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4)
關燈
小
中
大
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還能有什麽？你就不應該提何書文的。”
“不關事，他一來就那個樣子了，跟條鹹魚一樣癱著不動。”
“是嗎？我找個機會問問他，”張華從女人堆裏收回了目光，“不過你還別說，這何書文是見一次比一次美了，以前那個土裏土氣的村姑現在在她身上是徹底找不到痕跡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說得真是一點都沒錯。”
“我倒覺得她以前那個樣子挺好的，現在，總覺得很陌生。”
“那是人家漂亮了你不敢靠近而已。”
“誰知道呢？”胖子越想越迷糊，一臉郁悶，“你說這兩個人咋回事啊？難道真的是我們搞錯了？不能啊。”他們那個時候，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對啊。
“不懂？這就是分手後的無情，你這個談了一次戀愛就結婚的人是不會了解的了。”
何書文掛斷電話後拍了自己的腦門幾下，“要你有什麽用！連一把鑰匙都不記得放在哪……噢，我的天啊，我還以為是什麽，你沒事幹嘛蹲在角落裏嚇人啊！”
高登淡淡地撇了一眼嚷叫著的人，“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看來你做了不少虧心事啊。”
“放屁！”
“這就原形畢露了？一個晚上都裝不下去，真是浪費了身上那套名牌。”
何書文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忍住，他就是想找人吵架，別中計！
“哎，你的鑰匙不見了？”
已經轉身走了的何書文聽到這句話立馬停下，恍然大悟地跺腳，“原來是你偷了我的鑰匙！”
“神經，我偷你鑰匙幹嘛？它鑲金的？”
仔細想想好像也不對，在酒店撞見他的那天何書文還是順利進了門的，鑰匙到底在哪不見的？等一會，現在的問題好像不是這個，何書文瞪著高登，“你竟然偷聽我講電話？！”
“小姐，這裏可是我先來的。”
“那又怎麽樣，你就是偷聽了。”
“所以呢？因為你來這裏講電話了所以我這個先來的人就應該自動避讓，要不然就是偷聽，你是這個意思嗎？”
“你…….”
“排場可真夠大的，當自己是誰？”
“你說話一定要這麽難聽嗎？是！我不是什麽大人物，可我也是有隱私的！”
“哦，有隱私的人你好，有隱私的人再見。”
何書文被他氣得頭冒青煙，真是見鬼了，她就說不來參加這個什麽聚會的，有這個時間在家休息一下多好，睡覺也行啊，反正做什麽都好過現在這樣，簡直是給自己找氣受。
蹲得久了，腳有些麻痹，高登站起身往包間走去，“樓下就有開鎖鋪，走的時候把人帶上就可以了。”
這算什麽？打人一巴掌又給一顆糖？大家都說高登這幾年成熟了很多，照她看來，根本就還是以前那個幼稚鬼。
何書文看了看他呆過的角落，走在他後頭嘟囔，“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你一有心事就愛蹲著，怎麽了嗎？”
前面的人半響沒回應，在打開包間的門前卻忽然轉過頭來，嚇得何書文一連退了好幾步。
“馬上要進去了，你準備好沒有？”
“準…….準備什麽？”
“裝淑女啊，你可別像剛才那樣一開口就罵人了，那樣我也幫不了你了。”
“王八蛋！”
何書文恨不得跳起來撕爛他那張嘴，真是毒啊，就沒見過有比他嘴巴更毒的男人，以後她何書文要是再多問一句這男的事，那她就跟他姓！
張華坐在駕駛座上，左摸摸右摸摸，嘴裏不停稱讚，“好車就是好車，連皮子都是香的。”
“摸夠沒有？摸夠就滾回旁邊，送完你我好回家睡覺。”
“登哥，讓我開兩圈吧，我保證，就兩圈。”
“你剛剛喝的不是白開水是酒吧？讓你開，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我又沒醉，就在這條街開兩圈，沒事的。”
高登擡起腳，張華自動自覺地爬到副駕駛，“別踹別踹，我不開了還不行嗎？你踹人可疼了。”
“你要是真想開，明天去我那裏拿車就是了，偏要現在開，活著多好啊，有吃有喝還有得玩，撞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你有毛病？”
“嘿嘿，登哥，你咋跟我媽說的話一模一樣。”
“誰是你媽。”高登扣上安全帶，一輛車子從他旁邊開走了，開車的人他認識，何書文，她似乎也看到他了，所以加了速，車子像是一陣風一樣，眨眼間就沒有了。
“登哥，看你把人家何書文氣的，都飆車了！”張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挑撥，可是一向容易炸毛的人卻一句話也沒說反而一直望著車子消失的的方向，他訕訕地問，”登哥，你沒事吧？”
“我把鑰匙放在你包包的暗袋裏，你可別又忘記了。”
“哦，”何書文問周安，“你現在要去哪？喬宅還是醫院？我送你過去。”
“我下班了，可是喬宅有點遠。”
“沒事，咱們有車嘛。”
雖然她說了喬宅有點遠，可她未免也開得太快了，周安看著又一輛車被他們甩在了後面，說，“不需要開這麽快吧？”
何書文反應過來後放慢了速度，“不好意思，嚇到你了，都是被那個……”話還沒說完電話響就了，何書文看了看屏幕顯示的名字，戴上耳塞，“你又想幹嘛！”
“讓你車上的人接電話。”
“啊？”
“聾了？我說讓你車上的人接電話！”
何書文被吼得莫名其妙，心裏的氣再也忍不下去，也對著電話大吼，“高登你別太過分了！”
☆、知錯就改
地窖裏有人，周安打開燈看清是誰後松了一口氣，“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想看看葡萄酒釀好沒有。”
“沒那麽快的。”
“好像是。”
“你怎麽不開燈？”剛才她在門口的時候聽到有聲音，可裏面又是暗的，她還以為家裏進賊了。
“我想著看一看就出去，嚇到你了？”
“沒有。”
透明的玻璃杯在雜亂的地窖裏尤為顯眼，趙連勤問，“既然沒釀好，那你為什麽拿著杯子進來？”
“現在還是酸的，不過，酸酸的喝起來也挺爽口的。”
大缸被打開，果然，一陣酸溜溜的味道飄了出來，趙連勤看著她斟了滿滿一杯，說，“先別蓋上，我去拿個杯子過來，我也想嘗嘗。”
“酒放多了。”不僅酸，還苦，看來是失敗了，她當時明明調好分量的，怎麽會這樣？
趙連勤也小喝了一口，有酒的辛辣也有葡萄的香味，只是這兩種味道是分開的，感覺是像喝完酒後再吃葡萄，“可能是還沒完全發酵，應該沒放多的。”
“可能吧。”
很奇怪，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像刺猬一樣對著自己的，現在竟然能坐下來一起喝酒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否極泰來？趙連勤暗暗琢磨著她的變化。
“我跟你道個歉。”
“因為躲我的事？”
周安點點頭，“有很多溫和的方法，我偏偏用了這種方式，這確實不太禮貌，我跟你道歉。”
“你這樣說還不如像之前那樣躲我呢，至少你還有點反應，”趙連勤盯著杯子上面漂浮著的幾顆葡萄籽，慢悠悠地說道，“關於這件事，其實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盡量不讓你感到困擾，可是我不會停下來的。”
“何必浪費時間？”
“時間是我自己的。”
相對無言，還是趙連勤打破了僵局，他看著那個已經空了的杯子問，“還要嗎？”
“不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你知錯就改，以後不要躲我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笑著說的，眉眼張開，面容和緩，這個樣子，與周安模糊記憶中的人不太一樣。
她沈默了一會來思考現在這個局面，可是她能想到的東西有限，索性就不再想了，
“你以前的個性好像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麽樣的？”
“有點別扭，還有點傻。”
趙連勤一臉迷糊，等到他確定她說的是那個字之後，微微皺眉地對周安說，“你才傻呢。”
剛下班，周安的白大褂還沒脫下來，孔琳已經提著包包站在了門口，“難得今天我們一起下班，去逛街吧？聽說時代廣場那邊新開了很多店。”
“不了，下次吧，今天我有點事。”
“啊？這麽巧啊，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我自己先去了，”孔琳嬌俏地眨了下眼睛，“畢竟好東西不等人。”
今天找周安的人有點多，孔琳前腳剛走，後腳何書文的電話就來了，她剛接了起來，話筒裏就是劈裏啪啦的一大推，“怎麽回事？”
“你就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不管用！他找來酒店了，到底怎麽回事？”何書文躲進辦公室，對著不知道是第幾個來通知她有人找的員工擺手，“說我不在。”
“一時半會說不清。”
“說不清也得說，要不然我怎麽幫你？”
“你幫不了她，”高登立在何書文面前，對著她手上的電話說，“誰也幫不了她。”
何書文在會客室門外徘徊不定，只要客人從走廊過去了她就迅速地貼上門板，可恨的是他們酒店的門用得是極好的隔音門，她什麽都聽不到。
“什麽時候回國的？”
“有一段時間了。”
“有一段時間了是多久？”高登側著頭解袖扣，“在國外生活久了，連中文都不會講了？”
“差不多三個月。”
“三個月，九十多天。”
他忽然嗤笑了一聲，周安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顫了顫。
“你現在住哪呢？”
“我住喬宅。”
“喬宅？他們肯認你了？”
這個問題周安沒想過，也沒必要去想，關於喬宅的事情她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就是住在那裏而已。”
高登托著下巴看過去，她倒也是一直直視著自己，眼神不卑不亢，半點羞愧都沒有。
也對，這種女人，怎麽可能會羞愧呢？
“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說的？”
周安想了想，問，“高叔和蘭姨他們還好嗎？”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操心。”
高登看著她點頭，火一下就彪了出來，起身的時候碰倒了凳子，發出一聲巨響，
“你覺得他們能好嗎？可能會好嗎？！”
“總是要向前看的。”
“哈！你可真不要臉。”
“一事歸一事，這是我朋友工作的地方，希望你別遷怒到她身上。”
“當然，誰是人誰是鬼我還是分得出來的。”
高登趾高氣揚地丟了一句話後轉身離去，在握著門把的時候沈沈地說，“希望你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會被自己嚇醒！”
門開了，何書文焦急地走了上去，誰知道裏面的人比她還焦急，她看著一身怒火的高登，原本想著要罵人的話統統吞進了肚子裏。
“喝杯水吧。”
“謝謝。”
何書文一邊擦著凳子被撞花的角一邊偷偷地瞄周安，問還是不問？現在問好像不是很合時宜，但是不問吧，那要是下次高登再來找她，她應該用什麽方式對待他？她什麽都不知道啊…….
“以前，去英國之前，我在他家寄住過一段時間。”
“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蘭姨家？”何書文搬凳子坐下。
“對，蘭姨是高登的媽媽。”
“哦，”何書文算是明白了一些，原來兩個人是這麽個關系，可是，為什麽高登的反應會這麽奇怪，與其說是奇怪倒不如說是生氣，雖然說高登這個人平時嘴巴賤性格也莽撞，可是何書文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恐怖的樣子，為什麽？
“或許，你們是不是……感情糾葛……你出了國沒有留下來所以他這麽生氣？”何書文猜測地問，畢竟男人和女人除了這種事情之外也沒什麽好發生的了。
“不是，”周安捧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高登有一個弟弟叫高盛，有一次我帶他去家裏附近的公園玩，他從轉盤上摔了下來，死了。”
周安講這件事的時候臉是向著窗外的，何書文不知道她在看什麽，因為窗外除了高樓大廈什麽都沒有，或許她根本就不是在看東西，她只是在發呆，和平時一樣，何書文半張開的嘴巴在她茫茫的目光中合在了一起。
☆、誰不讓她回來
“爸，我回來了。”
“回來了？”正逗著鳥的喬爺爺應聲，“難得出去，怎麽不跟朋友多聚一會？”
“快一個下午了，也該回來了。”
“對了，江嘉，你那個陶藝班最近怎麽沒活動了？以前不是挺多的嗎？”
“有啊，上周我們才一起去了展覽。”
“看展覽好啊，反正做什麽都比悶在家裏強，”喬爺爺晃晃手裏的鳥籠子，“你多跟朋友出去玩別總是擔心我，吃的張媽會料理，還有這個鳥籠子陪著，我不打緊的。”
“我知道了。”
“那就行，你歇會吧，我給它添些水。”
“爸，你的生辰快到了，還是老樣子去玉瓊樓辦？”
“生辰？哦，都這個時候了，”喬爺爺搖頭，“不去了，在家裏吃頓飯就行了。”
“這…….玉瓊樓的菜也合你胃口，每年都是去那裏的，要不還是去玉瓊樓辦吧？”
“那些菜吃多了其實也就那樣，我看張媽做的就挺好的，以前去玉瓊樓是圖個熱鬧，今年，我們自己家裏就挺熱鬧的，在家裏辦就行了。”
江嘉一向順從，只要老人家喜歡什麽都沒問題，“那就依爸的意思吧。”
喬爺爺生辰那天大家早早就回了喬宅，連平時應酬頗多的喬定也是，他和喬爺爺，趙連勤在院子裏說話，張媽和江嘉在廚房裏忙碌，周安分到的事情是擺桌子，雖然是家宴，可是好像也挺講究的，連碗筷都是用全新的，周安不敢怠慢，擺得很仔細。
長輩的生辰總是不像年輕人那樣玩得肆無忌憚，吃過飯道幾句恭賀的話也就完事了，可是喬定卻異常興奮，不斷央著爺爺拆禮物，等到華麗的緞綢解開後周安算是明白過來了。
“知道爺爺喜歡玉，這個玉扳指是我專門從一個老商賈那裏買來的，他說這玉成色極好，潤澤透明，是難得的上品。”
“玉確實是好玉，”喬爺爺摩挲了玉扳指一會，語重心長地對喬定說，“你孝順爺爺知道，只是爺爺都這把年紀了不圖這麽多，只要你把公司管好，我也就安心了。”
喬定意氣風發的臉在聽到這句話後僵住了，就站在他旁邊的周安看得一清二楚，在氣氛變得更凝重之前，周安指了指一個小盒子，“那個是我送的，不知道你合不合用。”
“這是什麽？”喬爺爺從盒子裏拿出小瓶子，裏面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半油不水的。
“香油，念醫學的時候有一個教授教我做過，很適合夏天用，頭疼頭昏抹一下就好了，洗澡的時候也可以用，可以幫助睡眠。”
“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
“不就是臭藥油嗎，說得那麽好聽，街上到處都有得賣…….”喬定不屑地說道，可話他還沒說完呢她就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掏了一堆那個東西出來，而且竟然還派了起來，派到他這裏的時候，明顯遲疑了，喬定撇撇嘴，“我才不用這種東西！”
看著周安把香油塞給喬定，喬定像是燙手山芋一樣把它扔回給周安，然後周安又再次塞給喬定，如此一來一回，倒有幾分像是戲耍，本來還有點擔心的江嘉看著看著笑了起來，笑聲仿佛會傳染似的，緊接著張媽，喬爺爺和趙連勤也都笑出了聲。
喬定愕然地看著他們三個人，“有什麽好笑的？”
“拿著。”香油經過了幾個回合，又再次到了喬定的手裏。
“我說了我不……”
“張媽，去把蛋糕拿出來吧，”江嘉打斷了喬定的話，“爺爺和我不能吃這麽甜的東西，你們幾個去吃吧。”
“先照張相吧，我相機都拿下來了。”趙連勤舉著相機說話。
“不照！照什麽相啊，土死了。”
“別廢話，快站過去，”趙連勤推了喬定一把，鏡頭裏面喬爺爺和江阿姨坐著，喬定和周安站在他們身後，女的表情有點呆滯，男的很不自在，“喬定你別動來動去的，對不了焦。”
“隨便吧，你快點照就是了。”
幾聲哢嚓之後，喬定恢覆了傲慢的神情，“好了好了，可以散了。”
“連勤你過來這裏，把相機給張媽。”
“我？我就不用了吧。”
“今天喬爺爺生辰喬爺爺最大，我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吧。”
本來想快快走開的喬定也不焦急了，“趙連勤，你就過來吧，不能全讓我一個人土光了，要土大家一起土。”
“那好吧。”
張媽按照趙連勤教的那樣單著眼貼上小孔，卻忍不住笑開了，“這不成啊，周安站在中間不合適。”
“為什麽？”
喬定直直地挺著腰桿，特意俯著頭看她，“還用問嗎？因為你矮啊。”
“你站在我那邊好了。”趙連勤挪動了幾步，周安並不矮，不過即使她不矮，可是當身旁兩側都是男的時候，那也會有一種凹陷下去的感覺，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周安看了一眼喬定，對方完全沒有讓她站過去的想法，她也只好去那邊了。
“我照了啊，一二三，微笑。”
時間定格的一秒鐘，飛速，卻也是永恒。
何書文的心裏已經準備了好幾套的說辭，可是當她看到高登的臉後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對這個人而言，不管是說些什麽，好像都於事無補了。
“找我出來幹嘛？”
“先叫東西喝吧，”何書文笑著問他，“你想喝什麽？”
“別整這些虛的，有事說事，沒事我可就要走人了，外面不讓停車的。”
“她也很不好受，真的，高登，她也很不好受。”
“你指什麽，高盛的事？”
他如此輕而易舉地提到了已逝的親人，直接得讓何書文接不上話。
“她跟你說的？她很不好受？”
“我看得出來。”
“看？那就是沒說，也是，她當然不敢這麽說！”
他疾言厲色地呵斥，何書文無奈地扶額，“我知道這種事情說再多也沒有什麽用，針不紮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可是，這畢竟是個意外，誰又能料到呢？”
“哦，意外~”高登從口袋裏面摸出了一包煙，看到墻壁上面貼著的禁止吸煙標志忿忿地扔在了桌面上，“媽的，沒一樣是順心的！”
“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人如果倒黴起來別說順心了，喝涼水也會嗆到，所以……”何書文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何苦緊緊相逼呢？”
“那麽按照你的說法，難不成我還應該和她把酒言歡？”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誰都不想的。”
“不過去又能怎麽樣？”高登用長指揉了揉太陽穴，“我又能怎麽樣呢？”
下午三四點，午市過了晚市還沒開始，正是餐廳一天最空閑的時候，周圍很安靜，除了幾個服務生低頭竊竊私語外，再無其他。
“你怎麽認識她的？”一陣沈默後，高登這樣問到。
“去到英國的第一天我就被搶劫了，身無分文，是周安收留了我。”
“英國？”
“是的。”
“是英國不是美國…….”高登把兩個地名念了又念，最後呵了一聲，“那個老頭可真會說謊。”
“你…….你去找過她？”
“我找她幹嘛？”
何書文被反問得一頭霧水，他剛剛說什麽美國英國，又說有人騙他，那不就是去找過她的意思嗎？
“你找我出來到底想說什麽？”
“我？我是想…….”何書文抓抓頭，她確實是想說些什麽，可是她現在也不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了，要是說錯話了，別說幫忙，說不定還會害了周安。
“你是想叫我不要為難她。”
四年同學，高登對自己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她確實是這麽希望的，可是這話在喉嚨裏吞了又咽咽了又吞，她還是說不出口。
這話對他來說好像太殘忍了。
高登掃了何書文一眼，漠然地說，“我知道你這個人很看重朋友，可是，這件事不是你該管的。”
“她呆在英國十年不敢回來，還不夠嗎？高登，還不夠嗎？”
揉過太陽穴的那根手指放在玻璃桌面，一下一下扣著，高登慢慢地吐出氣，“有誰不讓她回來了嗎？”
☆、意外還是過錯
周安在醫院碰到了一個熟面孔，趙連勤，她看著他用紙巾捂著鼻子大概知道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了。
“早上又流了鼻血，我來做個檢查。”
“今天人還不算多，應該很快就輪到你了。”
“是，看來我運氣不錯。”
“那我先去工作了，”周安走了幾步，想了想還是折了回來，“張媽燉的那些湯都是很補的，喝一碗已經足夠了。”
“我知道，可是真的很好喝，我忍不住。”
周安有些訝異，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喝了會流鼻血還繼續喝，這種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的做法，還真是像一個小孩子。
“什麽時候下班呢？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吧。”
對於她的拒絕趙連勤已經很熟練了，熟練到有時還可以開點小玩笑，“這次可不關我的事，是喬爺爺吩咐我的，他知道我來了醫院，讓我回去的時候順道把你捎上，長輩開口了，我總不能不聽吧？”
如果是爺爺吩咐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周安看著自己手上的病歷本，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下班。”
“上夜班嗎？”
“不是。”
“那就沒問題了，我能等的。”
“好吧。”
回到家的時候周安發現自己的房間裏竟然有人，他走來走去，嘴裏還碎碎念，不知道在幹什麽。
“你有什麽事嗎”
“哎呦，嚇我一跳，”喬定拍著胸口怒瞪周安，“你幹嘛一聲不吭地站在我身後啊？”
“這是我的房間。”
喬定意識過來後不僅沒有好好說話反而是更大聲了，“你別以為我願意來你房間，是我媽，她做了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陶瓷娃娃讓我每個房間擺一個，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哦，知道了。”
“你剛剛那是什麽表情？”
“我沒有啊。”
“就有！你剛剛是不是挑眉了？挑眉是什麽意思？”
“我真的沒有啊。”
“你發誓！”
“不發，天天都讓人發誓。”
“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有前科…….”
趙連勤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吟著笑下樓，正好碰上了趕上樓來救火的江阿姨，“怎麽回事？又吵起來了？”
趙連勤點頭，“好像是這樣。”
與其說是吵，倒不如說是喬定自己氣自己，最近這種獨角戲碼幾乎天天上演，還挺有趣的。
“喬定你又喊什麽？讓你放個娃娃你也這麽多事。”
“媽，不是我多事，是這個人，她恥笑我！”
“我說了沒有，是你自己不信而已。”
喬定扯高嗓門，“你這個人說話就沒一句真的，傻子才信你！”
“那你想怎麽樣？”
“說謊還有理了你！！！”
江嘉捂著耳朵走出房間，“你們兩個再吵一會就下來吃飯吧，別讓爺爺等你們。”
季節交替的時候天氣總是很多變，上午明明還是陽光燦爛的到了下午就起風降溫，這種變幻無常導致的結果就是生病。
孫瑤的部門也不例外，底下已經有好幾個人請了病假了，人手不夠的時候自己就要頂上，在連續加班加了一個星期後，孫瑤決定找老板犒勞一下自己，如此愛崗敬業，他不加薪也應該請她吃一頓吧，結果剛走進辦公室就發現連他也中招了，孫瑤熱心地問，“需要我去買點藥回來嗎？”
“不用，我叫了醫生。”
“醫生？咳幾聲用不著找醫生吧？”
“唔，出去的時候替我把門關上。”
高登今天的行為有點反常，以前高燒到39度不見他去醫院，這才哪到哪，竟然還叫醫生上門？怪哉。
孫瑤帶著滿腹的疑問走了出來，正好這個時候秘書領著一個人與她擦肩而過，應該就是那個所謂的醫生了。
孫瑤扭著頭把醫生從頭到尾審視了一番，然後瞇瞇眼笑了，“原來如此啊。”
“這是止咳藥，用法和分量我寫在裏面了。”
高登拿過藥盒，取出裏面的小紙條看，“英國怎麽樣？”
“常常下雨。”
“還有呢？”
周安想了想說，“冬天很冷。”
“字寫得真潦草，看都看不懂。”
“一次一顆，一天三次，飯後吃。”
“怎麽？你很趕時間嗎？”高登看著她不停擦著腕表的手冷冷地說道。
“午休時間快過了，我得回去上班。”
“你知道高盛的碑在哪嗎？”紙條被揉成團，扔在了她的腳下，“回來九十多天了，你有沒有想過給他磕個頭，上柱香呢，周安？”
“抱歉，我要回去工作了。”
“你以為你死不承認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周安閉上眼，緩緩地說，“我知道你們很難過很難接受，可是那是一個意外，我也不希望它發生的。”
“真的是意外嗎？”
腳步聲漸漸靠近，周安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幀幀畫面，飄在半空中的泡泡，靜悄悄的公園，還有一個模糊的面孔，它遠了近，近了遠，很模糊很模糊。
“轉盤有問題，已經被街道明令禁止了不讓坐，公園的大門也被鎖得很牢固，一個七歲的小孩子，他是怎麽進去的？又是怎麽坐上那個機器的，誰幫了他，周安，你知道那個是誰嗎？”
她看清了，那個面孔從公園中央那棵大樹下走了出來，由暗到明，是她自己，十八歲的自己。
“是你，那個不是意外而是過錯，你準備用什麽來補償這個過錯呢，周安？”
她背對著他，高登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緊繃著的身體讓他有了一絲快感，對，十年了，也該輪到她嘗嘗這種滋味了。
“怎麽不說話了？你以前可是伶牙俐齒得很。”
“我已經說了，那不是我希望的，如果你非得認定我就是罪人的話那我也沒辦法，至於補償…….”周安環顧著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
高登楞住，他死死盯著那個背影，一個箭步向前把人猛地轉了過來，“你竟敢，
誰給你的膽子？！”
“我不欠你任何東西。”
“你在英國想了十年就想出了這麽一句話？不欠我任何東西……”高登的手從她肩上滑下停在手腕處，緊緊攥緊，“誰答應了，我答應了嗎？你說不欠就不欠？你以為你是誰！”
☆、自私如斯
趙連勤發現一件很神奇的事，每次他偷喝葡萄酒的時候都會被周安發現，他起初覺得是不是她對自己有了那麽一點反應了，當然後來他發現是自己想多了，真的只是湊巧而已。
“好像沒之前那麽酸了,你要不要喝一杯？”
“不用了。”
“周安，你還好嗎？”
“挺好的。”
“那你的手？”
“哦，沒事。”周安垂眼看了一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怎麽弄的？”大晚上了，趙連勤只開了一盞小燈，可是她手腕的紅腫在蒙蒙的光下仍舊十分清楚。
“不小心撞了一下。”
“要不還是去看醫生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傷著骨頭。”
“看什麽醫生呢我自己就是醫生，”周安有些好笑地說，“只是碰了碰弄不到骨頭，熱敷一下就好了。”
剛坐下來什麽都還來不及做，門就敲響了，“我給你拿了熱毛巾，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謝謝。”
“不客氣。”
“或許，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有一點，但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很快就會沒事的。”
趙連勤苦笑，“你真的很會拒絕別人，我本來還想問下去的，沒想到你一下子就把話給說完了。”
“本來就沒什麽事。”
“周安，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還是頭一回被別人問這種問題，從陌生人到朋友，其他的人很順其自然地就過渡了，像是現在這樣，如此慎重地問出口，特意征求你的同意，這在之前周安還從來沒遇過。
見面會打招呼，同桌吃飯，有時還可以聊上幾句，應該算了吧。
周安點頭，“算的。”
“那就好。”
又是那就好，他好像很喜歡說這句話。
“剛才看新聞，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大暴雨，你記得帶傘。”
“是嗎？”
“嗯，你今天回來晚了，要不然可以看到一件好玩的事情。”
“什麽？”
“喬定為了不讓衣服再飛走，找人在他的陽臺上安了一個鐵絲網。”
鐵絲網？這個做法似曾相識，“不錯的主意。”
“安鐵絲網沒問題，可是他自己忘記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臉上印了好幾條鐵絲的印子。”
周安想不明白，“上廁所怎麽會去陽臺？”
“這個問題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那還是算了。”想到喬定那個難搞的性子，周安寧願不知道。
“痛不痛？”
他的頭忽然往下低了一點，雙眼瞅著被白色毛巾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還能有什麽？你就不應該提何書文的。”
“不關事，他一來就那個樣子了，跟條鹹魚一樣癱著不動。”
“是嗎？我找個機會問問他，”張華從女人堆裏收回了目光，“不過你還別說，這何書文是見一次比一次美了，以前那個土裏土氣的村姑現在在她身上是徹底找不到痕跡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說得真是一點都沒錯。”
“我倒覺得她以前那個樣子挺好的，現在，總覺得很陌生。”
“那是人家漂亮了你不敢靠近而已。”
“誰知道呢？”胖子越想越迷糊，一臉郁悶，“你說這兩個人咋回事啊？難道真的是我們搞錯了？不能啊。”他們那個時候，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對啊。
“不懂？這就是分手後的無情，你這個談了一次戀愛就結婚的人是不會了解的了。”
何書文掛斷電話後拍了自己的腦門幾下，“要你有什麽用！連一把鑰匙都不記得放在哪……噢，我的天啊，我還以為是什麽，你沒事幹嘛蹲在角落裏嚇人啊！”
高登淡淡地撇了一眼嚷叫著的人，“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看來你做了不少虧心事啊。”
“放屁！”
“這就原形畢露了？一個晚上都裝不下去，真是浪費了身上那套名牌。”
何書文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忍住，他就是想找人吵架，別中計！
“哎，你的鑰匙不見了？”
已經轉身走了的何書文聽到這句話立馬停下，恍然大悟地跺腳，“原來是你偷了我的鑰匙！”
“神經，我偷你鑰匙幹嘛？它鑲金的？”
仔細想想好像也不對，在酒店撞見他的那天何書文還是順利進了門的，鑰匙到底在哪不見的？等一會，現在的問題好像不是這個，何書文瞪著高登，“你竟然偷聽我講電話？！”
“小姐，這裏可是我先來的。”
“那又怎麽樣，你就是偷聽了。”
“所以呢？因為你來這裏講電話了所以我這個先來的人就應該自動避讓，要不然就是偷聽，你是這個意思嗎？”
“你…….”
“排場可真夠大的，當自己是誰？”
“你說話一定要這麽難聽嗎？是！我不是什麽大人物，可我也是有隱私的！”
“哦，有隱私的人你好，有隱私的人再見。”
何書文被他氣得頭冒青煙，真是見鬼了，她就說不來參加這個什麽聚會的，有這個時間在家休息一下多好，睡覺也行啊，反正做什麽都好過現在這樣，簡直是給自己找氣受。
蹲得久了，腳有些麻痹，高登站起身往包間走去，“樓下就有開鎖鋪，走的時候把人帶上就可以了。”
這算什麽？打人一巴掌又給一顆糖？大家都說高登這幾年成熟了很多，照她看來，根本就還是以前那個幼稚鬼。
何書文看了看他呆過的角落，走在他後頭嘟囔，“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你一有心事就愛蹲著，怎麽了嗎？”
前面的人半響沒回應，在打開包間的門前卻忽然轉過頭來，嚇得何書文一連退了好幾步。
“馬上要進去了，你準備好沒有？”
“準…….準備什麽？”
“裝淑女啊，你可別像剛才那樣一開口就罵人了，那樣我也幫不了你了。”
“王八蛋！”
何書文恨不得跳起來撕爛他那張嘴，真是毒啊，就沒見過有比他嘴巴更毒的男人，以後她何書文要是再多問一句這男的事，那她就跟他姓！
張華坐在駕駛座上，左摸摸右摸摸，嘴裏不停稱讚，“好車就是好車，連皮子都是香的。”
“摸夠沒有？摸夠就滾回旁邊，送完你我好回家睡覺。”
“登哥，讓我開兩圈吧，我保證，就兩圈。”
“你剛剛喝的不是白開水是酒吧？讓你開，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我又沒醉，就在這條街開兩圈，沒事的。”
高登擡起腳，張華自動自覺地爬到副駕駛，“別踹別踹，我不開了還不行嗎？你踹人可疼了。”
“你要是真想開，明天去我那裏拿車就是了，偏要現在開，活著多好啊，有吃有喝還有得玩，撞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你有毛病？”
“嘿嘿，登哥，你咋跟我媽說的話一模一樣。”
“誰是你媽。”高登扣上安全帶，一輛車子從他旁邊開走了，開車的人他認識，何書文，她似乎也看到他了，所以加了速，車子像是一陣風一樣，眨眼間就沒有了。
“登哥，看你把人家何書文氣的，都飆車了！”張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挑撥，可是一向容易炸毛的人卻一句話也沒說反而一直望著車子消失的的方向，他訕訕地問，”登哥，你沒事吧？”
“我把鑰匙放在你包包的暗袋裏，你可別又忘記了。”
“哦，”何書文問周安，“你現在要去哪？喬宅還是醫院？我送你過去。”
“我下班了，可是喬宅有點遠。”
“沒事，咱們有車嘛。”
雖然她說了喬宅有點遠，可她未免也開得太快了，周安看著又一輛車被他們甩在了後面，說，“不需要開這麽快吧？”
何書文反應過來後放慢了速度，“不好意思，嚇到你了，都是被那個……”話還沒說完電話響就了，何書文看了看屏幕顯示的名字，戴上耳塞，“你又想幹嘛！”
“讓你車上的人接電話。”
“啊？”
“聾了？我說讓你車上的人接電話！”
何書文被吼得莫名其妙，心裏的氣再也忍不下去，也對著電話大吼，“高登你別太過分了！”
☆、知錯就改
地窖裏有人，周安打開燈看清是誰後松了一口氣，“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想看看葡萄酒釀好沒有。”
“沒那麽快的。”
“好像是。”
“你怎麽不開燈？”剛才她在門口的時候聽到有聲音，可裏面又是暗的，她還以為家裏進賊了。
“我想著看一看就出去，嚇到你了？”
“沒有。”
透明的玻璃杯在雜亂的地窖裏尤為顯眼，趙連勤問，“既然沒釀好，那你為什麽拿著杯子進來？”
“現在還是酸的，不過，酸酸的喝起來也挺爽口的。”
大缸被打開，果然，一陣酸溜溜的味道飄了出來，趙連勤看著她斟了滿滿一杯，說，“先別蓋上，我去拿個杯子過來，我也想嘗嘗。”
“酒放多了。”不僅酸，還苦，看來是失敗了，她當時明明調好分量的，怎麽會這樣？
趙連勤也小喝了一口，有酒的辛辣也有葡萄的香味，只是這兩種味道是分開的，感覺是像喝完酒後再吃葡萄，“可能是還沒完全發酵，應該沒放多的。”
“可能吧。”
很奇怪，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像刺猬一樣對著自己的，現在竟然能坐下來一起喝酒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否極泰來？趙連勤暗暗琢磨著她的變化。
“我跟你道個歉。”
“因為躲我的事？”
周安點點頭，“有很多溫和的方法，我偏偏用了這種方式，這確實不太禮貌，我跟你道歉。”
“你這樣說還不如像之前那樣躲我呢，至少你還有點反應，”趙連勤盯著杯子上面漂浮著的幾顆葡萄籽，慢悠悠地說道，“關於這件事，其實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盡量不讓你感到困擾，可是我不會停下來的。”
“何必浪費時間？”
“時間是我自己的。”
相對無言，還是趙連勤打破了僵局，他看著那個已經空了的杯子問，“還要嗎？”
“不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你知錯就改，以後不要躲我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笑著說的，眉眼張開，面容和緩，這個樣子，與周安模糊記憶中的人不太一樣。
她沈默了一會來思考現在這個局面，可是她能想到的東西有限，索性就不再想了，
“你以前的個性好像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麽樣的？”
“有點別扭，還有點傻。”
趙連勤一臉迷糊，等到他確定她說的是那個字之後，微微皺眉地對周安說，“你才傻呢。”
剛下班，周安的白大褂還沒脫下來，孔琳已經提著包包站在了門口，“難得今天我們一起下班，去逛街吧？聽說時代廣場那邊新開了很多店。”
“不了，下次吧，今天我有點事。”
“啊？這麽巧啊，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我自己先去了，”孔琳嬌俏地眨了下眼睛，“畢竟好東西不等人。”
今天找周安的人有點多，孔琳前腳剛走，後腳何書文的電話就來了，她剛接了起來，話筒裏就是劈裏啪啦的一大推，“怎麽回事？”
“你就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不管用！他找來酒店了，到底怎麽回事？”何書文躲進辦公室，對著不知道是第幾個來通知她有人找的員工擺手，“說我不在。”
“一時半會說不清。”
“說不清也得說，要不然我怎麽幫你？”
“你幫不了她，”高登立在何書文面前，對著她手上的電話說，“誰也幫不了她。”
何書文在會客室門外徘徊不定，只要客人從走廊過去了她就迅速地貼上門板，可恨的是他們酒店的門用得是極好的隔音門，她什麽都聽不到。
“什麽時候回國的？”
“有一段時間了。”
“有一段時間了是多久？”高登側著頭解袖扣，“在國外生活久了，連中文都不會講了？”
“差不多三個月。”
“三個月，九十多天。”
他忽然嗤笑了一聲，周安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顫了顫。
“你現在住哪呢？”
“我住喬宅。”
“喬宅？他們肯認你了？”
這個問題周安沒想過，也沒必要去想，關於喬宅的事情她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就是住在那裏而已。”
高登托著下巴看過去，她倒也是一直直視著自己，眼神不卑不亢，半點羞愧都沒有。
也對，這種女人，怎麽可能會羞愧呢？
“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說的？”
周安想了想，問，“高叔和蘭姨他們還好嗎？”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操心。”
高登看著她點頭，火一下就彪了出來，起身的時候碰倒了凳子，發出一聲巨響，
“你覺得他們能好嗎？可能會好嗎？！”
“總是要向前看的。”
“哈！你可真不要臉。”
“一事歸一事，這是我朋友工作的地方，希望你別遷怒到她身上。”
“當然，誰是人誰是鬼我還是分得出來的。”
高登趾高氣揚地丟了一句話後轉身離去，在握著門把的時候沈沈地說，“希望你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會被自己嚇醒！”
門開了，何書文焦急地走了上去，誰知道裏面的人比她還焦急，她看著一身怒火的高登，原本想著要罵人的話統統吞進了肚子裏。
“喝杯水吧。”
“謝謝。”
何書文一邊擦著凳子被撞花的角一邊偷偷地瞄周安，問還是不問？現在問好像不是很合時宜，但是不問吧，那要是下次高登再來找她，她應該用什麽方式對待他？她什麽都不知道啊…….
“以前，去英國之前，我在他家寄住過一段時間。”
“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蘭姨家？”何書文搬凳子坐下。
“對，蘭姨是高登的媽媽。”
“哦，”何書文算是明白了一些，原來兩個人是這麽個關系，可是，為什麽高登的反應會這麽奇怪，與其說是奇怪倒不如說是生氣，雖然說高登這個人平時嘴巴賤性格也莽撞，可是何書文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恐怖的樣子，為什麽？
“或許，你們是不是……感情糾葛……你出了國沒有留下來所以他這麽生氣？”何書文猜測地問，畢竟男人和女人除了這種事情之外也沒什麽好發生的了。
“不是，”周安捧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高登有一個弟弟叫高盛，有一次我帶他去家裏附近的公園玩，他從轉盤上摔了下來，死了。”
周安講這件事的時候臉是向著窗外的，何書文不知道她在看什麽，因為窗外除了高樓大廈什麽都沒有，或許她根本就不是在看東西，她只是在發呆，和平時一樣，何書文半張開的嘴巴在她茫茫的目光中合在了一起。
☆、誰不讓她回來
“爸，我回來了。”
“回來了？”正逗著鳥的喬爺爺應聲，“難得出去，怎麽不跟朋友多聚一會？”
“快一個下午了，也該回來了。”
“對了，江嘉，你那個陶藝班最近怎麽沒活動了？以前不是挺多的嗎？”
“有啊，上周我們才一起去了展覽。”
“看展覽好啊，反正做什麽都比悶在家裏強，”喬爺爺晃晃手裏的鳥籠子，“你多跟朋友出去玩別總是擔心我，吃的張媽會料理，還有這個鳥籠子陪著，我不打緊的。”
“我知道了。”
“那就行，你歇會吧，我給它添些水。”
“爸，你的生辰快到了，還是老樣子去玉瓊樓辦？”
“生辰？哦，都這個時候了，”喬爺爺搖頭，“不去了，在家裏吃頓飯就行了。”
“這…….玉瓊樓的菜也合你胃口，每年都是去那裏的，要不還是去玉瓊樓辦吧？”
“那些菜吃多了其實也就那樣，我看張媽做的就挺好的，以前去玉瓊樓是圖個熱鬧，今年，我們自己家裏就挺熱鬧的，在家裏辦就行了。”
江嘉一向順從，只要老人家喜歡什麽都沒問題，“那就依爸的意思吧。”
喬爺爺生辰那天大家早早就回了喬宅，連平時應酬頗多的喬定也是，他和喬爺爺，趙連勤在院子裏說話，張媽和江嘉在廚房裏忙碌，周安分到的事情是擺桌子，雖然是家宴，可是好像也挺講究的，連碗筷都是用全新的，周安不敢怠慢，擺得很仔細。
長輩的生辰總是不像年輕人那樣玩得肆無忌憚，吃過飯道幾句恭賀的話也就完事了，可是喬定卻異常興奮，不斷央著爺爺拆禮物，等到華麗的緞綢解開後周安算是明白過來了。
“知道爺爺喜歡玉，這個玉扳指是我專門從一個老商賈那裏買來的，他說這玉成色極好，潤澤透明，是難得的上品。”
“玉確實是好玉，”喬爺爺摩挲了玉扳指一會，語重心長地對喬定說，“你孝順爺爺知道，只是爺爺都這把年紀了不圖這麽多，只要你把公司管好，我也就安心了。”
喬定意氣風發的臉在聽到這句話後僵住了，就站在他旁邊的周安看得一清二楚，在氣氛變得更凝重之前，周安指了指一個小盒子，“那個是我送的，不知道你合不合用。”
“這是什麽？”喬爺爺從盒子裏拿出小瓶子，裏面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半油不水的。
“香油，念醫學的時候有一個教授教我做過，很適合夏天用，頭疼頭昏抹一下就好了，洗澡的時候也可以用，可以幫助睡眠。”
“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
“不就是臭藥油嗎，說得那麽好聽，街上到處都有得賣…….”喬定不屑地說道，可話他還沒說完呢她就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掏了一堆那個東西出來，而且竟然還派了起來，派到他這裏的時候，明顯遲疑了，喬定撇撇嘴，“我才不用這種東西！”
看著周安把香油塞給喬定，喬定像是燙手山芋一樣把它扔回給周安，然後周安又再次塞給喬定，如此一來一回，倒有幾分像是戲耍，本來還有點擔心的江嘉看著看著笑了起來，笑聲仿佛會傳染似的，緊接著張媽，喬爺爺和趙連勤也都笑出了聲。
喬定愕然地看著他們三個人，“有什麽好笑的？”
“拿著。”香油經過了幾個回合，又再次到了喬定的手裏。
“我說了我不……”
“張媽，去把蛋糕拿出來吧，”江嘉打斷了喬定的話，“爺爺和我不能吃這麽甜的東西，你們幾個去吃吧。”
“先照張相吧，我相機都拿下來了。”趙連勤舉著相機說話。
“不照！照什麽相啊，土死了。”
“別廢話，快站過去，”趙連勤推了喬定一把，鏡頭裏面喬爺爺和江阿姨坐著，喬定和周安站在他們身後，女的表情有點呆滯，男的很不自在，“喬定你別動來動去的，對不了焦。”
“隨便吧，你快點照就是了。”
幾聲哢嚓之後，喬定恢覆了傲慢的神情，“好了好了，可以散了。”
“連勤你過來這裏，把相機給張媽。”
“我？我就不用了吧。”
“今天喬爺爺生辰喬爺爺最大，我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吧。”
本來想快快走開的喬定也不焦急了，“趙連勤，你就過來吧，不能全讓我一個人土光了，要土大家一起土。”
“那好吧。”
張媽按照趙連勤教的那樣單著眼貼上小孔，卻忍不住笑開了，“這不成啊，周安站在中間不合適。”
“為什麽？”
喬定直直地挺著腰桿，特意俯著頭看她，“還用問嗎？因為你矮啊。”
“你站在我那邊好了。”趙連勤挪動了幾步，周安並不矮，不過即使她不矮，可是當身旁兩側都是男的時候，那也會有一種凹陷下去的感覺，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周安看了一眼喬定，對方完全沒有讓她站過去的想法，她也只好去那邊了。
“我照了啊，一二三，微笑。”
時間定格的一秒鐘，飛速，卻也是永恒。
何書文的心裏已經準備了好幾套的說辭，可是當她看到高登的臉後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對這個人而言，不管是說些什麽，好像都於事無補了。
“找我出來幹嘛？”
“先叫東西喝吧，”何書文笑著問他，“你想喝什麽？”
“別整這些虛的，有事說事，沒事我可就要走人了，外面不讓停車的。”
“她也很不好受，真的，高登，她也很不好受。”
“你指什麽，高盛的事？”
他如此輕而易舉地提到了已逝的親人，直接得讓何書文接不上話。
“她跟你說的？她很不好受？”
“我看得出來。”
“看？那就是沒說，也是，她當然不敢這麽說！”
他疾言厲色地呵斥，何書文無奈地扶額，“我知道這種事情說再多也沒有什麽用，針不紮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可是，這畢竟是個意外，誰又能料到呢？”
“哦，意外~”高登從口袋裏面摸出了一包煙，看到墻壁上面貼著的禁止吸煙標志忿忿地扔在了桌面上，“媽的，沒一樣是順心的！”
“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人如果倒黴起來別說順心了，喝涼水也會嗆到，所以……”何書文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何苦緊緊相逼呢？”
“那麽按照你的說法，難不成我還應該和她把酒言歡？”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誰都不想的。”
“不過去又能怎麽樣？”高登用長指揉了揉太陽穴，“我又能怎麽樣呢？”
下午三四點，午市過了晚市還沒開始，正是餐廳一天最空閑的時候，周圍很安靜，除了幾個服務生低頭竊竊私語外，再無其他。
“你怎麽認識她的？”一陣沈默後，高登這樣問到。
“去到英國的第一天我就被搶劫了，身無分文，是周安收留了我。”
“英國？”
“是的。”
“是英國不是美國…….”高登把兩個地名念了又念，最後呵了一聲，“那個老頭可真會說謊。”
“你…….你去找過她？”
“我找她幹嘛？”
何書文被反問得一頭霧水，他剛剛說什麽美國英國，又說有人騙他，那不就是去找過她的意思嗎？
“你找我出來到底想說什麽？”
“我？我是想…….”何書文抓抓頭，她確實是想說些什麽，可是她現在也不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了，要是說錯話了，別說幫忙，說不定還會害了周安。
“你是想叫我不要為難她。”
四年同學，高登對自己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她確實是這麽希望的，可是這話在喉嚨裏吞了又咽咽了又吞，她還是說不出口。
這話對他來說好像太殘忍了。
高登掃了何書文一眼，漠然地說，“我知道你這個人很看重朋友，可是，這件事不是你該管的。”
“她呆在英國十年不敢回來，還不夠嗎？高登，還不夠嗎？”
揉過太陽穴的那根手指放在玻璃桌面，一下一下扣著，高登慢慢地吐出氣，“有誰不讓她回來了嗎？”
☆、意外還是過錯
周安在醫院碰到了一個熟面孔，趙連勤，她看著他用紙巾捂著鼻子大概知道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了。
“早上又流了鼻血，我來做個檢查。”
“今天人還不算多，應該很快就輪到你了。”
“是，看來我運氣不錯。”
“那我先去工作了，”周安走了幾步，想了想還是折了回來，“張媽燉的那些湯都是很補的，喝一碗已經足夠了。”
“我知道，可是真的很好喝，我忍不住。”
周安有些訝異，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喝了會流鼻血還繼續喝，這種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的做法，還真是像一個小孩子。
“什麽時候下班呢？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吧。”
對於她的拒絕趙連勤已經很熟練了，熟練到有時還可以開點小玩笑，“這次可不關我的事，是喬爺爺吩咐我的，他知道我來了醫院，讓我回去的時候順道把你捎上，長輩開口了，我總不能不聽吧？”
如果是爺爺吩咐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周安看著自己手上的病歷本，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下班。”
“上夜班嗎？”
“不是。”
“那就沒問題了，我能等的。”
“好吧。”
回到家的時候周安發現自己的房間裏竟然有人，他走來走去，嘴裏還碎碎念，不知道在幹什麽。
“你有什麽事嗎”
“哎呦，嚇我一跳，”喬定拍著胸口怒瞪周安，“你幹嘛一聲不吭地站在我身後啊？”
“這是我的房間。”
喬定意識過來後不僅沒有好好說話反而是更大聲了，“你別以為我願意來你房間，是我媽，她做了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陶瓷娃娃讓我每個房間擺一個，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哦，知道了。”
“你剛剛那是什麽表情？”
“我沒有啊。”
“就有！你剛剛是不是挑眉了？挑眉是什麽意思？”
“我真的沒有啊。”
“你發誓！”
“不發，天天都讓人發誓。”
“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有前科…….”
趙連勤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吟著笑下樓，正好碰上了趕上樓來救火的江阿姨，“怎麽回事？又吵起來了？”
趙連勤點頭，“好像是這樣。”
與其說是吵，倒不如說是喬定自己氣自己，最近這種獨角戲碼幾乎天天上演，還挺有趣的。
“喬定你又喊什麽？讓你放個娃娃你也這麽多事。”
“媽，不是我多事，是這個人，她恥笑我！”
“我說了沒有，是你自己不信而已。”
喬定扯高嗓門，“你這個人說話就沒一句真的，傻子才信你！”
“那你想怎麽樣？”
“說謊還有理了你！！！”
江嘉捂著耳朵走出房間，“你們兩個再吵一會就下來吃飯吧，別讓爺爺等你們。”
季節交替的時候天氣總是很多變，上午明明還是陽光燦爛的到了下午就起風降溫，這種變幻無常導致的結果就是生病。
孫瑤的部門也不例外，底下已經有好幾個人請了病假了，人手不夠的時候自己就要頂上，在連續加班加了一個星期後，孫瑤決定找老板犒勞一下自己，如此愛崗敬業，他不加薪也應該請她吃一頓吧，結果剛走進辦公室就發現連他也中招了，孫瑤熱心地問，“需要我去買點藥回來嗎？”
“不用，我叫了醫生。”
“醫生？咳幾聲用不著找醫生吧？”
“唔，出去的時候替我把門關上。”
高登今天的行為有點反常，以前高燒到39度不見他去醫院，這才哪到哪，竟然還叫醫生上門？怪哉。
孫瑤帶著滿腹的疑問走了出來，正好這個時候秘書領著一個人與她擦肩而過，應該就是那個所謂的醫生了。
孫瑤扭著頭把醫生從頭到尾審視了一番，然後瞇瞇眼笑了，“原來如此啊。”
“這是止咳藥，用法和分量我寫在裏面了。”
高登拿過藥盒，取出裏面的小紙條看，“英國怎麽樣？”
“常常下雨。”
“還有呢？”
周安想了想說，“冬天很冷。”
“字寫得真潦草，看都看不懂。”
“一次一顆，一天三次，飯後吃。”
“怎麽？你很趕時間嗎？”高登看著她不停擦著腕表的手冷冷地說道。
“午休時間快過了，我得回去上班。”
“你知道高盛的碑在哪嗎？”紙條被揉成團，扔在了她的腳下，“回來九十多天了，你有沒有想過給他磕個頭，上柱香呢，周安？”
“抱歉，我要回去工作了。”
“你以為你死不承認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周安閉上眼，緩緩地說，“我知道你們很難過很難接受，可是那是一個意外，我也不希望它發生的。”
“真的是意外嗎？”
腳步聲漸漸靠近，周安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幀幀畫面，飄在半空中的泡泡，靜悄悄的公園，還有一個模糊的面孔，它遠了近，近了遠，很模糊很模糊。
“轉盤有問題，已經被街道明令禁止了不讓坐，公園的大門也被鎖得很牢固，一個七歲的小孩子，他是怎麽進去的？又是怎麽坐上那個機器的，誰幫了他，周安，你知道那個是誰嗎？”
她看清了，那個面孔從公園中央那棵大樹下走了出來，由暗到明，是她自己，十八歲的自己。
“是你，那個不是意外而是過錯，你準備用什麽來補償這個過錯呢，周安？”
她背對著他，高登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緊繃著的身體讓他有了一絲快感，對，十年了，也該輪到她嘗嘗這種滋味了。
“怎麽不說話了？你以前可是伶牙俐齒得很。”
“我已經說了，那不是我希望的，如果你非得認定我就是罪人的話那我也沒辦法，至於補償…….”周安環顧著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
高登楞住，他死死盯著那個背影，一個箭步向前把人猛地轉了過來，“你竟敢，
誰給你的膽子？！”
“我不欠你任何東西。”
“你在英國想了十年就想出了這麽一句話？不欠我任何東西……”高登的手從她肩上滑下停在手腕處，緊緊攥緊，“誰答應了，我答應了嗎？你說不欠就不欠？你以為你是誰！”
☆、自私如斯
趙連勤發現一件很神奇的事，每次他偷喝葡萄酒的時候都會被周安發現，他起初覺得是不是她對自己有了那麽一點反應了，當然後來他發現是自己想多了，真的只是湊巧而已。
“好像沒之前那麽酸了,你要不要喝一杯？”
“不用了。”
“周安，你還好嗎？”
“挺好的。”
“那你的手？”
“哦，沒事。”周安垂眼看了一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怎麽弄的？”大晚上了，趙連勤只開了一盞小燈，可是她手腕的紅腫在蒙蒙的光下仍舊十分清楚。
“不小心撞了一下。”
“要不還是去看醫生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傷著骨頭。”
“看什麽醫生呢我自己就是醫生，”周安有些好笑地說，“只是碰了碰弄不到骨頭，熱敷一下就好了。”
剛坐下來什麽都還來不及做，門就敲響了，“我給你拿了熱毛巾，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謝謝。”
“不客氣。”
“或許，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有一點，但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很快就會沒事的。”
趙連勤苦笑，“你真的很會拒絕別人，我本來還想問下去的，沒想到你一下子就把話給說完了。”
“本來就沒什麽事。”
“周安，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還是頭一回被別人問這種問題，從陌生人到朋友，其他的人很順其自然地就過渡了，像是現在這樣，如此慎重地問出口，特意征求你的同意，這在之前周安還從來沒遇過。
見面會打招呼，同桌吃飯，有時還可以聊上幾句，應該算了吧。
周安點頭，“算的。”
“那就好。”
又是那就好，他好像很喜歡說這句話。
“剛才看新聞，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大暴雨，你記得帶傘。”
“是嗎？”
“嗯，你今天回來晚了，要不然可以看到一件好玩的事情。”
“什麽？”
“喬定為了不讓衣服再飛走，找人在他的陽臺上安了一個鐵絲網。”
鐵絲網？這個做法似曾相識，“不錯的主意。”
“安鐵絲網沒問題，可是他自己忘記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臉上印了好幾條鐵絲的印子。”
周安想不明白，“上廁所怎麽會去陽臺？”
“這個問題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那還是算了。”想到喬定那個難搞的性子，周安寧願不知道。
“痛不痛？”
他的頭忽然往下低了一點，雙眼瞅著被白色毛巾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