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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謀奪天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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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榮神秘一笑,毫不掩飾地道:“若說財力、物力,我葛家莊雖然富有,但是與朝廷相比,仍有很大的差距。若是幾件棉衣就能夠吸引更多的人來投軍,我看我們根本不用打了。因為,天下所有想參軍的人,肯定全都為朝中效命了,他們定比我們的棉衣更多。”

薛三和游四想了想,道:“我們還是想不出要這麽多棉衣究竟有什麽用途。”

“好了,這個待一會兒再說吧,還是說一說我們必須解決的幾個問題吧。剛才只說了一個怎樣讓將士過冬的問題,可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你們就沒想到嗎?”葛榮道。

“對,我們所需要解決的問題的確很多,我們必須盡快打開通到海邊的道路,以保證讓南朝的戰備及時送到,並得以保全。”薛三附聲道。

“這是一個問題,所以目前我們的主要攻擊力不是南下,而是東奪,這個是戰略上必須做到的,只有一邊是無盡的大海,我們才可以取得無盡的資源,也可以減少許多後顧之憂。使我們這一面的壓力大減,就要少費許多心神與精力。”葛榮肯定地道。

“說到後顧之憂,我看杜洛周仍是一個隱患。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們仍沒有正面沖突,可因為許多利害關系,使得我們不能不作一個正面交手,這是遲早的問題。而杜洛周比官兵更可怕的卻是,他們知道我們與突厥人的交易,也就很容易卡斷我們這條通向北方的道路。若真是那樣的話,那麽我們損失的就是一種難以想象的財富。杜洛周是一個極富野心之人,他要南下,而我們就成了他的障礙,對我們出手只是遲早的問題。”游四微微有些擔心地道。

“對,阿四說得很對,莊主,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看我們不能將先機讓給杜洛周,那樣對我們絕沒有什麽好處。”薛三附和道。

葛榮的神色顯得極為平靜,微微笑了笑道:“今日,我就是要告訴你們這件事。”

“莊主英明,原來早就想到了這件事。”游四和薛三同時恭敬地道。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們,這也是我二十年來的一個最大伏筆。你們知道葛家十傑中的老大是誰嗎?”葛榮吸了口氣深沈地道。

游四和薛三相視望了一眼,茫然地搖了搖頭。的確,那一直是一個謎一般的人物,在所有外人的心中,皆以為“十傑”這個行列中的成員都知道得很清楚。其實一直以來,十傑中的大傑一直都是一個謎。就是游四與薛三這等深得葛榮信任之人,也無法知道大傑究竟是誰。此刻葛榮提起,讓兩人心中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杜洛周就是十傑中的杜大,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破六韓拔陵這個人的存在,而且是個極為厲害的人物,野心十足。於是我就派杜大去了北方,他是個極為優秀的人才。所以,我讓他去北方給我打下一片天空來,而我則負責南方之事。他並不是我訓練出來的人,因為在二十年前,他就已是北方一個了不起的好手,只是後來投入我的門下,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非常不錯。後來,破六韓拔陵起義,他入軍也是我的布局,而破六韓拔陵卻始終蒙在鼓中,真是可憐又可笑。風兒為我出的那個點子,為我設下的那個計劃的確很妙,再加上杜洛周又有心促成這種局面,阿那壤才會如此快就接受了朝廷的借兵之議。而後來,杜洛周出兵塞北也是我加入風兒計劃中的一步,有了風兒的計劃,又有了杜洛周的出手,這一切的確很順手順心,幾乎沒有什麽意外。直到後來,杜洛周起兵上谷,仍在我的計劃之中,可是其後石離、穴城、斛鹽三地駐兵響應,合眾二萬,歸於杜洛周旗下之後,又有幽、定兩州列入旗下,杜洛周卻心生自立,再也不願意接受我的提議,甚至想殺死我,只是他知道自己仍沒有那個能力,才不得不對我表面上禮敬有加,可是他羽翼已豐,的確不會對我有太多的顧忌。近來,應該是他向我開刀的時候了。”葛榮很平靜地吸了口氣,眼中神光暴閃。

游四和薛三不由得大為愕然,哪想到杜洛周竟是十傑老大,而且破六韓拔陵一直都在葛榮的算計之中,至死都無法明白其中的真相,倒是可悲。兩人的心中也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眼前的葛榮似乎更深邃得讓人難測,心思之深沈實非常人所能及的,讓人心寒。但對於游四與薛三來說,他們內心深處雖然有些敬懼,可更為歡喜,為葛榮的智謀而歡喜,誰都想跟隨一個明主,而這個人必須有大智大慧,且心地寬和,而葛榮此刻表現出來的智慧和他平日的性情,使得深深明白他的游四與薛三鬥志更加高昂。

“你們是不是感到很驚訝?”葛榮笑問道。

“的確有些驚訝,實在沒想到杜洛周也是我們中的一員。那莊主現在準備與他動手嗎?”薛三並不否認地道。

“交手是一定的,但我不想讓漁翁得利。因此,我們進行的是沒有大場面的戰爭。”葛榮出言道。

“那我派人去暗殺他。”薛三沈聲道。

“他不是一般人,他的個性和心機我很明白,想暗殺他比暗殺破六韓拔陵更難。”葛榮深沈地道。

“對了,莊主還記不記得高歡這個人?”游四突然插口問道。

“高歡?”葛榮想了想反問道。

“不錯,高歡和尉景。”游四重覆道。

“我記得,在大柳塔之行中有這麽一號人,他們還是風兒的好朋友,是速攻營中的人物。看他們的才智,應該還是個人物。”葛榮淡淡地道。

“這兩個人並沒有再留在朝廷的軍中,而是反投入了杜洛周的隊伍。”游四道。

“哦,他們怎會投入杜洛周的隊伍呢?是不是有什麽圖謀?”葛榮若有所思地道。

“不,他們與爾朱榮之間有怨,所以才會反出爾朱榮的隊伍,加入杜洛周的隊伍。而這兩人是很記恩的人物,因為風少爺曾救過他們兩人的性命,又與屬下有過一段交往,知道莊主乃是風少爺的師叔,所以,他們願意為莊主效力,只是我仍未來得及向莊主說明而已。”游四解釋道。

“哦,那這樣就好辦多了。”葛榮喜道。

“只要高歡和尉景兩人作內應,以他們的武功和才智,想要刺殺杜洛周並不是一件什麽很難的事情。”游四充滿信心地道。

“那這件事就交給阿四去辦好了,務必要兵不見血為上。但若是需要任何幫助,盡管提出,杜洛周是志在必殺!他對我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留下來始終是一只後患無窮的惡虎!”葛榮狠聲道。

“可是杜洛周部下仍有很多將領,若是杜洛周一死,他們立刻取而代之,統領剩下的義軍,豈不是讓我們多了一個死敵嗎?”薛三擔心地道。

“是呀,三哥擔心得沒錯,若是杜洛周突然死去,而他的部下又沒有得到更保險的處理,必會變得更難以控制,這對我們的大局可極為不利。”游四附聲道。

“這一點你們不用操心,只要杜洛周一死,其他人就不足為懼,而且其局勢我們定能全盤控制!”葛榮極為自信地道。

游四和薛三很明白葛榮的性情,若是沒有八成把握,他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既然說出了這些話,自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安排,他們也不會再多問什麽。

“對了,莊主,我看鮮於修禮也是個危險人物,最近他的活動極為頻繁,主要是拉攏破六韓拔陵的舊部,我看他也大有可能會揭竿而起,而他所處的地方卻與我們不遠,若真揭竿起義的話,對我們恐怕也會極為不利,說不定成了另一個杜洛周也不為奇。”薛三像是記起了什麽似的道。

“那就讓我派人去幹掉他,這樣豈不一了百了?省得日後麻煩不斷。”游四出言道。

“不,鮮於修禮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我們要殺他自是易如翻掌,可這樣定會激怒許多破六韓拔陵的舊部,更會影響我在江湖中的聲譽和地位。若是在我沒有起事之前殺了他,絕對沒有人會說什麽,但此一時彼一時,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不僅不能夠殺他,而且還要小心地保護他。”葛榮神秘地一笑道。

“保護他?”游四和薛三不由得相顧愕然。

“不錯,我們不僅僅要保護他,還要助他成事。”葛榮肯定而堅決地道。

游四和薛三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葛榮,卻不知道該如何發問。不過,他們知道葛榮定會告訴他們,因為他們太了解葛榮了,或許,他們對葛榮根本就是全不了解。

“我們要保護他,助他成事,但卻不能讓他知道。”葛榮又道。

游四和薛三似乎想起了什麽,不由得問道:“莊主想用他來對付杜洛周的人馬?”

“錯!我想他成事之時,杜洛周應該已不在這個世上了,用他對付杜洛周之說,全不在理,也不是好辦法,那樣只會讓朝廷撿個便宜。這種傻事,我們絕不能幹!”葛榮道。

“屬下不明白這之中究竟有何玄機?”游四和薛三都有些迷茫地道。

葛榮微微得意地一笑,道:“其實這之中道理很簡單,我們的大軍對他所在的地方及他周圍的幾個城池不加攻擊,給鮮於修禮發展的空間,我們助他成事只是一種手段,他一旦成事,定要先對我們未曾攻下的城池進行攻擊,而當他將這些城池攻完之後,那他的價值就利用完了,也即是他喪命之時。若那時我們能順理成章地將他的部下接管過來,這是不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呢?”

游四和薛三不由得恍然大悟,歡聲道:“好計劃,通過他,自可以更大地潛挖破六韓拔陵的起義隊伍中降軍的力量,也更大範圍地招來兵馬。只要能順理成章地接手他的起義隊伍,那我們的力量的確會大增。”

“但這個布局必須小心,我不想養出一只真正的猛虎來。”葛榮肅然道。

蔡傷沒有死,石泰鬥背叛的消息傳到南朝,祝仙梅和韋睿差點氣得瘋了過去。一直都是他們在算計別人,卻想不到如今竟被別人耍了這麽一回,真想立刻趕到北魏將石泰鬥碎屍萬斷!

只可惜,蔡傷連影子都沒見到一個,洛陽城內,他就像是幾顆小水珠一般被蒸發掉了。更糟糕的卻是洛陽唯一與蔡傷有聯系的胡府,竟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蹤影全無,這更為洛陽城增添了幾許神秘莫測的氣氛。明白人眼裏,自然會猜到胡府的失蹤與洛陽城中的慘案有關,否則的話,胡孟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遞交辭呈,胡府之人的失蹤與慘案會如此巧合。

胡府撤出洛陽,竟是在宮廷高手的眼皮底下進行的。朝中的監視似乎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甚至還不知道胡孟究竟是從哪條路撤走的。

魔門之舉似乎是招招失算,招招受制,就連一向鎮定如恒的金蠱神魔也異常心煩惱怒,鐵異游竟讓絕情受傷而走,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讓人頭大的卻是,消失於江湖多年的華陰雙虎重出江湖,那曾有蔡府智囊之稱的石中天也在這一刻出現於江湖。有如此多的高手相助,蔡傷豈不又成了二十年前不可一世的蔡傷了?這種後果誰也難以想象!

今日的蔡傷更可怕,他再不會有任何的顧忌。二十年前的蔡傷還有一個皇上不敢得罪,可今日卻不同,若是他決意要對付哪一個人的話,就會毫無顧忌,放手大膽而行,其後果就難以預料了。

而石中天更曾在魔門待了十數年,對於花間宗的一切都幾乎了若指掌,有這樣一個人相助蔡傷,花間宗還有幸存之理嗎?

現在魔門首先要做之事,就是將一些需要轉移的目標盡量轉移。對於蔡傷,未能讓其死去,就得提防他瘋狂的報覆,這是一種必須的措施。令祝仙梅諸人最擔心的,仍是蔡傷根植於南朝的力量,若是假太後被蔡傷所殺,抑或是解藥無法研制出來,他們則會滿盤皆輸,這對於南朝的魔門勢力打擊之大,則是難以想象的。

金蠱神魔此刻竟有一種極深的自豪感,因為他知道,南朝魔門的力量至少有一半要靠他去掙回,這解藥的研制尤為重要,是以這段日子,祝仙梅對他幾乎是百依百順,倒也讓他快活如神仙。但他也明白,南朝魔門的成敗與他的成敗關系也極大,他不能不去盡力,值得慶幸的是,他竟在五天之中將那顆解藥的藥性盡數化驗出來,雖然仍不能完全制出解藥,但配出壓制毒性的藥物也不是一件難事。這倒讓祝仙梅和假太後放心了不少,至少知道生死並不是不可逆轉的。

金蠱神魔心下也不由得駭然,因為他從來都未曾用過如此長的時間才明白其藥性。能夠煉出此種毒藥的人,恐怕已達到陶弘景那種級別了,否則絕對無法達到這種效果。雖然測出了藥性,但金蠱神魔暗地裏仍不得不叫聲好險,想到這個制毒的高人,不由得想起天外有天之說。當初他曾誇下海口,聲稱定能解開天下一切有關“毒”的東西,而眼下差一點就無法破解,雖然測出了解藥的藥性,但若要配制卻又有許多麻煩了,藥物的用量絕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哪怕一錢都不行,這的確是一件讓金蠱神魔頭大的事情。而且,即使能夠按照藥理配出解藥,也只能夠管用三個月,而三個月後又怎麽辦呢?不能斷根的解藥,畢竟還不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不過,祝仙梅對此也極為滿意,金蠱神魔對毒物的認為畢竟沒有讓她失望。

昌義之和韋睿極忙,劉家準備將女兒南嫁,甚至已定好了日子,在過年之前要嫁入蕭家。而眼下已是十月,離過年只不過很短的時間,從北朝至南朝,這數千裏的路程,單說趕路就要近月,因此,劉家嫁女已是迫在眉睫了。這之中的一切都得盡快安排,因此,蔡傷的事,他們根本就顧不上。

劉家嫁女,應該算是一件極大的事,可是,這一切似乎都在暗中舉行,沒有請賓客,沒有過多的煙花爆竹,甚至連廣靈城中之人都不知道劉家是在嫁女。

那一天,從劉府之中行出一列商隊,長長的商隊竟有數百米長,光馬車就有近十輛,另外是一箱箱的貨物,也用馬車拖著,只是全都用毛氈蓋了起來,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究竟是什麽。

這樣一條商隊,近十年來都很少見到,但廣靈劉府,乃是四大家族之一,擁有這樣的商隊,根本就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隨著商隊而行的,更有數百官兵,馬上馬下,行色極為壯觀。

爾朱榮最近的心情極壞,那是因為爾朱追命丟了一件東西,追命卻追不回自己的命,萬俟醜奴竟偷走了爾朱追命的腦袋,這的確是讓爾朱家族大為震怒的事情。

爾朱追命被列入爾朱家族四大高手之一,其武功絕對不是普通人物可以想象的,只是這次在重傷未愈之下被人取走了腦袋,與劉家不無關系,但卻沒辦法怪罪劉家,劉家的犧牲也已經夠大的了。為了對付南朝,劉文才連最鐘愛的女兒也送了出去,爾朱榮還怎能怪他呢?在這段日子中,先是爾朱推浪之死,再是爾朱追命與他身邊的幾個高手之死,弄得整個爾朱家族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葛榮借糧五千擔給萬俟醜奴,這本來倒是一個最好向萬俟醜奴報覆的機會,但卻墜入了葛榮與萬俟醜奴合布的一個陷阱之中,弄得損兵折將,鎩羽而歸。結果,糧草依然很安全地送到西部起義軍的手中,這的確夠讓人洩氣的了,可是這也是徒呼奈何之事。因此,爾朱榮近來的心情極為不好,而朝中對他的事情也是不冷不熱,近來太後對爾朱家族更是什麽都不熱心,沒有太後的支持,一切事情都變得棘手起來。

蔡傷的傷勢好轉極快,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體內的真氣起著微妙作用,更是因為他的心情極好極好。這段日子以來,蔡泰鬥與蔡念傷全都守候在他的身邊,更有顏禮敬諸人的細心照顧,使得他傷勢好轉得異常快速,就是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這卻是他十數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唯一的心事,就是蔡風!

蔡風沒有死,對於他來說卻是極大的振奮。可是蔡風卻成了一個失去了記憶的毒人,成了別人的殺人工具,卻讓他大傷腦筋。但只要人沒有死,這一切就會有希望。

以蔡風眼下的武功和功力,即使是蔡傷在鬥志和體力最旺盛之時,也不一定就能勝過他,最後的結局必定是兩敗俱傷,那對於他們父子兩人來說,豈不是太過於殘忍了?

從三子的口中得知,天下間唯有陶弘景可以解開毒人的禁錮,找到陶弘景出手,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但怎樣將蔡風送至南朝呢?怎樣讓蔡風好好地合作卻成了所有問題中最難的。因為天下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擒住蔡風,即使以多為勝,其結局仍然會是令人難料的。蔡風有足夠的能力逃走,而且找到蔡風的下落也是一個問題。

鐵異游和了願大師向蔡傷談到聖舍利的問題,蔡傷才記起了願大師那神秘莫測的樂音,心中又充滿了希望和鬥志。

“大師那日所奏的樂音,似乎是我佛門中的一門極為高深的武學,卻不知道大師可否再助我抓回逆子呢?”蔡傷開門見山地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能拯救一條生命脫離苦海,乃是我分內之事,蔡施主何必客氣?”了願大師神情極為安詳地道。

“那蔡傷就在這裏先謝過大師了。”蔡傷客氣地道。

“你我先祖同為凈土信仰之輩,源出一門,不必如此見外。”了願大師恬靜地笑道。

“大師有所不知,我師祖雖出於凈土宗,但卻將我師父逐出門墻,我師尊雖然後來皈依佛門,卻也不能算是凈土弟子,因此,我也不能算是凈土宗人。是以,我現在歸還俗家,若在禮節之上有錯漏之處,還請大師勿怪。”蔡傷極為平靜地道,神色間也極為安詳。

“哦,原來是這樣,令師煩難大師確是世間奇人,居然能榮登天祿,成就直追祖師爺慧遠,實為我輩中人之楷模,若是早將這顆聖舍利交給他,相信眼下定不會是這個局面。唉,老衲來遲了。”了願大師感慨地道。

“因果循環,早有定數,大師何用感慨?悟通天道固然是好,而這顆聖舍利或許另有有緣之人也說不定呢!”蔡傷出言道。

“老衲入相了。”了願大師雙掌合十閉眸道。

“大師的確著相了。世俗萬物皆魔障,入眼即為定,聖舍利也為物。要悟通舍利,就必須先忘記舍利,萬物皆空,舍利亦如此。若大師老記著它是先人的聖物,那麽大師定會著相,著相則萬魔生,因此,永遠也無法悟通舍利之精義。”蔡傷淡淡地道。

“老衲受教了,真是慚愧,老衲妄參數十年的佛學,竟仍無法悟通這個道理。老衲一直在塞外苦思,難怪會退為無知。”了願大師真誠地道。

“佛有入世之佛,有出世之佛。入世之佛,乃以佛心照萬物,以心度世人,入世而忘己,再自亂世之中找到心中一點清明。自一點清明中修明靈臺,以靈臺反映世俗塵世。是以,入世之佛,可體萬物之疾苦,可度眾生於極樂,可化淺薄而入高雅。入世之佛要心存萬物,又不以萬物視之。這就是祖師慧遠法師的真實寫照,入世之佛所需的不僅僅是超凡的智慧,悲天憫人的善心,更多的卻是一種百折不撓的勇氣和毅力。而大師雖有悲天憫人的善心,卻少了那種超凡的慧根。這舍利乃是入世之物,大師卻以出世之法修習參悟,自然是不得其法,眾魔亂生。甚至使大師本就具備的慧根大受損傷。因此,我勸大師不要再去考慮聖舍利的問題,那只會使大師墜入魔道。”蔡傷認真地道,那望著了願大師的眸子這一刻變得無比深沈。

了願大師聽了直冒冷汗,額上豆大的汗珠,滑下也不知道擦去,良久,才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多謝施主點化,否則只怕老衲真要陷入萬劫不覆之境了。施主之慧根老衲難及萬一,對禪機佛學之領悟更是老衲登梯難及。依老衲看,參悟聖舍利,施主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大師言重了,我並不答應參悟聖舍利,因為我也不是入世之人,我在紅塵世俗之中,度過了這麽多年,卻非參悟佛心,倒是滿手血腥,殺戮太重,促使我的魔障更甚常人數倍。我更沒有這個毅力和恒心去完成這入世的任務,參悟聖舍利反而適得其反。”蔡傷肅然道。

了願大師和鐵異游全都呆住了,他們的確有些不明白蔡傷所指,但蔡傷所說之言似乎極有道理。

“那麽,主人所說的出世之佛又是怎樣的一種修習方法呢?”鐵異游有些好奇地問道。

蔡傷淡淡地吸了一口氣,望了望湛藍的天空,道:“出世之佛的修習之法與入世之佛的修習之法卻有很大的區別,但是佛性的根本未變。出世之佛,往往是普度眾人的聖者,流傳千古。而出世之佛,只註重修習本心,自一種空靈的本性之中發掘出那可以使自身清明的佛性。那是一種完全超脫紅塵世俗的修行。在天竺和西域,有許多苦行之僧,他們不與世人過多地交往,一生一世矢志不移地追求著一個信仰,他們感覺不到救助世人的義務,那其實也是一種出世的修行方法,但卻走入了誤區。出世之佛講究的是本心自然,真純的佛性。他是通過大自然來達到感悟天地的目的。他們追求一切自然。然而在自然中不斷地修習自己的心靈,這通常只適合那些絕世高手。這個世界之中無處不存在玄機,這種通往佛界神冥的大門就在每個人的心中,能打開這扇大門的人就是悟通了天道,也就是成了佛成了神。入世之佛是以入世積累的善心、仁慈來開啟這扇門,而出世之佛則是借助大自然存在的神秘力量來開啟自身的心門。這是兩種絕然不同的修習方法,但卻是有著相同的目的。我師父煩難大師就是屬於出世之佛。只是我太過愚鈍,又沒這個恒心,才無法追及他老人家的腳步。但人世間並不是每件事情都能追求完美,一切順其自然為好。”

鐵異游和了願大師的表情極為不同,鐵異游對這一切似乎仍不怎麽在意,但了願大師的表情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他就像是完全陷入了另一種讓人莫測高深的世界之中,心神已不再在他的軀殼之中。

蔡傷望了望了願大師,扭頭向鐵異游問道:“異游能有個什麽好的辦法可以擒住風兒嗎?”

鐵異游楞了一楞,心有餘悸地道:“以三公子的武功,只怕天下能夠將之擒下的沒有幾人,若是連主人也沒有把握的話,大概已經沒有人能擒住他了,除非金蠱老魔。”

“你說得沒錯,除了金蠱賊魔之外,大概的確沒有人能夠將他擒下,但是我們必須要將他擒住!”蔡傷堅決地道。

鐵異游皺了皺眉頭,提醒道:“我發現三公子的穴道似乎根本不怕攻擊,那時我剛一出手,以為擊中了他的五大要穴,卻沒想到他像沒事人一般,對於不懼點穴之人,還真不知該如何才能夠擒住他,而又不傷他。”

“不錯,他的穴道可以隨時移動位置,在你的勁氣逼體之前的一剎那間,他的穴道就可能已經移位,而使人根本無法知道他的真實穴位在何處。這是因為他自小練習無相神功所導致,但並不是沒有破綻。他的穴道在某個固定的時辰中,會有幾處穴位是無法移動的。他所能夠移動的穴位是根據時間而定的,只要能夠掌握好時辰,就可以點中他的穴道。”蔡傷分析道。

“可是,我們就是接近他都很難,他若是想不戰而走,我們根本就無法拿他如何。再說他的行蹤,我們也無法掌握。那日我之所以能夠擊中他的穴道,是因為了願大師的梵音所助,否則,我絕不可能得手。”鐵異游無可奈何地出言道。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因此,我們必須找一個機會,一個出手的機會。”蔡傷也皺了皺眉,思索道。

“對了,既然陶弘景大師可以解開毒人的禁錮,他也就一定知道毒人的短處和破綻。我們不能在三公子的身上找到破綻,難道就不能自毒人身上下手?”鐵異游提醒道。

“對呀,陶大師定會有辦法,我明日便起程去積金見他。”蔡傷迫不及待地道。

了願大師到了此時,似是從夢中醒來,平靜地道:“老衲願助施主一臂之力,老衲的梵音可以使他的心魔暫制,相信這對於消除蔡公子的魔念有所幫助。”

“對了,大師不是懂得佛門中的六字真言嗎?相信這對驅魔歸心定有好處。能得大師相助,定會事成有望……”蔡傷滿懷希望道。

“爹,我可以進來嗎?”蔡泰鬥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進來吧。”蔡傷語氣變得極為慈祥。

蔡泰鬥大步跨入,望了蔡傷一眼,關心地問道:“爹,你覺得今天舒服些嗎?”

“哈哈,爹現在已經全都好了,你不用掛念,倒是你的內傷並未痊愈,還得繼續以無相神功自療。我教給你的那段內功之法練得怎樣了?”蔡傷疼愛地問道。

“孩兒覺得好多了,進展極快。”蔡泰鬥歡喜地道。

“你大哥呢?”蔡傷問道。

“大哥的進展也很快,現在正在練功呢。”蔡泰鬥答道。

“嗯,你要向你大哥學習,多花些時間去練功。”蔡傷微責道。

“孩兒是有事想告訴爹爹,才會在這個時候來的。”蔡泰鬥解釋道。

“哦,有什麽事?”蔡傷問道。

“孩兒知道三弟不久就要去劫劉家的大小姐,這是金蠱神魔的第二個任務。因此,只要盯住劉家送親的隊伍,就定可以找到三弟的下落。”蔡泰鬥認真地道。

“哦,有這回事?劉家可是廣靈劉家?”蔡傷問道。

“不錯,正是廣靈劉家。大哥和顏叔叔他們知道。聽貴琴說,那劉小姐還曾逃婚出來,竟引得劉文才親自來抓。這劉小姐嫁到南朝,一路上可能會出現很多意外,只要我們與劉家小姐商量好,布個局,相信不難擒住三弟。”蔡泰鬥分析道。

“如此一來,就省事多了。不過你千萬別小看你三弟,此刻他已是毒人。毒人所能做到的事情,總會超出人們的想象之外,他的生命力極強,甚至不懼刀劍。若是我們沒有九成把握,絕對不能輕易出手。因為失去了一次機會,那就不會再有,或是很難再找到下一次機會。因此,我仍得去積金走一趟。”蔡傷堅決地道。

“我陪你去。”蔡泰鬥道。

“不,你和你大哥一起去衡水,見你師叔,讓他派人去盯著劉家送親的隊伍。最好由你顏叔叔和楊叔叔兩人親自出馬為好。”蔡傷認真地道。

“那爹爹準備什麽時候出發?”蔡泰鬥無奈地問道。

“我明天就走,由你鐵叔叔相陪就行了。你們和了願大師一起住在冀州,我很快就會回來。記住要好好練功,也可以順便幫你師叔出些力,但卻絕不能煩你師叔。”蔡傷肅然道。

“孩兒明白。”蔡泰鬥道。

“明白就好,去把三子和新元叫進來,我有事吩咐他們去做。”蔡傷吩咐道。

“是!”蔡泰鬥應了聲就退了出去。

“這的確是個很好的機會,只怕錯過了這個良機,就很難再找到出手之機了。因此,我們這次絕不能失手!”蔡傷的語氣竟變得沈重起來。

“不錯,若是金蠱神魔不出來,以三公子的厲害,我們永遠都無法掌握到他的行蹤。而這一次,他想劫劉家的大小姐,正可逼他現身。到時三公子手中有個累贅始終不便,卻正好是我們出手的時候。”鐵異游有些興奮地道。

“我真不明白,風兒的武功怎會增長得如此可怕,才兩年時間,就達到這等水平,真讓人不可思議。”蔡傷不解地道。

“也許是公子的資質太高,或慧根深種的緣故吧。”鐵異游試著解釋道。

“風兒的確是個奇才,比之他的兩個哥哥,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念傷和泰鬥的資質也很好,卻少了風兒那種出自天然的靈性,就是當年的我,也有所不及。可是,風兒學武並不是很專心,他對什麽都感興趣,如打獵、設機關、燒飯做菜、養狗鬥狗等,對各門的學說也興趣濃厚,當然五行之術也不例外。因此,他雖然根骨好,但在武功之上的進展卻只和我當年不相上下。不過,在其他雜門之上,我自嘆不如。風兒的每一項雜門之學都極為精通,在有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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