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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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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宗恪帶著楚月兮藏身在一處田莊, 他將腰間佩戴的一塊璞玉拿去變賣維持生計。楚月兮不是會做農活、家務的人,方宗恪在方家又何嘗不是養尊處優?

兩個人為了吃一口飯,總是弄個灰頭土臉, 甚至燒了衣服、燙了手。而最後做出來的飯菜也時常黑漆漆一團,難以下咽。

即使這樣, 兩個人也吃得很開心。

側首望著身側人的眉眼,這世間也只剩甜蜜,還哪裏會在意吃的到底是什麽。

就這樣磕磕絆絆過了一個月,楚行仄終於找了過來。

他喘著粗氣看著剛從廚房鉆出來的兩個人,忍了又忍, 一巴掌拍在楚月兮的臉上。楚月兮直接摔在地上,帶翻了一旁的木桌。

“您別打她!都是我的錯!是我居心不良拐了她!你打死我都成,別打她!”方宗恪心裏明白楚月兮怎麽說也是楚行仄的女兒,虎毒不食子。他們兩個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他死,她被帶回去。

楚行仄這才看向方宗恪,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方宗恪兩遍,忽得笑了,道:“還以為何方神聖敢拐了本王的女兒,原來竟是個毛孩子!”

他又忽然收了笑,“現在知道錯了?難道你絲毫不顧及家中父母?”

方宗恪的臉色霎時慘白, 他僵硬地跪下,垂著頭。

楚行仄走到方宗恪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你居心叵測還是愚蠢?你明知道本王的月兮跟著你只會吃苦, 你明知道你們兩個不得善終!你帶走她,既是害了她,也是害了你自己,更要連累無辜的人。”

“父王,是我要跟他走的……”楚月兮紅著眼睛望著楚行仄,眼中是隱隱的哀求。

楚行仄看了楚月兮一眼,將滿腔的怒火壓了壓,他立在院子裏沒有說話,目光掃過簡陋的還不如衛王府柴房的院子。

蘇坎急忙給楚行仄搬了椅子來。

楚行仄坐在椅子上,死死盯著方宗恪,心裏的火氣又蹭蹭蹭往上漲,就這麽一個半大的孩子敢拐了他的女兒!

他越想越氣,又起身,在方宗恪的肩頭踹了一腳。

“不要!”楚月兮爬起來,擋在方宗恪身前。

“走開!”

楚月兮執拗地搖頭。

楚行仄越過楚月兮,深深望向方宗恪:“讓女人擋在身前的滋味好受嗎?”

方宗恪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攥成拳。

“你是不是心裏恨本王仗勢欺人?”楚行仄冷笑,“可本王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若你是個有出息的,爬上比本王更高的位置,到時候只有本王巴巴把女兒送給你的份。”

方宗恪有些茫然地擡頭望著他。

“我大遼開國國君不過流寇出身,比你如何?”

方宗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楚行仄也沒想他回答,徑自說下去:“你想娶月兮?行啊,等到你闖出一番天地來,明媒正娶把她擡回去,而不是這樣讓她忍受一輩子不貞、不嫻、不孝的罵名!”

楚行仄起身,不顧楚月兮的掙紮,將她抓起來,帶著她往外走。院子裏垂手站了兩排的侍衛動作整齊地跟上去。

方宗恪跪了很久,忽然爬起來追上去。

“王爺!”方宗恪在楚行仄面前跪下,“方宗恪願意誓死效忠王爺!”

楚行仄倒是楞了一下,“你倒是想得美,有多少人巴不得來本王身邊做事。你?到十五了嗎?”

“快十五了……可是我有決心!有不變的忠誠!”

楚行仄剛想拒絕,袖子被拽了拽,他低頭,就對上楚月兮哭紅的眼睛。

“……行吧。”

楚行仄身邊不缺人,就讓方宗恪先做個小侍衛,跟進了衛王府。

沈文嫻聽說楚月兮回來了,她急忙去衛王府看望她。作為閨中密友,她知道楚月兮和方宗恪的事情。

聽楚月兮將事情完完整整說了,沈文嫻這才松了口氣。

天色漸晚時,沈文嫻才告辭離開,出府的時候恰巧遇見歸家的楚行仄。直到她走遠了,楚行仄的目光還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這是誰啊。”

“回王爺的話,是沈大人的二女兒。”蘇坎急忙說。

楚行仄點點頭,“是個美人。”

蘇坎的眸光閃了閃。

楚行仄愛美酒和美人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於是,在第二日沈文嫻被葉蕭拒絕,回家的路上被蘇坎派人劫了。她哭鬧得太厲害,蘇坎直接將人藥昏了。

那一日楚行仄與同僚喝了酒,未醉卻醺。見沈文嫻靜靜躺在他的床榻上,美艷不可方物,只當是沈家知曉了他的意思,將人送了過來。

這些年,向楚行仄送美人的官宦實在是太多了,無論是在民間搜尋的美人兒,還是自家女兒。

卻不想第二天沈文嫻尋死覓活,吵得楚行仄頭疼,甚至還打了楚行仄一巴掌。

楚行仄這才聽蘇坎將事情稟了,他撩起眼皮,看了蘇坎一眼。

蘇坎一驚,急忙跪在地上連連認錯。他也沒想到那個沈文嫻反應這麽大啊!這些年服侍了王爺的女人也沒一個是這樣啊!

楚行仄正有一堆公事,他雖愛美人,但是府中美人眾多,倒不至於在一個沈文嫻身上花心思。他擺擺手,隨意道:“去問問她的意思,願意的話就去沈家下聘,不願意的話就把她送回去,再送一份嫁妝把。”

“這……”蘇坎欲言又止。

他硬著頭皮說:“王爺,不能送回去啊!瞧著她那要死要活的樣子,送回去就是跟錦熙王結仇啊!”

楚行仄寫字的筆一頓,“她和錦熙王有什麽關系?”

“她的長姐是錦熙王妃……”蘇坎擡起袖子擦了擦汗,他覺得自己這回好像闖禍了。

“啪”的一聲,楚行仄將手中的筆放下,一腳踹在蘇坎胸膛,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錦熙王常年住在封地,留在皇城的時日並不多。他一向是個中立派,不參與衛王和長公主兩派的爭鬥,可是他手裏也是有兵馬的。若是和他起了不愉快,使錦熙王站在長公主那一方後果不堪設想。

楚行仄想了想,道:“把事情瞞下來,至於那個女人,悄悄買一處別院,把人藏起來。記住了,她暫時還不能死,他日或許還有用處。你要是還做不好……”

“是是是……屬下這回一定盡心盡力!”

過了兩個月,沈文嫻懷孕了。她這段時日整日尋死覓活,也不怎麽吃飯,十分虛弱。知道自己有孕之後更是鬧得很,幾次用鈍物撞腹,口口聲聲不會生下這個孩子。蘇坎讓大夫診治過,說她身體太弱,若是小產極易送命。蘇坎只好派人日夜看管沈文嫻。

這件事情還是讓楚月兮知道了,她去求楚行仄放人,楚行仄又不能告訴她其中關系,只是訓斥她。她苦苦求了楚行仄,讓她去見一見沈文嫻,至少可以寬慰她一些。楚行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倒是準了。

緊接著,楚行仄要開始發起宮變,他提前將整個衛王府的家眷帶走,隱姓埋名藏身於姜平。

楚行仄的目的是殺死楚懷川,然而陸無硯是個意外。

陸無硯和楚懷川的模樣有幾分相似,陸無硯又故意誤導楚行仄,楚行仄當時已經腹背受敵,心中慌張,就中了計,把陸無硯錯當楚懷川抓走。

等到他發現時已經逃出了皇宮。

看著十分冷靜的陸無硯,楚行仄臉色俞沈。

蘇坎小心翼翼地說:“王爺,依我看陸無硯也是一樣的。不若拿他要挾長公主……”

楚行仄冷笑:“你以為楚映司會用皇權來換她兒子?”

一屋子的心腹皆默不作聲,不知道該怎麽辦,畢竟今日宮變的結果是衛王輸了。這些人難免十之一二有了別的心思。

楚行仄想了很久,悠悠道:“她楚映司不會用皇權交換她兒子,未必不會用別的東西。只是如何獲得更大的利益……”

楚行仄笑了,“走,咱們去荊國。將錯就錯,將陸無硯當成楚懷川送給荊帝!”

楚月兮總覺得是自己連累了沈文嫻,畢竟她是來府中看望她的,她心中愧疚,加之她父王逃去荊國,所有人人心惶惶,她直接病倒了。

等到她病好的時候,沈文嫻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七個多月了。

她被暗衛護著去別院看望沈文嫻,回來以後,哭了很久。方宗恪趁著不用當差的時候過來看望她,楚月兮就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宗恪,我們救救文嫻姐姐吧……”

“別院被你父王的人看管著,救不了。”

她垂著頭,難受地說:“文嫻姐姐很恨肚子裏的孩子,總是說不會生下她,想要她死……”

方宗恪寬慰她:“你別多想了,或許等孩子生下來……”

“不是的!”楚月兮連連搖頭,“你沒見過文嫻姐姐,她雖說瞧著文靜,可卻是個性子烈的,更何況她心有所屬,又怎麽可能喜歡那個孩子呢……都是因為我……”

說著,又落了淚。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自責了。”方宗恪瞧著她落淚,心裏跟著一抽一抽地疼。

“我明白文嫻姐姐的心情,她讓我下次去看望她的時候偷偷帶墮胎藥……可是……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呀!”楚月兮的眼睛逐漸明亮起來,“我知道了,文嫻姐姐不會喜歡那個孩子的,父王如今下落不明,更不可能管那個孩子……我照顧他吧!”

“等那個孩子出生了,抱到我這裏來養,我養大他!”

方宗恪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傻乎乎的,你才多大啊,哪裏會養孩子。”

“我能的!”楚月兮執拗地點頭。

“好好好,都聽你的……”

她又甜甜地笑起來,“一定是妹妹,天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不可能!天下最好看的只能是你……”

等到方宗恪走了以後,楚月兮望著窗外的紅梅想了好久,忽然想起來沈文嫻的姐姐是錦熙王妃,或許……可以讓她把沈文嫻救出去!

她還是讓心腹丫鬟去找了錦熙王妃,告訴了她沈文嫻的事情。

錦熙王妃畢竟身處高位,當初她也動了手腕搜尋沈文嫻的下落卻一無所獲,她早就起了疑心,沒想到是衛王。

如今衛王逃到荊國,或許是下手救人的好時機。可是錦熙王遠在封地,她畢竟是一個婦道人家,縱使知道沈文嫻被關在哪裏也不能直接去救人。更何況如今衛王是反賊,若是這個時候和他打交道會不會讓長公主誤以為錦熙王和衛王有暗中交情?

錦熙王妃想了又想,決定一方面派人盯著衛王的蹤跡,另一方面……派人跟蹤了楚月兮的丫鬟。

若想對長公主表誠意,就要先做些什麽,比如揪出衛王家眷,包括楚月兮。

楚行仄必須要聯絡仍在皇城的幾位官員才回到了皇城,他悄悄回到姜平,藏著家眷的田莊裏。

屬下向他稟告了楚月兮暗自聯絡錦熙王妃之事,他發了一通脾氣,想著應對之策。

恰巧這時別院的人來稟告沈文嫻早產,他想了想,忙讓屬下去請錦熙王妃,只說沈文嫻快要生了,請她去照顧。

沈文嫻難產,痛了三日也沒生下來,看著沈文嫻痛苦的樣子,錦熙王妃越發仇恨。更何況,如果衛王死了,守在這裏的守衛必定大亂,才能將她妹妹帶走。

楚月兮穿著農家的粗布衣服,躺在屋頂上,望著滿天的繁星發呆。方宗恪躺在她身側。

“宗恪,前天二哥離開以後再也沒回來。”

方宗恪應了一聲。

“是他的書童去告了密,就為了一百兩銀子。那書童自小就跟在他身邊……”

方宗恪悄無聲息地握住她的手。

“宗恪,不僅是二哥的書童,還有之前那麽多口口聲聲會忠於父王的人都走了……投奔了長公主……他們都說父王要輸了……如果父王輸了,我們是不是也會跟著死?”

方宗恪在楚行仄身邊做事,他比楚月兮更清楚情況的嚴重,他不知道怎麽勸她,只好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她偏著頭倚著方宗恪的肩頭,“我不想死,死了就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不會的!我們都會好好的,長命百歲,相守一生。”

楚月兮擡起頭來望著他:“宗恪,你是不是也會背叛父王……”

方宗恪笑著揉了揉她的頭,“你忘了我對你父王立過誓的?你若是不信,我便再立一回。”

“無論你父王是潛逃的要犯還是階下囚,又或者流民草莽,我方宗恪永遠也不會叛主!”

楚月兮笑了,“騙人,你知道永遠是多久嗎?你們男人的承諾總是不可信的,若是諾言可信,父王就不會封了一個又一個側妃,擡進來一個又一個夫人,母妃也不會死……”

“月兮,我會用我的一生告訴你什麽是永遠。”

楚月兮擡眸,怔怔望著他,許久,才黯然說:“我想過勸你離開的……”

“我知道。”方宗恪湊過去,吻了吻她的眼睛,“你忘記了你的眼睛會說話,什麽都瞞不了我。你也應該明白我不可能離開。”

楚月兮偎在他懷裏望著漫天的繁星。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又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衛王府裏的日子,不需要言語,只要對方在自己身邊,便已足夠。

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方宗恪才離開,他白天的時候要回到衛王身邊做事。

“宗恪!”

方宗恪回頭,望著立在梅樹下的楚月兮。

楚月兮小跑著追過來,給他理了理衣領,她彎著一雙眼睛,“好啦!”

方宗恪笑著揉了揉她的頭,轉身離開。

若時間倒流,方宗恪一定不會這樣轉身離開,他一定會牽著楚月兮的手逃離,從此天涯海角長相廝守。

方宗恪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顧別人的勸阻,發瘋一樣跑回姜平的田莊。

還未走近,遠遠的就看見裏三層外三層的官兵。

當初為了藏匿容易,這處田莊挖過密道,他從密道溜進去,隱身於農家草垛之後,望著院子裏密密麻麻的官兵和衛王家眷。

楚月兮也在裏面。

他親眼看著那些人扯下楚月兮的面紗,推搡著她,大聲嘲笑著醜八怪。

楚月兮被推到在地,她擡起頭,剛好對上方宗恪痛苦的眼。

“什麽人在那邊?”一對侍衛朝著方宗恪藏身的地方望去。

楚月兮的明眸裏忽然閃過驚恐,她爬起來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好似逃跑一樣。

“抓她回來!”

他們將楚月兮抓回來,打她的臉,撕她的衣服,大聲嘲笑著“什麽狗屁郡主不過是個醜八怪。哈哈哈哈!”

她艱難地轉身,望向方宗恪,執拗地搖頭。

縱使淚流滿面,她還是在笑,煦如春日、皎若月兮。

方宗恪跪下來,緩緩將頭貼在地上,讓淚落在泥土裏,直到一陣尖叫聲,他慌張地擡頭,就看見楚月兮倒在血泊裏,汩汩的鮮血從她額頭湧出來,刺傷了方宗恪的眼。

她睜大了眼睛,死死望著方宗恪,用盡最後的力氣,無聲說:“好好活下去……”

方宗恪艱難地搖頭,這些年,第一次違背她的意願。

楚月兮便那樣望著他,一直望著他。

方宗恪只好痛苦地點頭,楚月兮這才緩緩合上了眼。她自七歲認識他,走時不過雙七好年華,如此算來,竟是半生都是他。

直到士兵殺光了衛王所有家眷,方宗恪才從離開。他一步步向前艱難地前行,他知道身後是沖天的大火,燒盡一切。

他不敢回頭。

他從白日走到夜裏,忽然被一塊石頭絆了一跤。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仿若一個死人。許久之後,他才慢慢蜷縮起來。

蜷縮著,佝僂著,嚎啕大哭。

方宗恪一瘸一拐回到衛王藏身所在,衛王正帶著屬下準備遠行,逃往別處。楚行仄的臉色十分難看,向來狠辣無情的他也落了淚,同樣還有眼中刻骨崩心的仇恨。

馬車悄聲潛行在夜色裏,前方忽然有一輛馬車攔在前面。

是錦熙王妃派來的一個婦人。

婦人從馬車上下來,懷裏抱著個嬰兒。錦熙王妃心裏也很覆雜,沈文嫻的情況很不好,她只有騙她這個孩子被她掐死了,她才安靜下來。

至於這個孩子,錦熙王妃也不願意看見,更何況這個孩子畢竟是衛王的孩子,而且她絕對不能和衛王沾上關系。

所以,她把這個孩子交給楚行仄,若是這個孩子的父母都不要她,那這個孩子的死活不關她的事!

知道錦熙王妃的來意,楚行仄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哈哈,女兒?等她長大了也會被本王害死,不若現在就掐死了!蘇坎!把這個孩子扔了,扔到亂葬崗裏!”

“是……”蘇坎從那婦人手裏將孩子抱過來,小跑著往不遠處的山頭去。

楚行仄看向行屍走肉一樣的方宗恪,說:“宗恪,此去兇險,你年紀還小,就別跟著了。”

沒等方宗恪說話,楚行仄擺擺手,帶著人手離開。

方宗恪在原地立了很久,好像天下之大,再也沒有他可以去的地方。

“等那個孩子出生了,抱到我這裏來養,我養大他!”

她又甜甜地笑起來,“一定是妹妹,天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方宗恪僵硬地轉頭,望向遠處的山頭。他忽然跑向山頂的亂葬崗,那裏處處散發著腐爛的氣息,覓食的狼狗走向一個繈褓。

繈褓裏的嬰兒哭聲微弱,凍得臉色發紫。

方宗恪沖過去,將狼狗趕走,把地上的女嬰抱了起來。

“看,你姐姐不在了,果真沒人要你。不過沒關系,你是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以後我照顧你。”

方宗恪抱著女嬰一步步朝著方家走去,直到第一縷朝陽灑落下來,他在一株紅梅前停下,似乎又看見枝下淺笑的楚月兮。

“家中女孩排‘瑾’字,以後你就叫瑾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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