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陸景毅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他能猜到這人突然說要幫他還是爺爺的意思，便說明爺爺一直和這些人有聯系。

既然能和外界連聯系，便說明事情並不是非常糟糕。可若是陸老爺執意這樣去做，事情的結果可想而知。

和方澤約好的地方在京城南邊的花園小區，這地方名字俗氣，地方也不是現代化的公寓別墅，遠遠看去是一片七層樓高的小區。

在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個小區應該也有不少年，湊近看去，墻面是顯而易見的衰敗之象。

方澤便站在小區的門口，看到陸景毅的從車子上下來，趕緊迎了過去。

“陸總，人就在上面。”方澤看了眼站在陸景毅身後的陌生男人，沒有將話說的太明白。

“關若男知道了嗎？”陸景毅盯著方澤，在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便知道方澤一定是從關若男那裏得知的。

不然一直讓人去查都沒有任何消息，就在關若男和方澤和好不久，便知道了這事。

“她還不知道，陸總，我們要抓緊時間，要是她來的，事情會更難辦。”

陸景毅不讚同的皺眉，方澤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永遠都是站在他這邊，陸景毅反倒為方澤擔心，這樣下去，方澤和關若男就算有感情，也會反目成仇。

“你們在樓下等著，我一個人上去。”三個人走到目的地樓下，陸景毅說道，“方澤，你先回我車上。”

這樣安排，無非是不希望若是關若男突然發現，也不會和方澤撞著正著。

上了三樓，陸景毅站在門前，伸手在門上敲了敲，他剛剛試過門鈴，這門鈴已經不響，

過了許久，正當陸景毅第二次敲門時，門才緩緩被打開。

站在門內的不是別人，正是突然消失的官雄。

“官伯父。”陸景毅態度還算尊重，絲毫沒有因為爺爺的決定而遷怒官雄的意思。

官雄一身睡衣，腳下是一雙拖鞋，這還是陸景毅第一次見到官雄如此家居的裝扮。

在陸景毅從小到大的記憶裏，官伯父不經常回軍區大院，每次回家都是一身軍裝，匆匆來匆匆離開，似乎是軍務繁忙。

“進來吧。”官雄側身回到屋內，神色淡然的他好像對最近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一般。

進了屋子，陸景毅感覺到這地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雖然有些家具依舊有了破舊的痕跡，卻依舊讓陸景毅感覺到類似於溫馨的感覺。

這種感覺，顧曼君曾經給過陸景毅，只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坐下吧。”官雄見陸景毅站在那裏有些出神，便開口說道。

陸景毅在官雄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官伯父，今天我來找你……”

“我先跟你說個故事吧。”官雄開口打斷陸景毅的話，溫和的語氣和平日裏嚴肅的官雄一點也不像。

似乎這些天不見，官雄脾氣隨和不少。

陸景毅沒有說話，只看著官雄，等著官雄說下文。

“我以為你會很快就找來，我等你很久了。”

“前幾天去了南城，不在京城。”陸景毅想到想到應該是在他走之前，爺爺便安排好一切，正好趁著他離開，爺爺才行動的。

難怪之前爺爺一直不停的練書法，應該從那個時候開始，爺爺便知道將要發生什麽。

“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官雄問道，他的視線打量著四周，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傷感和不舍。

“因為關若男的男朋友。”陸景毅知無不言，不管官雄問什麽，他都一一作答，一副小輩回答長輩問題的良好態度。

“這裏之前是我和若男媽媽住的地方，很多年沒有來了，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官雄的語氣感慨，“在這裏幾天，這些年以為都忘了的事情，又全都記起來了。”

“當年陸首長讓我去查軍火走私的案子，那時候若男媽媽還和年輕，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拿著槍對著我，手都在發抖。”

“現在想想，要是那時候她開槍了，也就沒有之後的那麽多事情了。”

說到這，官雄深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再看向陸景毅的時候，神色變得鄭重，“我能請求你幫個忙嗎？”

“官伯父，您盡管說。”

“若男看上去要強，實際上她的心比誰都脆弱，如果今後她做了什麽錯事，我希望你能幫幫她。”

“官伯父，官越是不是還活著？”陸景毅沒有回答官雄的問題，反倒主動問出這話。

“官越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官越這個人。”

死了嗎？陸景毅微微有些失望，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官伯父您放心，只要我能幫關若男的地方，絕不會不管她。”陸景毅應承道，他並不輕易承諾，一旦說出口的承諾便一定會做到。

見官雄說這些往事，陸景毅大致也猜到官雄有什麽打算。

而這段時間官雄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一方面是他很想回到這個地方再呆一段時間，另一方面應該是關若男的要求。

不管關若男是不是真的恨官雄，官雄是關若男的父親這一點，是怎麽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年查出來的最後一批軍火，沒有走規定程序，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做了錯事。”官雄終於說到重點。

雖然說得是自己做了錯事，他的臉上也不見任何懊悔或者愧疚之色，反倒極為坦然。

“官伯父，只有那一次嗎？”

“不是，之後我和他們一直有聯系，你爺爺不知道這件事，等他發現這件事後，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

“若男的媽媽知道我做了這事後，她偷偷離開躲了起來，我不知道那時候她已經有了若男。”說道這，官雄的神色才有了些痛苦。

“是我的錯，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稱職的軍人。”

官雄低垂著頭，語氣頹然而痛苦。

“在我找到若男媽媽之後，她沒有告訴我若男是我的孩子，當我知道以後，我想讓她們回到我身邊……”

他的聲音竟帶了幾分哽咽，“是我逼死了若男的媽媽，若不是我，她現在一定還活的好好的，我太自私了。”

看著官雄沈浸在回憶中痛苦的樣子，陸景毅的心情很是覆雜。關若男的母親和當年走私團夥有關系，官雄是因為若男的母親才會和那批人保持聯系。

若男母親因為不想連累官雄而離開，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

這樣的感情陸景毅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可憐又可悲，而當年的惡果，現在依舊需要償還。

許久之後，官雄才漸漸平靜下來，擡眼看著陸景毅的眼神帶著莫名的意味，一時間陸景毅也不明白官雄為什麽這樣看著他。

直到官雄將面前桌子上的報紙拿開，報紙下面竟然是一個正在保持通話的手機。

最讓陸景毅吃驚的是，那個手機是他的，是之前爺爺讓人從他身上偷走的。

“官伯父。”陸景毅吃驚的看著官雄。

官雄伸手拿過手機，直接掛斷正在通話的頁面，再將手機遞給陸景毅，“記住，這件事是陸家提供的線索，陸家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任何包庇官家的意圖。”

看著官雄遞過來的手機，陸景毅的心裏是震驚的，他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這一步。

以為自己計劃的天衣無縫，實際上從頭到尾都是陸家和官家的棋子而已。

陸景毅接過手機，苦笑道:“官伯父，剛剛說的有多少是真的？”

“都是真的，”官雄說道，“陸景毅，你記住，陸首長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道理，你應該試著了解他，陸首長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只有你到了他的位置，你就會知道。”

“今天的一切都是在爺爺的計劃中？”

“我說不是的，你相信嗎？”官雄嘆了口氣，“可是我還是要說，今天的事情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手機上面顯示的最新的通話記錄是一串陌生短數字，不是手機號碼，而是座機號。

通話時間十幾分鐘，陸景毅在門外等的那段時間，官雄便用陸景毅的手機將電話撥通出去。

是舉報電話，這樣的電話都會有錄音。在所有人眼裏，這件事成了陸景毅的舉報，或者說是陸家的舉報。

“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他們到這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沒有什麽想知道的。”陸景毅冷淡的說道，他可不保證官雄是不是還藏了一個手機。

拿著手機翻到電話簿，陸景毅找到關若男的手機號碼，直接打了過去。

片刻後，門外傳來一陣手機鈴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

關若男已經站在門外了。

掛斷還未接通的電話，陸景毅看著官雄，“官伯父，你或許有話對門外的人說。”

說話間，陸景毅已經站起身，走到門前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正是拿著手機翻看的關若男。

“你果真在這。”關若男面色極其難看，秀眉緊鎖，渾身散發著毫不掩飾的怒氣。

“你來的正是時候，官伯父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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