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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結婚這種事,總是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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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笙和譚文錫行過婚禮之後去了檀島度蜜月,一直到過完中秋節才回到江寧。

“你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一嫁了人,就把我們全忘了。”陳安琪瞟了蘇寶笙一眼,舀起一勺朱古力慕斯送進嘴裏。

寶笙一向拙於言辭,只好說:“我帶了禮物給你們呢!”

歐陽怡聽了笑道: “我們可不在意禮物,我們只在意……他待你好不好?”

蘇寶笙見她們三個都瞧著自己,面上紅霞一片,沈吟許久,才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陳安琪“撲哧”一笑:“你自己的事你怎麽會不知道?”

蘇寶笙神情微微一滯,隨即唇角綻出一絲淺笑:“大約結婚這種事總是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樣。”婉凝聞言柔聲安慰道:“兩個人相處總會有些磕磕絆絆,急不來的。”她話音一落,陳安琪便搶道:“嗯,這件事情你聽婉凝的準沒錯,連虞四少那樣的人她都……” 顧婉凝頰邊一紅,嗔了她一眼,陳安琪掩唇笑道:“我又沒有瞎說,難道不是麽?”

蘇寶笙見她們如此,也展顏一笑:“其實也沒什麽,只是他們家裏規矩大,人又多,我總覺得有些慌。”

歐陽怡聽了便道:“譚家這樣的門第必然如此了,沒關系的,日子一長你也就慣了。你要是有什麽事,就告訴我們,別憋在心裏。”

寶笙聽罷,點了點頭,凝神抿了一口杯裏的咖啡。

譚文錫一回到江寧,卻是約著霍仲祺一班人去了玉堂春。霍仲祺一見他便笑道:“你這新婚燕爾的,約我們也就罷了,還偏約在這裏,也不怕新娘子吃醋?”席間眾人聽了皆是莞爾。

譚文錫無所謂地撇了撇嘴:“她怎麽會知道?再說,就算讓她知道了又怎麽樣?她還能管我的事情麽?”

霍仲祺見他這副神情,倒有幾分詫異,放低了聲音道:“你不是很中意她的麽?我聽說你家裏原本並不怎麽樂意,倒是你鐵了心要娶的。”

譚文錫“嘿嘿”一笑:“這你就不懂了。我就是看中那丫頭性子安靜,小門小戶出身,沒什麽小姐脾氣,最是好伺候的。別說我不提醒你,你將來要是真娶一個昕薇那樣的,才有的受呢!”

霍仲祺聽了,微一皺眉:“你就為了這個?”

譚文錫笑道:“我瞧著她柔柔怯怯的,也算別有一番情趣,這種女孩子家教最嚴,不娶回來,倒是不容易……話說回來,嬌蕊真是有些可惜了。早知道你沒那個心思,我倒想收了她。我忙著結婚的事情沒顧得上,一轉眼她就跟著那個黃老板去了華亭。”

霍仲祺聞言笑道:“你如今有了家室,還是收斂一點的好,別鬧得太難看。”

譚文錫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我家裏都不拘著我了,你倒來假正經。”

霍仲祺輕輕一搖頭:“好,我不說了,免得掃了你的興。”

譚文錫一聽,湊到他耳邊笑道:“姚老板這裏新近有一對姊妹花,風情的很……”不料,他剛說了這麽一句,就被霍仲祺截斷了:“我陸軍部那邊還有事情,坐一坐就走了。”譚文錫一楞:“你倒轉了性子。”

“四少,這藥……”楊雲楓將手中的一個小鐵盒放到虞浩霆面前,言語間卻有些遲疑:“沒什麽用。”

虞浩霆微微一怔:“沒什麽用?不是治咳疾的嗎?”

楊雲楓搖了搖頭:“我問了幾個大夫,說法都一樣,這藥裏有一味天花粉,是能用來治咳疾,不過份量很輕,方子也不對。”

虞浩霆聽了,伸手撥開那盒子,看著剩下的一粒藥,問道:“那——這藥還有什麽別的用處嗎?”

楊雲楓思忖了一下,才問:“四少,這藥是什麽人用的?”

虞浩霆眉峰一挑,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楊雲楓躊躇道:“大夫說,這藥雖然不治咳疾,但是裏頭還加了一點麝香,若是跟天花粉用在一處,倒像是……”

虞浩霆見他這般猶疑,有些不耐煩起來:“到底怎麽了?”

楊雲楓喉頭動了動,神色透著一絲尷尬古怪:“這藥若是吃了沒什麽別的用處,只是……只是讓女子不易受孕而已。”

他剛一說完,便覷見虞浩霆的臉色已變了,眼中寒芒閃爍,冷硬地掃在他臉上,楊雲楓一驚:“四少?” 卻見虞浩霆已低了眉睫只盯著盒中的那粒藥,低低擠出一句:“你下去吧。”

楊雲楓匆忙答了聲“是”,心中鼓點亂槌,只盼著這件事千萬不要被自己猜中。他心中忐忑,在外頭的會客室裏來回踱著,不時看看立在一邊的衛朔,卻是欲言又止。

衛朔見他這個樣子,剛要開口相詢,冷不防虞浩霆突然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就要出門。

楊雲楓連忙追上去,急問了一句:“四少,是回官邸麽?”虞浩霆霍然回頭盯了他一眼,目光銳利如刀,楊雲楓再不敢說話,只緊緊跟在他身後。

“她人呢?”虞浩霆回到棲霞官邸,顧婉凝卻不在房中,芷卉被他厲聲一問,已然慌了,連忙道:“顧小姐在書房,我去……我去叫……”不等她說完,虞浩霆已轉身往書房去了。

顧婉凝正試著伸手去拿架上的書,忽然聽見有人進來,便轉身去瞧,一見是虞浩霆,不由盈盈一笑:“你今天怎麽這麽早?正好勞四少的駕,幫我拿一拿上面的書。”

她今日穿著一件七分袖的長旗袍,莓紫色的底子上疏密錯落地織著略淺一色的蘭花紋樣,垂在身前的一頭長發用豆綠的緞帶打了個蝴蝶結松松挽在左肩,微微仰著頭立在一排厚重的檀色書櫃邊上,愈發顯著她的人纖柔娟好。

虞浩霆摘了軍帽擱在衣架上,慢慢朝她走了過來。婉凝只顧著指架上的書,卻沒留神他的臉色。

“哪一本?”虞浩霆走到她身邊,聲音平靜,一絲波瀾也無。

“那本——《白話本國史》。”虞浩霆依著她的話,將書拿了下來,“多謝你了!” 顧碗凝微微笑著伸手去接,全然沒察覺他的異樣。

深秋的艷陽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子照在她身上,格外明艷清澈,虞浩霆看著她這樣的巧笑倩兮,美目流盼,方才極力壓抑的怒氣突然一迸而出,將手裏的書狠狠摔了出去,擡手就捏住了顧婉凝的兩頰:

“你再給我裝。”

顧婉凝驚駭之下,本能地一掙,不料,他不僅沒有松手,卻反而加了力道,婉凝吃痛,輕呼了一聲,滿眼驚懼地看著他。

“四少!”門口的楊雲楓忍不住叫道,虞浩霆頭也不回地說道:“出去!” 接著又回頭看了一眼衛朔:“你也出去!”

衛朔眉頭緊鎖,卻也不敢多話,只得掩了房門。

“你騙我。”

他的聲音仿佛從是冰巖中透出來的,她被他迫著擡起頭來,迎著他逼視的目光,他的人站在暗影裏,眼眸中的慍怒叫他背後的陽光都變得冰涼。

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他是要殺了她麽?

他以為她是那人設計到他身邊來刺探他的麽?

他不能這樣想,她沒有,她不是故意要瞞著他的,她沒有辦法,她若說了,就是……

就是眼前的境況。

可他就算要殺了她,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沒有,她不是他想的那樣,她根本就不屑於他們那些事情。

顧婉凝不再掙紮,只艱澀著說道:“我沒有”

虞浩霆略略一怔,旋即目光森然地看著她:“你沒有什麽?你沒有想要我的孩子,是不是?”

顧婉凝一聽,繃緊的心神倏然一落,身子跟著便是一軟,虞浩霆連忙握住她的手臂,方才捏住她臉頰的手一松開,已見她雪白的臉龐上,幾個泛青的指印清晰可見。虞浩霆不由皺了眉,握著她手臂的力道也減了幾分,心中一陣煩躁,拽著她胳膊就走了出去。

楊雲楓和衛朔見了這個情形,也不知道該不該跟著,稍一猶豫,虞浩霆已挾著顧婉凝進到自己房中,又是“砰”的一聲撞上了門。

衛朔臉色一沈,又見楊雲楓愁眉緊鎖,沈吟了一下,還是問道:“出什麽事了?”

楊雲楓砸了咂嘴,搖頭道:“我不能說。”

衛朔聞言一楞,虞浩霆貼身的兩個隨從參謀,郭茂蘭沈穩,楊雲楓跳脫,他二人雖性子不同,但都知道自己從小和虞浩霆一起長大,衛護他多年,虞浩霆有什麽事一向都不避他,只有郭茂蘭和楊雲楓跟他打聽消息他不說的,卻從來沒有他出言相詢,他二人不說的。

楊雲楓見衛朔神色惑然,皺眉道:“我真不能說。”

衛朔點了點頭,不再言語,楊雲楓卻輕輕一嘆:“沒想到,四少也這樣癡心。”說罷,看著一絲表情也沒有的衛朔,苦苦一笑:“還是你這樣最好。”

虞浩霆一撞上房門,便沈聲對顧婉凝道:“你的藥呢?去給我拿出來。”

顧婉凝原以為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料,他今日發作的卻是這件事情,一時百轉千回,慌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呆呆站在那裏一言不發。虞浩霆見她這副形容,怒意更盛,伸手就將書桌的抽屜掀了出來,裏頭的東西盡數砸在了地上。顧婉凝這才反應過來,心知是躲不過了,不等他再有動作,便急急進到臥室,從妝臺最下頭的一格抽屜裏取出那個白瓷藥瓶來。

她把小小的瓶子攥在手心,正想著該怎麽辦,卻聽虞浩霆在她身後冷然說道:“拿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藥放在了他手裏,卻不敢擡眼看他。

虞浩霆拿過那藥,到窗口一揚手便丟了出去。他看著窗外,沈默了片刻,緩緩轉過身來,走到顧婉凝面前,寒星般的眸子盯牢了她:“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無非還是想走。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生個孩子給我,我就由著你走。要不然……”他說到這裏,薄如劍身的雙唇劃出一抹冷笑:“就算是我膩了你厭了你,我也不會放你走,我關你一輩子。”

顧婉凝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籠在他深寒的目光中,那淩厲如刃的笑容仿佛能劃傷了她,忍不住就向後一退,虞浩霆卻已握住了她的腰肢,俯在她耳邊靜靜地說:“你要吃藥,盡管去。誰敢給你,我就殺了誰。”他略一停頓,又接著說:“你那瓶藥是給你外婆抓藥的時候弄的,對不對?恐怕她老人家以後得換個鋪子抓藥了。”他聲音很輕,甚至還帶著幾分譏誚。

顧婉凝面色慘白,驚駭地望著他:“虞浩霆,你瘋了!這不關旁人的事……”

虞浩霆凝視著她,忽然撩起她肩上的一縷青絲深深一嗅,手指用力碾著她的頭發:“ 我要是瘋了,也是你逼的。”他說罷,深深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眼瞳中慍怒已淡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痛楚。

顧婉凝不禁愕然,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他卻已走了。

他一定是瘋了。

他若不是瘋了,怎麽會一點也瞧不出她對自己的虛與委蛇?她根本就沒想要留在他身邊,她不惜作踐自己的身子,也不要他的孩子。

他竟一點兒也沒有瞧出來?

她日日在他身邊,語笑嫣然,溫柔婉轉,那樣的情致萬千……難道都是他自欺欺人麽?他這樣的一廂情願,以至於他根本沒想過要去分辨,或者,是他太想要她了,他根本就不願意去分辨。若不是那天她慌亂之間,話裏出了紕漏,恐怕他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可即便是知道了,他又能怎樣?

他舍不得她。

他舍不得不要她,也舍不得傷了她。饒是他盛怒之下,一見她頰邊的指印也仍是心中一疼,先就懊惱自己手上失了分寸,竟這樣重手。

他只好走。

他怕她又說出什麽叫他惱火的話來,自己一怒之下會傷了她;他怕她真的對他說,她一直都是在敷衍他。

他只好走。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叫一個女人逼成這樣。

虞浩霆又是一連數日都待在陸軍部,且沈默寡言,即便是邵朗逸通報北地一切順遂的密電,也沒讓他面上多添一分霽色。郭茂蘭再三問楊雲楓,楊雲楓除了一句“是顧小姐的事”,便再不肯多說。

郭茂蘭心下納罕,從綏江回來還好端端的,怎麽一夜之間又鬧到這個地步?

汪石卿從楊雲楓嘴裏也問不出更多的緣由,他在辦公室裏沈吟許久,一會兒想起虞靖遠去國之前的托付:“你也不能讓他鬧出什麽事來”,一會兒又想起龔揆則的話:“這女孩子留不得了”——這幾個月來,虞浩霆幾番喜怒莫測都是為她,卻不說別的,單是因為一個女人能這樣分他的心,也真是留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註:《白話本國史》是商務印書館1923年出版的呂思勉先生的著作,是第一部 用白話文寫成的具有完全意義的中國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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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石卿:現在小姑娘懂的真多,還會吃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LZ:你不知道現在流行宮鬥麽?避孕打胎保胎催產各種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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