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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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長一道渠，整二十天過去，還沒砌出十米。渠頭規劃那石房子，也只見剛刨出屋基。
餐餐一海碗包谷飯，加一瓢土豆幹菜湯。改換場景、劇烈的體力勞動，的確是抹平傷痛的良方。而我的掄錘功夫，也神助般長進飛速。就18磅大錘，也能甩開膀子的掄。錘點百發百中，且能錘出節奏感。杠杠的。
可偏偏筆走偏鋒。
砌渠人手不夠，二桿子說我眼巧，三天前，破格提拔我，成了腰系圍布的泥水師傅。我粉絲仍是我搭檔，只可憐因我淪為小工。搬石頭，挑灰漿。我先把塊石頭左瞄瞄、右瞄瞄。再搬上去墊墊、塞塞。儼然大師傅：“來桶灰漿！”呃，凡有點技術含量活，怪不得受人尊敬，得瑟，比起掄大錘輕松多了。我也學得個專業術語，“幹打壘”。二桿子還有意向我傳授填藥點炮的真招，以偶爾他不在時替他。可我對刀槍火器類生就的恐懼感，讓他惋惜深深。
虧得是在分隊幹活，說本部的，每晚政治學習，一搞兩鐘頭。我們這，二桿子不像本部樣玩虛的，也不像我隊的齊巴子，一天坡上就日媽搗娘，念緊箍咒。他硬氣，丁是丁，卯是卯，話少人剛。組織開會從不超過十分鐘。每晚最多三遍“簡單得很”，即撒手。很欣賞他簡潔、幹練的作風。可有時看去，他也跟他填滿炸藥的炮眼似的，讓人神經緊繃，擔心隨時引爆一頓臭罵。據說，若要他準假，哪怕死爹也難。他手裏誰也別想偷懶，對人對己，他秉持“小車不倒盡管推”的原則。若非大雨天，沒個歇息的時候。人情溝通，還遠遜於齊巴子。
但有一種情況除外：你若歪著嘴嚷牙疼，嘿，那假一請則準。因他認定，這才要人命。
我時常感覺整個人空落落的。晚飯後，我總站得高高的，看雲，看山，看流水。心癢難耐，止不住，往去幹溝那條唯一的小道上看。希望見著熟人，喊我拿信。我在等。我堅信，我來基建隊的偏激之舉，會使幺妹如我樣痛苦，從而有所作為。再說，遠離老巫婆視線，也方便幺妹來信。
晚上沒事，男人樣，我跟我粉絲學著卷煙抽。一大張黃黃的煙葉在手，一陣剔除分類，葉莖、葉骨當核心，邊皮爛尾充內容，口裏涎水作粘合，體面大葉是衣妝。再捏上四方棱，就支標準的古巴雪茄！而相互遞受煙葉，也是具有高度排他性，近於國際“apk會議”的特殊享受。可點燃吸一口，又辣又嗆。我納悶：最能彰顯男人氣度的做派，這難受？
要不就大家打牙祭，來頓凈葷的：
講，選美的要訣及排次：首數長相好，二要胸部雄偉，三是磨盤大。
講，女人眉毛濃淡，與下身那驚人的一致，那濃眉大眼的滿胯……
講，有人吃驚於一對剩男剩女，月餘不見，為何全變了生活軌跡。回答是：（男）“想通了噻。”（女）“想開了噻。”問者略一困惑後，竟茅塞頓開——（對男）“想‘捅’了？”（對女）“想‘開’了？”
講，可別小瞧小夥那些個矮的，哎呀呀，“那”東西跟個兒才不成正比呢。人矮家夥大。活好。你看，解手掏出那家夥來，呵，當得根搟面杖（人向驢類進化的標志？）。
講，青龍白虎非同尋常的奇觀（內容涉黃，刪除），越漂亮的女人，尤其眼眶帶暗色的，越“騷”。就他媳婦吧，她那叫離不得。才隔三兩天呀。不信你跟我一道，只你一回去，立馬關門“幹事”，一般人那架不住。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壞的田？
“耕壞？”你就滿處的打聽下，誰見過“耕透”的田？
可也即刻招來不同聲音，那是遠比任何推理，都具說服力的猛男實證：自己新婚夜，終盼得客人散去。小倆口再等不及就抱了“搗蒜”。床頭“搗”到床尾，床上“搗”到床下。一夜抱著“搗了”睡，睡醒了“搗”。數著在，放了8回！第二天，媳婦走路都這，這，張著腿，一顛一跛。他那腰子，強到了畜生的程度。厲害了！
從無不良記錄的人們，都從容講述（吼喊）著，概是重口味。就偶爾能插嘴的，在我們一幫幹火空燒的小青年面前，也顯得不容小覷。更有勾魂高手的逆天獨悟：
“十個女人九個肯，只怕男人嘴不穩。”
“好火費炭，好女費漢（好些個男人，才能兌付）。”
……
天啊，這不就無恥流氓《養殖手冊》嗎？一閑下，人們腦子裏就只剩那東西了。
不過，今天的我，全不是三年前，懷揣改造自我，改造世界理想的那個人了。好笑。男女情都當了骯臟下流來清掃……有性繁殖類，能通政治運動變類嗎？
先聽到他們直白的談這些，我還不好意思。現在再沒羞怯。就像吃飯，幹農活。大家都這麽的呀，你能去哪？如此陶冶，我的鑒賞力，也得到了提升——這些牛人，真都算不得高檔次；高手從不直白，那是講葷段子的：
男子脫下衣服，給女友看二頭肌說：這相當於五十公斤炸藥。又脫下褲子，指著大腿說：這相當於一百公斤炸藥。接著脫下內褲。女友奪門狂奔，驚叫道：天吶！引線這麼短！……
笑翻一片。
這樣的饕餮時刻，我往往木然坐著，想著我的幺妹。心裏回想那只屬於我倆的蜜夜。世間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賭氣來這又何必呢。我快堅持不住了。
要不幾個一夥玩撲克，打“上游”。鋪席上一圍，四個人打牌，一圈人看。煙霧彌漫。
我只看，不參戰，也不參言。實在說，我的水平，在他們裏，就業餘選手都不夠。一場打完，他們的討論，卻能憑空從出第一手牌，到各家最後手裏留牌，進行覆盤。清清楚楚。看的，都毫不遜於打的。得意的得意，著急的著急，痛心的痛心。猛然乍吼起來，能造成耳膜穿孔。輸了罰跪、喝冷水，灌得肚子滾圓跪不下去，就蹲著打。往往到天亮。
為搶工期，昨天多打了幾眼炮，收工晚。到睡下二桿子來說，除幾個砌渠的，明天他帶隊，都上公社挑石灰。
……
本在每日黃昏的放炮，改成今早放了。
三聲長哨後，放炮人緊張的點燃引線，飛快躲進事先選定的藏身點，數炮響。地動山搖，巖石飛天的壯景，當得如今看寬屏幕戰爭大片，很刺激。
今天……
遠看去，點燃引線躲進大石下的二桿子，怎又跑出來了？又是著急揮手，又是喊。
我身旁幾個拿著碗往夥房去的，也都掉頭看。
——不可思議的情景出現了：
春兒不知從哪冒出的，在炮區慢悠悠走著。他怎一早出現在那，昨晚的安排他都……？
他望見朝他揮喊的人了。不知河水聲裏聽不清喊什麽，還是聽得嚇楞了，竟站那。二桿子朝前奔去。眾人的驚叫，與驚天動地的爆破聲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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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餐一海碗包谷飯，加一瓢土豆幹菜湯。改換場景、劇烈的體力勞動，的確是抹平傷痛的良方。而我的掄錘功夫，也神助般長進飛速。就18磅大錘，也能甩開膀子的掄。錘點百發百中，且能錘出節奏感。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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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是在分隊幹活，說本部的，每晚政治學習，一搞兩鐘頭。我們這，二桿子不像本部樣玩虛的，也不像我隊的齊巴子，一天坡上就日媽搗娘，念緊箍咒。他硬氣，丁是丁，卯是卯，話少人剛。組織開會從不超過十分鐘。每晚最多三遍“簡單得很”，即撒手。很欣賞他簡潔、幹練的作風。可有時看去，他也跟他填滿炸藥的炮眼似的，讓人神經緊繃，擔心隨時引爆一頓臭罵。據說，若要他準假，哪怕死爹也難。他手裏誰也別想偷懶，對人對己，他秉持“小車不倒盡管推”的原則。若非大雨天，沒個歇息的時候。人情溝通，還遠遜於齊巴子。
但有一種情況除外：你若歪著嘴嚷牙疼，嘿，那假一請則準。因他認定，這才要人命。
我時常感覺整個人空落落的。晚飯後，我總站得高高的，看雲，看山，看流水。心癢難耐，止不住，往去幹溝那條唯一的小道上看。希望見著熟人，喊我拿信。我在等。我堅信，我來基建隊的偏激之舉，會使幺妹如我樣痛苦，從而有所作為。再說，遠離老巫婆視線，也方便幺妹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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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有人吃驚於一對剩男剩女，月餘不見，為何全變了生活軌跡。回答是：（男）“想通了噻。”（女）“想開了噻。”問者略一困惑後，竟茅塞頓開——（對男）“想‘捅’了？”（對女）“想‘開’了？”
講，可別小瞧小夥那些個矮的，哎呀呀，“那”東西跟個兒才不成正比呢。人矮家夥大。活好。你看，解手掏出那家夥來，呵，當得根搟面杖（人向驢類進化的標志？）。
講，青龍白虎非同尋常的奇觀（內容涉黃，刪除），越漂亮的女人，尤其眼眶帶暗色的，越“騷”。就他媳婦吧，她那叫離不得。才隔三兩天呀。不信你跟我一道，只你一回去，立馬關門“幹事”，一般人那架不住。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壞的田？
“耕壞？”你就滿處的打聽下，誰見過“耕透”的田？
可也即刻招來不同聲音，那是遠比任何推理，都具說服力的猛男實證：自己新婚夜，終盼得客人散去。小倆口再等不及就抱了“搗蒜”。床頭“搗”到床尾，床上“搗”到床下。一夜抱著“搗了”睡，睡醒了“搗”。數著在，放了8回！第二天，媳婦走路都這，這，張著腿，一顛一跛。他那腰子，強到了畜生的程度。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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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看，不參戰，也不參言。實在說，我的水平，在他們裏，就業餘選手都不夠。一場打完，他們的討論，卻能憑空從出第一手牌，到各家最後手裏留牌，進行覆盤。清清楚楚。看的，都毫不遜於打的。得意的得意，著急的著急，痛心的痛心。猛然乍吼起來，能造成耳膜穿孔。輸了罰跪、喝冷水，灌得肚子滾圓跪不下去，就蹲著打。往往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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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在每日黃昏的放炮，改成今早放了。
三聲長哨後，放炮人緊張的點燃引線，飛快躲進事先選定的藏身點，數炮響。地動山搖，巖石飛天的壯景，當得如今看寬屏幕戰爭大片，很刺激。
今天……
遠看去，點燃引線躲進大石下的二桿子，怎又跑出來了？又是著急揮手，又是喊。
我身旁幾個拿著碗往夥房去的，也都掉頭看。
——不可思議的情景出現了：
春兒不知從哪冒出的，在炮區慢悠悠走著。他怎一早出現在那，昨晚的安排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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