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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性了?”

“沒什麽,好像吃多了。”

“活該,讓你搶我的三文魚,報應來得真快,喏,拿著吧。”

一個小瓶子塞進了口袋,李延亮低頭問,“這是什麽?”

“消化藥,跟你說多少次了讓你吃東西吃慢點你不聽,又沒老虎追你,你急什麽…….”

女友碎碎念念了一路,李延亮卻不覺得煩,他大手一伸在她頭上揉來揉去,“哎呦,我家孔琳琳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別揉了!你看你把我的頭發都弄成什麽樣子了?”

李延亮看著女友氣得通紅的臉和龍飛鳳舞的頭發,爽朗大笑,“哈哈,還別說,這發型挺配你的。”

李延亮的心情確實不算太好,十幾年兄弟,他當真是盼著他幸福的,可是知道那些事情後他卻不知道怎麽的,有些郁悶了。

兄弟還是兄弟,但是比起他對那個女的用心,自己這算是九牛一毛了。

不過,這郁悶其實也只是那麽稍稍一帶而已,他還要做軍師,還要出謀劃策,要不然按照那家夥的龜速,何年何月才能娶到老婆生出大胖兒子?忙都要忙死了,有個屁時間給他郁悶!

“孔琳琳,你不是一直想去白石灘玩嗎?下周一起去吧,你再叫上幾個同事,多點人熱鬧一點。”

“你失憶了?白石灘咱們不是去過了嗎?”

“再去一次吧,那時候趕時間回來,都沒怎麽玩。”

“不想去,”孔琳用手指疏離著被揉得打結的頭發,“就是一個沙灘,也沒什麽好玩的。”

“去吧去吧,那裏不是還有一個燒烤場嗎?這個時候最適合吃燒烤。”

“你不是不喜歡吃燒烤的嗎?”

“啊?哦,你喜歡吃就好了。”

李延亮見女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問,“我臉上有臟東西?”

“你今天很不對勁啊,說,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就這麽決定了,我買門票,記得叫上你的同事啊!”

“你!”孔琳護著自己的頭,“李延亮你別揉我的頭發了!!!”

☆、沖突

周安忽然多了很多活動,不是聚餐就是自駕游,而且每次趙連勤都在,她還不能說什麽,畢竟他參加的身份是孔琳男朋友的朋友,畢竟孔琳男朋友邀請的人很多,不止她一個,她能做的就是盡量推。

“孔琳,我看我還是不去了。”

“那可不行,說好下班就過來的,你快點吧,我們都到了,就差你一個。”

周安一只手拿著手機說話,一只手收拾東西,動作不是很靈活,好幾次都拿錯了東西,“別等我了,你們吃吧,我有點累了,想回家休息。”

“那不行!我生日,一年就一次,你不來我可生氣了。”

孔琳周圍應該有不少的人在,有些吵,說話的聲音總會被別的聲音蓋過,聽起來斷斷續續的。

“你來啊…….我找個人來接…..你……等一下。”

好不容易聽清了一句,電話就斷了,打過去又沒人聽,叫人來接?那她是不去也不行了。

“周醫生肚子又餓了?”

匆匆走過的小護士和她招呼,周安看了看手裏的面包,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是啊,餓了。”

周安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很容易就餓,餓肚子和其他事情還不一樣,不能放著不管,所以一到那個點她就要找些東西來吃,就這麽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不知道怎麽就在醫院傳開了,同事都打趣地說,“周醫生如果不在辦公室,那就一定在小賣部了。”

“肉松面包是不是都賣光了?”

“我買的時候還剩兩個,現在不知道了。”

“那我要快點了。”

周安看著腳下生風的小護士,想到自己在其他人眼裏也是這個樣子的,不知不覺就笑了,笑容剛在嘴邊揚起還沒到臉上卻又凝結住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

“蘭姨。”

“我明明讓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明明這樣說過吧!”

醫院走廊裏都是人來人往的,突然出現的高音引起了不少的註目,就那麽短短的一句對話,已經有幾個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蘭姨,我們去那邊說。”

被稱呼為蘭姨的人卻半瞇著眼,用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周安一會,問,“你是醫生?”

“是,蘭姨媽我們去……”

“竟然還當了醫生,你這種人竟然還能當醫生,沒天理,太沒天理了!”

周安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耳光毫無預兆地就劈了下來,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再然後頭就很痛很痛,她站不穩,也看不到東西,眼前黑了一會,天旋地轉的,等到她有意識的時候人已經趴在了地上,背上被又打又踩,她想直起身,再一陣拳打腳踢後,她最終還是趴了回去。

趙連勤剛一進醫院的大門就感覺不對勁,不停有人尖叫著喊救命,匆忙趕來的保安在一個小護士的帶領下疾步往一個方向跑去……

心裏忽然很不舒服,像是被什麽揪住了一般,這感覺就像很多年前那次一樣,一模一樣的……

“周安!”

他看到了什麽,那個人像是撕碎一件爛衣服那樣撕扯著她,她指甲一劃,她的嘴角便流下幾道血痕。

趙連勤從來沒有和人打過架,從來沒有,這是他第一次動手,雖然對方是個女人,可是他不後悔,甚至在把她推到後,趙連勤還打了她一巴掌。

“周安,沒事的,誰能幫幫我們,她流血了…….”趙連勤擦著她臉上的血,一邊安慰,一邊無助地向圍觀的人求救。

“快,把她抱去醫護室。”

趙連勤不知道她哪裏痛,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軟在了他懷裏,連動都不怎麽動一下。

“哪裏痛?沒事的,沒事的…….”

“不去,走。”

“不行的,你受傷了。”

“走,求你了…….帶我走吧,”她慢吞吞地說了幾個字,臉窩在他脖子上,黏黏的,熱熱的,他知道那是血。

“我……太丟人了……走……”

趙連勤歪了歪頭,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頭頂,“好,我帶你走。”

“你等我一會,我去找個醫生回來。”趙連勤把人放在床上,輕手輕腳地蓋上了被子後就轉身。

“不用。”

“這個我不能聽你的,你不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趙連勤。”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趙連勤停住了腳步。

“幫我買點擦傷藥回來,麻煩你了。”

“你受傷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的請求,他也不認為自己拒絕得了,可是他又不願意讓她痛,只能這樣可憐巴巴地指出事實。

周安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忘了嗎?我是醫生。”

把枕頭豎高放在床頭,扶著她慢慢靠著,趙連勤問,“可以嗎?痛不痛?”

“不痛。”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很多遍很多遍了,其實她沒什麽事,除了臉上還有點痛之外,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沒什麽事了。

趙連勤看著她被劃花的臉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手指顫抖了一會終於是輕輕碰上她的臉,頭發被血粘著纏在了臉上,他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捏開,“痛就直說,別忍著,也別騙我。”

“沒騙你,真的不痛。”

“怎麽可能?我看著都痛。”

黏在臉上的頭發不少,等到趙連勤把它們全都夾在耳後他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只是看著痛,實際上沒那麽痛的。”

趙連勤看著她沒有說話,她都不成樣了還說不痛,額頭上的黑青是撞的,臉上有縱橫交錯的抓痕,最嚴重的嘴唇,血不再流,凝固成了一個個紅點。

那是朱砂,點在了他心頭上,擦不去,融不掉,一天一天慢慢滲進心臟裏,成了毒藥。

等到把擦傷藥塗好後,趙連勤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棉花棒被染得鮮紅,他一秒都不想多看,連忙扔進了垃圾桶裏,“你先休息一會,我給你熬點粥。”

“給孔琳……”

“我知道,”趙連勤把她的顧慮全說了出來,她的嘴巴肯定很痛,不能多說話的,“我就說你病了不能去,然後讓她幫你向醫院請幾天假,喬宅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知道怎麽說。”

“謝謝。”

趙連勤搖搖頭,把人扶平在床上,“睡吧,睡醒就好了。”

不知道是真的困了還是那句“睡吧,睡醒就好了”太有感染力,反正周安一躺下了人就迷迷糊糊了,她睡了一個很長的覺,醒來的時候四肢酸痛,眼前黑漆漆的,卻有些涼,不像下午的時候那麽悶熱,舒服多了。

她望著頭頂,不過其實什麽都看不到,她只是不敢動而已,怕驚動了另外一個人。怪不得醒來前會做那種夢,原來不是夢,真的有人在哭。

他先是壓抑地喘,口水咽進喉嚨,混沌的吞咽聲,嗚咽慢慢演變成抽泣,一聲接著一聲。

周安微微嘆了一口氣,“趙連勤,別哭了。”

趙連勤抹掉淚,濕潤的眸子在黑暗中泛著光,一點一點,一閃一閃,周安想起他那晚叫她看的星星。

“別再讓她打你了。”

再…….

周安回憶起什麽,苦笑了一下,彎起的嘴角牽動傷口,有些痛,她只得停止了笑,“原來是你。”

“別再讓她打你了。”

他又重覆說了一遍,周安卻問,“幾點了?”

“半夜二點多,是不是餓了?我去把粥熱一下。”

周安搖了搖頭,想到現在房間裏黑漆漆的他看不到,又補充道,“不餓。”

“那你合上眼再睡一會吧。”

“我睡了你該不會又要哭了吧?”

趙連勤在被子上面拍了拍,語氣很無奈很無奈,“一點都不好笑。”

“不好笑嗎?”

“不好笑。”

“哦,”周安聽著那一聲聲輕柔的拍打聲,說,“很奇怪。”

“什麽?”

“我忽然覺得你很像高奶奶。”

“她是誰?”

周安疲憊地閉上眼,“高奶奶就是高奶奶。”

☆、高奶奶

高奶奶是奶奶,也是媽媽,是從周安出身開始就一直在照顧她的人,在周安意識到自己跟其他有爸爸媽媽的小朋友不太一樣的時候她跑去問高奶奶,高奶奶拉著她的手走到門口,指著一個角落說,“我就是在這裏看到你的。”

高奶奶的兒子在G市工作,他工作很忙很忙,忙到連回家看望高奶奶的時間都沒有,高奶奶想兒子了就自己坐車來G市,從小巴換成大巴,從大巴再換成長長的火車,經過綠油油的河,駛過參天大樹,顛簸兩天後踏上了平坦的泥石路,那天高奶奶像之前那樣去兒子的住處,可是不知道是她太久沒來了還是因為早晨的霧太大,總之她迷路了,眼睛能看到的全是白墻紅頂的大房子,和兒子那裏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地方,清晨的時候連個路人都還沒有,高奶奶走了很久,終於在一戶人家的門口看到了一個小姑娘,她很高興,誰知道還沒走過去就看到那個小姑娘把一個籃子放在了門口,籃子裏面還發出哭聲。

這種事情,在鄉下的時候高奶奶也是見過的,她撇了小姑娘一眼,對方一點都不害怕,甚至沖她咧了咧嘴,然後她就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消失在另一頭了,那戶人家一直沒有人出來,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弱,躲在一旁的高奶奶終於忍不住按響了門鈴。

這種事情無論放在哪個家都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房子的主人在看完放在孩子身上的信後也一度被氣得站都站不穩,在他從樓下把一個男生扯下來的時候,高奶奶驚訝了,這麽小,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呢,不過讓高奶奶沒想到的時候那個男生在看到她懷裏嬰兒的時候卻笑了,“她好漂亮,我要給她畫一張畫。”

那些玉牌應該很貴,因為房子的主人拿起它們往男孩身上扔去的時候屋裏的人全部都湧上去阻止。

高奶奶被留了下來,房子裏面沒有女人,孩子需要她的照顧,而且住在這裏,以後去看兒子也會方便很多,這一留就留了五年,嗷嗷待哺的嬰兒長成了天真爛漫的小孩,她自己也老得牙齒都松了,人一老就特別思念家鄉,在和雇主商量過後高奶奶決定要回鄉了。

“高奶奶要走了,你,你想跟她一起走嗎?”

五歲的孩子還不是很明白“走”字到底意味著什麽,可是爺爺拉著她的手勁,家裏貼滿的大紅字讓她懵懵懂懂地知道,這裏好像要變了,周安回頭看了看笑得很慈祥的高奶奶,點頭肯定地回答,“嗯,我跟高奶奶走。”

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高奶奶的笑容,那麽溫暖,那麽和善,跟她走,應該沒有錯的。

高奶奶對她很好,在那個村莊裏面周安是最快樂的孩子,每天和小朋友玩,到了吃飯的時間高奶奶就會站在門口大聲地喊,“周安,回家吃飯嚕。”

周安的那些小夥伴都很羨慕她,因為高奶奶總會給她做很多好看的新衣服,還有各種花色的布鞋子,每次穿到新衣服新鞋子周安就穿街過巷地招搖,然後就有一排的小夥伴跟著她後頭嚷嚷著要摸下她的衣服,要踩踩她的鞋子。

周安喜歡和他們一起玩,他們很好,從來沒有叫過她野孩子,和喬宅附近的那些小孩不一樣,爺爺也會來看她,每年春節前來,拿著很多好吃的,還會給她量量身高。

周安覺得這樣就好了,要是能一直這樣也是很好的,等到她再長大一點她就給高奶開一家小店,店裏賣的全部都是她做的衣服鞋襪,高奶奶的裁縫做得這麽好,一定會有很多人來買的。

但是周安忘記了一件事情,她會長大可是高奶奶也會老,在周安十五歲的那年高奶奶走了。

葬禮是爺爺來了之後再辦的,僧侶念完最後一輪經後葬禮也就全部結束了,爺爺把周安喊到一個角落,他指了指屋子裏面的兩個人說,“他們是高奶奶的兒子和媳婦,爺爺和他們說了,他們願意照顧你,你覺得呢?”

周安探頭去看那兩個人,是從來沒見過的兩個人,高奶奶的兒子和媳婦?那為什麽他們從來沒有來看過高奶奶呢?

眼前有一團團白煙飄過,煙絲燃燒發出的刺鼻味讓周安回過神來,爺爺低頭含著煙鬥,頭上的白發一覽無遺,什麽時候開始,爺爺的頭上竟然白成這樣了?

“你覺得呢?要是……..”

吐出一口白霧後爺爺凝視著周安,眼神裏有關心有惻隱,但周安同時也看到了殷切的期盼,周安像是五歲那時肯定地點了點頭,“嗯,我跟叔叔阿姨走。”

“你放心,爺爺什麽都安排好了,他們會對你很好的。”

“我知道。”

白燭燒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周安便被人叫了起來,“小孩,趕緊收拾東西,我們要回市裏了。”

“這麽快?可是…….”鄉裏的習俗,親人逝世,家屬需要守足足三天三夜方可離開,要不然,親人上路的時候會不得安心。

“別磨蹭了,快點吧,你叔叔還要趕回去工作。”

“可是我們這裏有習俗……”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可是咱家的情況不一樣,奶奶是喜喪,不用守的,聽大人的沒錯,這種事情你們小孩子不懂的了。”

周安確實是不太懂,看著蘭姨已經收拾了大半行李也不敢耽誤,匆匆刷了牙便也找了個袋子裝東西。

“好了沒有?哎呀,這些花花綠綠的衣服你就別帶了,回頭蘭姨再給你買幾身好看的。”

“可是這些衣服都是高奶奶做給我的。”周安繼續把衣服卷成條塞進袋子裏。

“又可是?你這小孩怎麽老說可是呢?”蘭姨直接把袋子的拉鏈拉上,“行了行了都滿了別再塞了,我跟你說啊,這些衣服你就是帶回去了也穿不了,在城裏你要是再穿這些,會被其他孩子笑話的,聽蘭姨的話,咱們不要了,回去再買好看的。”

催促的喇叭聲已經響起,周安被蘭姨拉進了小轎車裏,她爬在窗戶上看屋子,門口放著一雙暫新的流蘇鞋,那是她怕忘記拿走特意放在那裏的,想著走的時候直接穿上那就肯定不會忘,可是剛才蘭姨拉著她……

“叔叔,你能開一下車門嗎?”

“怎麽了?”叔叔沒問話反而是蘭姨問了。

“我忘了拿鞋子。”

“什麽鞋子?門口那雙?那種布鞋子在城裏穿不了的,穿沒兩天肯定要磨破底,別要了,回頭蘭姨給你一雙結實的,老高啊,開車吧,再晚了可能就要半夜才能回得去了。”

車子慢慢開動了,她和高奶奶住了十年的房子,到了最後只剩下一雙流蘇鞋守在門口,風吹過,搖搖曳曳的。

☆、相遇的那一天都是淚

周安不知道她生活的村莊和城裏相隔多遠,可是她依稀記得當年從城裏到村莊的時候她坐了兩天的車,大概是很遠很遠吧。

開了一個早上的車,臨近中午的時候車子停在了一家飯館前面,“都餓了吧?吃過飯再趕路吧。”

“早就餓了,再不吃頭都要暈了。”蘭姨說完便一手推開了車門。

飯館開在路中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除了開車路過的人會進來吃飯外並沒有其他什麽人,周安他們進來的時候老板快快就走了出來問好。

“炒三個菜再煮一個湯,快點,趕時間。”

“沒問題!馬上就來啊!”

老板的手腳還是很利索的,不一會飯菜已經上桌了,周安望了望後屋,高叔和蘭姨還沒回來。

下車後他們說要洗把臉便走去那裏了,看了看漸漸變涼的飯菜,周安起了身。

“要不還是把她送回去吧?”

“送回去?送回哪?”

“她不是還有個爺爺嗎?”

女的一聲責罵,“你傻啊?要是她爺爺能養她怎麽還會把孩子放到你媽那?”

“那也不關咱們的事,自己家裏都顧不及了還有閑心理別人的事,你怎麽想的?”

“一個月給兩千呢,比我出去工作強多了,兩個小孩是養三個也是養,又是個女孩,麻煩不了多少。”

“那把她帶回去了要是別人問起來怎麽說?你就不怕街坊鄰裏說閑話?”

“我怕沒錢!這有什麽難說的,就說是你媽收養的孫女唄,本來也是啊。”

周安回到了飯桌上,她把套著筷子的塑料袋拆開,放在了碗的上面,拆到最後一雙的時候他們回來了,“菜都上了?太好了,我都快餓扁了。”

蘭姨說到家還要幾個小時讓她瞇上一會,周安點點頭,側身窩在後座閉上了眼睛,

吵醒她的是電話鈴聲,她揉了揉尚且沾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然後看向外面,象征著夜幕降臨的霓虹燈已經亮了起來,可蛋黃般的太陽還掛在天邊,整個城市還是亮光光的,周安看得迷迷糊糊,一時分不太清這到底是什麽時間。

“怎麽回事!怎麽搞的呀?通知部長沒有?不在也得想辦法通知!”

“你別跟我哭哭啼啼的,要是他們兩個有什麽事你就是哭死了也不管用!”

“哪家醫院?我現在過去,你一步都不能走開,守在那,聽到沒有!”

睡得很沈的蘭姨此時也被驚醒了,她焦急地問,“怎麽了?你怎麽發那麽大的火?”

“趙部長的老婆和孩子出事了。”

“什麽事啊?”

“說是車禍,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

蘭姨捂住嘴,“天啊,這可怎麽辦吶?這兩天是怎麽了,先是你媽現在又…….菩薩保佑,可千萬別出什麽亂子才好。”

車子熄火後高叔和蘭姨急急忙忙就下了車,周安看著蘭姨對她招手,也後他們一步開了門。

剛跑到手術室便有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高叔氣得手指發顫,“張得財你怎麽做事的?我讓你去接個人你怎麽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

“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變這樣了。”叫做張得財的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長得黑黑實實的,大個頭,就是這麽一個看起來不好惹的人現在竟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安有些害怕地站在幾步之外沒有上前。

“我還沒開到他們跟前呢,忽然對面有一輛車瘋了一樣就撞了過去,真的,不關我的事,不是我。”

“什麽車,你報警沒有?”

“報了報了,警察來做了筆錄,他們說那個司機很可能是毒駕,怎麽辦?老高你說現在怎麽辦?”

“你問我我問誰?現在誰在裏面做手術?”

“太太。”

“孩子呢?”

“孩子斷了幾根肋骨,早上已經做完手術了,現在在病房裏。”

“你怎麽現在才通知我!”

“我打了幾百遍電話了,可是不通啊。”

“應該是村裏信號不好,志坤你也別罵他了,得財,你起來說話吧。”

“嫂子…….”

“起來吧,這裏是醫院,你們這麽大聲會影響其他人的。”

張得財擦了一把淚,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謝謝嫂子。”

“部長去考察了不在市裏,我問問秘書小楊,看能不能聯系上他。”高志坤打完一個電話後瞪了一眼張得財,然後又開始撥電話。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蘭姨一直雙手合十碎碎念,張得財還在哭哭啼啼,高叔對著電話不停嚷嚷,周安聽得戚戚然,更令她心裏不舒服的是門頂上那個紅通通的燈,這麽紅,在昏暗的走廊裏顯得詭譎而怪異,周安幾乎能想象下一秒就有一個怪獸會從那個燈裏冒出來。

“蘭姨,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哦,你去吧,去完就回來別到處亂走啊。”

“嗯。”

周安按照指示牌的方向走,在一個過道裏她又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哭泣聲,這裏是醫院,生命在這個地方來來往往,有人哭很正常,張得財不也哭了嗎?

只是這哭聲微弱而糾結,像是一根絲線,捆住你,束縛你,在你的皮膚上勒出了疼痛感,讓你不得不跟著他一起痛一起難過。

周安推開了門,他身上綁了層層疊疊的繃帶,而且他似乎不能動,就那麽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那個濕透的枕頭,周安還以為剛才出現的是幻聽。

眼角有晶瑩沁了出來,周安伸出手輕輕地在他臉上抹了一下,然後他就緩緩地睜開了眼,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麽,“媽…….死?”

她想,她大概知道他在說什麽了,他是想問,他媽媽是不是死了?

周安想到了高奶奶,高奶奶臨走前的一晚還是健健康康的,她像平時一樣一邊做衣服一邊和周安聊天,甚至衣服的一個針腳做錯了她也能挑出來。

明明好好的,轉眼就沒了。

“沒事的,沒事的,會過去的,”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他,周安不斷地重覆著這句話,可是他的眼淚越流越多,她擦都擦不及,觸到這滾燙的液體周安眼睛一熱,也哭了,“你別哭,會沒事的。”

☆、不搭

“哎呦,我們老二睡得跟只小豬仔似的,還不醒呢?媽媽都回來了,”在孩子的臉蛋親了幾口後謝美蘭從鄰居手裏抱回了孩子,”珍姐,這兩天真是麻煩你了,這個,一點小心意,你收下。“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珍姐擺擺手,“都是老鄰居了,你咋還這麽見外?東西我不要,你趕緊拿回去吧。”

“怎麽能不要?我走的時候說好給孩子帶好吃的,你不要,那我不就成騙孩子的老虔婆了嗎?我可不願意。”謝美蘭笑著把手上的東西塞給了珍姐。

“你看,我那幾個搗蛋鬼現在都會開口問大人要吃的,真的是……”

“這有什麽,我的大兒子長得比我都高了每次去到你家不也是什麽都拿來吃?孩子都那樣。”

“誰說不是呢?”短暫交換了一下媽媽經後,珍姐問,“不過美蘭你不是昨天就應該回來的嗎?怎麽搞到現在了?”

“快別提了,老高的老板出了點事,我們剛剛才從醫院回來”

“喲,沒啥事吧?”

“車禍,挺嚴重的,手術做完了可是還沒過危險期,這不,老高把我送了回來又滾水燙腳地趕回去了,衣服都沒時間換一下。”

“現在做什麽事情都要小心再小心才行,就前兩天,我老公,他就在街上走路而已,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一個花盆從天而降,就在他跟前一步路的地方,你說要是他走快了一步,哎呦,我都不敢想。”

“天啊,那也太危險了。”

“就是啊,老高整天開車到處跑,這馬路如虎口,你得讓他多註意點。”

“我知道了珍姐,我會和他說的。”

“那就好,呃…….美蘭,那個女孩是誰啊?”珍姐看了看一直站在謝美蘭後面的女孩子問。

“哦,家裏親戚,珍姐我就不和你多說了,老二抱著沈,我先把他帶回家,有時間再嘮嗑啊。”

“哦哦,那你快回去吧,不是一宿都沒休息了嗎?趕緊回去歇會。”

謝美蘭的家就在珍姐家隔壁,中間有條窄窄的胡同,跨一下就算是回到自家範圍了,她手裏抱著孩子不方便,把周安喚到身旁,“鑰匙在我口袋裏,你拿出來開門。”

把孩子放到床上才發現他裏面的小衫都汗濕了,謝美蘭把他身子擦幹然後換上了幹爽的衣服,正打算去洗手間洗簌卻發現周安抱著袋子站在門口,是了,還沒安頓她呢。

“周安啊,這間房間你先暫時這麽住著,過兩天蘭姨再給買些新的床單被子換上,蘭姨今天實在是很累了,你應該也很累了,乖,先去休息一下吧。”

“謝謝蘭姨。”

“不用謝,快去吧。”

周安環視了一下房間,一片的藍,窗簾是藍色的,被子是藍色的,連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衣服都是藍色的。

看來房間的主人很喜歡藍色。

蘭姨說得沒錯,周安確實是很累了,趕了一天的車又在醫院裏坐了一晚,現在四肢酸酸軟軟的就希望能有一個地方可以躺上一躺,至於是什麽地方,真的無所謂。

“怎麽樣,你媽怎麽說的?”

“她不在,我弟也不在,可能是帶他出去了。”

“那怎麽辦?你爸!對了,還有你爸,你爸肯定知道他在哪家醫院,你快打電話去問問啊。”

“我爸?要是讓我爸知道我逃學了他還不拿藤條抽我嗎?柳清清你真狠心。”

“你不幫我?好!我自己去找,我一家醫院一家醫院去問!”

“回來!你哭了?你哭什麽呢?”

“放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你想讓誰管?他嗎?他恐怕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

“你……柳清清你真是一個大笨蛋。”

“你不會明白的。”

“我怎麽不明白?我太明白了,哎唉唉,你先別哭,紙巾……紙巾怎麽沒了?你等一下,我房間裏面有,你……你誰啊!”

柳清清聽到高登忽然大叫一聲,吸吸鼻子走了過去,他的床上坐著一個人,應該是剛剛睡醒,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長發淩亂地縮在水藍色的被單裏面。

“這……高登你…….”柳清清想到什麽,臉紅通通一片,對著高登一頓亂捶,“你這個臭流氓!”

“清清,你去哪?不是這樣的,清清…….我被你害死了!”

幾聲的吼叫讓周安清醒了一些,理智慢慢回籠,想起剛才那一男一女的對話,她無奈地抓了抓頭發,恐怕她又惹麻煩了。

有人很快就回來證實她的想法,他努瞪著周安,手在門上打拍,“你是誰!為什麽在我床……呸,你下來!”

周安不敢激怒他,快手快腳就下了床,“是蘭姨讓我睡這的。”

“我不認識什麽蘭姨,我就問你你是怎麽進我家的?”

“蘭姨有鑰匙。”

“又是蘭姨!我不是說我不…….你說的是我老媽嗎?”

“我不知道。”

高登眉頭緊鎖地圍著她走了一圈,臉上出現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剛才有被子擋著沒發現,這個人,她身上穿的那是什麽啊!丁香?茉莉?梔子還是月季?他對花的認識僅僅來自於一些歌曲,只知其名不認其貌,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穿的小碎花襯衫上面的“碎花”到底是什麽花,不過有一件事他是肯定的,那就是這件衣服相當的醜,簡直是醜絕人寰!

“你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嗎?”

“什麽?”

“穿越,倏的一聲進入沙塵暴,也有可能是龍卷風,反正就是一些超自然的現場,然後你飄啊飄的,嘣地落在我家,差不多就是這樣,對嗎?”

他的手勢不停變化,表情也誇張到了極點,於是周安終於知道他這是在取笑她,抿抿唇,閉著嘴巴不說話。

高登說話說累了,到廚房喝了一杯水出來,繼續,“你到底哪來的?不說話就滾出我家!”

“蘭姨。”

“別蘭姨蘭姨的喊得那麽親密,你說你認識我老媽,那我問你,我老媽全名叫什麽?她今年多大了?她幾歲結的婚,幾歲生的孩子,怎麽?說不出來?說不出來那你還不滾?!”

“那你說得出來嗎?”

“笑話,我當然……”意識到這是誰的聲音後,高登高八度的聲音馬上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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