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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高車國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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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大駭,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有如此一個可怕的敵人潛藏於一旁,伺機而動,但刀已回收,事起突然,想避也避之不及,在別人的眼中,那是淡若一縷輕煙的幻影,在三子的眼中和感覺中卻是那般清晰、那般真實,因為他仍在刀意之中未曾退回,他的靈覺依然是他的刀,但他卻知道,自己絕對無法避開對方的一擊,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對方無論在功力上抑或是身法上,都在他之上。

圍觀的人,幾乎沒有人可以知道這道幻影的廬山真面目,知道這人存在的,能夠清楚捕捉到這神秘人身形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舉杯的蔡風!

蔡風不僅看清了神秘人物的身形和面貌,更發現那不起眼的角落處行出了一個打扮得無比野性,但又充滿了異域風情的美人,高挑的身材幾乎與蔡風不相上下,渾身更似乎散發出一種火勁,讓任何男人看了都仿佛要燃燒一般。

蔡風也不例外,但他卻沒有閑情去細觀,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出手!

蔡風絕不輕估任何敵人,他也絕不會輕估三子,但他知道三子與這神秘人物相比仍要差一兩籌,更且此刻又是在毫無防備之下的偷襲。

蔡風並不是反對人偷襲,這是一種生存之道,本無可厚非的,可是他卻討厭乘人之危之人,何況對付的是他最好的兄弟。

亮光閃過,三子收刀護胸,但在他的左手卻出現了一柄劍,一柄疾若電掣的劍!

三子本不想用劍,也不想將這最後一手給抖出來,但形勢所逼,他不得不出劍,因為若不出劍,那只會有一種結果——死亡!

三子練武就是由劍而始,在劍上的造詣,遠遠超過刀,只是後來失去了記憶,刀道才在隨著無相神功的攀升而愈來愈強,不可否認,劍道也有著極大的提升,只是在後來得到蔡傷傾心的指點後,他才真的步入了刀的世界,可在劍的造詣上絕不會比刀道相差很多,更且黃海所用的是左手劍,與刀相配合,更有著意想不到的效果。

“啪!”一聲脆響,三子橫刀擋住對方要命的一掌,一股狂野無倫的力道幾欲使他五臟移位。

三子若磚塊般被拋了出去,但那神秘人要命的第二掌卻無法拍下,除非他想與三子來個兩敗俱傷。

就算他第二掌可以要了三子的性命,但三子的劍也會在最後一剎那刺入他的胸膛,這是絕對不用置疑的,是以那神秘人不得不放棄那一掌的打算。

雖然他放棄了那一掌的打算,卻沒有放過三子的意思,是以他依然踏著如夢似幻的步法,如影隨形地逼向三子。

有時候,事情並不是總能如人所願,更不是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那神秘人想要三子的命,但也有人想要他的命。

那是一只酒杯,和一杯化成顆顆冰粒的酒水。

酒杯口上有疾風掠過,那聲音極有樂感,但卻是一種刺耳至極的聲音,就像是以尖刀在心上劃過一般,讓人渾身汗毛直豎。

如此怪異的尖嘯自然引人註意,但眾人見到的卻只是那交織成天羅地網的冰珠,要命得像是支支勁箭,但卻閃爍著一片白茫茫的幻影,迷茫了眾人的眼睛,也阻住了神秘人的攻勢。

神秘人物似乎吃了一驚,他好像也未曾想到在客棧之中竟隱藏著如此高手,但無論怎樣,他必須解決眼前的攻擊,這絕不容忽視的攻擊!

“啪……”酒杯被削成兩半而落,冰珠卻襲在那神秘人的披風之上,一陣“噗噗……”的暗響,若擊在被手按住的鼓上,但無論如何,神秘人還是暫停了對三子的攻擊。

神秘人自披風中抖出腦袋,迎來的卻是一陣呼嘯的刀風,濃烈無比的殺機讓嚴冬的寒風都凝結成了刀鋒,肅殺之氣讓所有的圍觀者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哈魯日讚這才明白,剛才三子與他交手的確是未曾動用殺招。

這一刀,就是三子發出的,那神秘人的偷襲,的確深深激怒了三子,使他此刻變得比獅虎更勇更猛更野,也激起了強烈無比的殺機。

神秘人一驚,沒想到三子會如此快速、如此利落,更似乎對剛才的那一擊毫不在意,只憑這份承受能力,這份刀勁,就足以讓人心寒,但讓神秘人心寒的卻並不是三子的刀,也不是三子的劍。

雖然三子的刀兇厲無比,而相配合的左手劍又詭秘難測,相輔相成,的確難纏得緊,但卻有一件比這刀劍合並更讓人心寒的東西。

那是一只手,一只白皙、修長的手,連指甲都晶瑩剔透。

這只手,是蔡風的,也是剛才扔出酒杯,潑出水酒的手。

看見蔡風從何處出現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淩能麗,一個是元定芳,因為蔡風剛才仍在她們的身邊,而再次出現的時候,卻已經處於虛空之中,即刀芒與掌影的交匯之處。

三子退,不攻而退,這一刀,也許會讓那神秘人有些狼狽,可那又怎樣?他仍無法勝過對方,想要對方的命,他無法辦到,但這並不是他身退的原因,致使他後退的只是一只手,仍是蔡風的手!

只要蔡風出手了,他就沒有任何必要再出刀出劍了,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他絕對相信蔡風的力量,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蔡風出手。

三子的退,讓那神秘人也有些驚愕,他不明白為什麽三子會突然退身,且說退就退。如果三子這一刀一劍不撤的話,配合著那只似乎充滿魔力的手,他只怕唯有敗亡一途,而在這節骨眼上,三子居然退了,真叫人不解。

但無論理解與否,自己仍得全力相抗這只手,沒有任何人敢小覷和輕視這只手,神秘人更不敢!

“轟!”一聲似乎能驚天動地的巨爆。

蔡風猶若一片悠閑的雲朵,悠然落地,一只手背負在身後,一只手愜意而輕松地低垂著,有種說不出的優雅。

些微的風掀起長衫的下擺,成浪紋飄搖的長衫,像是生動無比的精靈,那傲然而微冷的眼神,配上充滿野性的臉形,加上那不可一世微微挑起的嘴角,構成了一種獨特無可比擬而又讓人震撼的奇異魅力,鬢角的黑發順耳而垂,使那種似乎猶存的天真、頑皮及玩世不恭的內涵,活靈活現地表現出來。

所有的人都為之呆住了,蔡風似乎是突然從天而降。

那神秘人物猛地倒退幾大步,才剎住腳,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望著蔡風。

眾人終於可以一睹神秘人物的廬山真面目,不高的身材卻穿著極為寬敞的長袍,錦袍之上更畫有一只盤駐的大虎,細小的眼睛露出一線目光,緊緊地盯著蔡風。

“國師!”哈魯日讚有些驚喜地叫了一聲,但那神秘人並沒有回答,因為蔡風的氣勢已經緊緊罩住了他,哪怕他有一點點松懈,就會遭到對方最為無情的攻擊,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情面可講。

圍觀者絕對無法感受到神秘人的難處,因為他們所看到的完全是一片平和,連蔡風那傲然而自信的笑容,也顯得十分自然,令人心生賞心悅目之感。

“你是高車國的國師?”蔡風淡淡地問道,他的意態極為輕閑,腳下不丁不八,似乎根本就未曾將眼前的人放在心上,抑或根本不像是兩大高手在對壘,倒像拉拉家常。

高車國的國師是在漠外除柔然王阿那壤之外的第一高手,雖然傳說國師的師父武功更高得無可思議,但那只是一個傳說而已,一個被人當做神話的傳說,可是眼前這位弱冠少年,竟可輕易將國師擊退,這的確足夠讓所有高車國人驚駭莫名。

“他就是本國聞名漠外的巴顏古國師!”哈魯日讚出言道,他似乎為巴顏古的存在而感到自豪。

“哼,堂堂國師也不過如此而已,乘人不備,連中土下流人物都不如,難道這就是國師的風範嗎?”蔡風有些不屑地望了巴顏古一眼,譏嘲道。

巴顏古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並不回話,蔡風雖然漫不經心地說話,可是卻暗中生出了無盡的氣機,緊緊鎖住對方,巴顏古有些無法理解,以蔡風這般年紀,如何能具備這樣深厚無比的功力?更有著如此莫測高深的武學?

當然,世上讓人無法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自不能讓每個人都弄清楚。

三子還刀入鞘,神情極為淡漠地立在一旁,他的目光卻落在一角如火般的美女身上。當然並非垂涎對方的美色,而是發現這個美得有些邪異的女子,其美目竟毫不瞬轉地盯著蔡風,露出迷醉和傾倒之色。

他禁不住好笑,但並不奇怪,蔡風的確很招女人喜歡,自小三子就有這個感覺,只是他想不出這如火般艷麗的女人究竟是什麽人。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麽身份,總之,你不該如此去偷襲他人,如果這是你番邦的規律的話,那我告訴你,這裏是中原,在中原,你就需要受到教訓!”蔡風惱恨巴顏古出手如此狠辣,竟然一開始就想要三子的命。他自小就與長生、三子一起游戲長大,三人猶如兄弟一樣,長生的死,已經讓他心中留下了無限的遺憾,是以,誰要是想殺三子,就像是要殺蔡風自己一般,他自然大怒難平!

巴顏古不語,只是自袖中緩緩滑出兩柄戒刀,而在此時,他整個人的氣勢也跟著瘋長,當腰桿挺直之時,竟讓人覺得立於那裏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哈魯日讚忍不住感到驚訝與詫異,在漠外,能讓巴顏古出刀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柔然王阿那壤,另一個就是他阿爸,可是這眼前的年輕人才出手一招,就使得巴顏古亮出戒刀,這豈能不讓人感到驚詫?

蔡風似乎並不感到驚異,而是露出了一絲微有些高深莫測的笑容,抑或是因為能找到一個值得他出手的對手而笑。

蔡風微微踏出一步,這一場戰鬥是絕對不可避免的,不為別的,只為對方是一個對手,更不能讓對方以為自己怕了他。

蔡風只踏出這麽一步,似乎改變了很多,包括蔡風自己。

蔡風似乎不再真實,真實的是一柄刀,一柄自地面突起的刀,這是所有人對蔡風的感覺。

刀,就是蔡風,抑或蔡風自己的確是一柄刀,一柄古樸、溫和而又充滿著無限生機的出土古刀。

誰也想象不到就只這麽小小的一步竟會起到這麽大的變化,更可怕的,卻是蔡風的刀意,那種深不可測的刀道境界。

蔡風的刀與蔡傷的刀的確有些不同,蔡傷的刀充盈著千軍萬馬的肅殺,更有一種源自心頭的霸烈之氣,而蔡風的刀,卻完全是另一種表現形式,生機的擴展若柔和的春風拂面,讓人感到舒心靜神,但卻有著無可抗拒之感,那若燃燒般擴展的無限生機,使任何對手都有著同樣軟弱的心理。

呼吸的聲音都那麽清晰和粗重,寒風似乎在突然間停止了,抑或是所有人的心神全被眼前這種神奇而詭秘的意境所吸引,根本就感覺不到寒風的存在。

三子在暗自嘀咕:這難道就是刀之神的境界?人即為刀之神,才能夠身化為刀,凝成刀之形,抑或這根本就已經達到了刀道的巔峰,無刀的境界?

巴顏古的額角出現了兩顆汗珠,初到中土,就惹上了這般可怕的高手,他不知道是否該為自己能碰到這樣的對手而高興,抑或是悲哀。

兩柄戒刀橫胸而架,他必須這樣,蔡風那可怕的氣勢似乎是無孔不入的風,使他的鬥志一點一點地崩潰,所以他必須橫刀凝神。

寒風再次吹起,而且愈來愈烈,似乎是漠外的沙暴突然自這裏刮起,凜冽、肅殺而且漸漸凝入了毀滅性的氣息。

圍觀的人都在退,誰都知道,下一刻將會是怎樣的一場風暴,他們絕不想自己也成為這場風暴中的犧牲品,因為場中靜立著的兩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蔡風依然是蔡風,不是刀,因為他擁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思想。刀,只是生命的一種表現形式,並非主宰,所以,蔡風依然是蔡風。

巴顏古出招了,是在沙暴變得最狂最野的時候,而他的兩柄戒刀便拖著這形若沙暴的氣輪,以毀滅性的姿態向蔡風撞去。

阿三的動作極快,快得連勁箭都似乎有些不及。

這樣一批追殺蕭衍的人,若是沒有真材實料,只會礙手礙腳,能夠成為這隊人馬中的一員,都有著自己的過人之處。

戰馬悲嘶,自是無法與勁箭相抗衡,全都軟倒在地,而眾多的追擊者都不約而同地滑至馬腹而躲開了箭矢之危,但這一輪箭雨仍使五人受傷,戰馬盡數倒斃。

阿三的身形也像箭一樣快,目標卻是蕭靈,擒賊先擒王,只要擒下了郡主,那麽主動權就完全操縱在他的手中,那時候再對付抗月,就易如反掌。

阿三極會把握時機,他很清楚,對方要再上箭攻擊絕對來不及,原因是這個距離並不是太遠。

他心中所打如意算盤的確很好,與他有相同想法的並不只他一人,而是五人,那個提醒阿三的老者也在其中,身形最快的就是他們兩人。

“小心!”抗月忍不住驚呼出聲,這兩人的身手,的確很可怕,而他們身後的三人,也無一不是高手。

白光一閃,卻是兩柄飛刀,出自淩通之手,此刻的淩通乃是全副武裝,全身無處不是能讓人致命的利器。

飛刀快如閃電,而且發自一個幾乎被人忽視的少年手中。

那老者無奈,只得揮刀去擋,而阿三卻不同,因為他手中有獐子,身形根本不退,飛刀很快就插入了獐子的身上,在這種時候,獐子竟成了他的一面盾牌。

“當!”那老者的身形大滯,淩通飛刀上的力道之大,讓他有些吃驚和駭異。

老者身後的三人立刻超過了他,與阿三成夾角之勢向蕭靈與淩通攻到。

蕭靈並不驚,這種場面她並不是沒有遇到過,與淩通一個多月的游歷江湖,她的確學會了很多東西,也嘗試到了許多連夢都不曾夢到的刺激,是以她也變得無比鎮定。同時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她知道,絕對有人會為她出手。

出手者是她身後的四人,在王府之中,這四人算是極為出類拔萃的,他們的動作絕對不慢,其功力更是不弱。

所有的家將都已出手,這一群追兵居然敢率先發起攻擊,他們豈會留情?是以,他們紛紛撲上。

“轟轟……”幾聲爆響,四名家將與阿三等四人紛紛對了一掌,但那老者卻自眾人縫隙中擠了過來,五指箕張,以快捷無倫的手法向蕭靈抓去,而另一只手揮劍削向淩通,他要防止淩通出手援救。只不過,他太低估淩通了,抑或打一開始,他們就將淩通當成了一個娃娃,這也是致命的弱點。

淩通冷笑出劍,劍若一道驚鴻,快捷無倫地切向那老者。

蕭靈根本就不慌,甚至有些憐憫地望著老者,以及他那雙幹瘦的手。

老者竟然被蕭靈的目光看得心頭有些發毛,而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手中的劍震動了一下,然後一陣涼意傳到臂上。

陡然之間,老者感覺到自己似乎少了點什麽,然後就感覺到了痛,傳自那握劍的手。

他的手臂齊肩而斷,被淩通一劍削下。

淩通的劍實在太過鋒利,而他的功力也增長了許多,無論是在劍道抑或是其他各方面的修為,都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提高,這老者太過小看淩通,就是招致敗亡的根源。

蕭靈似乎早就知道結果,她始終相信淩通有這個能力保護她,就像淩通相信蔡風一樣,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淩通不介意殺人,特別是敵人,輕描淡寫之中,他的劍就削下了老者的頭顱,鮮血猶如泉註一般狂噴而出,灑得滿地都是。

鮮血不僅僅淋濕了敵人的身軀,也淋紅了敵人的眼睛。

生死與,並不是真正的起始和結局,亂世之中,見慣了生死,早已不以為意。

活著人的終究會死,要死的人想活也活不了,生與死早已麻木了所有人的心,只是血腥有些不同。

血腥與生死是兩種完全不能混為一談的意境,這些江湖之人,對生與死也許早已麻木,但對血腥卻極為敏感,比之普通人甚至敏感百倍。是以,在血腥的沖擊之下,場中的殺意狂升,濃濃的殺機似乎都快醞釀成將要暴開的風暴。

狂風沙暴之中,蔡風依舊悠然自在,安詳之中,單手微拂。

手動,身動,就像是化成一場虛幻的夢,在所有的人眼中,在狂風沙暴之中,出現了一柄璀璨而感悟的刀。

巨刀,似接通天與地,自九幽之外的雲端斜插於地,有著開天辟地之威。

圍觀的人,竟有人激動得發抖,他們從未想到天下間竟會有如此可怕的刀,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和人,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實,那麽令人難以想象和理解。

巨刀以無可比擬之勢剖開狂風沙暴,向中心劈去。

沒有人想象得到,若是被這一刀劈中,那將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有人驚呼,是因為被刀勁剖開的狂風沙暴像洪水猛獸般朝四周狂卷。

“轟!”一聲巨烈得讓所有人神魂為之輕顫的聲音,在虛空之中蕩漾成深山暮霭下的古銅鐘的震蕩。

沙暴化成漫天的刀影,割體的刀勁激得沙石飛揚,巴顏古終於組織了第二輪攻擊。

蔡風依然是蔡風,只是他所出的不再是刀,而是劍!

讓人有些不解的是,明明他的刀招幾乎是無可匹敵的,為何棄刀而不用反而以劍拒敵呢?

當然,不會有多少人明白蔡風的意思,蔡風的行事本就是極端地出乎人意料之外,根本就無從捉摸,但無論他做什麽,都會擁有他的理由,包括這一次。

巴顏古甚至都有些無法理解,蔡風的刀勢之兇猛的確是他生平所遇最可怕的對手,那麽普普通通的一招卻似乎可以生出並吞天下的氣概。無論是刀的力道抑或是角度,都是無可抗拒的,他沒有把握可以接下蔡風二十刀。可是蔡風在此刻竟舍長不用,難道他的劍道也會有刀道那般精深,那般可怕?

無論是刀抑或是劍,蔡風都絕對不會含糊,刀和劍的區別只是在於一個雙刃,一個單刃;一個靈動而便捷,一個霸烈而兇猛。而這兩種兵刃卻同出一源,也只有一個共同的目的。

在普通人的手中,刀是刀,劍是劍,但到了蔡風的手中,刀不是刀,劍亦不再單純是劍,抑或兩者本同身。

刀影漫天,而劍星只有那麽一點,淡淡的一點,猶如青燈孤影,在漫天刀影之中以一種詭異而奇妙無比的角度攻襲,卻奇跡般地使刀影變得淩亂而散漫。

“叮叮……”之聲不絕於耳,蔡風的身影完全被漫天的刀影所罩,偶爾露出一角,也只是驚鴻一現,恍若夢中的精靈。

巴顏古竭盡刀勢,卻無法將蔡風逼出刀勢之外,更無法傷到蔡風半片衣角,他感到蔡風的劍雖然只是那青燈孤影般的一點點,可卻似是無處不存,無處不在,而每一點都擋住了他手中之刀的去路,可又明顯地感覺到蔡風並未真的使出絕招和殺手,總是故意回避什麽或是隱藏自己的實力。

這是為什麽?巴顏古忍不住感到好奇,難道蔡風剛才撤刀換劍,就是為了隱藏實力嗎?

巴顏古正驚愕之間,蔡風突然劍勢一收,在剎那之間雙手上多了兩柄短刀。

巴顏古再次感到驚愕無比,不是因為蔡風收劍使刀,而是蔡風兩柄短刀所使出的招式竟然與他一模一樣,正是巴顏古剛才所使出的招式。雖然蔡風所使的沒有巴顏古那般精妙,卻也似有十多年的修為,已得其中神韻,而更顯得威猛霸道,甚至多了一些小巧之作,將巴顏古的刀法變得更具另一種魅力。

巴顏古驚駭莫名,比之蔡風剛才使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刀更讓他驚駭,剛才蔡風一味地采取守勢,原來就是想偷看他的刀法,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只那麽短短的交手之中,竟然能將其刀法學得如此程度,這是怎樣不可思議的資質啊。巴顏古想到自己習練這套刀法之時,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方有小成,二十年才得大成,三十年之後方躋入宗師級別。六歲練刀,而今已有四十六歲,在刀道中浸淫四十年,卻無法與一個比他小了近二十歲的年輕人在刀道上的意境相比,不由顯得有些汗顏。而對方學會自己的刀法,卻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而且其中更融合了一些連他也想不到的技巧,將他未學全的幾式連貫地續接起來,單憑這份聰慧就是他永遠都無法比擬的。

蔡風的兩柄短刀以巴顏古的刀法與之相鬥,竟然不相上下,而且蔡風更不時有新招創出,使他初學的這套刀法更趨完美,連巴顏古都自嘆不如。

“不打了!”巴顏古突然撤刀後退叫道,神情之中顯出一絲不忿和傷感。

蔡風並不追趕,只是含笑靜立,嘴角依然挑起一絲頑皮色調和玩世不恭。

“啪啪……”一陣掌聲驚醒了所有沈醉在剛才那一陣驚心動魄的爭鬥中的人們。

蔡風和巴顏古的目光同時向掌聲傳來的地方望去。

蔡風的眼中依然含著那絲倔傲而悠然自得的笑意,只是用右手輕輕撣了撣長衫上的灰塵。

“蔡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一見,的確使在下大開眼界!”說話者正是那擊掌之人。

蔡風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很有魅力,帥氣之中透著一股雍容華貴的大家風範,鼻梁高挺,若玉柱直懸,怒眉斜入鬢角,更自然地透出一派威武之氣,年齡似乎只不過比蔡風大上幾歲而已。

“你是誰?”蔡風語氣之中並沒有絲毫被讚的喜氣,只是淡漠地問道。

“哈,在下乃爾朱兆,二王子和巴顏古國師乃是我的客人。”那年輕人輕描淡寫地道,神情極為輕松。

蔡風微微一驚,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爾朱家族傳說中的年輕第一高手,單看對方那自骨子裏透出的氣勢就知道傳聞並沒有錯,爾朱兆的確是一個絕不能輕估的對手。

“哦,原來是爾朱家族的大公子,久仰久仰!”蔡風並沒有多大的誠意,他對爾朱家族沒有任何好感,若不是今日有事在身,說不定他會對爾朱兆痛下殺手,除掉這個可能在今後成為大敵的對手。要知道爾朱家族就是抄他蔡府的兇手,雖然原兇是大魔頭石中天,可爾朱家族也絕不能逃脫幹系。更何況爾朱天佑曾與金蠱神魔一起參與對他施行的毒人計劃,因此,爾朱家族更可能是魔門的一支。無論怎樣,他與爾朱家族都是敵而非友,但此刻他卻知道絕不宜與爾朱兆相爭,在人力上,他仍欠單薄,自己雖不懼他們,但三子、無名四和無名五,更有淩能麗與元定芳,他們絕不能受半絲危險,是以他只好強忍著不發作,但讓他好言以對,他認為沒有必要演這場戲。

“蔡公子客氣了!”爾朱兆卻極有風度地謙虛一句,才轉向巴顏古與哈魯日讚笑問道:“王子和國師可知道這位是誰嗎?”

哈魯日讚和巴顏古同時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認識蔡風。

爾朱兆笑了笑,介紹道:“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蔡風蔡公子!”

“啊……”周圍所有的高車國人全都忍不住驚呼出來,連巴顏古和哈魯日讚也不例外,叫得最響亮最惹火的還是那立在不顯眼角落中的艷麗女郎,那種神情,似乎是她聽到了一只公雞生下一個鴨蛋般,讓眾人感到好笑不已。

蔡風禁不住有些驚異,看這些高車國人的表情,似乎早就對他很熟知一般,可他卻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怎會遠播高車,而這兩年來他變成絕情,更是聲寂江湖,就算這些人來到中原是去年,也不可能聽得到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呀。

“原來是蔡風公子,真是失禮之至,剛才冒犯之處,還請勿怪!”巴顏古神態一改,剛才的頹喪之情竟頓時化為烏有,反而顯出一種自豪的神態。

蔡風微微一愕,顯然被巴顏古前倨後恭之態給弄糊塗了,不過巴顏古的漢語卻異常流利。

“哇,原來你就是蔡風,難怪會這麽厲害,連巴顏古國師都不是你的對手,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那如火般艷麗的女郎一身紅裝,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迅速掠到巴顏古的身邊,以一種崇慕而又向往的口氣道,眸子之中卻盡是一種挑逗的野性。

蔡風雖然一向灑脫,可是仍然有些吃不消這種眼神,但他卻清楚地捕捉到爾朱兆眼中一閃而滅的妒火,心頭禁不住感到好笑和得意。的確,天下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美女對自己感興趣。蔡風不由含笑問道:“是嗎?姑娘是在哪裏聽過在下的名字呢?”

“我叫哈魯仙鳳,以後稱我為哈鳳好了,這是我在中原用的名字!”艷麗女郎不答反而先自我介紹道,這種直率、大膽的作風,的確大異於中土的女子,更像是她的那種外表,也帶著異域的風情,與中土女子有些區別,那眼睛呈湖藍色,高挺的鼻梁,微顯黃色的頭發竟帶些卷曲,搭配起來,的確給人百分之百的驚艷。

蔡風的大膽與對方的大膽相比似乎仍差了那麽一點,不由得暗自苦笑。

哈鳳用一種極為好聽的聲音道:“在我們漠外的諸國之中,有誰不知道蔡風之名呀,都說你聰明絕頂,連破六韓拔陵都是你出計讓他兵敗的,更讓阿那壤也中了你的連環計,損失了數萬精兵強將,使我們漠外各國得以暫時的安寧。我認識突厥族的土門花撲魯,她跟我說過你那‘地衣無縫’的計劃,因為你的計劃和安排,才會有杜洛周攻襲柔然,使柔然現況大亂,損失慘重。是以,我高車國上下都知道蔡公子的大名,我早就想來中土找你,只是父皇一直不讓,沒想到今次來到中原,在這裏卻碰上了你,真是太好了。”

蔡風恍然,他想不到這消息竟是從土門花撲魯的口中傳出去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奇怪了,高車和突厥都屬柔然的鄰國,而突厥卻一直無法擺脫柔然的控制,高車更視柔然為大敵。突厥想擺脫柔然的控制,就必須借助外族的力量,與高車暗中通息並不值得奇怪。突厥王土門巴撲魯也是一個極有眼光之人,先采取蔡風之計,再與葛榮通商,更願做葛榮與北方各國通商的轉折點,那是因為這會為突厥帶來數不盡的財富。以土門巴撲魯之心,怎會不與高車通關系呢?哪怕是極短暫的合作關系也好。

不過,蔡風此刻倒為哈鳳口中的那個“地衣無縫”感到好笑,雖然哈鳳的漢語說得挺好,但在詞的用法之上仍然會出些差錯,但無論如何,亦是難得。

“蔡公子,你跟我一起去高車,好嗎?”哈鳳沒等蔡風開口,就接著以乞求的口吻問道。

蔡風和三子諸人不由得全都愕然,蔡風不由得奇問道:“我去高車幹嗎?”

“我叫父皇封你做我的駙馬,我會好好愛你的。”哈鳳似乎不知羞恥為何物,說這話之時,連臉都不紅一下,只是眸子中露出無比的熱切與真誠。

蔡風和所有的圍觀者一樣,都在剎那之間變成了呆頭鵝,誰也沒想到這位不知臉紅的異族公主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中說出這般毫不避嫌的話,而且講得如此認真和真誠。

蔡風不僅有受寵若驚之感,更難得的卻是臉龐居然紅了一紅,他都記不清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便未曾臉紅過,可今日卻是難得地臉紅了。心中湧起無比荒謬的感覺,若非看見對方滿目熱切的期盼,他肯定當對方在說笑,抑或哈鳳是神經失常的瘋子。

哈魯日讚和巴顏古先是一驚,也被哈鳳的話給怔住了,但後來一想,如果蔡風真的成了高車的駙馬,以他的武功、才智,要想稱雄漠外,豈不是輕而易舉?如此一來,漠外諸國連阿那壤也不用怕了,這豈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想到這裏,兩人禁不住對哈鳳的打算感到高興,也很想支持她,只是無法插上口。

爾朱兆卻是另一種感受,心中滋生的殺機控制不住地激湧了出來,只是他低下了頭,絕不會讓別人看見他那嫉恨如狂的目光。

的確,任何男人都會嫉妒蔡風,誰不想得到眼前這位如火般艷麗的異族女郎的青睞?誰不想一親芳澤?誰不想擁有哈魯王做後盾?而對方卻在這樣的情況下向蔡風如此露骨地示愛,怎會不讓人嫉妒?連高車的親兵都感到十分嫉妒,但誰都知道蔡風的武功太過可怕,誰想對付他,必須先得考慮一下自己的力量。

蔡風的確是無法承受這種露骨的示愛方式,不由得極為不自然地幹笑一聲,微帶一絲歉意地道:“非常對不起,只怕是蔡風福薄,辜負了哈姑娘的一番好意,也許蔡風並非姑娘想象的那麽好,而且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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