽,他們“情報”失準,鬧了這麽個笑話,臉都丟到醫院裏來了。虞浩霆看見他們,卻是神色如常,周鳴珂紅著臉囁喏了一聲:“總長。”

虞浩霆指了指他:“態度是對的。”

一班人在樓下的接診大廳站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連病人從附近經過,都要打量他們幾眼,雖然大部分都戴著口罩,郭茂蘭也看出來有幾個小護士已經眉眼彎彎地來回走了好幾遍了。幾個人幹站著著實尷尬,可這種場合,什麽話題似乎都不合適,終於還是總長大人開了口:

“駱穎珊有男朋友了嗎?”

“應該沒有吧……”郭茂蘭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虞浩霆微一皺眉:“你怎麽會不清楚?”

“呃……”郭茂蘭一時語塞,他這不能算失職吧?這種事他必然不能清楚啊。

回到棲霞官邸,顧婉凝還是沒什麽好臉色,關了房門,虞浩霆剛一攬她,她就躲開了,偏著臉只是瞪他:“怎麽辦?穎珊的事別人都知道了。”

虞浩霆半笑半嘆:“你放心,茂蘭他們不會亂說的。不過,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婉凝說著,抽了本書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

虞浩霆挨著她坐下,拿開了她的書:“寶貝,還記不記得在錦西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麽?越是別人不讓你告訴我的事情,你就一定要告訴我。”

婉凝抿了抿唇:“……這件事沒什麽關系,你別問了。”

虞浩霆也不再問,揉了揉她的頭發,站起身來:“我問她比問你方便。”

婉凝趕忙拉他:“你別去,你不許逼她!”

“那你告訴我?乖,你身邊的人不能有紕漏。你不告訴我,我只能讓茂蘭去問了。”

葉錚被虞浩霆看得心裏有些發毛,大晚上把他叫到官邸,一句話不說上下打量了他半分鐘,眼裏依稀有一星笑意,神情卻又有些意味不明的沈冷。

“總長……”

“閉嘴。去把門關上。”

門是關了,可葉錚卻有點兒不敢轉身回去,這什麽情況啊?他腳步盡量放慢,仔細尋思著自己這些日子有什麽行差踏錯,可想來想去,一無所獲。

虞浩霆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暗笑,臉上愈發凝重起來:“駱穎珊懷孕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出來,葉錚的臉立刻就白了,面上“呆若木雞”四個字一覽無餘。

“你打算怎麽辦?”

“我……她……”葉錚還是沒太反應過來, 舔嘴唇:“不會吧?”

“你是說跟你沒關系?”

“不是……我……”葉錚一回過味兒,臉越來越苦:“我是說不會……不會這麽巧吧?我跟她就……”

虞浩霆冷笑著打斷了他:“跟女下屬去夜總會,灌醉之後帶到酒店開房,孩子都有了。你真有出息。”

“我?!”葉錚的臉直扭成了一藤苦瓜,一肚子的委屈洶湧而出:

“我真不是故意……我要是存心的,您把我軍法處置!”

“不是故意的? 你不小心就弄出孩子來了?”

“我就是跟她喝了點兒酒,她又……男人女人嘛,您明白——”

“我不明白。”虞浩霆也懶得再逗他,起身振了振臂:“你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

現在想起來那天的事,葉錚還是有點憋氣,什麽叫“等著收錢”啊?這女人幺蛾子也太多了,弄出一孩子不告訴他,到總長這兒來告狀。他怎麽就這麽倒楣呢?孩子?這也太嚇人了吧?

“這件事你馬上處理好。”虞浩霆公事公辦的口吻讓葉錚心裏涼了半截,幽怨地嘟噥了一句:

“那——怎麽才算‘處理好’啊?”

虞浩霆拉開門冷然拋下一句:“讓她滿意。”

讓她滿意?怎麽就沒人問問他,滿不滿意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