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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聖門神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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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峰,聚雄坡之頂靜靜地立著十個人,沒有絲毫表情,他們的確不應該作出什麽表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是生氣也是枉然。

十人的目光,只有一個焦點,那就是緩步踱上來的劍癡諸人,立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暗月寨的三寨主範沁,而他的左邊,正是那滿面陰鷙更顯出一絲不忿的老者。

“年老,這幾個人究竟是什麽來路?”範沁望著逐漸行近的六人,淡然問道。

那滿面陰鷙的老者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應了聲:“剛才那矮人定是陶弘景的守門四童之一的矮童,江湖中知道他的人的確不多,但知道他的人都叫他為矮門神,一身武功究竟如何,卻沒人知道,但他們卻很少離開過陶弘景的居地,根本不到江湖中行走。”

範沁的臉色與他身後的八人一樣,都變得有些難看,事情牽涉到被譽為天下第一神話般的人物陶弘景陶老神仙,任何人都難以再保持鎮定。

“年老可以肯定?”範沁強壓住心頭的震駭,再次問道。

“你們可知剛才那殺人的兇器叫什麽嗎?”滿面陰鷙的老者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眾人神色微顯茫然,如這種可怕武器所具備的殺傷力,的確讓人有些難以想象,而且江湖中也未曾聽說過。眾人禁不住全將目光投在滿面陰鷙的老者身上,剛才他最先喊出讓眾人撤離的命令,定知其中的秘密。

“那種玩意兒叫‘轟天雷’,乃是陶弘景近年來所發明的東西。用火藥、硝石等一些東西制成,雖與爆竹沒什麽大的分別,可威力卻是幾千個爆竹都無法與之相比的,傳聞陶弘景並不想將這東西流落江湖,因為它的殺傷力的確太可怕了,若用於兩軍交戰,定會讓生靈塗炭,而且武帝蕭衍曾親自去討要配方,卻被陶弘景斷然拒絕,因此,能擁有這種可怕武器的,只有陶弘景一門。因此,眼前這矮子定是矮門神無疑!”

範沁的臉色更顯陰沈,若是對方執有這可怕的武器,又該如何對付?禁不住吩咐道:“準備弓箭手,不能與他們近身相搏!”

“三寨主,由於他們和陶弘景的關系,我們實在是不能與他們弄得太僵,還得三思呀!”範沁身後一名滿臉橫肉的漢子出言勸道。

“再則,我們連他們的來意都不知道,就如此貿然出手,只怕……”

範沁狠瞪了那正要將話說完的瘦高個子一眼,冷聲道:“巴祥,聽到陶弘景你就害怕了嗎?”

那瘦高個子一楞,臉色泛青,有些不悅地道:“三寨主說哪裏話,我巴祥這一生怕過誰來著?我只是想問個明白,好讓他們死而無怨!”

“是呀,三寨主,巴祥不是那個意思。”滿面陰鷙的老者打圓場道。

範沁收回目光,再次落在坡上行近的六人身上。

金蠱神魔從來都沒有如此震怒過,今次不僅損兵折將,而且計劃泡湯,真是讓他的顏面無光,幸虧絕情那一件事進展極為順利,否則只怕他真的會無顏見人了。

先是煉制毒人的“失魂草”被盜,後又有搶寶計劃失敗,而且折了昌義之屬下的兩員大將。

趙青鋒和費明若非被救稍早,只怕此刻也已毒入心肺而死了。原來,陳悅給趙青鋒的並不是解藥,而是一種更烈的毒藥,以毒攻毒之下,強行將那些毒霧的毒性壓住,可在重傷失血過後,就會立刻發作,幸虧不死尊者以內勁相逼才鎮住了其毒性。

金蠱神魔可謂當世用毒高手,連陶弘景也違忌三分,這些毒性對於趙青鋒諸人來說,或許十分厲害,但在他的眼中卻不值一哂。

趙青鋒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破口大罵:“好卑鄙的陳悅,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斷!”

費明默不做聲,只是望著神色極為難看的金蠱神魔,蒼白的臉上掛上了一絲擔心。

“費明,你在想些什麽?”問話的人是昌久高。

費明並沒有自坑上坐起,只是擔心地道:“劉家人救活了尤無心,並放他回鄭王府,這一招真毒!”

昌久高也為之臉色大變,在百忙之中,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小角色,此刻一聽費明提起,才知道事情有多麽嚴重。若是尤無心回到鄭王府,將費明及魔門之事一說,鄭王並不是傻子,豈會想不到昌義之?何況以他今日的地位、名望,怎能容忍別人如此戲耍他?是以,在任務執行之前,昌義之就已吩咐過,一定要不留一個活口,可千算萬算仍漏掉了尤無心,這的確是一件讓人擔心的棘手之事。

“我再回去取來他的首級!”不死尊者堅決地道,說著轉身就要向外走去。

“尊者不必了,你已經受了傷,就安心療養吧,即使此刻前去,恐怕也無濟於事了。事實上,我們一直都太小看了廣靈劉家,這也是今次失敗的主要原因。以劉家的精明,豈會不派人護送尤無心?他們所走的每一步棋都狠辣無比,讓人難有退路。好一個劉傲松!”說到最後,金蠱神魔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眾人全都為之默然,還能說什麽呢?劉家的一切行動都是謀定而後動,步步算得那麽準確,的確不給別人任何機會!

不死尊者停下腳步,他那被劉傲松所踢的一腳的確很重,此刻仍真氣難暢,他也沒想到劉傲松會如此狡猾,以身子硬受那截斷劍,卻拼盡全力踢出一腳,對斷劍不避不閃,可這柄斷劍卻受劉傲松身上的藤甲所阻,只能刺入一小截,而無法讓其受到重創,若不是不死尊者功力高絕,只怕真要飲恨而終了。

範沁的眸子中射出兩道極烈的寒芒,充滿了怒意和殺意的眼神罩定劍癡和矮門神的周身。

“未知幾位貴客光臨本寨,本座未曾遠迎,真是不好意思。”範沁強自從殺意和怒意的夾縫間擠出的半絲笑意與那種怨毒的眼神極不相稱,看得人心中十分別扭。

“那倒不必,今日我們來是想討幾個人。”劍癡並不想拐彎抹角,因為他認為範沁也應是能做主的人,單憑其氣勢就可斷定。

“哦,本寨有你們想要討的人嗎?”範沁沒好氣地反問道。

“如果沒有,我們也不會不請自來!”矮門神的語意極為肯定而堅決。

“不知幾位想要的討回是什麽人?”那滿面陰鷙的老者淡然問道。

“閣下應該是斷指年道汝吧?”劍癡極為平靜地望了望那滿面陰鷙的老者,淡淡地道。

眾人無不為之動容,對方只這麽輕描淡寫地就說出了年道汝的身份,可見江湖閱歷之豐富的確非常人所能及。

“閣下好眼力!”年道汝讚道。

“難怪能知道我的身份,原來閣下竟是天邪宗門人,今次真是看走眼了!”矮門神更是語出驚人。

年道汝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就連範沁的臉色也同樣難看,這些人竟似乎對魔門中事了解極多,居然知道斷指年道汝是魔門那棄魔入邪的天邪宗之人,這一驚的確非同小可。

“今日之來,我們並不想惹太多的麻煩,只是讓你們把葛家莊的薛老三及華陰雙虎交出來,其他的事完全可以留得以後再說!”劍癡的話調極為強硬,似乎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範沁的臉色再變,冷笑道:“很好,原來諸位是為此而來,那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帶走他們了!”

“哼,想帶走他們,就先過我這一關!”年道汝身後的漢子跨出兩步,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目光極為輕蔑地掃了劍癡一眼。

劍癡不屑地一笑,範沁諸人卻全是一副袖手旁觀的架勢,剛才他們所見到的,只是對方倚仗兇器“轟天雷”之威,而未見過其真實的武功,此刻倒的確想見識見識他們的斤兩,看是不是真的夠格!況且,範沁知道若是群鬥的話,對方只怕又會使出“轟天雷”,那可是絕對不好對付的玩意。為了避免“轟天雷”的威脅,只得選擇單打獨鬥,甚至可用車輪戰來對付他們,這正是範沁臨時定出的策略。

“你還不入流!”說話的是四名極為普通人之中的一個,這人唯一的一點與其他幾人有些不同的是他嘴角的一顆小痣,他們的普通是因為樸實無華,就像是一柄破舊的鋤頭,一棵冬天的楓樹,看上去雖然不惹眼,可卻有獨自的特點。

那漢子神色一變,目光移至這有顆黑痣的普通人身上,如要吃人的野獸,從來都沒有人敢如此輕蔑地小覷他,可今日說他的人,卻是一個極不起眼的無名小輩,怎不叫他怒火中燒?

那名極為普通的人沒有半絲畏怯,只是輕輕松松地輕邁兩步,走到劍癡前面。看那悠閑的步子,倒似在賞花觀燈。

“報上名來,我的手下不死無名之輩!”那漢子極為憤怒地吼道。

“非常抱歉,讓你失望的是,我叫無名四!”這名極為普通的人仍是十分平靜輕松地說出一個讓暗月寨眾人為之愕然的名字。

“無名四!”所有的人全都面色一怔。

那不可一世的漢子冷哼道:“哼,管你是無名幾,今日定要讓你嘗嘗我何虎的厲害!”

“你動怒了?這只會使你敗得更慘更快,一個有修養的人是不會輕易動怒的,所以我認為你根本不入流!”無名四的聲音極為平靜,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而實際上卻極為刻薄。

何虎大怒,以最快的動作拔刀猛劈,無論力道、速度抑或角度,的確不同凡響。

無名四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望著這樣一個似發狂的野獸一般的人。

何虎的刀,停在半空,在距無名四的額前三尺許。

“你為什麽不出兵刃?”何虎有些憤怒地問道,顯然無名四的無動於衷真的激怒了他。

“如果真要還擊,你此刻已經死了!”無名四的聲音依舊那麽冷淡、那麽平靜,似乎根本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他失去冷靜。

“你!”何虎氣得額上青筋暴露。

“一個人的兵刃並不一定都要表現於形式,能殺人的就是好兵器,每個人的出招方式並不都像你一般,是以,我剛才有十六次殺你的機會,有十次機會可以讓我不受絲毫損傷。對待敵人不應該有任何道義可講,我大可趁你收力之時進攻,沒有人會說我狠,只會有人說你傻、說你笨,你相信嗎?”無名四的聲音仍是不緊不慢。

何虎的額頭和鼻間已經滲出了汗珠,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如此的羞辱。

“我不信!”何虎狂吼一聲,再次揮刀擊下。

無名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嘆道:“你早就敗了!”

話音剛落,刀光盡斂,何虎的眼睛瞪得奇大無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不敢相信他的脖子竟然捏在無名四的手中。

刀芒之中,見到無名四出手的人不多,可第一個見到無名四出手的人,心頭禁不住都泛起了一絲寒意,唯劍癡五人例外。

“你不該再出刀,你本可不必死,可卻不聽勸告,再次出刀卻有二十四處致命破綻,你只好認命了!”無名四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吐出長長舌頭的何虎說出最後的悼詞。

何虎死了,死得十分突然、十分不甘心,他的脖子完全被捏碎,皮層之下,只有一堆碎骨,當無名四收回手之時,何虎整個軀體砰然倒下。

無名四輕輕地拍了拍手,像是拂去手中的灰塵,輕松自如得只讓範沁諸人心中透出一絲絲涼意。

無名四緩步退至劍癡身後,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範沁身後有兩人立刻氣紅了眼,怒吼著沖至前面,喝道:“無名四,我要你給何兄弟償命!”

劍癡望了望這兩人,搖了搖頭,似乎根本就瞧不起他們。

無名四身後的一名與他一樣普通的人緩緩邁出兩步,剛好立在劍癡身前。

“你想來送死?”那兩名漢子怒問道。

“那要看你們兩人有多少斤兩!”那極為普通之人十分平靜地道。

“好,你報上名來,先送你上西天,再找無名四算賬!”那兩人憤恨地道。

“無名五!”那極為普通的漢子平靜地說出了三個字,只讓範沁諸人驚詫莫名,他們怎麽也想不出江湖中有這幾號高手,何況世上怎會有以無名為姓的人呢?但這幾人雖看上去極不起眼,可卻無處不透著古怪,有著讓人難以估測的力量。

範沁向對方另外兩名保持沈默的普通人望了一眼,見他們都瞇著眼睛,似乎對一切漠不關心的樣子,禁不住暗自尋思道道:“這些人難道都是無名氏?那又有多少人呢?他們到底屬於哪門哪派?”

兩漢子聽到無名五報上名來,在驚愕之中,也同時亮出了自己的名字。

個子較高者,在江湖中人稱飛天盜王胡海,另一人叫白飄,乃聲名極為狼藉的采花淫賊。不過,這兩人也的確是江湖中的硬手。

“你用什麽兵刃?”胡海沈聲問道。

“你在死亡前會知道,殺死你的東西,就是我的兵刃!”無名五極為自信,卻也無比平靜地道,那雙半睜半瞇的眸子在突然之間神光爆射,本來不顯眼的樣子,在剎那間迸發出淩厲無比的氣勢。

胡海和白飄若魅影一般滑向兩旁,幻出數十條身影,輕功之高的確驚人。

無名五並沒有出聲,透出神光的眸子現次半睜半瞇,只是雙腳已向前踏出了一步,卻沒出手。

他不急,絕對不急!好整以暇,就像是靜立賞月,是那麽輕閑自在,根本不在意胡海和白飄的攻襲。

衣衫飄飄,那是因為勁風所致。

範沁幾人的心中有些訝異,難道這人有病?要麽就是癡呆傻子,否則怎會對敵人的攻襲毫不作出反應?即使換作他們自己,也絕不敢如此大意輕視,那完全是拿生命在開玩笑!要知道以胡海和白飄兩人的武功,在江湖中雖算不上一流高手,可兩人的聯手一擊卻又是另一回事。範沁本來以為對方會派出兩人與己方對陣,誰知卻只是以無名五出戰,這讓範沁自心底暗自得意,此刻無名五漫不經心的樣子,只讓他有些不解和奇怪,更升起了一種莫測高深之感。

“哧!”白飄的分水刺竟自無名五的右腕處劃過,挑破了無名五的衣袖。

也就在這時,胡海的解牛刀以一溜青芒斬下。

白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但在剎那間卻變成駭然與驚異。

“砰!”一聲爆響,無名五的一只腳已經踢在白飄的腹部。

沒有人看到無名五是如何出腳的,就像是變戲法一樣,不動則靜若枯樹,動起來卻快得難以想象。

白飄狂號一聲,倒跌而出,可那分水刺卻被無名五所夾,跌出去的只是下身,上身因分水刺一牽、一滯,無名五的身子猛撞而出,那夾住分水刺的右手將懸空的白飄一拉。

“砰!”無名五以肩頭撞在白飄的胸膛之上。

慘叫夾著肋骨碎裂的聲音響起,白飄這次真的飛了出去。

“當!”分水刺在解牛刀刺入無名五體內半寸許時截住,一切都在毫發之間。

胡海本來仍在暗自得意,可無名五奪分水刺與撤身後撞之間配合得巧妙無倫,使得其身體與解牛刀之間的距離拉大,分水刺才有足夠的時間回救。

此時,胡海看見了無名五的手,是左手!像老樹的根,更像披上鐵甲的木棒。

無名五的身子微滑,那解牛刀立刻在無名五的胸口拖出一道三寸長的傷口,卻是由深變淺的斜槽。

“轟!”胡海只覺得天地一片昏暗,無名五的拳頭就像是一柄巨杵,擊得他五臟欲裂,身子不由自主地飛跌而出。

範沁大驚,驚的不是胡海飛跌而出,而是無名五如影隨形的身體。

“吧嗒!”白飄與胡海的身體同時落地,而胡海不幸的是,身邊多了個無名五。

無名五就在對方落地的那一瞬間,就趕到了胡海身邊,無名五絕不是幫他,而是將那根分水刺深深地刺入其心臟。

沒有人來得及出手相救,一切都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成了定局,是以,胡海只能認命了。

無名五刺下手中的分水刺之後,就不再動,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胸衣,右手的指尖也在滴血。

白飄的分手刺在他的右腕之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但白飄所付出的代價卻是生命。

無名五的一腳、一肩兩記充滿爆炸力量的重擊,足以讓白飄命喪黃泉,是以,白飄和胡海一樣,落地之後只撐了一下雙腿,就已氣絕!

無名五的兇狠實在是讓人心寒,以不變應萬變,更以自身作餌,使胡海和白飄兩人的輕功皆無用武之地,而其角度和力道計算之準確,實在是駭人聽聞,哪怕是他的反應稍慢一點,死的就不是胡海和白飄,而是無名五自己!更可怕的卻是無名五的勇氣和膽量。

無論換作誰,要以這種戰略對敵,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氣可想而知,但無名五卻似乎理所當然,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這就不能不讓人心寒。

無名五伸指急點胸口幾處大穴,以止住血流,動作之利落,似乎根本不怕痛一般。

自始至終無名四和無名五都未曾動用過什麽兵刃,正如他們所說,用什麽殺你,那就是他的兵刃!“能殺人的兵刃,就是好兵刃”!這句話的確沒錯,在此刻,更是沒有人會不相信。

“好功夫,真是好功夫,隨機而動,應招出招,不拘泥於形式,千變萬化而招不偏軌,的確是好功夫!”一陣掌聲夾雜著一聲清越的喝彩傳了過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劍癡的目光斜掃過去,卻見到一個極為清奇的中年人,緩步行了過來。

“二哥!”範沁恭敬地道。

“二寨主好!”年道汝和幾人同時恭敬地道。

那中年人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一派大家風範,氣態非凡。

無名五緩緩轉過身去,眸子中的奇光一閃而滅,他看到了一柄刀,那中年人背後的刀!

古樸無華的刀柄隨著中年人的走動,若隱若現。

中年人本身就像一柄刀,無鋒的鈍刀,那沈穩而實在的感覺使人無比清晰。

此人正是暗月寨的二當家——肖忠,一個曾紅極一時的人物。

“今日能得如此幾位高手光臨本寨,的確是本寨的榮幸,如果幾位不棄,不妨到客廳去喝幾杯淡茶,如何?”肖忠極為客氣地道,似乎對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劍癡心中暗讚,難怪暗月寨能夠屹立兩朝之間,成異軍突起之勢,看來的確不是僥幸所致,以肖忠這般人物定可稱雄一方,暗月寨有如此高手,可見實力的確不簡單。如此想著,劍癡應口道:“寒風如刀,割衣欲裂,的確不好受,可是這一切都是不得已,我們的幾位朋友在貴寨之中囚困,若我們貪一時之快意,又有何面目見故人呀?”

“不知貴朋友是些什麽人呢?如何會在本寨之中?”肖忠似乎不知內情地問道。

“葛家莊薛三與華陰雙虎!”劍癡斷然道。

“薛三和華陰雙虎困於本寨中?”肖忠扭頭向範沁和年道汝望去,目光之中充滿了訝異之色,“有這麽回事嗎?”

範沁恭敬地道:“的確如此,前日平北侯府的昌久高將人帶過來,說是只要我們把這些人看管到過年,過年之後他們就會來取,同時送上一萬兩銀子的看守費!”

肖忠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極冷,憤然道:“胡鬧!就因為一萬兩銀子嗎?葛家莊譽滿天下,又豈是我們一個小小山寨所能招惹的?因為一萬兩銀票,就棄兄弟們的性命於不顧嗎?真是胡鬧!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

“當時二哥正在閉關,我也便沒跟二哥商量,不過卻跟大哥說了。”範沁並不感到驚慌,稟報道。

“竟是大哥的主意?”肖忠也有些不解地反問道。

“正是,若沒有大哥的同意,我又怎會不知事情的輕重!”範沁無可奈何地道。

“不錯,三弟所說沒錯,是我的主意!”一聲蒼雄的聲音傳了過來。

肖忠和範沁諸人同時回頭相望,呼道:“大哥!”

劍癡的眸子之中射出幾縷淡淡的寒芒,可以預知將要發生的事情。

“這是怎麽回事?”肖忠有些不解地問道。

“做某些事情是有很多原因的,根本就無法解釋。”說話的正是暗月寨大寨主饒剛。

“可是大哥想到沒有,這樣將會釀成怎樣的後果?”肖忠有些微惱地道。

“這些後果,我可以全部承擔!”饒剛似乎極為堅決,更不想解釋這之中的原因,甚至連肖忠的話也聽不進去。

“大哥可知道華陰雙虎與蔡傷的關系?”肖忠語氣稍緩,問道。

“我知道,我知道得比誰都清楚,我真的是不想解釋這其中的原因,二弟,請不要逼我!”饒剛似有極深的難言之隱,就連範沁也聽出了其中端倪。

“大哥,有什麽事是不能說的呢?”範沁也出言道。

“饒大寨主,如果我能替你解釋這之中的原因又如何呢?”一直未曾開口的矮門神突然道。

饒剛的眸子中精芒爆射,緊緊地盯著矮門神,像是想看透他的心一樣。

“你知道?”肖忠有些驚訝地問道。

“我不僅知道,而且可以根治其本!”矮門神神色平靜地道。

“你究竟是什麽人?”饒剛聲音極冷地問道。

“陶老神仙的四大門童之一矮門神!”矮門神絲毫不畏怯地回答道。

饒剛和肖忠同時一震,似乎為眼前矮門神的身份所震驚。範沁早就知道了矮門神的身份,並不為之感到奇怪,他只是很想弄清楚這幾乎從不離開陶弘景居所的矮門神之來意。

要知道,陶弘景早在幾十年前就已名動天下,不僅僅是因為其醫術之高明,更因其精通天地至理,五行奇門遁甲幾乎無所不精,十幾歲時就名聲鵲起。放眼整個天下,無論文武各道。對陶弘景推崇的程度,幾若仙人,朝野內外無人不敬,雖然暗月寨在兩朝之間異軍突起,可對這個神話般的人物仍極為推崇。

江湖中傳說陶弘景的功力早達天人交感、白日飛升之境,已為地仙之流,就連梁武帝蕭衍仍要定期去請安,其門童的地位也可見一斑了。

“是陶老神仙讓你來的嗎?”饒剛似乎一下子洩了氣,問道。

“天下間只有兩個人可以為你解脫困境,一個是施毒本人,另一個就是老神仙!”矮門神淡然道。

“大哥,你中了毒?”肖忠和範沁同時驚問道。

饒剛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隱瞞你們了,我中的是花柳病毒,乃是邪宗的毒門奇毒,我之所以要將薛三和華陰雙虎關押起來,是因為與昌久高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邪宗的不死尊者,我不能不答應!”

“從今天之後,你就可以不再受到任何人的要挾,不過我勸你最好以後收斂一點,邪宗覆出,將會不擇手段地對付敵人!因為天下沒有一宗會成為他們永久的朋友,只有大家齊心協力方是正途。”矮門神淡淡地道。

饒剛臉色微變,有些不太自然,但想到對方乃是代陶老神仙傳話,事實上也是如此,而且要不想受人要挾,就得求陶弘景,自然不能得罪。

“這是老神仙親自為你所配的藥方,紅色內服,白色外塗,每日一樣兩顆,三日之後,就可痊愈!”矮門神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遞給饒剛道。

饒剛有些將信將疑地接過小瓷瓶,不解地問道:“陶老神仙如何知道我的事呢?”

“天下間除非自己未曾做過的事情,否則總會有人知道的,任何地方都沒有絕對不透風的墻,但我不想告訴你知道的原因。”矮門神毫不留情面地道。

“這乃是老神仙的獨門玄道令,如果幾位當家的不相信,可親自過目!”劍癡摸出一塊黝黑的令牌。

令牌三寸來長,黑糊糊的令牌上刻著一道道錯蹤覆雜的圖紋,背面更有一個古篆大字——陶!

饒剛和肖忠仔細地看了看這塊玄道令牌,神情愈顯恭敬,他們早年行走過江湖,自然認識這幾乎有白道至尊之威的玄道令,就是黑道兇魔見到這塊令牌也會恭敬有加。

“果然是老神仙的玄道令!”肖忠向饒剛望了一眼,恭聲道。

饒剛臉色漸緩,心中疑慮盡消,既然真是老神仙所派來的人,就絕不會害他,那麽解藥自然是真的。

“好,我立刻就放了他們,今後若老神仙有何差遣,我暗月寨定當傾力響應!”饒剛果決地道。

劍癡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年兄,何必走得那麽匆忙呢?我們還有未完之事待敘!”饒剛擡眼一望,見年道汝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溜了,身形出現在另一座山頭。

“好老賊,原來他果然是邪門中人!”範沁立刻明白年道汝溜走的原因,忍不住罵道。

“讓我去把他帶回來!”肖忠說著就要動身追擊。

“二當家的不必麻煩!”劍癡淡然一笑道。

“噓!”一聲尖厲的嘯聲自無名四口中送出,直破雲霄,似有摧心裂肺之壓力。

眾人正在驚愕之際,那座山頭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身影,眾人依然可見那人一身極為普通的打扮,像是幽靈一般現身於年道汝面前。

只一看打扮就知道那人和無名四是同一路人。

其實當年道汝知道矮門神的來歷後,就暗覺事態不妙,饒剛對他魔門之事了解甚多,他本來是金蠱神魔安排到暗月寨看守薛三的,如今饒剛毒性一解,他就將成為洩恨的對象,因此豈能不走?

年道汝本以為這樣溜了就萬事大吉,誰知竟仍有人在這裏守候著,實屬讓他大吃一驚,剛才無名四和無名五的武功他也見識過,知道這些人看起來極不起眼,但武功之高,已經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

“我是無名三,你是跟我一起回轉,還是要從我的身上踏過呢?”那突然出現之人的發問極為奇怪。

“廢話,有本事就將我放倒!”年道汝雙掌一錯,疾撲而上。

“你不是我的對手,出手也是白搭!”面對年道汝的攻勢,無名三似乎極為自信,更極為輕蔑。

年道汝乃天邪宗的高手,雖然天邪宗一直都極為低調,游離於南北兩朝的魔門之間,可其本身的武學也不能小看,只是天邪宗不註重武功修為,而精於奇門民異術。年道汝在天邪宗之內只能算是三流角色,異術的修為自然不是很好,但武功修為也極為高深。

不過,他今日所遇到的卻是一批可怕得足以令人做噩夢的死士,無論是武功抑或是心智,都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無名三沒有躲避,目中泛起一絲淡淡的神光,罩定年道汝,對那幻化成無數掌影的攻勢竟視若無睹。

年道汝心頭暗喜,雙掌勁氣爆發,若狂濤疾洩而下。

無名三的手此時動了,象征性地動了一下。

年道汝看見了一柄刀,是小刀!

這就像是用來切西瓜的刀,但有時候切西瓜的刀照樣可以殺人、照樣可以做大事。

小刀,卻有著大刀的刀氣,簡簡單單,毫無花巧的一刀,平平地劃過。

年道汝的心都涼了,他所有的攻勢幾乎全因對方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刀而土崩瓦解,他所有的攻勢全都被無名三算死!

此刻,他才真的明白以不變應萬變的可怕之處。無名五不急於動手,是因為要掌握對方的攻勢,而在短距離內作出的反應自比任何長攻對手迅速得多。

無論是時間、速度還是角度,無名三都拿捏得準確無比,年道汝更不會想到無名三的衣袖之中還有這樣一柄小刀!

年道汝唯有改掌出腿,撤掌之時雙臂之力迅速貫註於腿上。

就在他出腿的當兒,有一只腳比他更快,那是無名三的腳!

無名三的腳,不僅比年道汝的腳快,甚至比他自己的刀子更快,更何況,這一腳似乎是早已預留地後著。

“砰!”年道汝一聲慘叫,小腹中招。

“嘩!”無名三的身子也被迫得飛退,年道汝竟借這一腳之力逼出胃中的飯菜和酸水,噴了出來。

無名三大怒,沒想到年道汝如此狡猾。

年道汝忍著創痛向一側的荒野中掠去,他很清楚,自己的武功與無名三相比仍差一大截,若再戰下去,只會是死路一條,是以乘無名三退開之機,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逃!

“吧嗒!”年道汝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之時,身子已經重重摔回地上。

慘哼之下,他有些絕望地擡起頭來,忍不住駭然驚呼道:“顏禮敬!”

出手之人正是顏禮敬,也不知在什麽時候顏禮敬竟如鬼魅般出現在他的前面,只輕輕一掀,就將年道汝摔了出去,與顏禮敬相比,他的武功也是相差得太遠太遠。

饒剛和範沁的神色也微變,他們沒有想到顏禮敬會突然出現,而他們明明已將顏禮敬諸人囚於山腹之中,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不僅僅顏禮敬,楊擎天和薛三及幾名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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