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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荒谷奇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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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葉媚和元定芳不由自主地跟著來到了小溪旁邊,但望著緩緩流淌的溪水,不敢脫鞋。

“你不怕冷嗎?”元定芳極為訝異地問道。

“冷熱就如喜怒哀樂一般,只是身體和感觀之中的一部分。一個人完全融入自然,就已經不再擁有身體,那只是一種精神的境界,生命的形式也便因此而多姿多彩起來。”絕情悠然道。

元葉媚和元定芳禁不住有些呆呆地望著絕情,元葉媚卻想到當初蔡風說世間那幾種形式的人時,那種落寞而無奈的神態,竟與此人極為相似。

元定芳卻因絕情的論述極為獨特,而禁不住陷入了沈思之中,她是一個極為聰慧之人,最喜歡用自己的腦子去看問題,是以,絕情的每一句話她都會用自己的腦子過濾一遍。

“對了,看定芳似乎有很多感慨,定是心事重重,卻又不知是為何而煩,為何而惱呢?”絕情一轉語調道。

元定芳竟異常得平靜,望了望藍天,淡漠地道:“你不覺得我出現在亳州有些不合常理嗎?”

絕情並沒有插話,他知道元定芳一定會繼續說下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的確是有些不合常理。

“你一定認為這次是我想來湊熱鬧,看看鬥狗,但事實上,這鬥狗的項目乃是因為我而臨時加上的。”元定芳淡然而傷感地道。

“此話怎講?”絕情也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元葉媚突然插口道:“定芳已經決定,誰能夠殺死莫折念生,她便嫁給誰,準備在今日招集一些江湖人物後宣布這一決定,讓這些人將之傳遍天下。”

絕情的神色剎那間變得有些怪異,漠然地盯著元定芳。

元定芳知道絕情是在詢問她,禁不住黯然地點了點頭,道:“莫折念生殺了我爹和我娘,身為人女,此仇不共戴天,而我一個女流之輩又不能領兵上陣,也只能以此來達成我報仇的目的。”

“你也讚成嗎?”絕情緩緩地將目光移向元葉媚的臉上,問道。

元葉媚禁不住低首不語。

絕情仰天籲了口氣,道:“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死亡也是在所難免,沒有人可以改變這種弱肉強食的世界,我不能說莫折念生不該殺你爹,更不能說你不該為你爹和娘報仇,可是,你不覺得這種報仇方式很傻嗎?”

元定芳和元葉媚全都默然無語。

“先不說莫折念生的實力如何強大,當然不能否認有些人會為此而動心,但誰都知道自己的生命重要。要殺莫折念生,在他勢盛之時,仍沒有人有如此能力,而在他勢弱之時,根本不用你這個條件,自然會有人殺他。再說朝廷豈會袖手不理?豈會讓莫折念生得意?最著急的人不應是你這個弱質女流,而該是朝廷。你這樣一宣布,就等於將自己變成了朝廷賞給功臣的禮物,而非真正的報仇。”頓了一頓,絕情又接著道:“蕭寶寅和崔延伯已經出兵,這兩人都是難得的大將之才,有他們出手,莫折念生就要遭殃了。你乃是皇親貴族之家,只要莫折念生兵敗,你讓人提取他的人頭,根本就用不著任何許諾。而若你許下諾言,就沒有人會想得到,將來提著莫折念生人頭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了。定芳一直在說命運難由自己掌握,可是有些時候卻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此你以後能有的,只是後悔,可到時候後悔也晚矣。絕情話盡於此,定芳聽不聽只在於你。”

元定芳定定地望著絕情,突然道:“絕情,你能幫我嗎?”

絕情苦澀地笑了笑,道:“殺死莫折念生絕不是一件易事,我曾殺死過莫折大提,莫折念生定不會再若當初他父親那般容易對付,而現在,我還有要事待辦,在這幾個月之中,大概也沒有時間去對付莫折念生。”

“那幾個月後呢?”元定芳充滿期待地問道。

絕情深深地望了元定芳一眼,吸了口氣,道:“若有機會,殺掉莫折念生也無妨,但我無法保證一定便能殺死他,一句完全沒有把握的承諾是不現實的,絕情也不想加之這樣的承諾。”

元定芳心頭一陣酸楚,幽幽地道:“我知道這的確是強人所難,莫折念生擁有千軍萬馬,殺死他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當定芳沒有說什麽好了。”

元葉媚知道如此說下去定會陷入尷尬之中,不由得轉換話題問道:“那只灰狗是你訓練出來的嗎?想不到世上竟還有這種好狗。”

絕情神情中微顯一絲欣慰,道:“天網本是一只野狗王,似乎早就已接受過訓練,但後來卻不知為什麽返回荒野,其性極烈。我是在它被狼群圍攻之時救下的,順便將其馴服,這的確是一只深懂人性的好狗王。”旋即話鋒一轉,道:“你那只黑狗也不錯嘛,我原以為這個世上再不會有比天網更好的狗了,但你那只黑狗竟與它相持不下,也是一只絕世好狗,若非我以笛音相解,只怕它們會鬥個兩敗俱傷。”

“咦,他們是你們的人嗎?”絕情突然將眼睛向山石後一斜,淡漠而充滿殺機地問道。

元葉媚和元定芳吃了一驚,絕情說變就變,此刻的形象倒似是一只充滿兇意的猛獸,那濃濃的殺意只讓她們兩人自心底發寒。

元葉媚和元定芳扭頭向那塊大山石後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出來,鬼鬼祟祟的幹什麽!想死還不容易嗎?”絕情聲音極為冷厲地喝道。

元勝的身形自山石之後轉了出來,卻並不畏懼,向絕情行了一禮,道:“元勝見過蔡公子!”

絕情禁不住向元葉媚望了一眼,元葉媚立即訓道:“我吩咐過你不要過來,你卻不聽,這是為何?”

元勝認真地道:“如果屬下知道是蔡公子,自然不會過來,可是在屬下不知對方身份之前,對小姐的安危極為掛懷。若是小姐和表小姐有什麽意外的話,只怕屬下回去,這顆腦袋就不夠用了,是以只得冒昧跟來。小姐要怪,屬下自也無可奈何,更何況,此刻已是下午,若再不回去,只怕天黑了,長樂王府定會大亂一場,我不得不來提醒一下小姐。”

元葉媚的神色微變,元定芳卻插口道:“這位乃是絕情公子,而非蔡公子。好了,你先退出去吧,我們很快就會跟來。”

元勝望了絕情一眼,心中暗自嘀咕,卻並未做聲,只得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絕情望著退出去的元勝,淡淡地道:“你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實不必守在這野山寒水之畔,不如就此別過吧。”

元葉媚和元定芳相視望了一眼,同聲問道:“你住在哪裏呢?”

絕情悠然一笑,道:“你看那天上的白雲,無風時,就在我們的頭頂鋪成一幕優雅;有風時,它自己都不會知道下一刻將定位何處。浪子若雲,這是灑脫也是無奈和痛苦。”

“浪子若雲。”元定芳口中低念著,突然苦澀地笑道:“浪子若雲,而我卻是什麽呢?”

“你依然是你,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你永遠都只會代表著你自己。”絕情幽然道。

“你以後可以來看我嗎?”元定芳有些期待地問道。

絕情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有緣終有相見時,無緣強求亦無用。正如今日,我只想到荒野中走走,卻沒想到會意外地與你們相遇。”

元葉媚神情顯得極為慘淡,卻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只在這個時候,突然道:“我們回去吧,只怕長樂王府已四處尋找我們了。”

元定芳戀戀不舍地望了絕情一眼,無力地說聲再見,轉身就被元葉媚拉著向山谷外走去。

“靈兒,你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淩通拍了蕭靈的肩膀一下,悄聲道。

“怎麽了?”蕭靈有些不解地問道。

那人的身影,淩通的確很熟悉,正是那晚在山林中交過手,後來被夢醒帶走的大胡子,而陳志攀竟與這人走在一起,那他究竟是個什麽人呢?

淩通快步行近那座假山,心頭卻極感詫異,盤算著大胡子怎會在這裏出現?而夢醒帶走他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難道是被他從夢醒手中溜了,或許是……淩通感到有些費解,身形一閃,鉆入一個小假山洞中。

陳志攀的身形一晃,出現在淩通眼前,極為優雅地向閣樓中行去。

淩通禁不住大為不解,如此短暫的時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麽呢?思索間,突地想起管嚴的話來,那群流匪、馬賊與南朝鄭王乃是朋友,難道這些人是想對付靈兒?

於是心中極為矛盾,又暗忖:“陳大哥似乎是個極好之人,怎會和大胡子馬賊混在一起呢?若是要對付靈兒,昨晚為什麽不下手呢?他們本應有很多的機會,難道他們還有什麽更大的圖謀不成?”

半晌,不見有人走來,淩通立刻鉆出假山洞,這個角落並不受人註意,此刻長樂王府中江湖人物眾多,但大多數卻在閣樓之中品茶、喝酒,根本沒有機會去註意那個並不起眼的角落。

行上閣樓,蕭靈老遠便看到了他,喜道:“通哥哥回來了。”

陳志攀望了他一眼,笑道:“淩兄弟回來了。”

淩通裝作一副笑臉道:“陳大哥已經先回來了,這大王府找個方便的地方都有些難。”

一旁的人聽了,禁不住都哄笑起來,對淩通也多加註意了幾眼。

陳志攀也禁不住好笑起來,淩通卻大方地坐在蕭靈身邊,腰間插著被白布緊裹的連鞘劍!

“淩兄弟,只怕我沒時間陪你們玩了,剛才有位兄弟來找我,我有事需要立刻去辦……”還未等陳志攀說完,淩通便爽直地道:“陳大哥有事盡管去辦,不必管我,我大不了在這裏多玩幾天,當然能夠自己照顧自己。”心中卻在暗想:“他這般告訴我,又是何用意呢?難道真的沒有為難我們的意圖?可是那大胡子怎會出現在這裏呢?”

“淩兄弟能這般想真是太好了,待我辦完事便回來找你,再陪你們玩上幾天,咱倆倒真是一見投緣,來!我敬你一杯。”陳志攀爽直地道。

“好,幹!靈兒,你也來喝一小杯。”淩通毫不含糊地道。

蕭靈眉頭微微一皺,可是淩通讓她喝,她絕不想違拗,仰頭喝了一小口,卻咋了咋舌。

淩通和陳志攀不由得好笑,淩通掏出手絹為她擦去嘴角的酒漬,讚道:“真是好靈兒。”

劉傲松敲響了劉瑞平的房門,劉承東的神色更顯肅穆。

開門的是海燕,見劉傲松和劉承東兩人同時於深夜趕來,不由得一驚,駭然問道:“總管和松老這麽晚來,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平兒可曾休息?”劉承東淡然而冷峻地問道。

“小姐這幾天都休息得很晚。”海燕有些擔心地答道。

“沒休息就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她說,你去通知一聲。”劉傲松道。

“松老進來吧,大家都非外人。”劉瑞平的聲音似乎滿懷幽怨。

劉傲松和劉承東同時跨入房中,海燕心神突然沒來由地顫了一下,霎時繃得極緊極緊。

那是因為劉傲松身後的一個人。

那人帶著竹笠,一身微黃的披風緊裹著他修長而雄偉的軀體,看不清臉面,是因為笠沿壓得太低太低。即使海燕仰視也只能夠看清對方那微顯消瘦的下巴,但她卻可以感覺到這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是霸者之氣,更有一種不可言狀卻讓人震撼無比的神韻。那是一種感覺,絕不會因為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和樣子而存在於心的感覺。

那人緊跟在劉傲松的身後行入門中,海燕這才醒悟過來,卻似一道驚鴻在心頭劃過,那種壓力頓減。

門外卻是劉承福和劉承權兩人立守,另外一些家將都站得比較遠。形勢和往日的確是大有不同。

“難道是真的要發生大事不成?”海燕心頭暗想,但卻極為知趣地關上了房門。

劉瑞平正落下手中的一顆黑子,極為慵懶地收了收貂裘,掃了劉傲松和劉承東一眼,當看到他兩人身後那頭戴竹笠的神秘人物時,禁不住有些詫異,她的閨閣除了幾個少數主要人物,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內,雖然此時離開了劉府,可每到一個地方,家人都會為她安置一處極為精致的閨閣。但今日,劉傲松和劉承東竟帶來了一個陌生人。

絕對是陌生,劉瑞平的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從未有過接觸的人,但他究竟是什麽身份呢?居然能勞動劉傲松和劉承東這兩位在劉家可謂位高權重的人物。

“平兒還沒有休息嗎?”劉承東柔聲道。

“這一局還未戰罷,睡意不濃。”劉瑞平依然是那般平靜而淡然地回應了一聲。

秋月迅速前來倒茶,劉瑞平的目光卻又落在神秘人的身上。

的確,這神秘人物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極為異樣的感覺,使人的心中升起一片寧和祥靜。

望著他,似乎是在看一片一塵不染、浩白而素靜的雪野,一種深深地跳出世俗紅塵的意境是那般清晰。

雖然她無法看到對方的面貌,也未見過對方的動作,可對方只是那麽隨便一立,就有一種完全嵌入周圍環境的感覺,沒有絲毫的壓迫感,反而顯得那般自然而貼切。

這是個高手,絕對是!而且是一個可怕得不能再可怕的高手。劉瑞平見過的高手也不少,可是卻沒有任何一人能給她這種感覺。

“平兒知道我帶誰來了嗎?”劉傲松打斷劉瑞平的思路問道。

劉瑞平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猜不出來,也不必猜,我該知道的,不猜也會知道,不該知道的,猜對了也無用。既然是客,便請坐吧。”

劉傲松一愕,劉瑞平那輕松的答話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讓他碰了一鼻子灰。

“哈哈,平兒終於長大了。”劉承東卻欣慰地淡笑道。

“劉小姐蕙質蘭心,貴琴丫頭果然沒有說錯。”那神秘人物爽朗地笑了笑道。

“貴琴?你是他什麽人?”劉瑞平立刻吃了一驚地問道。

“他就是聞名於天下的北魏第一刀蔡傷蔡大將軍!”劉傲松充滿敬意地道。

劉瑞平肅然而起,神情激動之下竟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秋月和海燕更是大驚,差點弄翻了倒好的茶杯。

劉傲松的話的確太過突然了,她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神話般的人物,會突然出現在這小小的房間中,而且隔得如此近。

“瑞平見過大將軍!”劉瑞平稍稍鎮定後,立刻行上一禮道。

蔡傷一手摘下竹笠,另一手輕輕拂了一拂,劉瑞平就像是跪在雲端一般,卻怎麽也跪不下去。

“何必行此大禮,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大將軍,只是一介草民,何況今日是有事前來相求,怎能受小姐如此大禮?”蔡傷悠然道。

劉瑞平無論如何也無法跪下,心頭微駭,細看蔡傷,確有幾分神似蔡風和蔡念傷,只是更多了一些滄桑之感,兩鬢也微白,雙目之深邃,有若星河,似乎包容著整個天地。劉瑞平心頭不自覺地湧出無限敬仰之情,暗想:“有這般父親,難怪會有蔡風這般出色的兒子,只可惜蔡風此刻不知身在何處。”想到這裏,心頭禁不住一熱:“蔡風會不會與他父親同來呢?會不會就在外面……”

秋月在背後悄悄拉了一下劉瑞平的衣角,將她從沈思之中驚醒過來,想到剛才所思的神態被蔡傷看見,不由得俏臉微紅,語調也顯得極為客氣地道:“請坐!”

“不知大將軍今日前來是為何事呢?”劉瑞平有些疑惑地問道。

“劉小姐與我兒念傷及蔡風都是朋友,我看就叫我一聲伯伯好了,我已不是什麽將軍了。”蔡傷淡然一笑道。

“蔡大將軍對我們劉家有大恩,已經是自己人,你就聽蔡大將軍之言吧。”劉承東認真地道。

劉瑞平知道劉承東絕對不會說謊話,雖然她並不知蔡傷如何有恩於她劉家,但自劉承東和劉傲松兩人的神態可以看出來,這恩一定不同尋常,心頭更是有些喜意地道:“既然是這樣,瑞平今日之後就又多了一個伯伯了,不知瑞平能幫伯伯什麽忙呢?”

“平兒可知道這次南行,路途極為危險?”劉傲松嚴肅地問道。

劉瑞平想了想道:“危險是有,可是咱們這麽多的家將,而且南朝靖康王府又有兵馬接應,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危險自然可以少很多,但如果事實並不像我們想象得那般,結果又會是怎樣呢?”劉承東吸了口氣道。

劉瑞平幽幽一笑,道:“無論結果如何,對我的影響並不大,我又能決定什麽?我又能主宰什麽?說白了,我仍不過得聽命行事。若只是因為這些事,我不想知道和了解,那似乎沒有必要,也不想去費這個腦筋。”

劉傲松和劉承東臉色微變,這幾日來,劉瑞平的心情很不好,或是因為離蒙城漸近,抑或是即將進入南朝之故吧,使得她的脾氣越來越壞,這當然不是因為一旦進入南朝,她就不能再如往昔一般自由,主要還是因為這次的送親,她便像是一件物品,這自然無法令她釋懷。

蔡傷卻似乎極為欣賞,很溫和地道:“我很明白瑞平的心思,有些時候,命運並不是不可以逆轉的定局,那只是看人如何去創造和把握。”

“可是事情已經成為定局,又怎能改變,又怎能有機會改變?”劉瑞平有些氣餒地問道。

蔡傷想了想,道:“我們今日前來,也就是關於如何改變這個定局,如何去創造和把握機會。當然,最後事情會發展到怎樣一個局勢,我們都無法猜到,這就要看瑞平有沒有這個決心和膽色。”

劉瑞平眸子之中閃出了一絲光亮,若是此話是劉承東與劉承東所說,她或許根本就不用相信,但說話的人卻是被公認為武林神話般的人物蔡傷,卻有著一種不能不令人信服的力度。因此,她聲音之中微帶希冀地道:“願聞其詳!”

劉傲松和劉承東相視望了一眼,吸了口氣道:“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夠再瞞著你了!”

淩通一手拖著蕭靈,身子依然捷若靈貓,劉高峰指點的那幾個動作技巧,他很快就可以自如地運用於身法之中。

陳志攀竟也是個高手,但始終未能脫開淩通的視線。

淩通的確極為機警,竟真個把追逐野獸的本領全都用上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神經每一刻都處於緊繃狀態,蕭靈卻是小弩上箭,也極為緊張,她沒想到這個表現得如此親切豪爽的陳志攀會是個可怕的人物,但淩通的話,她卻信為真理,她相信淩通絕不會冤枉別人。

離開長樂王府之後,淩通就決定要一探究竟,否則日後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到時做個糊塗鬼可也太不值了。

長樂王府的聚會是不歡而散,最終什麽消息和決定都沒有,使得眾江湖人物有些失望,雖然王府招了一批人物,但淩通卻沒興趣,是以早早離開了長樂王府。一入夜,便全副武裝地跟蹤陳志攀,今日白天沒弄清那大胡子的行蹤他還大叫遺憾,這一刻自然不能放過陳志攀。

陳志攀似乎沒有考慮到有人跟蹤的問題,竟連頭也不回,很快就出了城。

那城墻對於武林中人來說似乎根本不算什麽,此刻亳州城還算是極為安定,守城的官兵都十分疏散,對於有人自城墻之上翻出根本就不可能察覺。

淩通微微有些遲疑地跟著翻出城墻,他身上帶有鉤索,做這種夜行之事極為輕松便利。他當然不能讓蕭靈守在客棧中,那樣他更不放心,而蕭靈也不會願意,他們兩人一起行走已經習慣了,似乎誰也離不開誰,反正兩人配合殺敵也不錯,因此淩通就帶著蕭靈一起出了城。

出城之後,他們的身形似乎更為隱秘,雖然寒風凜冽,可他們卻有虎皮襖,更有搭耳帽,將自己保護得極為嚴密,自然不會害怕寒風的侵襲,更何況,淩通這般拖著蕭靈飛奔,本身就有點發熱。

陳志攀似乎對這裏的路途熟悉至極,根本就不猶豫,一氣長奔,若非淩通內力大增,耐力也激增,只怕帶著蕭靈早就已經落後很多了,甚至追丟也不為奇事。

蕭靈更是輕松,她根本就沒用什麽力氣,雖然她的輕功也可以,但卻沒有施展的機會,而且,即使她全力急奔,只怕也沒陳志攀的速度快。淩通這般拖著她跑,自是不用花力氣,卻比她自己跑的速度要快。

奔行了十餘裏,前方竟出現了一點幽幽的火光,似乎很遠,卻又似乎極近。

當發現火光具體位置之時,卻是在奔行了數裏之後,真有看山跑死馬之說。

淩通知道事情已經有了些眉目,不由得放緩腳步,因為他知道,此處可能已是危機四伏,稍一不小心便會被對方發現行藏,那可就不妙得緊。若說只有陳志攀一人還好說,但誰知道這裏有沒有比陳志攀更可怕的高手呢?抑或陳志攀根本就不是壞人,而自己這般不信任他,豈不是太過於小氣?那他們以後怎能再做朋友呢?是以,淩通變得極為小心翼翼,借著茅草和灌木作掩護,慢慢向火堆逼近。

“根據可靠的消息,南朝的特使可能不再是靖康王的人,而是鄭王蕭百年安置的奸細,更有可能涉及到魔門中人,是以在蒙城接應我們的人不再是靖康王的兵馬,而是鄭王要命的隊伍。”劉傲松神色凝重地道。

“啊!”秋月和海燕同時一聲驚呼,劉瑞平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這個消息的的確確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太驚人了。

屋子之中沈靜了片刻,劉瑞平才吸了口涼氣道:“那我們是不是要在蒙城調動兵馬,將接應的假特使除掉呢?”

“不,那樣只會打草驚蛇,就算能夠對付鄭王,卻也無法對付魔門中的賊人,而最可怕的並不是鄭王的兵馬,而是魔門高手,因為他們更防不勝防。”蔡傷斷然道。

“可是,那我們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再則蕭正德本身就是存心相欺,我們又能如何解決呢?”劉瑞平擔心地問道。

“蕭正德倒沒有問題,問題只在於南朝皇室內部之爭,這已經是矛盾的尖端。因為,蕭正德派來的人已被蕭百年的人在半路上截殺了,才會使他們獲得了密函。蕭百年以有心算計蕭正德無心,加上內奸相應,這事本身的確是天衣無縫,只可惜任何隱秘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我們早一步獲息他們的奸謀正是上天之助。”劉承東有些興奮地道。

“最可慮的,乃是處在暗中的魔門中人,這批人的行蹤便是我也未曾發現,但他們一定存在著。”蔡傷極為肯定地道。

“魔門中又是些什麽人?”劉瑞平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一點你不必知道得過於詳細,因為說來話就長了,總之魔門的實力可怕得能夠讓朝廷傾覆,當年慧遠大師聚各路義士組織成白蓮社,集佛道兩教合天下之力才將魔門擊潰,散布於江湖各處。而今,魔門又重聚為患,經過百多年的休生養息,其實力之強,外人根本無法估量。”蔡傷淡淡地道。

“我也曾聽說過魔門之事,在很多年前仍然流傳有天魔門之說,只是近年來很少聽到,還以為絕跡江湖,卻沒想到又乘亂而出。”劉傲松吸了口氣道。

“當年慧遠大師結社除魔,正邪大戰的確是驚天動地,若今日之魔門有昔日之勢,天下又有誰能與之抗衡呢?”劉承東禁不住擔憂地道。

蔡傷淡然一笑,道:“今日之魔門比之昔日要相去甚遠,雖然魔門中人才濟濟,可是據我所知,魔門已經分為南北兩系,都想奪得天下。是以他們之間仍然存在著極大的矛盾,很難攜手合作,這就使他們的實力大大削弱了,但他們潛在的實力依然極為可慮。”

劉瑞平微微松了口氣,道:“即使這樣又能如何,我們有數百家將相護,其中高手不乏其人,若是真動起手來,也不一定會輸給他們。”

蔡傷嘆了口氣,顯得有些傷感地道:“也許你們所說不錯,若對方願意相拼的話,你們不一定會輸,甚至會贏,但若對方不想與你們硬拼,他們只須派一個人前來,那你們這裏的所有人只怕全都無用武之地。”

劉瑞平和劉承東諸人還是第一次聽到蔡傷用這種語調說話,心頭禁不住感到駭然,剛才雖然蔡傷與他們分析了前途的艱險和一些情況,可魔門之事卻絕少提出來,現在見他將魔門說得如此可怕,都禁不住有些不敢相信。若說話者不是蔡傷,只怕三人都會嗤之以鼻,但這話自蔡傷的口中說出來,其分量又自不同,誰也不敢小看。

“也許你們並不相信,但事實的確如此,現在天下間能與這個人抗衡的只怕僅有兩人,一個是我,另一人便是爾朱榮。若黃海與我當年幾個對手未曾退出江湖,那麽他們也可算得上。”蔡傷認真地道。

“世間竟會還有一個這樣的高手?不知此人究竟是誰呢?”劉傲松有些吃驚地問道。

“絕情!”蔡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

“絕情?就是初出道便力殺莫折大提的絕情?”劉承東也吃驚地問道。

“不錯,就是他,他的武功足以列入當世高手前四位,甚至比我和爾朱榮更可怕。”蔡傷吸了口氣道。

“這怎麽可能?傳說絕情只不過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年輕人,他的武功就是打娘肚子裏練起,也不可能勝過大將軍呀。此話若非自大將軍之口說出來,我還真會大笑一場。”劉承東毫不作偽地道。

劉瑞平若有所思地問道:“這絕情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他如此厲害,那他的師父豈不是更加厲害?若是他師父出手,豈不是真的無人能敵嗎?那時魔門又有誰能抗拒呢?”

蔡傷再次吸了口氣,道:“絕情本不是魔門中人,只是現在是而已。”

“大將軍熟悉這個人?”劉傲松奇問道。

“不錯,天下大概沒有誰比我更熟悉他了。”蔡傷神色微顯黯然地道。

屋內除蔡傷之外,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感到愕然,不明白蔡傷所說之言的原因,而世間竟會存在著這麽一個人物,連蔡傷都沒有把握對付。若果真是這樣,那蔡傷剛才所說的話,的確不是危言聳聽。假如有一個等同於蔡傷這般的高手,且不擇手段施以暗襲,的確沒有人可以抗拒。

蔡傷調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傷感地道:“這個絕情不是別人,正是我兒蔡風。”

“什麽?”除蔡傷之外,所有的人都禁不住驚呼出聲,似乎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驚訝的話了。

特別是劉瑞平和秋月、海燕三女,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心頭也一陣發涼。

“怎麽會這樣?”劉瑞平有些軟弱地問道,心底湧出一股酸楚。

“風兒已不再是當初的風兒了,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昔的記憶,是個受制於人的毒人。”蔡傷無可奈何地道。

“毒人?這是怎麽回事?”劉承東有些不解地問道。

“如果絕情就是令郎,怎會武功如此可怕,更如何能勝過大將軍呢?”劉傲松更有些不解地問道。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蔡傷的臉上,期待著他的答覆。

“風兒成為毒人之後,他的功力暴增三倍以上,軀體也異於常人,其生機更強百倍,武功在一瞬之間突破極限,這是外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他曾與爾朱榮交過手,雖然只是幾招,但爾朱家族中人傳出他的武功絕不遜色於爾朱榮,他也與我交過手,而我更險死於他的刀下。”蔡傷憂慮地道。

“這……這怎麽可能?”劉傲松不敢相信地道。

“洛陽城中,這是事實,他已經不認識以前所有的親人,包括我這個父親。而只聽命於他的主人金蠱神魔田新球,是以,為了完成田新球的任務,他不擇手段地對付我。險死還生之後,我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毒人,而他的下一項任務則是搶走瑞平,制造一幕英雄救美之戲,然後自瑞平手中騙出道家至寶長生訣,交給金蠱神魔田新球。”蔡傷認真地道。

劉瑞平和劉傲松及劉承東同時一驚,驚訝地望著蔡傷,不敢相信地問道:“大將軍如何知道長生訣之事?”

蔡傷哂然一笑,道:“這也並不為奇,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鄭王為何願意擺明得罪靖康王?就是因為他知道長生訣的秘密,而這秘密卻是魔門傳出的,至於魔門是如何得知此秘的,便難以知曉了。”

劉瑞平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吸了口涼氣低問道:“伯伯準備讓瑞平怎麽做呢?”

“要想給魔門一記狠擊,唯有一個辦法!”蔡傷肅穆道。

“什麽辦法?”劉傲松和劉承東迫不及待地問道。

“讓絕情恢覆本性,破開田新球在他身上所設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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