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間預料的結果來到面前，戴天嵐還是楞了一下。

人有的時候很奇怪，分明猜到□□分，可還是要問一句：為什麽。

戴天嵐覺得曹子陽不會跟她說實話，但她絕對沒想到他會用那樣一個借口，曹子陽說：

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戴天嵐：？

那頭給她發來一張照片，他和張媛的床照，和幾天前收到的那張一樣。

戴天嵐沒有再回他，她關掉微信，握著手機躺床上發呆。

他是堅決到什麽地步，才會用這樣一個借口來說服她。

驕傲的曹子陽，男神一樣的曹子陽，現在為了讓她死心，寧願把自己說成一個負心漢。

戴天嵐哭了。

覺得自己是那麽可悲，在這場感情裏，她好像就是一個陪襯，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完全都由他覺定。

至於她的感受，他完全不用考慮。

或許在他的世界裏，感情也真的只是人生的陪襯，不是必需品。

第二天起來，戴天嵐的眼睛腫了。

對著鏡子塗眼影的時候，戴天嵐有些糾結，昨晚只是默默流了一會兒淚，怎麽就腫得跟桃似的，這樣怎麽出去見人？

還好有個舒雪，幫她把早飯拿上樓吃。

“那你今天還回去麽？”舒雪趴在戴天嵐對面，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想不到這年頭，連男神也是不靠譜的。

戴天嵐拿勺子攪著碗裏的粥：“我還沒想好。”

舒雪抿抿唇，提議說：“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回去一趟，至少當面問清楚，搞不好昨晚那些信息是張媛那個女人發的。”

戴天嵐手裏的動作停住，她是氣昏頭了，也沒往這方面想。

“或者你可以先給他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戴天嵐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舒雪知道她一會要給曹子陽打電話，幫忙把碗拿下樓。

在餐廳門口正好碰到周浩揚：“周總，來吃早餐？”

他雖然是施工隊的人，最近卻經常在這裏出現，吃個早餐對他來講小事一樁，沒人會攔著。

周浩揚看看她手裏拿的碗，裏面的食物剩下一大半，看來有人食欲不佳。

“戴天嵐在樓上？”周浩揚問。

舒雪點點頭，周浩揚要往上面走，舒雪趕緊繞到他跟前：“天嵐現在有點事，您能不能過一會再找她？”

周浩揚低下頭：“什麽事？”只要不是換衣服上廁所，他都要上去。

“她，她在打電話，您等她打完再上去吧。”舒雪為了顯示這個電話對戴天嵐的重要性，特別強調了一下，“是很重要的電話。”

重要，那也得看對誰，對周浩揚來說那就不重要。

“打電話？給姓曹的小子？”周浩揚撥開舒雪。

舒雪手裏端著半碗粥，手晃了一下差點溢出來，穩住了一回頭，周浩揚的大長腿已經邁上樓梯拐角。

哎哎哎，這人，知不知道尊重別人隱私啊。

曹子陽的電話這回通了，並且響了兩聲就接聽了。

戴天嵐聽到他沙啞而疲憊的嗓音，心裏頓時一酸。

到了嘴邊的話，竟有些說不出來了。

可是想到他私自做出的決定，完全不考慮她的感受，戴天嵐心裏又騰起一股怒氣。

“為什麽要分手？”戴天嵐問他，“不要說你們上過床了，我不是傻子。”

雖然不了解他的內心，但是戴天嵐肯定，曹子陽絕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算他打算和張媛在一起，那也一定是在跟她正式分手之後。

曹子陽半天沈默，似乎，他不知道怎麽回答。

“就當我辜負了你吧。”這個時候了，他還是沒有實情相告。

戴天嵐：“為什麽？你家裏出了事情就要辜負我麽？這算什麽邏輯？”

曹子陽是在醫院的走廊裏接的電話，一大早他就過來了，爺爺還是沒有要蘇醒的跡象，情況很不樂觀。

張總說戴天嵐打電話來問他的事，他當時就想，她可能已經知道了什麽。

“你都知道了。”曹子陽說，身體靠在窗戶上，樓下的花園樹木蒼翠，暖意融融，室內卻有點清冷。

“我覺得，現在這個情況，談戀愛對我來說是個奢侈品。”曹子陽說，語氣很冷靜，“我現在要面對很多事，無暇顧及感情。”

戴天嵐咬著唇：“我可以等。”等你處理好家事，收拾好心情。

“不，你別等我。”曹子陽說，“我怕承受不起。”

這些天他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以前父母都在的時候，哪個不是低頭哈腰的，一出事都沒影了，一個個明哲保身，沒有踩你一腳已經不錯了。

以前他是個幸福的孩子，他願意相信愛情，相信這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

直到這次事發，他才知道，他一直引以為傲的父親不過是一個偽君子，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他以為賢惠大方的母親，其實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背叛，舍棄，原來這個世界只有權勢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對不起，天嵐。”曹子陽淡淡道，“請忘了我。”

他掛了電話。

戴天嵐全身的洪荒之力都使出來了，對著被掛掉的手機怒吼：“什麽都是你說了算，你說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說分手就分手，你當我是什麽啊，混蛋！”

戴天嵐這輩子還沒這麽粗魯過，力氣有點大，連眼淚也都給逼出來了，擡起手臂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只是一擡頭，楞住了。

周浩揚走了進來。

戴天嵐餘怒未消，又見他不經允許就走進來，語氣僵硬地問道：“你來幹什麽？”

“我來看看你。”周浩揚說。

“看我？”戴天嵐擡起紅腫的眼睛，也不管難看不難看了，“我的樣子不好看。”

周浩揚果真認真端詳起她來，還皺著眉：“……也不是。”

戴天嵐覺得他就是來看笑話的，很不含蓄地瞪他一眼，又紅又腫的眼睛瞪著人，樣子還真滑稽。

周浩揚嘴角不由一扯，戴天嵐更加確認他是來看笑話的：“看夠了？可以走了。”

“還沒有。”

還真是沒見過這種人，他是在開玩笑麽？現在這個場合根本不適合開玩笑，戴天嵐甩頭就走，周浩揚一把拉住她。

戴天嵐怒了：“周浩揚，你到底想幹什麽？”

連名帶姓叫他了，還用另一只手捶打他。小拳頭一下一下砸在他結實的手臂上，沒有一點殺傷力，倒像是情侶間的小情趣。

周浩揚索性手臂一帶，將她扯進懷裏，按住了。

戴天嵐掙脫不了，在他懷裏罵罵咧咧：“你們這些男人就知道欺負女人……都是王八蛋，混蛋……”

曹子陽仗著自己長得帥，就覺得天下的女人都得聽他的，他想談就談，想分就分。

周浩揚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動不動就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他以為他是誰。

都是混蛋，全他媽混蛋。

混蛋此時抱著她，心裏卻十分受用，天氣暖和了，彼此都是一件單衣，柔軟的軀體在他懷裏扭動，簡直要激起他的本能。

“多大的事，不就分手而已。”周浩揚的聲音有些沈，此刻他需要說點什麽來分散註意力。

戴天嵐想說，你說得輕巧，感情失戀的又不是你。

這時候，一道外聲介入：“啊，對不起，走錯門了。”

睜眼說瞎話的是舒雪，她在樓下聽到戴天嵐那句“周浩揚你到底想幹什麽”，以為出了什麽事。

跑上來一看，還真出了點事。

舒雪下來後，對樓下觀望的其他人說：“沒事沒事，他們鬧著玩呢，你們沒事不用去打擾他們。”

一男一女在樓上玩，這叫沒事？

範國軍搖搖頭，幹脆出去了，眼不見為凈。

周浩揚沒想到有人突然闖入，楞了一下，戴天嵐借機掙脫開鉗制，離他三尺遠的地方瞪著他。

因為氣惱和使勁，她胸前起起伏伏。

場面突然有點尷尬，周浩揚覺得她瞪著他像瞪著一個登徒子一樣。

“我來是想問你什麽時候回去。”周浩揚說，樣子光明又磊落，“我這兩天正好也要回去一趟，你要方便就跟我的車走。”

周浩揚說完就下樓了。

戴天嵐一天都沒下樓來，傍晚的時候，範國軍上樓去看了她一眼。

戴天嵐的眼睛已經沒那麽腫了，不過還是能看出異樣來。

“天嵐啊，你要是遇上困難了就跟我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你的。”底下那群人議論了一整天戴天和周浩揚的不軌之事，範國軍真是聽不下去了，所以上來問問。

戴天嵐心裏明白，因為舒雪都告訴她了，現在她在大家眼裏估計不是什麽好人。

“範老師，我沒事。”戴天嵐垂著臉，“我失戀了。”

這忙，別人還真幫不上。

“跟小曹吵架了吧？年輕人吵吵嘴很正常啊。”範國軍本來想安慰她兩句，不過看到戴天嵐垂頭喪氣的，心想肯定不是吵嘴這麽簡單。

作為老師，鼓勵教育信手拈來：“再說，失戀也沒什麽大不了，你還這麽年輕，有大把的機會可以重新開始，你是個好姑娘，會遇到好人的。”

戴天嵐點點頭。

“不過啊，處理感情問題還是要慎重，不要平白無故被人說了閑話。”

戴天嵐覺得心裏很冤，最冤的是還百口莫辯。

一切都怪那個周浩揚，是他自己闖上來的，還對她動手動腳。

可恨的周浩揚，第二天都沒在工地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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