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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瀝血留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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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覆古拉上胸前的衣襟,又撕開後衣,背上如一條巨大的蜈蚣般,龜裂出一條長達一尺的肉溝,就像是蜈蚣的腿,泛著淡淡的紅色,形狀可怖至極。

“這就是瀝血刀的傑作!”爾朱覆古語調之中充滿了無限的仇恨。

蔡宗的心神為之大震,目光禁不住落在自己的腹部,那道蜈蚣紋隨著他年齡的增大而越來越請晰。他記得最初,這只是一道無法結疤的傷痕,後來他漸漸長大了,可是那傷痕始終無法長出肉來,便深深地陷入肉中成為一條肉溝,再後來,肉溝旁竟也裂開了一道對稱的小肉溝,猶如蜈蚣一樣怪異,他還以為那是因為他吃的蜈蚣太多了,而得到的報應,沒想到,今日才知道這竟是瀝血刀的傑作,不由得楞住了。

旁觀的人全都忍不住向蔡宗的腹部望去,他那狼皮衣被劍劃開了,小腹也露在風中,眾人很清晰地看到了一條與爾朱覆古背部一模一樣形狀的龜裂紋理。

方知子聽過瀝血刀的傳說,他師父曾說過天下有幾件奇兵,而瀝血刀排在首位,這並不是因為瀝血刀是一柄神兵而是因為瀝血刀因人而出名瀝血刀的名字是在江湖上一場場殺戮之中所樹立起來的不敗形象,當然,瀝血刀也的確是一柄好刀,盡管其本身並不能切金斷玉可它在蔡傷手中飲過千萬兇人的熱血,更在戰場上斬敵無數、刀在蔡傷的手中漸漸具有靈性,每一次搏殺,蔡傷都將自己的無相神功貫入刀身,竟使鮮血漸漸吸入刀身之內,變成了兇物。

天下之間,也只有一種功夫可以驅馭瀝血刀,那就是無相神功,亦只有配以無相神功才能夠將瀝血刀發揮出最強的威力!瀝血刀更有一個特點被它所傷的傷口永遠都不可能恢覆到正常狀態。當然,這只是一種傳說,真正見過的人並不多,但眼前的事實,似乎正證實了那個傳說的真實性。

“他果然就是蔡傷的大兒子蔡念傷……”“是呀這回……”眾人禁不住紛紛議論起來,但卻沒有人敢上前說話,因為事關爾朱家族的事,又有誰敢跟爾朱家族作對呢?即使崆峒派也沒這個膽量,何況在場的圍觀者又有誰能夠勝過爾朱覆古?

“不僅如此,在你的左耳根下更有一塊傷疤,那正是當年我的劍所留下來的。因此,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不認識你了,我卻不會認不出你你就認命吧!”爾朱覆古狠聲道。

蔡宗禁不住大笑起來,卻是歡快的大笑,這一笑,只讓所有的人全都給蒙住了,即使爾朱覆古也不知道對方在笑什麽,他當然不明白蔡宗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歡快地大笑。

蔡宗心中的喜悅是無可形容的,雖然爾朱覆古的話不一定全都可信,但至少讓他的身世有些眉目了,他對自己的身世一向都是茫無頭緒,此刻總算理出了一個頭緒,盡管因此而受傷,但似乎也是值得的。

“他在說謊!”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爾朱覆古和蔡宗都楞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禁不住全都投往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同樣戴著竹笠,眾人根本看不出他面貌的人,但其聲卻並不顯得滄桑,顯然是個年輕人。

“你是什麽人?”蔡宗冷冷地問道。

“一個剛見過蔡念傷的人!”那人不溫不火地道。

所有人全都楞住了,他們不知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之話何指?

“你剛才見過蔡念傷?”蔡宗心頭有些失望地問道。

“那是八天前的事,但我敢肯定,你不是蔡念傷!”神秘人望著蔡宗自信地道。

“你以為他在說謊?”蔡宗不答反問道。

“當然!”神秘人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什麽?”蔡宗心頭多了一分失落,他被對方那肯定的語氣給怔住了,竟然無法肯定誰對誰錯。

“因為他們是同一路人!”神秘人指了指爾朱覆古和那重傷的老者,冷峻地道。

“啊……”所有人全都大愕,更感到極不可思議,他們怎麽也想象不到爾朱覆古竟然與白衣老者是一路人。

爾朱覆古和那老者也全都臉色大變,他們的神情證實了神秘人所說的話沒錯。

蔡宗禁不住扭頭望向白衣老者,冷冷地問道:“你也是爾朱家族的人?”

“不錯,他不僅是爾朱家族的人,而且還是爾朱家族的兩大元老之一。你剛才說得好,他敗的不是劍而是人!他就是那個在爾朱家族最精檀拳法的爾朱歸!”神秘人淡然而平靜地道。

“爾朱歸?!”方知子和方塵於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們當然聽說過爾朱歸。傳說當年爾朱榮大戰棍神陳楚風,首先派出爾朱歸試探對方的身手,但爾朱歸敗在陳楚風棍下,那一戰知道的人並不多,但無涯子卻知道,而無涯子又是自長恨子那裏得知的,因此知道爾朱歸的存在。在爾朱家族之中有很多從未涉足江湖的高手,江湖中人知道他們面貌的也少之又少,爾朱歸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單論拳法,他的確可算是當世數一數二的人物但他不該棄劍學拳。爾朱家族的劍法精奧玄妙,舉世之間幾乎難有與之相抗衡的劍法。可是他卻棄劍學拳,後來又棄拳練劍,這是一種錯誤,也正因為這樣,他這一輩子都無法成為無敵的劍手!一個練劍的人,雙手必須嚴格要求,如今他的手已經不適合握劍。只有一雙修長之手,才能夠無比靈活,準確掌握劍的存在。也只有修長之手,才能讓心與劍相互勾通,劍手的手,需要保持最高的靈敏度,甚至可以讓每一根經脈都能清晰感受到劍的精神,這才能註於劍最強的生機,正因為他的手在練拳的時候已經麻木不仁,甚至不怕痛癢,這樣的手,即使再好的劍法也會大打折扣!”神秘人娓娓道來,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信服的感覺。

蔡宗默然,但心中卻又有些不以為然因為這與他的身世並無關系,不由得冷然問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神秘人向蔡宗望了一眼,輕輕掀開竹笠,露出一張極為瀟灑的面孔,悠然道:“在下就是三子!”

“啊!”眾圍觀的人又是一驚,要知道,三子就像是蔡風的影子,更是蔡風的好兄弟,形同左右臂膀,卻沒想到竟然在這條夾道上出現。

蔡宗心頭忍不住一陣失望,他雖然來到中原時日不長但也有一個多月自然知道三子在蔡家是怎樣的一個重要角色,更不會說謊!那也就是說撒謊的人是爾朱覆古了可是爾朱覆古身上怎麽也有同樣的一條刀疤?又怎會如此巧合?那他的話又有何目的呢?難道只是為了掩飾與爾朱歸的關系嗎?那可是完全沒有必要的,蔡宗的心頭微微有些迷茫。

爾朱覆古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自然知道三子的可怕財神莊一役就有三子的參與。當初防衛如此嚴密的神池堡都被三子給逃了出去,此事一直都是爾朱家族的恥辱。三子和蔡風形影不離,既然三子此時出現了那麽蔡風是不是就在附近呢?

“不僅爾朱覆古與他是一夥的就連黑心熊也同樣是爾朱家族的人。”三子淡然道。

所有人禁不住再驚這件事情越來越有趣,也越來越覆雜,使得他們都弄糊塗了。不過眾人想到爾朱覆古重傷後仍能出手傷了蔡宗,可見三子所說並沒有錯爾朱覆古和爾朱歸只是在演戲。爾朱覆古所受的傷也全是假的,那麽黑心熊熊君落下山崖,難道也還有假?而爾朱家族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三子輕輕拍了拍手人群之中一陣騷動,分開一條通道,眾人不由得全都大為憤怒為爾朱歸的可恨和爾朱家族的可惡而憤怒。

眾人眼中出現的是一道人影,神情呆板,身上更有幾道血痕,這人赫然就是黑心熊熊君!

夾道之間眾人的嘈雜之聲與風聲松濤之聲相合,倒也別具一種意境。

大家都親眼見到黑心熊滾落下山,都當他摔死了,卻沒想到那只是在演戲,一種上當的感覺讓在場圍觀者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憤慨。不過,卻沒有誰敢發作畢竟爾朱家族可不是好惹的主兒。

“這位兄臺想來就是大鬧包家莊的蔡宗吧?”三子悠然問道。

蔡宗一驚,驚異地望了三子一眼,反問道:“你似乎對我的行蹤很清楚?”

“那也不是,只是適逢其會,兄弟們傳達一聲,我便這麽猜測而己。”三子極為輕松地道,神情間自有一股難言的瀟灑,各道之人也都為三子的神采所懾。

蔡宗突然想到,幾次暗中有人為他阻住了追兵,而他卻從來都不曾知道那些神秘相助之人究竟是誰。此刻三子一說,那對方極有可能是葛家莊的人,而赤尊者的失蹤又是不是葛家莊的人所為呢?不過,他並沒有必要去為那些事煩心,赤尊者的生死更不關他的事,他有興趣的只是如何解開自己的身世。中土,他的確沒有來錯,無論是對於武道的修行,還是關於身世之謎,都有所突破,他這一生,就是希望能在武道上不斷精進,將生命推向巔峰,更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謎!

“爾朱覆古,你是要我動手還是自己動手?”三子眸子中閃過一縷淩厲的殺機,就像是兩柄鋒銳的利劍深深插入爾朱覆古的目光中。

爾朱覆古心頭微怔,三子的武功比之兩年前似乎可怕了很多,單論自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足以懾人心魄,他知道,三子今日絕對不肯善罷幹休,在神池堡時,爾朱覆古幾乎是對他們盡情汙辱,更灌藥水,這一切三子全都看在眼裏,那些與三子一起的陽邑眾兄弟,更有幾人死在他手中,那時候三子便說過,即使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那次三子沒有死,不僅沒有死。後來還變成了一個極為可怕的人物,因此如今與三子的這一戰,爾朱覆古自忖絕對不可避免,但三子的口氣之狂妄連他也為之錯愕,似乎他已經註定成了對方囊中之物一般。這對於他來說,擺明是一種汙辱。不過,爾朱覆古並不動怒,因為他知道那是最不明智之舉,高手相爭,就要以最冷靜的態度去面對,否則只可能是敗亡。

圍觀的眾江湖人士只聽說過三子是蔡風的影子,更像其左右手,那麽三子的武功一定不會差到哪兒去,他們自然更清楚今天有好戲看了。三子與爾朱覆古的一戰,所代表的是當今武功最強的兩大宗系,更是一番龍爭虎鬥。

蔡宗似乎受傷不輕,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移步於一旁靜坐療傷,他知道,有三子在這裏,他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爾朱歸的面色漸漸平覆,似乎已經調勻真氣,壓住了蔡宗那古怪的真氣但整個人似乎病了一場手臂和劍上也開始冒氣,一縷縷淡淡的熱氣卻是那霜花所化,他不得不承認蔡宗的“終極敗王訣”比他想象中更為可怕。剛才並不是他不想殺蔡宗而是他不能根本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蔡宗也的確夠狠,竟全然沒將生死放在心上。如果蔡宗那一擊有半點猶豫的話,他必將死於爾朱歸的劍下!那是絕對沒有任何情面可講的,但是在生與死面前,蔡宗沒有半絲猶豫,抑或蔡宗本身就是已超脫生死的死神!魔鬼!

其實,蔡宗的刀法不僅令爾朱歸大感震驚,更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那柄黑木鈍刀本身就極為怪異,再加之那奇異的真氣,的確能夠起到極強的震撼作用。更何況,三子還說他曾經大鬧過包家莊,單憑這一點就不能不讓人心驚。

三子緩緩伸出一只手,一只修長卻又不失寬厚白皙的手。

他的手,似乎是不沾半絲半縷煙火,還略帶一種若有若無的魔力。

爾朱覆古的臉色微變,他並不知道三子要幹什麽,只是黑心熊的臉色變得若死灰一般蒼白,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當爾朱覆古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之時,三子的手已經扣在黑心熊的咽喉。

“你死有餘辜!”三子冷冷地道。

“喳!”黑心熊連慘叫都未曾發出,頸骨便已寸寸碎裂,腦袋軟軟地歪到一旁。

“噗!”守在黑心熊身邊的兩名極為普通的漢子之一順腳踢出,黑心熊那龐大的屍體直飛出五丈,重重向山崖之底墜落,這一次他絕對再也沒有絲毫活命的可能了。

眾江湖人士大感痛快黑心熊並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在甘陜一帶,可謂是獨行大盜,行事毫無原則可講讓江湖各路人馬都恥於與其為伍。只是黑心熊心黑手辣,武功又高,沒有人敢去招惹他而已此刻,有人能殺掉他,自是大快人心之事。但眾人有些不明白,黑心熊是在什麽時候成為爾朱家族的人?不過,江湖中讓人費解的事情太多,也沒有必要細細追問清楚。

爾朱覆古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僅僅是因為三子下手的狠辣,也因為三子身後那兩名看起來極為普通的人。

剛才踢飛黑心熊屍體那輕描淡寫的一腳絕不普通,可這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人的傑作,那人的舉措使眾人不得不心驚。

方知子和方塵子也為之暗暗心驚,天下間傳聞葛家莊藏龍臥虎,看來並非空穴來風,單只這兩個普通人也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那一百多斤的屍體,只是輕描淡寫地一腳便淩空踢出五丈之遠,那分力道該是如何的強猛!方知子自信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是絕對沒有那人利落,對方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感覺。

爾朱覆古深深吸了口氣手中薄若蟬翼的劍抖了一抖,向三子冷冷地道:“就讓我看看這兩年來你的武功有什麽長進吧!”

三子不由得哂然一笑,正要說話,他身後那踢飛黑心熊屍體的漢子冷冷地道:“你還不配!”同時身子向前大跨一步,立在三子之前。

爾朱覆古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掉,他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如果這話出自三子的口中,他還可以當對方是在激怒他,可這卻是出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口中。

“你動手吧,殺你這種人,還用不著三公子出手!”那普通人冷冷地道。

爾朱覆古強壓心中的怒火,因為他感覺到來自那普通人身上的壓力。

“我叫無名三十一,你記好這個名字,有空的時候去閻王那裏告告狀。”那普通的漢子冷殺地道。

“無名三十一……”眾江湖人士禁不住大愕,他們哪裏聽過這麽怪的名字?更因為無名三十一那種異乎尋常的鎮定所震懾。

爾朱覆古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之色,江湖中人對葛家莊無名三十六將的了解或許比較少,但是爾朱家族卻是絕對不會是初次聽說。財神莊一役,他們已充分領教過無名戰將的可怕,耿懷恨曾細講過無名五和無名十六的厲害,因此,爾朱家族已將無名三十六將視為眼中釘了。

爾朱覆古自然清楚耿懷恨的實力,如果無名五可以勝過耿林恨的話,自然也可以勝他。

他與耿懷恨的武功處於伯仲之間,而眼前這人卻是無名三十一,那麽無名三十一的武功與無名五的武功又是孰高孰低呢?

當然,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比鬥應該怎麽進行,其實,也沒有必要想得如此覆雜。該出手時就出手。

爾朱覆古沒有出手,倒是無名三十一先出手了。

無名三十一的手似乎很多,滿身都是,散布於每一寸空間。而且每只手的姿勢全不相同,有拳、有掌、有勾、有爪,還有指,猶如蘭花吐蕊,猶如睡蓮初綻,猶如牡丹盛放,猶如……

每一個姿勢都是那般生動。

爾朱覆古大驚,那些揮舞於空中的手影是那般真實,可是無名三十一只有一雙手,絕對只有一雙手!除非他是個怪物,但怪物也不會有這麽多手啊。

那這些手孰真孰假?哪是殺著,哪是虛招?爾朱覆古弄不清楚,因此,他惟有退!

當然,光退還不行,還必須出劍,薄劍幻成數十朵綻放的鮮花,耀眼、刺目,只是沒有那千萬只手奪目和奇詭,更少了那種妖異的氣勢。

“哧……”千萬只手全都化成飛灰,被滅成一片的虛無,只因為爾朱覆古的劍。

所有的手全都是虛招,只是一種影子,也許,連無名三十一整個人都是虛無的,因為無名三十一己經失去了蹤跡。

其實也不是失去了蹤跡,而是已到了爾朱覆古的身後,只是爾朱覆古沒有看到而已。

“小心!”爾朱歸急呼道。

即使此刻爾朱歸沒有出聲爾朱覆古也感覺到了,他清晰地感覺到兩道勁風自“腰睮穴”

和“命門穴”襲入,這大概就是無名三十一的殺招所在。

“爾朱歸,本來我並不想趁人之危,但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因此你必須死!”三子望了爾朱歸一眼,充滿殺機地道。

爾朱歸一驚,此刻他身上有傷,且那只被冰凍的右手經脈失控,尚未曾恢覆,此時面對這個年輕的對手竟然有些俱意。

三子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笑意,似乎已清楚看出爾朱歸的心思,而不恥於對方那種畏怯的神情,更似乎略帶一絲憐憫之意。

爾朱歸心頭禁不住升起一股怒火,但在同時他也感覺到三子那獨特的殺氣和氣勢。

蔡宗也訝然地睜開眼睛,因為他是位刀客對於刀,他比誰都要敏感,因為他有著別人無法相提並論的超強敏銳的覺察力。

刀,並沒有形狀,只是一種感覺,一種清晰無倫的感覺,要問刀在哪裏,三子會告訴你,在他的心中!

的確,刀在三子的心中,心中有刀,手中才有刀、這十餘天來,三子的刀道幾乎是一日千裏,因為達摩,也因為蔡風,更因為有愛情的激勵。

有人說,惰與愛是武道的絆腳之石那只是一種偏見的說法,情與愛可以是阻力,當然也可以成為動力,有時更會使人具有靈感,天地萬物生生不息,就是因為情之所在、上天體量蒼生,是對蒼生的博愛,真正得道之人,是心系蒼生之人、正因為其愛博大到無所不容的境界,才能上體天心,下合民意。在凡與神之間,破開一道虛空,而飛升天道,因此,情與愛並不是武道的絆腳石。

此刻的三子比之昔日的三子,確是已脫胎換骨。

蔡宗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眼前的年輕人,比他還年輕,可是那種自骨子裏流露出來的氣勢並不比他遜色,三子的這種境界,他仍是前幾天才達到,在飛雪樓重傷之後,他便一直在苦修,費天因為有急事,在蔡宗傷勢稍好之後,立即就離開了,惟留下蔡宗一人摟抱著冰魄寒光刀苦思。終於讓他悟出了“慈心三殺”第三式刀招——“終極敗王訣”,從而使刀道再升一個境界,因此才能夠抵達三子這種境界——刀在心中!

心中有刀,刀是無所不在的,手中有刀,落個有跡可尋,反為下乘。而只有真正體會得出刀心之人,才能夠真正心中有刀手中無刀殺人無形。

蔡宗的刀道只是自己在每一次殺戮之後的心得所積累,那是一種別人所不能擁有的經驗、看到三子那種傲視天下的氣勢,蔡宗心中禁不住湧起一種惺惺相惜之感。雖然初入中土與費天出生入死,可以說是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誼,但他與費天的年齡相差極大,怎麽也找不到這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何況費天行事乖僻,與他的脾性並不太相合,不過,對於朋友,費天還是極為真誠,至少憑著蔡宗的直覺,可以明白這一點。

三子輕輕跨出一步,以一種優雅而輕緩的步伐跨過了兩尺,目光落在爾朱歸的臉上。似乎略略有些俯視的味道,其實,爾朱歸所站的地方比三子還要高一些。

“你出招吧!”三子淡然道。

爾朱歸的劍似乎在顫抖,熱氣升騰得更快,他必須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使右手恢覆正常。

三子緩緩擡起左手,傲然地笑了笑道:“給你個公平的機會,我只用左手殺你!”

所有的人全都為之愕然,誰也沒有想到三子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也的確狂傲得超出人的意料之外。

蔡宗的眸子中卻流露出幾許讚賞之色,他並沒有看錯人。

爾朱歸卻臉顯怒色,眸子之中閃過幾近瘋狂的怒火,他緩緩挺直腰桿,如一頭兇猛的雄獅,整個人的氣勢也漸漸提升。

……

爾朱覆古數擊盡數落空。無名三十一的動作實在太過溜滑詭異,在攻擊之中,虛虛實實根本讓人無從捉摸,那種怪異拳法更讓爾朱覆古大為頭痛,只讓他有些眼花繚亂,不過無名三十一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雙方的功力應該處於伯仲之間。

無名三十一極為平靜,雖然攻勢如狂風驟雨般猛傾而下,但他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躁動,拳法之中更沒有半絲漏洞。

爾朱覆古剛開始被迫退了幾步,後來也漸漸穩下戰局,雖然他的劍極為鋒利,但也無法破開無名三十一的拳網。

在爾朱覆古攻出第一百三十三劍時,他竟然發現無名三十一的拳頭不見了。

也不完全是,只是爾朱覆古的眼睛被強光耀了一下,那是一柄刀,一柄雪亮的刀!

刀無疑是無名三十一的,也不知道他的刀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爾朱覆古當然也就不清楚刀來自何方,但無論刀是來自何方,它卻是致命的。

致命的一刀,代替了無名三十一的拳頭,簡單明了的一刀,似乎毫無阻隔地擊入了爾朱覆古的劍網。

爾朱覆古大駭之餘惟有疾退,他必須退,因為對方的刀正劈在他劍式的最弱點,無名三十一居然找到了他的破綻,弄清楚了劍法的路子。

無名三十一的確已弄清楚了對方劍法的路子,在爾朱覆古攻出第一百三十二劍時,他已經將這路劍法重覆了使用了兩遍,第一百三十三劍正是第三遍的開始,這便是無名三十一強攻的最好時機、因此,無名三十一出了刀,一直深藏不露的刀。

一個真正的刀客,就像是狩獵者一般,會尋找一個最佳的時機使出最厲害的殺著,以求一擊而使獵物致命。

無名三十一就是這種刀客,不輕易出刀,一旦出刀則必須取到最佳的效果。

爾朱覆古退了三步,但是並沒有擺脫無名三十一的刀,無名三十一的刀依然是簡單而又直接,卻封住了爾朱覆古的所有攻勢,因為無名三十一已掌握了他的劍路。

爾朱覆古惟有再退,無名三十一並不能要他的命,只是,他不能將先機讓給無名三十一,退,至少可以讓他不失先機雖然占不了先機,但也不至於失去。

爾朱覆古再退三步,無名三十一的刀勢之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松懈,他絕對不會錯失任何機會,任何扳回先機的機會對於他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是以,他聚勁於劍上,反擊而出,只是在這時,他突然發現無名三十一露出了一個極為詭異的笑容,笑得那般讓人心寒、這使得爾朱覆古覺得自己似乎墜入了一個無法挽回的死局。

的確,這是一個死局,當爾朱覆古還未將這個問題想通之時,便感到腰間一陣刺痛,然後他感到一件冰涼的東西進入了他的體內而他所有的力道也在頃刻間化為無形,惟有暴發出一聲狂嚎。

無名三十一的刀收入了懷中,其實也沒有人知道那柄刀收到了哪裏,就像它出現時一樣,無聲無息,無知無覺。

爾朱覆古低頭看時,發現自己的小腹之前伸出了一截劍尖,他緩緩地扭過身來,如同將死的野獸,低低地嚎叫著。

眼睛!

爾朱覆古最先看到的是眼睛一雙清澈明亮而又略帶憐憫之色的眼睛。

“我叫無名三十四!”那眼睛的主人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話,便拔出了那柄刺入爾朱覆古腹中的劍,帶起一道血弧,給人以無限淒艷之美。

爾朱覆古再次發出一聲慘嚎,倒下去便成了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屍體,只是那雙眼睛瞪得渾圓。

殺人的人是無名三十四,其實,誰殺人都無所謂,戰局總得有個了結。

圍觀的眾人全都禁不住心驚肉跳,無名三十一和無名三十四的配合是那般簡潔利落,對付敵人,更不講究什麽規矩,那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無名三十四自懷中掏出一塊白絹,迎風抖開,然後輕輕拭去劍上的血漬,動作是那般優雅和生動,與那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裝束有點不相配。不過,若仔細看無名三十四的那張臉,倒顯得眉清目秀。

無名三十四松開手中的白絹,讓它隨風而去,然後將劍身緩插回鞘中,仰天長長籲了口氣。

方知子和方塵子都覺得有些不屑,他們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自然看不慣無名三十四這種背後殺人的偷襲行徑。

無名三十一卻向方知子和方塵子笑了笑很淡的笑容,不過二人看不出這笑容的含義。

爾朱歸對爾朱覆古的死似乎並不怎麽在意,他只是望著三子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淡淡地道:“年輕人你太狂妄了!”

三子不以為然地道:“年輕人需要的就是一分不著邊際的狂傲,這樣才能更顯示出年輕人的朝氣和活力,難道你不覺得嗎?”

爾朱歸一楞,笑道:“說得好的確說得好!年輕人到底還是年輕人!”

蔡宗也展顏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他對三子的話毫無反感,因為他自己也狂、也傲。

三子悠然一笑,道:“有時候光說並不行,更要以實際行動來證實,以實力來維護自己的狂傲!”

“好,年輕人如果五招之內,我逼不出你的右手,不用你動手我自行將腦袋給你!而且,我也用一只左手對你!”爾朱歸比三子更狂更傲,似乎爾朱覆古一死,他就再無顧忌一般,而且整個人的氣勢也隨著狂漲而起。

三子和蔡宗似乎都感覺到了爾朱歸異樣的變化,不禁皆有些訝然。

三子自信地一笑,道:“如果真會是這樣的話,今日我就不再找你麻煩,也算是輸了一場。不過,我覺得你今次是沒有活命的希望!”說完心中忖道:“你明明受了重傷,難道還有什麽厲害的殺著不成?你要是能以單手在五招之內逼我出右手的話,那麽你的武功就不是我所能敵了,那時我再戰也沒有什麽意思。”

爾朱歸高深莫測地一笑,向三子道:“年輕人,你小心了!”說著,右手所握的劍突然裂成近百塊廢鐵片,手臂輕輕一抖,那些霜花悠然化成煙霧升騰而起。

蔡宗禁不住吃了一驚,訝異地望了爾朱歸一眼,對方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終極敗王訣”

而身受重傷。

“不必奇怪,你的‘終極敗王訣’的確可算曠古絕今的刀招,且霸道無比,可對我老人家卻是沒有多大用處的。但你無需氣餒,因為老夫知道連蔡傷的‘怒滄海’也不能將我怎樣,剛才老夫之所以劍下留情只是因為見你是個人才,如你這樣的人才如果早死,那簡直是一種損失!”爾朱歸望著蔡宗傲然道。

蔡宗幾乎信心盡消,他花了那麽長時間才創出的“慈心三殺”的第三式“終極敗王訣”,可在對方眼中,竟全然毫無用處,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有些無法接受。不過,他並不相信爾朱歸所說,因為他對自己的刀絕對有信心,而爾朱歸手臂結霜的情景也歷歷在目,可爾朱歸恢覆能力之快也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對方竟然能夠用右手將劍震裂成如此多的鐵片,足見其功力已經恢覆了八九成。不過,絕對沒有完全恢覆,因為那些碎片之中有幾塊大小與其它的碎片並不一樣,這就證明對方力道還未達到最純之境,但這只是受傷的右手,而左手呢?

爾朱歸的左手已經五指如鉤,略略內扣,可以在任何一個時間化掌為拳,而所有的氣機全都自那拳心迸射而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煙霧輕繞在拳頭的周圍,形成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

空氣似乎越來越幹燥,越來越讓人喘息有些困難,這一切的原因來自同一個地方——爾朱歸的左拳!

爾朱歸已握手成拳,在成拳的那一瞬間,便揮了出去。他碎劍明志,擺明是要以拳勝三子,而爾朱歸的拳頭,的確可怕至極。

爾朱歸本是練拳之人,棄拳而練劍之謎,並沒有人知道,不過,其拳道究竟達到一種什麽境界,江湖中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他惟一只與棍神交過一次手,在那一戰中,眾人只知道爾朱歸全身而退至於最後到底是什麽戰局,外人只是道聽途說,並不知其中詳情。

爾朱歸的這一拳與對蔡宗的那一拳之氣勢並不一樣,此拳一出,虛空中的空氣猶如被燒焦了一般,幹燥得有些嗆人。

拳頭出現,已是在三子面前三尺之內,快得讓人無法想象。

三子吃了一驚,蔡宗也吃了一驚,全因爾朱歸的速度超出他們的想象之外,但無論如何,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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