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發現自從蘇元在家裏吃飯之後，家裏的夥食就向上邁了個臺階。

這也和沈爹把債務還了大半有關，剩下的估計年前也差不多了。

在筒子樓這點不好，想聽爹娘開臥談會很是不容易了。

不過她是誰啊，收集信息小能手，還是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來了，家裏已經把二姑父的欠款還完了，還剩她姥爺的了。

進了十二月，大家都開始準備年貨了，其實也沒啥好準備的，菜都買好了的。

也就再買兩盤豆腐，運氣好再買點不要票的肉。

反正天頭冷了，東西放的住。

“小夢，我那朋友能弄到豬肉，咱家要麽？”蘇元說出咱家之後，心情更是美麗了三分。

沈夢猛點頭，這種好事怎麽能錯過呢，“要要要，去哪買？”

“我去吧，外頭冷著呢。而且還有些遠。”蘇元不想讓沈夢過去，“而且離城西有些近，年根底下了，偷雞摸狗的就多了。”

沈夢雖然宅屬性，但是最近也悶壞了，非常想出去透透氣，“城西不是大整頓了麽。”

沈夢絕對是惜命的，好不容易重回一回，她當然要且活且珍惜了。

不過這大整頓不是她瞎說的，小滿姨夫說的內部消息，聽說還上了晚報呢，只不過家裏沒有訂閱報紙。

蘇元當然知道整頓了，因為他朋友提前幾個月就開始做租書生意，算是脫圈了，這次安全過關了。

不過也有些受驚，準備老老實實過日子了。

這次趁著年前販賣豬肉，也是想多掙點錢，好買個房子。

可惜他的房子已經賣出去了。

倒是他那個堂叔那個房子沒有賣。

廠子開除了他堂叔，他那個堂嬸屬於家屬工，也就沒了工作，家裏沒有生活來源，他又找人扔了兩回糞，他們一家就回了鄉下了，可是他打聽過房子並沒有賣，可是因為被潑糞，也沒人租，現在空著呢。

估計他那個堂叔是在留後路，說不準啥時候還要回來呢。

可是他不想啊，最好讓他們一家一輩子老老實實在農村待著。

“外頭有雪走不快，咱們可能會耽誤下午出攤，你就在家看小五吧。”蘇元再勸，他怕她凍著。

“可以把小五送我娘那，順便要錢，她知道能買肉沒有不同意的。”雖然她手裏有點錢，可還有用呢，得攢著。

兩人把小五包成了球，小家夥有些不樂意，唧唧歪歪的哭。

“不許哭！帶你出去玩。”

也不知道不到一周歲的小五是聽懂這話了，還是被沈夢嚇住了，反正不哭了。

蘇元趁機將“圓滾滾”抱在懷裏。

沈夢負責斷後，得把爐子壓下來，還有鎖門。

蘇元瞄了眼和他並肩走的沈夢，心裏有些後悔又有些開心。

後悔是他之前就不該說買肉的事，他買回來不就得了麽，反正他兜裏有錢。

不過和小夢一起去城西還是第一次，他怎麽能不高興呢。

兩人很快到了食堂，沈母看到她倆嚇了一跳，以為出啥事了呢。

沈夢拉著沈母小聲嘀咕，“大元的朋友在賣豬肉，和他打了招呼，我覺得可以買點。”

沈母一聽高興壞了，“買啊。我給你拿錢，多買肥的，家裏沒油了，能買到板油、肥肉最好。”

沈夢接過5000（五塊）元，她娘這次真大方，這錢能買七八斤了。

“那我把小五放這啦。”沈夢將錢揣好就要走。

“等等，我再問問你小滿姨。”沈母拉住沈夢，覺得這好事不能自家獨占了。

陳小滿滿臉激動的過來了，“小夢，給滿姨帶幾斤，啥肉都成啊。”

掏出來的也是5000的。

沈夢覺得得快走，怕再來人，到時候肉太多，她家根本拿不動啊。

半路上，“失策了，帶個背簍好了。”沈夢想回去拿，又懶得走，有些糾結。

主要是十幾斤肉，倆小孩明晃晃拎著，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她們是肥羊麽。

雖然城西整頓了，誰能保證一點漏網之魚都沒有啊。

蘇元安慰她，“沒事，我朋友那有籃子，到時候借個。”

沈夢這才不糾結了，忍不住把圍脖在往上拎拎，這風也太硬了，夾著雪花子拍臉上還挺疼。

蘇元快走兩步，走到沈夢前側方，幫她擋著點風。

兩人路上並沒有怎麽交談，主要是怕灌一肚子風，都是悶頭趕路。

去城西那邊根本沒有交通車，只能靠腿。

蘇元感覺沈夢速度慢下來了，就知道她累了。

雖然主要的路面上的雪被人們踩實誠了，不算難走，可是仍然要小心，因為路滑。

這麽小心緊繃著神走路是很累的。

再加上小夢不習慣走這麽遠的路。

要是有個滑車就好了，他可以拉著小夢，這樣她就省勁了。

“我拽著你。”蘇元還是沖沈夢伸出手。

沈夢有些猶豫，倒不是男女不拉手什麽的，她們才多大啊，她只是糾結要不要把手從兜裏掏出來。

可是她真有些走不動了，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都變重了。

還是高估自己了，她現在還是個小短腿啊。

而且她又不像很多同齡小孩天天外頭瘋跑，體力超人。

最終她還是伸出手，拉著蘇元。

有人拉著舒服多了。

“要不你踩個樹枝子，我拉你走。”蘇元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就四處瞄有沒有樹枝子。

“不行的，這路不成。”地上的雪地高凸不平的，得用多大的力氣才能拉滑啊。“你拉著我就可以了，咱們還要走多久啊？”

蘇元指了指遠處，“快了，都看到了。再一會就到了。”

沈夢深吸口氣，渾身都充滿了力量，“走吧。”

等到了目的地，沈夢雙手杵著腿，“你這一會有點久啊。”

她小腿都打顫了。

她現在愁的是一會她怎麽回去。

蘇元嘿嘿傻笑兩聲，撓撓頭，“我們快走吧，省得去晚了就沒有肥肉了。”

沈夢能怎麽辦，九十九步都走了，不能差這最後一嘚瑟啊。

不過她對這片棚戶區也挺有興趣的。

真的是各種材料建的房子，土的、草的、木板子的。

更多的是混合型的。

不過這些房子都很小很低矮。

蘇元帶著沈夢到了一處土坯房，只不過年頭有些久了，墻外側已經裂開一道縫子了。

這是危房啊。

不過這邊的房子又有幾個不是危房呢。

“陸哥！”蘇元拍門喊人。

“你小子可來了，快進來。”開門的是一個挺高壯的小年輕，也就十五六的樣子。

“今天一早就把豬殺了，我為了等你都沒賣呢，你先挑，挑完我再去賣。”這人嗓門也大，聽話就知道是那種敞亮的。

沈夢對他初步印象也不錯，當然也有蘇元之前和她說的那些話加了不少分。

“謝謝陸哥。”蘇元雙手抱了下拳。

回頭和沈夢說，“小夢，你趕緊選吧。”

沈夢也懂人情世故，“謝謝陸哥，那我就不客氣啦。”

有蘇元在，沈夢不擔心被宰。“我想要塊板油，家裏沒油了。再挑塊肥的。”

將挑好的肥肉稱好，陸哥開始算賬。

“650一斤，你給我算算多少錢？”陸哥算了好一會，沒算明白，只能問蘇元。

確是沈夢接了話，“陸哥，你這太便宜了。”

她沒想挨宰，也不想占便宜。

再說便宜那麽好占的，肯定要蘇元搭人請啊。

就是在百貨商店也買不到這麽便宜的肉啊，那還得要肉票。

更可況過年，沈母和她說了，只要900以內都可以買。

原來她以為5000能買七八斤，結果是想多了。

“是呢，陸哥，你把我當兄弟我知道。可你不能賠錢啊，以後我沒法子來你這買東西了，買一次占一次便宜，那我成啥人了。”蘇元之前沒說，是想著他後頭給貼補，不會讓陸哥吃虧的。

沒想到小夢先說開了。

“我這是下了村子買的整豬，沒你們想的那麽貴，所以成本價賣你們。就是我這算數不好，大元啊，要不下午陪我賣豬去吧，我怕弄錯了。”陸哥原來打的是這主意。

蘇元只能點頭答應，“那我按照750一斤算了。”

之後蘇元快速報了兩個數字。

沈夢也配合給錢。

這回陸哥沒拉扯，只說，“以後我還會搞豬肉，你們想吃就過來，保證是好豬，讓你們先挑。”

沈夢高興壞了，連連感謝，絕對的真心實意。

要不是蘇元在，她就用私房錢買幾斤五花肉放空間裏了。

蘇元又問了句租書攤的事，“現在的書頂得住不，還用買不？”

“最好再買點。最近小崽子鑿冰窟窿搞了不少魚，兜裏有錢呢。”要不是弄豬肉，他也去鑿冰眼了。

蘇元點頭知道了。

沈夢卻get到了新信息，有魚！“陸哥，那個…他們怎麽賣的啊？我想買幾條。”

年夜飯有條魚也好看啊，而且寓意也好，連年有餘嘛。

“我這就有，我給你們拿去。”陸哥推門出去了。

沈夢好奇就往外頭看看，看到陸哥從雪堆裏掏出個破袋子，拎著進了屋。

往地上一扔，“你們玩多少，隨便拿，說好了，這個不要錢，這魚是他們送我的，我也沒花錢。”

沈夢直覺反對，不要錢怎麽成。

蘇元拉了下她，“那我挑兩條大的。”

沈夢就閉嘴不言了，她太想不搭人情，可是忘了蘇元和陸哥關系鐵了，太生分也不好。

陸哥還是那麽大氣，一擺手，“隨便挑，我不咋愛吃魚，又腥刺又多。”

蘇元真沒客氣，挑了兩條大的。

一條五六斤的鰱魚，另外一條是個差不多的草魚。

蘇元找陸哥借了個籃子，這下子直接裝滿了。

看著又是肉又是魚的，沈夢覺得得找點草蓋上，今年年夜飯肯定豐盛了。

紅燒肉、酸菜魚…

沈夢在想著美味，那邊陸哥拉著蘇元確定時間地方匯合，讓他陪他賣豬。

“你可別有了小媳婦陪就忘了哥啊！”最後陸哥怕蘇元忘了，還檸檬酸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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