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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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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過去,生活如往。

晚霞把大楓樹,樹下一片吊腳樓,不,連對面順溝路上全村青壯年,以及歡蹦的大小伢們,都染得通紅。隔著溝田,村子與長路間,喊邀聲應答不息。一路的人呼狗吠。

我本不想去,到一隊河邊,至少三裏路。可俗話說“小暑大暑,上蒸下煮”。頂著日頭薅了一天草,渾身汗。鋒利的苞谷葉,已把肩頭和雙臂割得傷痕累累、火辣火燎。

土家沒有入浴的概念。人們哪怕盆浴也斷難接受。凈身,都習慣拿個碗大的木盆,擰濕毛巾來細細擦拭。應對極端暑熱,即來次全村群邀的“下河”,一年也難有兩回。他們沒有親水情結,把我坐大盆裏熱水泡著洗浴,當新聞。等同殺年豬,燒滾水泡著除毛來調笑。黃昏時,我屋後進村小路,往往有過往的熱心搭訕喊問——而屋前檐下,甚至有人開心地敲門:“知青哪,水那要燒得滾燙啊。還要幫忙支張長凳不?餵,餵,捅條,捅條放哪了?接血的呢?”都嚷著張羅殺年豬的行頭,樂不可支。他們擔心我天天大盆裏洗浴,洗壞了。

“下河”,痛痛快快泡個澡,大姑娘和老人卻例外,似是規矩。但不知怎的,就沒見著齊巴子和花生米。

……遠遠奔來的木葉河,聲勢浩大地喧吼著,卻在不遠處拐個彎,消失了。消失在壁陡直的巨崖下。崖前,留下片孤零零綠得發藍、靜得怕人、不見天日的水面。因此,這裏揚起的生命歡笑,就格外動人。

身邊人們解下包頭,三兩下脫了個光。□□晃蕩著長長短短、或黑或白的家夥,喧聲沸揚的下水了。對這些秘物的認識,大家竟也如同對胳膊、手的認識一樣普通,並無神秘感。

土家人都算不得弄水好手,站齊腰的水裏,純屬洗澡、泡涼。不甘平庸的幺妹哥,猛吸了口氣撲水裏,憋得臉紅腮鼓地向外游去。拿出了壓箱底的看家本領,顯身手。卻只聽著水“轟轟”響,大圈大圈的浪向水潭邊撲去,竟幾乎見不著游往前走。翻江倒海的動靜,看去,倒似頭落水豬的求生掙紮。竟不乏效仿者。後面,誰也以同樣的醜態,奮力追趕。

我的天!

兩三丈外,嫂子、媳婦一群,長發烏黑,也盡都光著下水了。河馬型豐肥的,無凸凹,白凈而小巧玲瓏的……女人是這樣!下邊,都醒目的有團黑不溜秋的。盡管前面曾有過與小媳婦的暧昧探景,但這卻是我第一次,目視真正的女人。看得我不敢呼吸。那種驚訝,慌亂,心跳。令人失魂的劇烈視覺震撼。霎時我渾身躁熱,強壓著幾乎壓制不住的沖動。要命的是,下面褲襠的猛獸似也再關不住,丟人的要……

“餵——”水中男人堆,誰向我揮手。他們都那麽坦然、自在。

總算恢覆知覺,我紅臉站著。但分明覺著,水裏無論男女,都盯著我下面,二指寬撐得老高的遮羞布。一如三伏天碰見戴布帽的癩痢頭,或路上捂著口罩的□□臉,欲蓋彌彰。可就打死我,也不可能跨出天浴的一步。迎著眾人驚奇、猜疑的眼光,我下水。

兩年多過去了,可對我來說,依然有些水土不服:坡上做活,見到小夥們尋開心,把個小嫂衣服脫了,丟樹梢上。歡聲裏,小嫂當眾肉奶兒直甩地爬樹。她老公,眼見著個人資產盡人共享,堂堂法人代表,竟跟個局外人似的。就這看似溫厚可人的爬樹小嫂吧,也絕非善輩。上回大田裏拉排薅秧,我正埋頭一腳腳薅著。聽她脆生生叫聲“知青”,我應聲調頭,即落下一臉的水。抹臉迷惑間我看見,哇噻,她正得意的,把當作消防水龍使的碩大的肉奶兒,困難地塞回衣襟去!旁邊倆嫂子,還探頭問我:“吃到沒?再餵一口嘛,啊?嘻嘻嘻。”凈都貓一陣狗一陣的來事。

想當年,唐僧師徒取經若經此地,四光棍也休想去西天,功成名就。女妖太多。

水好涼。往水裏走,邊往胸口、臉上大捧澆水。一似大暑天敞開肚子吃冰西瓜,痛快。我打算先洗洗,接著來場“戲水秀”:冷不防一猛子紮水裏完全消失,好久,才在一片驚叫聲中,從潭對岸冒出來,以舒暢的自由式,快速游回潭心。再躺在水面,來個悠然的仰泳。

露一手。以實力,作個友情提醒,長記性:跟我顯擺,小屁孩不知深淺……

“麽子好東西,把我們洗洗呀。”一旁水裏,大嫂蕩著超級茄子般的對大肉奶兒,朝我喊。

手拿香皂,我不得不劃水,往赤身的女人堆去。覺著呼吸有些急促,不敢亂看。才往前走兩步,我就驚惶轉身要逃。我發現,幾嫂子正同時出水,吃人樣齊向我撲來——上當了,她們要強脫我的短褲!我傻了。

早有耳聞,瘋起來,娘們兒啥都敢做,太恐怖。可逃也晚了,還險些被撞倒。她們蜂擁上來,如推保齡球瓶般碰撞著,都齊齊撲向我身後。

原來藏我後邊,趁機近距離偷窺的小夥,被嫂子們給捉住。

首先按水裏,毫不留情一頓亂捶。伴著笑罵,水花亂濺。而後又是捏,又是抓,又是扯著肉奶兒灌餵。誰還端著肥臀高喊,給娘“親”一個。看吶,嫂子們乘間作禍,讓那磨盤般的……真就把倒黴鬼往水裏坐壓下去。

她們還不無悲憫地嚷嚷:不能讓他再心“欠欠”圍著轉了,好歹條性命不是?長久了怕會落下“齁”病(氣喘),遭孽(可憐)。這回管飽!

哈哈,瞧夠沒?好奇害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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