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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壽命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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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停下顫動,似乎無言默認。

她走進院落內,院子清幽,景觀錯落有致,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屋內的話清晰的傳入耳邊,她站住。

“你是肉體凡胎,多次逆命強心轉換本體,這具身體早就破敗不堪,壽命也大為縮減。之前還與那惡龍搏鬥傷了身體,以後可別再魯莽,不能壽終正寢可是件麻煩的事。”

她轉身就走,書房的門卻自動打開,寡淡的聲音更為清晰,“既然已經來了,何不進來坐坐?”

屋內,站在榻前的青衫男子朝她笑笑,問江樓“這就是你拜托我如何烹飪鱸魚的原因?”

“我已經不喜歡吃魚了。”九嬰望向躺在榻上的人。

不過短短時光,江樓已經消瘦得厲害,對方直勾勾望著她頭上的四蝶步搖。

九嬰摸摸簪子,笑了笑,“秀才選的,我更喜歡。”

後者低頭,斷斷續續咳嗽著。

“咦,鬼流連人世那麽久,居然還沒有被地府的人捉到,很少見啊。”青衫男子開口。

“就算地府的人來,只要秀才不願意走,我就會保護他。”

“保護他?”青衫男子哈哈大笑,“姑娘,鬼的心智不全,容易陷入偏執,身上陰氣也會影響你,還是早日斷了好。”

他看向床榻之人,奇怪江樓既然知道那鬼的存在,為什麽還留著。

“隨便你們怎麽說,對於你們來說他是鬼,而對我卻很重要”九嬰將白玉簪放在桌上,“之前因為一些瑣碎的事沒能及時還你,我要走了,這簪子還你。”

江樓忽的俯身吐出一口濃血,靠著床榻重重喘氣,一時間竟話也說不出。

“姑娘。”青衫男子追上,四周忽然鬼影重重,在墻壁裏晃動的鬼怪仿佛迫不及待的要跑出來。

青衫男子擺擺手,鬼怪像霧氣一般消失,察覺到簪子似乎有異樣,九嬰冷聲,“你把他怎麽樣了?”

“只是想和你說說話,但是那位似乎有些沖動,所以暫時讓他好好呆一會。”

九嬰看四周霧氣重重,一眼看去看不到邊際,“仙人都是這樣不問別人意見就擅自做決定嗎?”

“不是的,一般我們也會把人打得哭爹喊娘,然後讓人乖乖聽話。”青山男子不知從哪裏撈出一壺酒,“喝不喝?我釀的,凡人一喝醉三年。”

“你真奇怪。”九嬰道。

“他要死了。”青衫男子喝了口酒,淡淡道。

九嬰席地坐下,“哦,知道了。”

他好奇湊近,“都說仙冷血,我看你就挺冷血的,比仙還冷。”話峰一轉,“他曾經差點被妖害死,我順利救了他,卻讓他生了偏執。”

“我不想聽。”

“妖和仙不能在一起,他想渡你成仙,想和你成為仙侶,這不是皆大歡喜麽?”

九嬰翻白眼,“神仙都是這麽自說自話的嗎?都說了我不想聽了。”

“不回答我可出不去啊。”青山男子笑笑。

“那我問你,為什麽妖和仙不能在一起?”

他一楞,“妖仙本不同源。”

“為什麽不同源就不能在一起?”

青山男子一楞,混沌中,九嬰被一只手拉出霧氣。

江樓拉著他,肅穆的盯著青衫男子。

“別生氣,我只是和她聊了幾句。”青衫男子理了理袖子,“或許這是在凡間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天上再會。”

他看著九嬰,眼神裏的困惑一閃而過,開門離開。

“他和你說了什麽?”江樓問。

“他說你曾經差點被妖怪害死,我說我不想聽。”

江樓臉白了白,低聲道:“真的不想修仙嗎?我....在凡世呆不了多久。”

九嬰想說好走不送,但是看著面前的人像紙片似得一吹就倒的模樣,最終嘆了聲。

一整個冬天,進出民宿的大夫沒有斷過,有時候九嬰從旁邊走過的時候會看見大夫搖頭走出來,有時候也會碰見青竹,對方總是用怨恨的目光無聲譴責著她。

冬日裏也因為月圓而痛過幾次,夜晚輾轉難安的時候,隔壁咳嗽的聲音就會更為劇烈。

開春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把該送人的送人,也不知會去哪裏,總之先準備著好。

秀才眼裏的光芒一天比一天還要閃亮,臨近出行之時,一天夜晚,九嬰被掉在地上的茶杯驚醒,墻壁上有用茶水慌亂寫的。

“救我。”

她披好衣服跑出家門,見青竹同樣匆忙跑出來,兩人面面相覷。

“公子!公子不見了。”

她找了許久,在城門口找到失蹤的兩人,星宿的碎魂就架在秀才脖子上,聽見腳步聲,他冷冷的往聲源處掃了一眼,見是她,神色一頓。

“離他遠一點!”九嬰推開星宿,伸手想去扶起秀才,手卻穿過他的身體。

她轉身,怒瞪罪魁禍首,“一而再,再而三,你真當要害盡我所在乎之人!”

秀才起身,站在她身後,清秀的面龐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江樓背脊挺直,皺眉看她,“此事非我所願。”

“非你所願?難道他自己跑出來讓你殺?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

後者一楞,彎了彎嘴角,卻沒有笑意,“他對你很重要,所以我不會殺他。”

“從我的孩子死後,你說什麽我都沒有再相信過,若是一遍你還記不住,我可以再說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江樓頓住,低聲道:“不能....再信我一次嗎?”

“不能。”九嬰決然,“江樓你聽好,若是你不想我恨你到死,那麽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如果說我對你還有期待的話,那麽這是我想讓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不去看面前人的眼神,她轉身,“秀才,走。”

秀才跟上,飄了幾步忽的停下,轉身對江樓笑了笑。

剛走了沒幾步,身後就爆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咳嗽聲,她加快腳步。

家門旁的大門還敞開著,青竹垂頭喪氣的剛回來,她拋下一句,“城門口。”

看著青竹狂奔而去,她走回自家院落,雙手壓在門上,嘆氣,“秀才,為什麽要那麽做呢。”

後者一楞,臉忽然漲紅。

她沒回頭,“你故意將我引去城門,你知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秀才心慌意亂的看著她,神色十分不安。

“沒關系。”她輕聲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條命是你給的,如果這樣能讓你安心的話,我願意。”

她推門而入,秀才立於門外,痛苦不堪。

江樓走得悄無聲息,一天清晨,門上掛著把鎖,再之後人就再也沒出現過。

沒幾天,入夜,九嬰在門上掛了鎖,挎著小包袱,裏面裝著蠟燭元寶和肉幹。

“要走了啊。”

秀才站在她身後,側身位她當去冰涼冷風。

她掃了一眼隔壁已經落灰的門鎖,回頭,“你想去哪裏?”

秀才往西面看著,眼裏乘著星光。

“好,就一路向西。”

他高興的點頭,跟著她往城門外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才敢露出溫柔。

她不懂,他只想去有她的地方。

江丞快要被氣死了,“縱使李家姑娘和先你有口頭之約,後又收了王家聘禮是他們家不對,但你也不能將王家小子打了一頓。你是江家之人,這事傳出去別人只會說我們江家財大氣粗,不講理!”

跪在地上的小廝不敢說話,頻頻磕頭,“多謝這次大老爺救命之恩。”

江丞恨恨道:“現在世道不穩,近日皇城裏的那位一連革除了眾多官僚,連貴妃娘家,監察史都難逃清算,恐怕有大動。各家各戶誰不是夾著尾巴做人?這次我向知府求情是看在你家裏還有老母要供奉的份子上,下次再有,我不會再救你。”

揮手讓惹事的小廝下去,江丞頭疼扶額,一年前二弟帶回來一封家書,說要游歷山河,至此便再也沒有回來,偏偏近日皇城裏諸事也多,鬧得滿城風雨。

“夫君。”

他起身,“身子不適怎麽不多在屋內休息?”

江氏笑笑,“我每日都在屋裏養著,今天天氣不錯,出來走走也好,又是哪個不聽話的惹你生氣了?”

江丞擺手,“這些你無需操心,這京城喧鬧,不適合你養病,我讓你到別院休息,你也不肯。”

“夫君,莫擔心,我不礙事的。”江氏溫聲說道。

“大老爺,嶺南的大夫來了。”小廝跑進來。

兩名丫鬟上前攙扶著江氏進內院,江丞也跟了過去,這嶺南的大夫聽聞專治奇聞雜癥,特地派人到嶺南請,去了十幾天,終於是把人請回來了。

內院家眷看病,男子想來不許一同入內,避免晦氣纏身。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丫鬟送著大夫出門。

“如何?”

後者只是搖頭。

“若只是藥的問題,需要什麽大夫盡管說,診金也不會少。”

大夫搖頭,“請過別的大夫沒有?”

“請了,全京城都請便了。臨近的聽說過的,叫得上名的,也都請了。”管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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